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陰陽之間 第十二章 公道 文 / 二水化石
在明王與蕭玉都在愣神之時，一個輕緩的腳步聲驟然在寢宮外出現，緊接著，輕柔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了起來。
「陛下，你還沒休息嗎？」
明王身子微微僵了一下，看了蕭玉一眼，沉聲回道：「王后，你進來吧！」
吱呀！
開門聲響起，一身鵝黃宮裙的皇甫敏慧走了進來。
蕭玉對宮中之時也有所瞭解，一般來說，若是明王在明德宮中休息的話，不管是那些嬪妃，還是王后，她們都不會來打攪。
現在皇甫敏慧來明德宮，極有可能是為了李林堂。
最後的一絲僥倖猛然散去，蕭玉眼角的肌肉不禁抽搐了幾下。
強壓下心底的激怒，蕭玉起身，對走到身前不遠處的皇甫敏慧躬身道：「參見王后娘娘！」
「蕭將軍不必多禮，請坐！」
「謝娘娘！」
蕭玉坐下之後，就一臉沉靜、目視前方，聽著皇甫敏慧與明王的低語聲，靜靜的等著時間流逝。
大概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李林堂的聲音在寢宮外響了起來。
「父王，兒臣林堂求見。」
明王看了蕭玉一眼，又看了皇甫敏慧一眼，沉聲道：「進來吧！」
李林堂進來之後，蕭玉猶豫了一下，還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殿下！」
「大將軍！」
李林堂一臉平靜的對蕭玉還了一禮，然後對著明王躬身問道：「不知父王深夜召兒臣前來有何要事？」
明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靜靜盯著李林堂的眼睛。
對視了不一會，李林堂就不由自主的將目光移開了。
帶著一絲忐忑，李林堂以隱晦的目光看了蕭玉一眼。
明王與蕭玉眼力極好，都能從李林堂臉上的細微變化之中看到他的心底的害怕與掙扎。
待到李林堂臉上明顯滲出了一層細漢之時，明王盯著李林堂開口沉聲問道：「三兒，蕭將軍可有任何對王室不忠的地方？」
李林堂猶豫了一下，搖頭回道：「沒有！」
啪！
明王在桌子上猛拍一下，厲聲問道：「既然他沒有任何對王室不忠的地方，你為何要害他？」
「兒臣沒有！」
明王臉上青筋抖起，以略顯陰冷的聲音盯著李林堂厲聲道：「你連自己懷有身孕的妹妹都不放過，你真是喪心病狂！」
「我沒有！」
李林堂噗通一聲跪在皇甫敏慧身前，哭道：「母后，他們遇襲的事情真的與兒臣無關，你要為兒臣做主啊！」
看著跪在自己身前一臉哀求的李林堂，皇甫敏慧眼中淚光閃閃，卻沒接李林堂的話。
見到皇甫敏慧不接自己的話，李林堂猛然起身，對著還站著的蕭玉厲聲道：「蕭玉，你為了討好女人就如此陷害小王，這就是你對王室的忠心嗎？」
蕭玉嘴角抽搐了幾下，身上閃過一道清晰的殺機，卻未真的對李林堂出手。
看到蕭玉不接自己的話，李林堂又厲聲道：「你說小王害你，你的證據呢？」
見蕭玉還是不接自己的話，李林堂腰身猛然挺直，轉頭對明王躬身道：「父王，蕭玉如此污蔑兒臣，還請父王做主。」
明王朝一臉沉靜的蕭玉看了一眼，轉頭對著李林堂問道：「你與他們被劫殺的事真的無關？」
「兒臣怎敢欺瞞父王？」
「那你可敢讓父王對你施展一下迷魂術？」
李林堂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半步，一臉震驚的看著明王道：「父王，難道你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相信兒臣嗎？」
「外人？蕭將軍是你的妹夫，你一直將他當作外人嗎？」
看著一臉蒼白的李林堂，明王沉聲道：「父王還沒老糊塗，還分的清是非忠奸。」
聽明王如此說，李林堂就知道明王是執意要對自己施展迷魂術。
又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李林堂猛然轉身朝著門口衝去。
見李林堂要跑，蕭玉猶豫了一下，將目光轉向了明王。
就在蕭玉猶豫的那片刻之間，李林堂出了寢宮。
「唉！」
長歎了一口氣，明王對蕭玉沉聲道：「你先下去吧！明天朝議之上，本王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謝陛下！」
對明王躬身行了一禮，蕭玉就轉身走出了寢宮。
蕭玉剛走出明王寢宮，皇甫敏慧的低泣聲就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身子微微一頓，蕭玉猶豫了一下，就徑直往王宮門口走去。
出了王宮，蕭玉就帶著在王宮外等著李林香等人回到了蕭府。
路上，李林香一直沒問什麼，一回到住處，她就開口問道：「咱們遇襲的事情真的與三哥有關？」
「嗯！」
