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草原上的追蹤者 文 / 夜色訪者
第四十一章草原上的追蹤者
轟！
浪花拍打著船頭，濺起無數的水滴，紛紛揚揚隨風飛去。
雷昂站在甲板上看著遼闊的河面，遠處綿長堤岸邊的小鎮碼頭隱約可見，他將很快踏上怒滄河北岸的土地，距離比蒙王國更近一步。
在早上的時候，雷昂的隊伍順利地登船渡河，由於對岸的碼頭在下游幾十里外，因此渡船還得向下行駛一些時間才能到達。
奧托王國北臨比蒙王國，東接強大的法雷亞帝國，由西往東橫穿半個大陸的怒滄河自然成為了交通的要道。
從這段開闊的河道開始，算是進入了怒滄河的黃金航路之中，雖然現在是冬季，但是無論是逆流而上或者順流而下的商船、渡船甚至遊船都不少。
雖然說獸族和人族的關係冷淡之中帶著敵視，獸族中人不被允許踏足人族的領地，但是雙方之間的貿易還是非常頻繁的。
來自北方比蒙的礦藏、木材、魔晶、香料等等資源不停地輸入人族國家，換取精良的武器、絲綢、瓷器、魔法用品等等物資，這樣的貿易上千年來從未斷絕過。
所以像雷昂這樣前往比蒙王國的小商隊非常多，每年都有大把的灰駝商人冒著風險渡河北上，獸族對於普通的商隊還比較友善，唯一的麻煩在於遙遠路途上層出不窮的盜匪。
「去托蒙德城，首先要穿過呼倫草原，我們還得翻越暮日山脈，風險不小…」新加入隊伍的嚮導在簡陋的地圖上比劃道：「那些大的馬賊團不會看上我們這樣的小商隊，但是有些小盜匪團什麼都不放過。」
這名四十來歲的嚮導沃利是一位資深的獨立傭兵，據說他曾經在一家赫赫有名的大傭兵團裡呆過十年，獨自單干也有十年以上的時間。
在傭兵工會之中，他的信譽度極高，連阿克蘭也聽說過他的名字。
「他們就像是草原上的餓狼，只要被盯上就會一路跟隨，確定能夠吃下之後，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撲上來，殺光所有人搶走所有的東西！」
傭兵嚮導的聲音低沉而冷淡，說話的時候，他那刻滿了風霜痕跡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給人的感覺彷彿是石雕泥塑。
沃利的話很少，但是一句廢話都沒有。
「他們敢來，我們就敢把他們全都殺光！」雷昂不屑地說道。
他們一隊人連帶雷昂一共有五名戰士，加上三級法師阿克蘭還有能充當弓箭手的火錘，如果連一支小盜匪都對付不了，那還不如早點打包歸家了事。
「首先聲明一下，按照僱傭的規則和條件，我只負責帶路，可以不參加戰鬥…」嚮導淡淡地說道：「如果遇到生命危險，我首先會選擇逃跑。」
「當然，我也會盡到自己的職責，盡量選擇一條安全的路線，避開危險的存在，讓隊伍能夠平安到達托蒙德城！」
「嗯！這就足夠了。」雷昂笑笑道。
雖然這嚮導的話聽著讓人很是不爽，坦誠專業的態度反而給人足夠的信任感。
吱吱！
一隻金色的狸鼠敏捷地竄到了雷昂的肩膀上，拿毛茸茸的小腦袋使勁蹭了蹭他粗壯的脖頸，一副賣乖討好的模樣。
「貪吃的小傢伙…」雷昂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笑罵道。
他從腰袋中掏出了一把松子，狸鼠機靈地順著胳膊爬下來，跳到雷昂的手掌上飛快地抓食，轉眼間消滅得乾乾淨淨一個不剩。
這隻小寵物當然是雷昂從盜賊頭子那裡獲得的銀線金狸鼠，剛開始的時候，雷昂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將它馴服。
還好作為魔法師的阿克蘭畢竟見識淵博，早就準備好了對付它的大殺器——從盜賊頭子身上搜到的一袋黑松子。
銀線金狸鼠也是個有奶就是娘的貨，給它一把黑松子就乖乖聽話了，放出來也不再逃跑，很快將擁有黑松子的雷昂當作了自己的新主人。
不過法師也表示，想要培養出足夠的忠誠度肯定是需要一段時間的，如何讓它效力的方法他也不懂
雷昂倒不是很在乎，不知道方法可以向別人問，對他來說，現在養著這個小傢伙更多的只是樂趣。
看到雷昂正在逗弄的金狸鼠，沃利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眸中掠過一絲訝色。
「準備靠岸了！」
正在這個時候，在後面掌舵的船主大聲喊道，提醒乘客們做好準備。
