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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章 王允的倒下 文 / 司雨客

    第九十章王允的倒下

    這下大條了,三公為百官之首,司徒、司空、太尉三人並列,雖然說這段時間裡,王允一直掌握實權,錄尚書事,三公之中,以他為首,可是一個三公逼的另一個三公要辭職,這種情形簡直太少了。朝堂之上,向來講求一個風度,就算是恨到骨頭裡,也不會表現在臉上,見面還是要笑吟吟的。三公這個層級的相見,更加是沒有短刃相接的可能,所有事情都有手下去辦理了。

    可是王允、馬日磾等這幾個人,其實都是董卓提拔起來的,這是因為他們是董卓一夥,而是因為他們都有著邊疆的背景,王允是并州人,馬日磾是扶風人。這樣一來,這些人與原來的三公不可避免的水平就差了不少,手底下的人脈也不是那麼充分。特別是馬日磾,名為太尉,國家總司令級別的人物,可是手下就沒有幾支軍隊聽他指揮,手底下也沒有幾個得力的人。好在他是個好脾氣,不生氣,不計較,可是今天,王允一時情急之下,當著天子和我們給他下不來台,讓馬日磾如何能再忍下去。

    見馬日磾到這種地步,王允也是一愣,但他性格古怪執拗,負手而立,竟然不勸。

    按說王允雖然專橫,也不該到今天這個地步,但是一則他手中有并州軍馬,又自詡為除董第一功臣,有擎天保駕之功,別人不過是因人成事而已,所以都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二則他有天子無條件的寵信,幾個月來,但他有所請,天子無不稱允,無形中也讓他形成了說一不二的性格。可是今天這樣一來,就把小天子逼到了兩難的境地。

    小天子傻眼了。他一向當慣了傀儡,原來聽董卓的,現在聽王允的,可是眼下王允不表態,太尉要辭官。小天子雖然小,但是極聰明的,他何嘗不知道太尉和眾臣辭官是多大的事情。不由得,他求助的目光就落到我的身上。

    看到他第一個望向我,我心中還是挺安慰的,或許是因為我和他都姓劉,或許是因為別人都是老頭子,只我和他年齡相去不遠。或許是因為現在王允與馬日磾對立,需要一個調停者,但是他望向我,還是說明對我有信心的。

    不過,我卻無法寬解他。

    不把他逼得急了,他無法進行抉擇,是選擇我們,還是選擇王允--不過,似乎他對王允的依賴還更強些。

    但是,有些事,不必著急。

    「報,陛下,馬太尉長史董承在殿外請見,說有緊急軍務!」一個侍者跑了上來。

    小皇帝聽到董承來了,如蒙大赦一樣:「快快宣上殿來。」董承的姐姐嫁了小皇帝的父親,董承的女兒又嫁了小皇帝,故多有人叫董承為國舅,其實在本朝,該是國丈了。此時董承雖然因為董卓之事,沒被王允授以重要的官職,但是他在朝中的影響力力卻還是不小的。

    一時間只見董承急步走上殿來,也不看正在跪伏於地的頂頭上司馬日磾,也不看還在氣乎乎的王允,更沒有在意被幾個侍衛架著還沒有走出殿的胡軫,一下子就撲到在地上:奏道:「陛下,大事不好!」

    小天子問道:「何事?」

    「回陛下!羌胡聯軍韓遂、馬騰引軍十萬,突破扶風,直殺長安而來了!」

    這一句話如石破天驚,震得在場諸人皆是目瞪口呆,猶其是王允,四個字就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小天子臉色慘白,道:「為什麼?他們不是早就歸順大漢了麼?為什麼又要造反?」

    王允忽然向前幾步,他瘦瘦的身形忽然現出一種威壓:「董承,為什麼我都沒有接到通報,你從何得知這一切?」

    這話說起來似乎很怪,因為董承是太尉府長史,自然主掌軍權,軍事消息應該先得知。可是實際上,王允擁有并州軍團,是長安城實際上的控制者,太尉府並不能指揮并州軍任何一個人,并州軍也從來不按規定向太尉府匯報或是請示任何的事項。所以王允會這樣一問。

    董承重重的向天子叩了一個頭,轉向王允,語帶嘲諷:「王司徒會不知道,這些人,不是你召來的麼?」

    王允怒道:「你在胡說什麼?」

    但是我聽說,他的聲音裡那一絲不可遏制的顫音。我知道,那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面對意外之事的驚恐。

    不由得,我心中就升起一股快感。

    「陛下!」董承再次向小天子叩了一個頭,再次說出一句讓所有人都吃驚的話語,「西羌軍隊,是王司徒召來的!」

    所有人都被這句話給震驚了。

    羌人是王司徒召來的!

