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第一章 蠱毒(上) 文 / 開玩笑
天空中異常乾淨，不見半點雲彩。
刺眼的午後陽光徐徐灑下，地面上金黃的麥浪一望無垠，就在兩片麥田的交接錯，兩個灰衣的道士正拿著鐵鏟在地上使勁的撬挖著什麼。
左邊的一個身體胖大，臉上滿是凶厲之氣，不太像道士倒有點像是屠夫；右邊的一個形容枯瘦，臉上臘黃帶著些病容。
「挖呀挖呀！」
「使勁點挖……」
「噓，有人來了！」
聽到有人經過的聲音胖道士立刻警覺的「噓」了一聲，兩人的動作一齊停下來。
過了半晌瘦道士側耳聽了聽，臘黃的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有人啊，怕是你聽錯了吧？」
胖道士撓了撓頭疑惑的道：「奇怪了，我剛才明明聽到有聲音啊……」一邊說著一邊揚起手中的鐵鍬道：「來，咱們繼續干，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這寶貝。」
瘦道士連聲答應，舉起手裡的鐵鍬對準腳下挖出的大洞正要繼續時，突然——「喀嚓喀嚓……」
確實有聲音在響。
兩人的眼睛不由瞪大了，面面相覷了片刻後胖道士吞了口唾沫道：「你……你也聽見了吧？」
瘦道士神情緊張的點點頭。
兩個腦袋一起擠在腳下的坑穴上方，聲音居然就是從洞穴裡面發出的。
可是……這個洞明明是他們剛剛才挖出來的，裡面怎麼會有聲音呢？莫不是這洞穴泥土的下面還藏著東西？
視線從胖瘦二道士的腦袋處一直往下看去，正對著是一個圓型的坑洞，洞口約摸和井口差不多大，洞穴應該不深，不然胖瘦二道士也不可能站在外面進行挖掘……可是……這個時候從這個角度看下去，洞穴卻給人一種黑暗幽深的感覺。
絲絲的陰寒之氣從洞內翻湧上來，同時帶著一股屍體特有的腐臭味。
這種詭異的感覺出現在陽光之下更加令人感到不安。
可是眼見這一切，胖瘦二道士的表情卻變得歡喜起來，「看——屍氣，是屍氣！果然在這裡，我說得沒錯吧！」
胖道士一拍瘦道士的肩膀，二人大喜，一起跪到地上乾脆扔了鏟子伸出戴著護手的手掌直接在坑中掏摸起來……
「一定在這裡，一定在這裡……」
「就快找到了。」
胖道士正喜孜孜的說著，突然面色一變，「你抓我幹什麼？」
瘦道士不解的瞪了他一眼，「神經病，不是你在抓我嗎？」
兩人猛地身體一震，同時往下看去——只見坑洞裡突然多了一雙白慘慘的手臂分別抓在兩人的手腕上。
那雙手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乾裂的橘子皮，冰冷而僵硬，並且佈滿了無數翻開的裂口。
一些細小如螞蟻的黑色蟲子從裂口中鑽出向著胖瘦二道士的手臂爬去……
見此情景，胖瘦二道士的身體同時如篩糠般顫抖起來，失聲尖叫道：「屍……屍人！」
……
蘇小貴一行人來到這個小鎮時已經是傍晚了，將要夕沉的夕陽斜斜的照在村口的路面上，留下血色淡淡的痕跡。
雖然已經踏入了中原境內，但是離安京還有一段路程要走，看看天色也是時候休息了。蘇小貴想著沖身邊的無心道：「我們來的時候倒沒發現有這個小鎮。」
「大概是路線有偏差吧，這個鎮從鎮口看起來連名字也沒有，恐怕地圖上也不會有標示。」
蘇小貴的眉頭皺了皺，看著眼前陌生而寂靜的小鎮忽然泛起一種不祥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好像又回到了鍾古鎮一樣……想到這裡，他沖身邊的無心道：「這樣，你和無果先進小鎮打探一下，其他人在外面等候，有什麼不對馬上通知我們。」
「是。」無心拉了一把肥頭大耳的無果真人，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小鎮。
蘇小貴命身後的數百名修真就地休息一會，等無心他們打探完了再決定是否進小鎮，這是自從上次鍾古鎮事件後養成的習慣。
一旁的秦心怡忍不住撅起嘴抱怨起來，「真討厭，都走了一天了，現在也不能進鎮去休息一會。」
蘇小貴瞪了她一眼，「休息，你就知道休息，爺爺的，你忘了上次在鍾古鎮上發生的事了嗎？」
被他一提起，秦心怡立刻記起了上次遭遇蠱蟲的事，不由嚇得吐了吐舌頭，再也不敢多嘴說話……
沒過多久，一臉凝重的無心便拖著滿頭大汗的無果跑了回來，「師叔祖，這個小鎮……」
蘇小貴見他面上的表情不善，心裡不由「喀登」了一下，「怎麼了？是不是這鎮裡有問題？」
無心面色古怪的搖搖頭，無果在一旁抹了把汗嗄嗄笑道：「不是不是，師叔祖這鎮裡有咱們的同行哩。」
「同行？」蘇小貴疑惑的重複了一遍。
……
