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巫蠱術 文 / 冷小星
第二百八十七章巫蠱術
「求你再次施展巫蠱術，將我送到地獄門口。我想，看看莫啟大叔。」
一句話，兩個男人都怔怔地望著她，隨後莫兮扭過頭，無歡則是輕輕點了點。
「莫啟大叔？也姓莫的，是念兒的親人嗎？」
莫念突然出聲，雪兒便放下手中的茶碗，移過去將他抱在懷中，輕聲說道：「他是你的爺爺。」
「爺爺？哦，那他在哪裡？是不是因為娘你生爹的氣，所以也不准我見他呢？」
雪兒搖著頭，眼淚就那麼流了出來。她緊摟著兒子，又壓制了哭聲，念兒只是倚在她的懷中，看著一邊沉默不語的叔父。
「他去了別的地方，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莫念垂下眼，輕聲問道：「他死了嗎？」
雪兒身子一僵，隨後輕歎一聲。這孩子，什麼都不能瞞他。「是，他死了。遠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經死了。他從不知道你的存在，可如果他曉得了，還有你這樣一個孫子，他一定，會很開心，很開心的……」
夜深了，雪兒摟著兒子睡著了。莫兮坐在樹下的大石頭上，吹著竹簫。簫聲哀涼，不知他在思念誰。無歡站在一邊，瞇著眼睛看著他。
一曲終了，莫兮只是撫摸著竹簫。月光透過層層的枝葉，映在他身上的也只有斑斑。可他臉上不悅的神色，卻能明顯看出。
無歡挑眉，問道：「莫彥雖然不喜歡我，可卻也不討厭我。可以說，他對我沒有絲毫的情感。然而你，似乎很討厭我。」
莫彥並不看他，真是淡淡說道：「如果不是因為你，很多人現在都還活著。皇叔，香兒……」
無歡苦笑，抬頭望著那輪明月。「可是當初，卻是你們想盡辦法找到了我，不是嗎？」
是的，他們處心積慮地進入佛陀山，想盡辦法將他綁了出來，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無歡現在又是個什麼樣子呢？
起碼，不會滿心悲涼吧……
天明，雪兒親自下廚做了些小菜。好不好吃不敢恭維，可卻能填飽肚子，用她自己的話說，好歹也是養了四個孩子的女人。
罷了，莫兮要帶著念兒出去釣魚。看那無雙，念兒原不想去。雪兒便撫摸著他的頭，輕聲說道：「要乖，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叔侄兩個這才走了，無歡望著遠處小小的身影，感歎道：「臨行之前，偷偷看了小雪兒。大了這個孩子一歲，卻只會吃著糖，嬉笑著要去看姐姐和姐夫。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將他調養得大人心性，好似個十幾歲的孩子一般。」
雪兒苦笑道：「我哪裡調教了他，只和莫兮教他識字，練武，吹吹簫，畫畫山，這性子，是他自娘胎就帶出來的。」
無歡便語重心長地說道：「與莫彥很像，只是莫彥這般大小的時候，也不見得如此。你和莫兮，性格都不適合教導他，只怕會白瞎了他與生俱來的氣質。不如交給他的父親撫養，以白晝皇帝的尊貴，一定會給他最出色的師父。」
雪兒搖搖頭，歎息著說道：「他現在是我身邊僅有的孩子了，再看看吧。」
無歡也不說什麼了，從懷中掏出了綁著紅繩的鈴鐺，繫在雪兒的手腕上。隨後，兩個人面對著面坐著，無歡望著雪兒，皺眉說道：「見到了莫啟大叔，也記得替我問好。」
雪兒點頭，無歡這才施展了巫蠱術。
雪兒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那片熟悉而又陌生的灰色。第二次來，算是駕輕就熟了。她捨去了迷茫恐懼、驚歎唏噓，直奔著小黑點們跑了過去。
急著見到了大叔，見到他們母子兩個相認後快樂的模樣。她要好好祝賀大叔，要跟大叔講很多心事。什麼時候起，那個曾經救了她的白衣男人，已經變成了父親一樣的慈祥可靠的了？
小黑點們逐漸靠近，雪兒跑得急了，踉蹌起來。手腕上的鈴鐺卻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僵直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雪兒並不奇怪，也不想聽到它發出聲音，因為在它響起的時刻，就是她要離開的時候了。
無數僵硬的人，各式各樣恐怖的外表。雪兒視而不見，她焦急得尋找著，終於，她見到了鸞雙。算起來，是她的祖母。
可鸞雙的身邊，並沒有莫啟大叔的影子。雪兒奔過去，左右張望，不能見到莫啟，她便拉著鸞雙的衣袖，焦急地問道：「鸞雙，你可見到了莫啟大叔，你的兒子，莫啟呀！」
鸞雙死灰的臉，空洞的眼毫無神采。她永遠都是這個表情，從不曾改變的可怕的表情。
「我的兒子？他是莫氏一族的血脈，是莫傑的孽種。他在人間，承受著極樂咒的痛苦，又怎麼會在這裡？」
聲音的冰冷，雪兒已經淚流滿面了。
「他為了保全莫氏一族，才選擇捨棄生命來到這裡。他不是莫傑，他是個好人。他想要見到你，想要跟你相認，想要化去你心中的怨恨，他，真得是個好人……」
雪兒捂著臉，嗚嗚地哭著。而鸞雙，卻只是呆呆地看著她。
「莫氏一族，沒有一個好東西。我勸你，也不要陷得太深。」
雪兒猛地看著她，那張始終如一死灰的臉，那雙永遠看不到光彩的眸。這個女人，只有對莫氏一族的恨，記憶停留的那一刻，再也不會改變了。莫啟大叔，不是白白死去了嗎？
對了，大叔在哪裡，為什麼她找不到？
雪兒一下子推開鸞雙，衝進小黑點中，一個一個地看著，一個一個地尋找。眼淚，好像是蜿蜒的溪流，流過蒼白無色的臉，不斷滴在腳下。
快步走著，然後是小跑，然後又是奔跑著。在這沒有天地交集的灰暗世界，無數次撞在那些僵硬的鬼怪身上，可雪兒就是跑著，大聲呼喊著，含著莫啟的名字。
一個踉蹌，她終於不再能保持平衡，整個人狠狠地撲倒在地。身子，像是散架了一般的疼。她勉強抬起頭，望著面前無盡的灰色，和一個一個的小黑點。
「莫啟大叔！」雪兒歇斯力竭地叫喊了出來，然而這可惡的地方，竟然連個回音都聽不到。一切，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除了她一個多餘的，再無絲毫改變。
額頭重重磕在地上，雪兒趴在地上緊握著雙拳，放聲大哭。那聲音，如此的悲慟，甚至比莫啟大叔死去的時候還要痛苦。「莫啟大叔，你快出來吧，不要跟雪兒捉迷藏了，雪兒現在很害怕，很害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所以求求你，求求你出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