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牛氣的鄉黨委書記 第48章 不換思想就換人 文 / 三昆也瘋狂
第48章不換思想就換人
這麼輕易的就搞定了林東，既不得罪人又收回了國有資產，洪文還是很高興的。還得感謝前世做科員的經驗呀，當時看著那些領導們鉤心鬥角，歪招奇招迭出還不以為然，現在看起來當時學習到的東西卻是大有用處呀。
官場，跟戰場一樣，正為主，奇為輔，甚至更講究技巧和戰略呀！
搞定了桐油廠，接下來就是要處理鞋廠的那些存貨，盤活國有資產，追究其中的貓膩了。不過在洪文的記憶裡，這時候及後來幾年在全市範圍內都沒有關於鞋廠的任何有用的信息，要搞活這個廠子，還得自己先調查銷售渠道定位好企業目標再說。
但是，洪文高興還沒有多久，麻煩就找上門了。
而且這個麻煩還是比較頭疼的，是洪文有些不想面對的。
「洪書記，我聽說您要把原來桐油廠的機器和人員全部招收回來，我堅決反對！」怒氣沖沖闖進洪文辦公室的是侯衛道，桐油廠的那個強書生廠長。
他衝進來沒有一點找領導匯報溝通的樣子，怒氣明顯得就只差指著洪文的鼻子了，「洪書記，我好不容易勸退員工，壓縮成本才保住了這個廠子，現在你又把他們找了回來，怎麼養活他們呀？我不同意。」他就差直接說洪文是瞎指揮了。
洪文對這個書生廠長是有恨有愛，桐油廠要發展壯大，還真離不開他這個技術專家，但是要跟他這個固執的傢伙說清楚道理，顯然也是很費勁的。
洪文心想自己一直躲著這傢伙，怎麼就讓他直接找到自己辦公室來了呢？黨政辦的那些人是幹啥的？
有些生氣的洪文正想叫小葉泡杯茶過來讓大家冷靜一下，卻突然想起小葉這幾天請假了——唉，沒有小葉這個「秘書」還真不習慣呀！看來，就是為了這個讓自己很順手的助手，也得幫她一把，她沒有來主動找自己，那就只好自己去找她談談，不能讓小葉走入歧途了。
「洪書記，我在說桐油廠的事情，請馬上給我一個答覆。」看到洪文在發愣，侯衛道又很不耐煩的催促了一聲。
被下屬這麼不尊敬，洪文心頭更火了，感覺這個二楞子廠子不打壓一下不行，於是眉頭一皺，冷冷笑道，「你著急什麼？鄉里把你收回你賤賣的國有資產，還沒有找你責任呢，你倒還有理了？」
被這麼訓斥了一下，侯衛道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跟領導說話，好像語氣過了惹領導生氣了。他當廠長這麼多年，也並不是官場的傻子，當然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現在自己有求於人，當然不能太硬氣。
於是，他尷尬的笑笑，聲音低了下來，「洪書記，對不起，我剛才一著急，態度就——這不是事情都火燒眉毛了嗎？幸虧林主任提前通知了我，讓我做好擴大生產的準備，要不然等人到了，那時候說啥都晚了，我拿什麼給那麼多人發工資呀？」他到底是知識分子，給人道歉覺得是很難堪的事情，所以一下子就帶過去了，只是強調自己的理由。
「你放心，天塌下來我給你頂著，桐油廠的事情我有全盤考慮，你到時聽通知就是，先回去吧。」洪文是在懶得跟他多說，「還有，這兩天估計就會過來一個副廠長，銷售和生產上的事情多聽聽他的意見，你會有收穫的。」
侯衛道也知道自己惹領導生氣了，而且怒氣還不小，所以才得到了被趕出來的待遇。所以他也不敢多說什麼，垂頭喪氣的退了出去，心裡尋思著找個機會等書記高興的時候再來說說這件事情。
總算你識趣！洪文看著走出去的侯衛道，心裡卻猶豫著讓他繼續當這個廠長是否合適。
說實話，他很想撤換這個傢伙，這種人只能搞研究工作或者只負責技術方面，讓他統管全局，真的是一種人才的浪費又是一種荒唐；
但是，洪文不得不考慮撤換這個多年的老廠長所帶來的負面影響：老侯能不能再留下來不說，隨便撤了這麼一個忠心為廠子的老員工，會讓人心寒呀，光是人們的議論，員工和幹部的情緒安撫，都是一個大問題；更怕的是，其他企業的負責人有兔死狐悲的想法，洪文不得不擔心這些人變著法子鬧事不配合自己的改革。
不過，馬上也有高興的事情來了。下午上班的時候，林東就拉著他哥哥林冠西來到洪文跟前，「洪書記，我們家人都非常感謝您給我們的機會，我哥哥昨天把廠子處理了一下，今天就來跟您報道，準備去國家的桐油廠大幹一番。」
「好！林主任辦事效率高，林副廠長也一心為民，是個好幹部。」洪文握著林冠西的手重重的搖了搖，「我聽說你經營的水平很高，也跟侯廠長打過招呼了，以後生產和銷售上的事情你多費心，希望能把我們永和桐油的牌子越做越大。」
「書記您放心，我有這個信心做好！」看得出，清瘦的林冠西很自信，也很有一番農民企業家的氣質，「我一定對得起書記的信任。」