    「這怎麼可能?」小天子急道。

    董承道:「這是前線將士拿到的韓遂馬騰的起兵盟約,請陛下看來。」董承從懷中取出一張染血的布帛,打開後交給侍者,侍者送到小天子的手中。

    小天子不接,不知是怕髒還是怕不認識那裡面的字,說道:「念給我聽。」

    「是。」侍者展開布帛,讀了起來。

    其實,西羌的東西,可以說是粗露無文,大概意思倒是很明白,就是說董卓為害天下,幸得王司徒力挽強瀾,剷除奸賊,可是西涼叛軍,猶思為董賊報仇,我們受王司徒之命,攻擊西涼軍馬,為國家除奸,為天子討賊,必然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小天子聽著,小臉一陣陣發白。

    王允初時也是吃了一驚,但是隨之就發出一聲聲冷笑:「陛下,您天姿聰明,自然不會受這種騙的,若是反賊說什麼就是什麼,今後但有造反者只須硬指是官員逼迫,又復給朝中臣子羅織罪名,那朝廷是不是就要助反賊一臂之力,誅殺大臣謝罪呢?」

    小天子點頭道:「王司徒言之有理。」

    我心中暗笑,老狐狸一個提前退兵之計,就打了王允一個措手不及。眼下西涼軍還在京中,我又成了羽林中郎將,并州軍雖在京中,佔著優勢,但這種優勢卻不絕對。王允雖然一心消平西涼軍,但卻不想讓長安城也毀於一旦之間。所以在此時,只能咬著牙把韓遂馬騰說成是叛軍了,反正,他對這兩個人也只是利用,從來沒有把他們當成自己的手下,在原本的打算裡,他也是要在除掉西涼軍後,再放手對付羌人的。此時見到王允情急之下只顧擺脫關係,當即一口咬死了這一點。

    於是我放聲大笑:「王司徒,這麼說,你也認為韓遂馬騰是反賊,是叛軍了?」

    王允一愣,隨之又往回拉:「不是,本官是說如果--就算這兩人真的造反,那麼他們所說也不可採信,何況他們還不見得真的造反,這只是董承一面之詞,這紙盟約,是真是假還不知道。」

    我見王允已經有些進退失據了,當即道:「陛下,臣認為,陝縣西涼大營並無異動,而西羌聯軍卻已進逼長安,與其派胡軫引軍攻陝縣,不如派他攻打西羌聯軍,不知陛下以為然否?」

    小天子點點頭,又搖搖頭,習慣性的把目光望向王允。

    王允當即道:「不可!眼下還不知羌人是否造反,就派兵前去,自然不可。」

    我道:「這可奇了,當初韓遂馬騰也是董卓的手下,與陝縣西涼軍有何不同?現有軍情說他們已破撫風,王司徒卻不肯信,卻一意認定全無異動的西涼軍要造反,天下豈有這種事情?陛下,您為天子,當示天下以公,王司徒雖是朝中重臣,但亦為陛下的臣子,陛下擁有生殺予奪的大權,亦當有明辯事非的能力,若權臣當道,陛下不能除去,則如天下蒼生何?」

    王允大怒:「劉琦,你今天定要與我為敵了麼?」

    我應聲答道:「你殺董卓之時,我可曾與你為敵?眼下不是我與你為敵,是你操弄權術,與天下為敵!」

    小天子看看我,看看王允,正在發愁,卻聽人報:「陽安公主到!」

    小天子道:「快請。」

    在漢代,後族和長公主都是有相當的權力的,陽安公主作為小天子的姑母兼岳母,在朝堂上有說話的權力,甚至這個權力還不小。

    不多時,只見陽安公主一身華服,款款入殿,眼睛四下一掃,先拉起馬日禪,道:「老太尉,這是怎麼了?快起來,快起來。陛下,這都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劍拔弩張的?出什麼事了?」

    我心中暗笑,這位長公主也是個有本事的,本來就是約好的事情,偏她裝得這般象。

    小天子見了姑姑,嘴角扁了扁,幾乎是要哭出來的樣子道:「姑姑,你來得正好,他們……他們……」

    陽安公主假意怒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立即拜倒,把呂布要害我併吞並我的部屬,王允要胡軫殺西涼軍,羌人受王允指使叛亂的事情一說,陽安公主就發怒了:「天子!你是天下之主,呂布是什麼人?怎麼能讓他在長安城中吞併人馬,壯大勢力?天下一草一木,一兵一卒都是陛下您的,您不同意,任何人都沒有動用一兵一卒的權力,哪怕他們當朝的執政!」