渡船穩穩地靠在了碼頭邊。
水手們迅速地鋪好木板，幫助將駝隊送到岸上。
雷昂等人重新騎上灰駝，在嚮導的帶領下穿過碼頭小鎮，進入了呼倫草原。
呼倫是大陸北方唯一的草原區，怒滄河眾多的支流和豐沛的水量滋潤哺育出這片豐饒的土地，成為眾多獸族部落放牧的天然場地。
但是在怒滄河北岸的大片邊緣區域，名義上雖然也是比蒙王國的領地，但是出於對人族的警惕和戒心，幾乎看不到獸族部落的蹤影。
流竄的盜匪成為了這裡的主宰，從西向東數百里的遼闊區域裡，大大小小的馬賊盜匪團層出不窮，成為了來往商隊和商團最大的敵人。
而盜匪之中，有獸族也有人族，被通緝的罪犯、無家可歸的流浪者、刀頭舔血的亡命徒、落魄的冒險者…堪稱是魚龍混雜。
按照嚮導的說法，現在是冬季，來往的商隊比較少，因此一般大的馬賊團都縮在山裡營寨之中不大出來，只有那些沒有儲備足過冬物資的小隊伍，才會冒著寒霜冰雪四處游竄尋找獵物。
這樣的盜匪也是最為凶殘的。
花費了五六十枚金幣才僱傭到的嚮導絕對對得起他的身價，雖然說是草原，但是實際上這裡山脈、森林、河流以及沼澤眾多。
青黃的長草沒過膝蓋，根本沒有現成的道路可以走，如果不熟悉地形環境，什麼時候走進了迷路泥沼中都不自知。
而沃利總是能夠迅速地找到一條安全的路徑，避開了可能讓灰駝陷身的區域，一路向北。
他們的運氣不錯，一連三天都是晴朗的天氣，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但是到了第四天，麻煩還是來了。
「那是馬賊的斥候…」
沃利的神色有些凝重，他回頭看向身後：「他會一路跟蹤我們，想辦法試探出我們的虛實，真正的隊伍應該就在附近。」
隊伍的後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名騎馬的追蹤者，遠遠地跟了一路。
由於距離過遠，雷昂也看不清對方的模樣，不過可以確定對方是不懷好意。
「那我們怎麼辦？」雷昂沉聲問道。
沃利想了想說道：「如果實力足夠完全可以吃定我們，他們根本不需要試探就直接衝過來了，這顯然是一支小隊伍。」
「所以我們暫時不需要理會，如果他們偷襲試探，只要我們能夠給他們足夠的教訓，相信他們會明智地離開。」
一到呼倫草原上，巖錘等人就不再掩藏自己，很快拿下了遮擋容貌的斗篷。
發現自己的隊伍裡居然有四人是獸族，閱歷豐富的沃利並沒有感到吃驚或者害怕，反而對隊伍的實力更有信心。
「要不要我放個法術嚇嚇他？」阿克蘭躍躍欲試。
「這個主意不錯…」嚮導點頭表示讚許：「知道我們隊伍裡有法師，我想他們會顧忌許多。」
「我倒不這麼認為…」雷昂冷笑著搖搖頭：「讓他們過來好了，敢來打我們的主意，不付出點代價就想走？沒有那麼容易！」
「對！」
「讓他們來，干翻他們！」
「讓他們嘗嘗我們戰斧的厲害！」
幾名熊錘子嗷嗷叫了起來，這一路長途跋涉加上先前的縮頭縮腦隱藏，早就讓這幫閒不住的傢伙們倍感無聊。
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點刺激的事情，怎麼甘心輕易放過？
連小錘子也舉起自己的弓箭，叫嚷著要射盜賊一個滿臉開花！
雷昂哈哈大笑——這才是他一手培養的熊漢子，能打敢拚，絕對不會畏懼任何的挑戰!
阿克蘭和沃利相對苦笑，沒有提出反對。
於是隊伍繼續前進，當作沒有看見後面的尾巴。
不過到了黃昏時分，跟蹤者從一騎逐漸變成了五騎，並且慢慢地縮短雙方之間的距離。
這種心理戰術讓雷昂嗤之以鼻，越發確定了沃利的判斷，對方是一支小隊伍。
太陽落到了地平線以下，大草原迎來新的長夜，也變得寒冷許多。
雷昂在一處低矮的丘陵邊紮下了營地，豎起三座帳篷並點燃了篝火。
而追蹤者消失了，彷彿溶入夜色之中不見。
「正常情況下，他們會在晚上或者凌晨時分向我們發動攻擊，至少是一次試探性的進攻。」沃利翻烤著肉乾說道：「一旦發現我們的弱點，他們會全部撲上來，就像草原上的狼群！」
「那我們就等他來！」雷昂嚥下乾硬的麵包，眼中凶光閃動。
看到他的目光，曾經經歷過無數危險的資深傭兵心底一顫，突然感覺坐在對面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正欲擇人而噬的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