與其說這是小鎮不如說是村落更合適，幾百位修真在蘇小貴的帶領下一路朝小鎮走去，道路比較狹窄，修真的隊伍被拉成長長的一條兀自覺得有些擁擠……腳下是青石磚路面，兩旁是黑瓦紅磚的矮房，整條小鎮的中心長街透著一種樸實的農鄉氣息。
跟著帶路的無心和無果，三百餘名修真很快來到了小鎮的中心，同時也是這個鎮最大的建築——祠堂！
祠堂一改先前小鎮長街上的建築風格，由青色的琉璃瓦面、雪白的牆壁、高聳而威嚴的門樓構成。
無心和無果帶著眾修真穿過祠堂前的門樓，穿過祠堂的前殿一直走到後院，蘇小貴這才明白了無果所指的同行是什麼。
呈環形的祠堂後院大概有四十餘丈寬闊……可以看得出來，原先後院裡一定擺了些石椅石凳、假山、青松之類的東西做襯托，可是眼下這些東西全不知被挪到哪裡去了，整個後院顯得空空蕩蕩的，只在院子的中心部份擺放了一張香案，上面點著香燭、紙錢、果品、祭物豬頭之類的東西，讓人看了啼笑皆非。
原來無果說的「同行」是指這個意思……
蘇小貴摸了摸鼻子，根據這些擺設來看應該是有閒散的修真在這裡進行「驅鬼抓妖」的儀式。所謂「閒散的修真」是指那些沒有門派自行遊歷修煉的道士，這其中不乏裝神弄鬼騙人的假修真，因此一直為各派修真所不恥。
看這架勢，蘇小貴他們今天大概就遇到了一回「閒散修真」……
正想著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極不高興的聲音叫道：「哎，我說你們都是些什麼人？怎麼隨便擅闖貧道的祭壇？哎呀，還這麼多人！」
那個聲音罵罵咧咧的擠過眾人一直向蘇小貴這邊靠過來，蘇小貴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高瘦一身灰色道袍的瘦道士正挨著擁擠的人群擠了進來，他的左手提著一個酒壺，右手拿了用黑布包著的一個包裹，也不知裡面裝些什麼東西。
蘇小貴先給無心、祈若雲打了個眼色，讓他們安排其他修真退到外面去，畢竟這裡是人家的地盤，誰也不想多生事端。然後沖走近的瘦道人行了個禮，「這位道長請了，不知尊號如何稱呼？」
瘦道士上下打量了一下蘇小貴，見他年紀尚輕便起了輕視之心，神情倨傲的道：「好說，貧道神虛，是方圓百里道法最高的真人……」他的口氣重點強調了「道法最高」那四個字。
蘇小貴立刻裝做一副肅然起敬的模樣，「啊，原來是神虛真人，真是久仰久仰。」同時在心裡想：久仰個屁，越是本事低微的道士越要起些神啊仙的道號……
那神虛道長立刻瞇起眼睛現出一副受用的表情。
蘇小貴繼續道：「對了，道長，我們幾個想在這小鎮上借宿一晚，不知可不可以行個方便。」
「可以可以，當然沒問題。」那神虛道人一個勁的點頭，隨即又叮囑道：「不過這個鎮子實在太小，連客棧也沒有，你們這麼多人……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在祠堂後面擠一夜吧，那裡有好些空房，剩下如果不夠的就只能隨便打個地鋪湊合一下了。」
蘇小貴忙道：「如此真要多謝道長了，哦對了……」他停了停疑惑的問道：「這裡是鎮上的祠堂，道長留我們這些外人在這裡不怕鎮上的人不高興嗎？」
神虛道人揮了揮手中的酒瓶哈哈大笑道：「哈哈，天大地大我最大，這裡現在我說了算。」說著瘋瘋顛顛的走到院中的香案前放下酒瓶和黑包，回頭沖蘇小貴道：「這裡最近鬧妖怪，鎮上的人都出去躲避去了，所以貧道才在此開壇祭法，等除了妖怪通知鎮上的人他們才會回來。」
「哦，原來如此。」蘇小貴眼珠滴溜溜一轉，這才明白為什麼方才在小鎮上竟一個人也沒看到。
「好了，你們如果沒什麼事就自行方便吧，不要在這裡偷看我作法，這可是咱們修真的大忌。」那道士一本正經的沖蘇小貴道：「還有，一會我師兄會回來，他長得胖胖的，就像……」神虛指了指無果道：「就和這位差不多，對了，他的脾氣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你們別招惹他。」
「哦哦，好的。」蘇小貴連聲應是，自行帶著各派修真去找空房間去了。
一旁跟上的秦心怡偷偷扯了扯前面王欣兒的衣角，「欣兒師姐，你說這鎮上真有妖怪麼？」
「沒感覺到妖氣。」王欣兒想了想又道：「就算有妖怪也不怕，咱們這麼多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足夠對付妖怪了。」
秦心怡想想也是，一顆心這才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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