    這話說得很重,表面是說呂布,實際就是在說王允了。

    王允臉上掛不住了,但是他不能如對付我和胡軫一樣對付長公主。我和胡軫都只是中郎將,可長公主卻是天子的至親,就算是幫著天子打理朝政也沒有什麼不對。

    王允強辯道:「這不過是劉琦一面之辭罷了。」

    陽安長公主登時就怒了:「王允!你也算是老臣了,怎麼這麼不明事理?若呂布想要吞併軍隊的舉動都沒有問題,那麼我不知道天下臣子們還會做什麼?更何況,劉琦的軍隊,不是郡國兵!」

    王允奇怪的一抬頭,似乎想問,不是郡國兵那是什麼。

    只聽陽安長公主一字一頓的說道:「昨天,陛下親自下詔,劉琦任羽林中郎將,所屬編為羽林軍!」

    這一句話說出,王允登時臉色灰敗,身子如遭重擊一樣,不由自主的就搖了一搖。

    「天子,此事很簡單,長安城,呂布不能待了,他被慣壞了。不是韓遂馬騰反了麼,讓呂布去對付他們就是了。至於陝縣西涼軍,他們既然沒有動作,何必討伐他們?王司徒,你的錢糧是不是多得用不清,非要靠打仗來消耗了?如果是那樣,你還不如給千里勤王的豫州軍--不,是羽林軍撥下糧草,省得他們整天到處借糧去。馬太尉,你主掌軍政,除了陛下,只有你才能調動軍隊,這是國家的體制,你這段時間的確做得不好,既然是太尉,是三公,就自己硬起來。陛下,你說是不是?」

    小天子點頭道:「是啊,是啊。」

    王允一下子跪倒在地:「陛下,長公主之言差矣,若按長公主所言,則長安必亂,天下必亂啊!」

    陽安長公主怒道:「好你個王允,我看你才是天下禍亂之源!你嫉賢妒能,意圖殺害蔡邕,獨掌朝綱!你敵視西涼軍,縱容呂布要誅盡西涼人!你為了固權,不給豫州軍軍糧,為了固權,逼著胡軫出戰,為了固權,逼得馬太尉辭官!原來天下當真有這種無恥之徒!」

    長公主就是長公主,年歲資歷擺在那裡,在那一站,就比小天子更能鎮得住場子。方才在小天子面前都一句也不肯落的王允,被罵得臉色漲紅,一言不出,又是激憤,又是灰心,又是痛苦。

    罵到這時,長公主忽然從袖中取出一張素帛,丟到王允懷裡:「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你這樣對付蔡邕,最後害得蔡邕瘋於獄中,可是蔡邕卻救過你一命!一樣的讀書人,人家是君子施恩不圖報答,甚至不曾想讓人知道。可是你呢?因為自保之事,居然一力要致蔡邕於死地!我問你,你這要做,內心就真的那樣光明正大麼?你當初斷尾以圖自保,心中寧不自愧?以你的能力,以你的品德,能帶領大漢中興麼?」

    我不由一愣,這些事情,出乎了我的計算之外啊。當時我對蔡琰說起,只是讓她與長公主向天子講述蔡邕的情況,挑起天子的同情。只要對王允略有怪罪之意,那麼我們下面的事就都好辦的多。一重重削弱天子對王允的信任,一重重逼得天子做出選擇,到時王允失了陛下的恩澤,一切就都好辦了。哪裡知道,一切功德圓滿之時,長公主突然又拿出此物,這可是假的,是蔡琰偽造的,可為弄巧成拙了才是。而蔡琰怎麼在宮中做出那樣過激的行為,她怎麼這麼傻,居然用腦袋碰柱子呢?若是腦震盪,變傻了,可怎麼辦?這個傻丫頭!

    王允接過那張素帛,打開略一看,就是一愣,然後仔仔細細的看著,道:「陛下,這是當初蔡邕投效董卓的死證,當初正是蔡邕派他的弟子王傑盜走此物,而使議郎何顒慘死獄中,黃門侍郎荀攸被捕,尚書鄭泰、華歆遠逃他鄉,生死不知。臣所以必要殺蔡邕,正是為此。只因蔡邕是天下大儒,我為保全其名聲,才這樣做的。我之所為,只有恩於蔡邕,只有周全於蔡邕,豈有他哉?」

    長公主問道:「你可看仔細了,這可是原件?」

    王允點頭:「不錯,這正是原件。」他當時書寫簽名之時,用的左手,與他平時簽名略有不同。不過此中之語,卻不足為外人道了。

    長公主道:「陛下,當初之事,時過境遷,有些事不易分辯,有沒有人斷尾自救,我們也不得而知,不過,蔡邕清白一事,卻是可以輕易察明的。當初,王允之書吏王傑盜走書信,交給蔡邕,此事當是無誤了。若是蔡邕曾把此物交給董卓,為何王司徒又沒有被擒呢?」

    王允看看四周,一咬牙道:「因為在下左右手皆可成文,這名冊上面的字,是在下以左手所書,此前,在下曾向董卓交上一份文書,只要董卓略一看,就能分清,我的簽名與這名冊之上的不同。」

    高啊,王允還有這樣一手絕活兒!