李林香臉色白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又問道：「父王是怎麼處置這件事的？」
「現在還不知道！」
不等李林香再問什麼，蕭玉就直接開口道：「連續趕了兩天路，你肯定也累了，去休息吧！」
李林香猶豫了一下，就轉身朝著臥房走去。
「不論發生什麼事，我們始終是夫妻，我對你的心絕不會變。」
在臥房門口停頓了一下，李林香就進了臥房。
當蕭玉靜靜思考著各種事情的時候，李林堂再一次被向元興帶到了明王寢宮。
此時，皇甫敏慧已經離開了，寬廣的寢宮之中就只有李林堂與明王兩人。
在李林堂到來之後，明王背著雙手盯著漆黑的夜空又靜立了將近半個時辰，這才轉頭看向了滿臉落寞、軟坐在地上的李林堂。
「有什麼事，就說吧！」
李林堂抬頭看了明王一眼，低頭道：「兒臣沒什麼好說的！他們遇襲的事的確與兒臣有關，你要殺了兒臣來平息這事，你就殺吧！反正，你也多兒臣這麼一個兒子不多，少兒臣這麼一個兒子也不少。」
「你！」
看到明王臉上青筋直抖，李林堂心底也產生了幾絲怯意，不過，他的雙眼卻倔強的盯著明王的眼睛。
好一會，在李林堂眼中淚光閃現之時，明王的眼中也浮現出了一絲淚光。
「你想過你母后嗎？成兒死後，她就只剩下你了。」
聽明王提起皇甫敏慧，李林堂只覺得心中堵的幾乎喘不氣來，朝前爬到明王跟前，抱著明王的雙腿大哭了起來。
哭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李林堂壓抑的情緒釋放了不少，心思又活躍了起來。
「父王，你要怎麼懲罰兒臣？兒臣還有機會做太子嗎？」
「太子？」
明王苦笑一聲，緩緩回道：「以前也許有！」
聽到這話，李林堂驟然激動了起來。
「大哥以前不是也長做錯事？為什麼大哥做了那麼多錯事，還可以做太子，而兒臣只做了一件錯事，父王就要斷了兒臣的希望呢？兒臣不服！」
聽李林堂說起了李林成，明王臉上的疲憊之色更濃了。
「成兒是做過很多錯事，可是他能分清事情的輕重，能分的清忠奸，知道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不可以做。他活著的時候，不管是在百姓中的名聲，還是在群臣之中的威望，都不差，可是你呢？天下未平就開始禍害有功之將，你見過那個成功的君王做過這樣的事情？」
李林堂又重新軟坐在地上，臉上的激動在乍然之間消失不見了。
「若不是韓青羽太過沒用的話，只要蕭玉一死，又有誰知道這事是兒臣做的呢？兒臣錯不該太過相信韓青羽的實力。」
「到了現在，你還不知悔改，你太讓父王失望了。」
李林堂發出幾聲悲涼的淡笑聲，回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明王沉默了一會，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問道：「你離開王宮之後為什麼要往白太學家裡去？」
「原來父王一直派人跟著兒臣，兒臣原本還以為父王有放兒臣離開名都的心思。世人常言，君王無情，以前兒臣不信，現在卻信了。」
明王眼角抽搐了幾下，眼底閃過一絲悲意，沒接李林堂的話。
好一會，李林堂開口道：「他沒有直接參與到這件事中來，不過，若不是他的點撥，兒臣可能不會生出害林香的心思，也想不到聯繫一下韓青羽。對了，兒臣聯繫韓青羽之時所用的那支五品紫紋玉香，還是他送給兒臣的。」
「這事果然與他有關！」
「父王不是想為蕭玉討還一個公道，你會不會為了蕭玉而懲罰他呢？」
明王長歎了一口氣，一臉落寞的回道：「若是成兒在的話，他一定不會這麼問。所謂公道的處理方法，就是讓事情朝著最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父王讓老師帶你到八荒宮去，他日若你能修煉到聚液抱丹境界，你還有出來的機會。」
八荒宮處於八座光禿的假山中間，設在困龍之局中，是王宮之中專門囚禁犯了大罪的王室中人的地方。
自一百二十年前聖王李元聖建造了八荒宮之後，就沒有犯了錯的王室中人能活著從八荒宮中出來。
聽明王要將自己送到八荒宮中去，李林堂先呆愣了片刻，然後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父王有命，兒臣那敢不從？兒臣這就到八荒宮中去！臨走之前，兒臣預祝父王統一天下，完成不世之功業。」
翻身跪下對明王磕了三個響頭，李林堂就大步朝著門口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李林堂就昏倒在了地上。
明王一個閃身來到李林堂身前，扶起李林堂，感應了一下李林堂的身體情況，長歎了一口氣，軟坐在地上，抱著因郁氣攻心而昏迷過去的李林堂，回想起了李林堂小時的一些調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