這傢伙說話有意思，不廢話，很實在，也許還真能給自己意外之喜。洪文心裡一動，看了他們兄弟很久，才鄭重的說道，「我給你2個月的時間，如果搞好了，我提議你當廠長；要是2個月後還沒有任何成績，那我可是要追究責任的哦。」
兄弟倆一愣，還有這麼搞的？林冠西再能幹，到底也只是在自己的小廠子裡小打小鬧，沒有見過大世面，現在這個桐油廠可是比自己的廠子大了好幾倍，要短時間出成績，他還真是沒底。
看著一臉凝重的兄弟倆走出去，洪文得意的笑了。亂世就要用重藥，他就是要逼著這個傳說中的經營奇才去全力以赴，用民營企業家的思維打破國企的條條框框，快刀斬亂麻，只有這樣，桐油廠才能起死回生，否則，即使一時間活過來了，那些舊習沒有斷根也會重蹈覆轍。
當然，洪文還有一個用意，那就是逼著林東用更快的速度把那些賤賣出去的機器回收回來，逼著他這個企業辦的主任更加負責任。這不但關係到他林東自己的工作評價，也關係到他哥哥的前途，相信林東不敢當兒戲的。
但是，洪文不知道的是，也許他把林東林冠西兄弟逼得太緊了，這不，下午快下班的時候，侯衛道拉著林冠西，兩人臉紅脖子粗的又找到了洪文的辦公室。
「怎麼回事？你們兩個搭檔剛合作就吵架了？太不像話了吧？」洪文一看兩人吵架的樣子就沒有好氣，再有矛盾，也不至於見面第一天就打架吧？不管是侯衛道還是林冠西，難道這點規矩也不懂，一點容人之量也沒有？
一看書記的臉色不好，林冠西本來就低著的頭就更低了，無奈的抬頭給了侯衛道一個眼色，示意兩人趕緊溜走。
「洪書記，今天這事一定要說個清楚。」侯衛道卻不肯罷休，怒氣沖沖的指著林冠西，「您讓他來當副廠長，可是這人，不但不想著先學習國有企業的一些優秀傳統和作風，反而一來就要破壞企業的規矩，竟然說改革工資制度，要給那些銷售人員多發工資獎金，還要咱們降低搾油的價格。這工資是國家規定的，價格也是縣裡規定的，怎麼可以隨便亂改呢？太不像話了！」
洪文皺著眉頭，看看憤怒異常的侯衛道，再看看低著頭不敢說話的林冠西，心裡有些明白怎麼回事了，看來，兩人的思想存在巨大差異，第一次溝通就出了大問題。
「林副廠長，你說說？」洪文這下倒是不氣了，決定好好協調一下，畢竟，以後這兩人還要一起合作才能搞好廠子，要是一見面就吵架，估計這廠子也就沒戲了。
「我——」林冠西抬頭看了洪文一眼，卻馬上又低下頭去，「今天是我的錯，沒有什麼可說的，以後不會了。」
旋即又朝著侯衛道說道，「侯廠長，我們走吧，今天是我的錯，我回去給你罰酒賠罪。」
「不行，今天必須把這事說清楚，以後不准你亂來。」侯衛道卻是強脾氣上來了，想牢牢捍衛自己的觀點，一點不肯退讓。
「行了，林副廠長，你也不要顧忌什麼，兩人坐下來好好說說吧，我給你們當裁判好了。」洪文招呼兩人坐下來，並讓人泡茶過來，一副長談的樣子。
通過兩人的敘述，洪文倒是吃了一跳。
原來，今天被洪文逼急了的林冠西到了桐油廠，客氣也顧不上了，直接就跟侯廠長討論起他眼中國企跟私營桐油廠的區別，建議說要重視銷售人員，對業績好的銷售要發獎金；並且告訴他，現在市場競爭強烈，國營廠子的價格比私營廠子貴了一倍，這是國營廠子沒有生意的主要原因，要求降低價格。可是一貫按照國家規定辦事的侯衛道哪裡能接受這個，當即就吵了起來。
「洪書記，您說，他這樣搞了，跟私營廠子有什麼區別，國家的規定那是絲毫不能改的，特別是改工資制度，那可是關係到社會主義優越性的大問題，企業員工工資不一樣了，那不是跟資本主義那些企業一樣，這是絕對不行的呀。」侯衛道一說完經過就馬上跟洪文抱怨了。
反正說開了此時，林冠西此時也不顧忌了，他看著洪文大聲說道，「洪書記，我不懂什麼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我只是知道，廠子要搞活，就要符合市場的行情，這樣才能跟其他廠子競爭。現在國家的廠子比其他的搾油價格貴了一倍，油的價格也貴了三分之一，價格不降是不行的，你不降價，咱們就沒有生意，沒有生意了，那些機器就只能跟原來一樣閒置，那無論怎樣搞，這個廠子是沒有救的了。那您要我完成的任務那肯定不可能。」
暈死！
洪文看著還一臉憤怒的侯衛道，心裡都要罵娘了。搞了半天，自己竟然還在處心積慮的想著怎麼增加機器，增加熟練人員，怎麼想著找個好廠長，竟然沒有想到事情的癥結會出現在這裡，還是簡單的問題！
侯衛道呀，你還真是抱著金磚還餓死的死讀書人呀！
洪文看著兩人，侯衛道的憤怒，林冠西的委屈無奈，都表現得相當明顯。
他心裡冷笑一聲，已經下了決心，「我跟你們強調一句，改革是一件大事，要改革就先必須轉換思想，換不了思想，那就只能換人！」
頓了頓，洪文果斷的揮手，「侯廠長，以後，你只管技術上的事情，生產和銷售的事情全部由林副廠長做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