    看樣子,當初蔡邕就是把此名冊交上去,王允也會安然無恙了。

    長公主也是吃了一驚,卻冷笑道:「果然是一個小人。」

    王允面色自若:「為除董大計,不得不為爾,若非如此,今日諸公,安能立於這朝堂之上?」

    長公主道:「來人,有請鄭泰大人。」

    此語一出,眾人都是吃驚。

    「鄭泰大人,他又回來了?他沒有被董卓所害麼?」

    一時間,只見一個滿面風煙之色的中年人緩步走上殿來,一進殿就向小天子跪倒:「陛下,想不到臣還能見到陛下。」

    小天子雖然不認識這個人--當然小天子認識的人實在不是很多--但是已知道他是除董的功臣之一,當下溫言道:「鄭愛卿,起來說話。」

    鄭泰又是哭了半晌,才緩緩站起,四面看看,看到王允時面色明顯一僵,然後站在一邊。

    長公主道:「鄭泰,當初你與王司徒等人共同制定行刺董卓的方案,後來事敗,發生了什麼事?」

    「回長公主話,當初,鄭泰等人與王屬徒共同制定行刺董卓的方案,本就打算一死報國也就是了。可人生在世,有為之軀,誰又願意輕死?那日臣行於路上,突然遇到鍾繇大人,得他告知,事情已洩,讓我盡速逃走,我告知華歆大人,又讓人給何顒、荀攸幾位大人送了信,連夜逃出長安。後面追兵陣陣,到處搜索,我們不敢行大路,翻越秦嶺,出武關到達南陽,方才得以倖存活。」

    小天子一偏頭,正看到旁邊站立的鍾繇:「鍾繇,可有此事麼?」

    鍾繇施禮道:「陛下,確有此事。當初是昭姬小姐告知微臣,讓微臣去通知諸位大臣的。她說既然消息能漏到蔡府,就難免到不了其它地方,所以還是讓這幾位大人迅速逃走為是。所以微臣就去一個個通知。只是時間緊迫,到荀、何兩位大人那裡時,董卓的鐵甲軍已經到了。」

    「昭姬小姐,姑姑,就是你那位義女麼?」小天子問道。

    「正是。」長公主點點頭。

    「想不到,她是一個如此聰慧的女子,居然冒著可能被董卓所害的危險,搶救朝中大員,奇女子,當真是奇女子啊。吩咐下去,賞她金千兩,封為宮中女史,負責教導六宮禮儀。」小天子一臉傾慕。

    長公主道:「王司徒,如今你還認為是蔡大人出賣的你們麼?那個偷你名冊的王傑的屍體,已被挖了出來,隨時可以驗查。董卓原來的書吏等人也被尋出,關於那段時間董卓的一舉一動都有記錄,你可以去看蔡邕有沒有交上那本名冊。」

    王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抱著那名冊看了又看。

    「難不成,當真是老夫錯怪他了?難不成,我當年捨車之策,卻是錯害死了何顒等人?難不成,此事是我錯了?」

    王允疑惑的向左右看去,好像不認識人一樣,我感覺王允此時的精神很不對頭了--不會吧,這能算是什麼打擊?剛才那麼多人一起辭官逼宮他都不在乎,眼下卻被蔡邕的事弄得垮了麼?這是一重重壓力加上來,成為那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還是因為他作為一個士人,無法承受自己品德上的污點?

    我不知道。

    但是王允的情形每個人都發現了。

    「想不到,我王允一心為國,卻被所有人反對!」

    「想不到,我王允苦心算計,卻害死了自己的好友!」

    「想不到,我看錯了蔡邕,看錯了……」

    他喃喃著,身子搖晃的越來越厲害。

    「王司徒……」小天子緊張的叫了起來。

    可是王允只如不聞,忽然間就向前撲去。

    鍾繇離他最近,伸手相扶。

    「撲--」王允一口血噴了出來,噴得鍾繇滿臉都是。

    「王司徒!」小天子叫道。

    卻見王允雙目眼閉,已是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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