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第十九章 圍城(上) 文 / 開玩笑
日落的時候,蘇小貴一行車路終於拖著疲憊的腳步來到了鹹城城外。
此時夕陽已經有一半落入了地平線裡,餘下的一半像是鹹蛋黃般,繼續向外發散著最後的餘暉。橘紅色的夕陽下,整座鹹城透著一股安靜和肅穆的味道,遠遠看去,它那四方型的厚重的城牆被落日的光芒反映成一片昏黃色。
關於鹹城名字的來歷,傳說在數千年前整片「喀什爾」草原乃至鹹城現在的地界都是一片汪洋大海,後來海水退卻陸面露出,這鹹城就是由原住民所建的第一個城鎮,當時人們在這裡煮海煉鹽,稱這裡為「鹽城」,不過在數十年前圖魯爾國主把這片城鎮土地從另一個部族手中奪過來時,嫌鹽城不夠順耳,於是御筆一揮把鹽城改成了鹹城。
此時蘇小貴極目望去,憑他的目力隱隱的可以看到些護城的守衛正在城牆上來回走動,心裡不由暗暗呼了口氣,來到這圖魯爾國的正規地界就不用再怕那些蠱神教的人追殺了,畢竟這裡屬於城鎮,那些妖人應該沒那麼大的膽子敢強行突入城中吧……
想到這裡,蘇小貴沖身後的眾人揮了揮手道:「大伙跟隨我一起進城,今晚可以睡個安穩的好覺了。」
蘇小貴的聲音剛落,從眾侍位中立刻傳來一陣壓抑著的興奮喊聲,連日來一直被敵人騷擾不斷,隊伍裡的每一個人都實在太需要一次好好的睡眠了。
一行人帶著愉快的心情,有說有笑的向著鹹城進發,不過盞茶功夫便來到了牆門腳下,抬頭望去,這座古城是用夯土夾雜著青石鑄成的,歲月在那灰黃的城牆石壁上留下了點點斑駁的痕跡,不過看上去依然堅實和安全……
蘇小貴注意到在城門附近有一些新近留下來的火燒和撞擊的痕跡,難道最近這裡還發生過攻城的戰爭?他疑惑的搖搖頭。
等班布帶頭與那守城的小軍校通報完畢後,鹹城那兩扇厚重的朱漆虎紋大門由內向外緩緩打開了,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因為鹹城還兼有戰略重鎮的用途,所以城分內城和外城,外城是抵禦外敵之用,內城才是平時普通民眾生活和居住的地方。蘇小貴等人必須穿過長長的甬道,通過外城的廣場才能進到內城。
班布此時也有點歸心似箭迫不及待的心情,回頭沖眾人招招手後便當先策馬進入甬道,蘇小貴也招呼眾人排成一字型跟在班布後面進入內城……
彷彿感受到鹹城的凝重氣氛,先前有說有笑的一行人在進入甬道時立刻自覺的閉上了嘴巴,甬道內光線黯淡拱形的通道隱隱給騎在馬上的人一種壓迫的感覺,蘇小貴忽然覺得有些不安,他也說不清這種感覺的由來,心想大概是不慣進入這異族的城鎮領地吧。
想著急忙加快胯下駿馬的速度,「呼」的一下子從甬道裡穿出來。內城的廣場空空蕩蕩的不見半個人煙,夾在內城和外城之間像是一個空陷的圓環。
蘇小貴有些好奇,他還是第一進到這樣的軍用城鎮裡,抬眼只見國師班布在前面勒馬停住,他趕上去疑惑的問道:「國師,怎麼不繼續往前走了?我們還沒進到內城呢……」
「不對。」班布的眉頭一跳,「剛才開門的那軍校面生的緊,並不是原來的守城軍校!」
蘇小貴的面色陡然一變,班布這話豈不是等於宣判大家又落入了某一陷阱?但是他仍不敢去相信,只是強笑著道:「你出使我們大夏那麼長時間,或許期間換人了也說不定。」
「或許是這樣,不過……」班布一指前方用青石圍砌而成的鹹城內城道:「內城的大門卻一直緊閉著無人打開,這事就有點奇怪了。」
蘇小貴腦中電光一閃,猛地想到方才自己為什麼有種不安的感覺了——是炊煙!整座鹹城剛才從遠處看時竟連半點炊煙也沒有,按理說這麼大的城鎮那麼多的居民,進入到晚飯時應該會升騰起不少炊煙才是,剛才因為沒有想到此節所以只是潛意識裡隱隱覺得不對,這時才猛然想起……
「不好,班布國師,恐怕我們又中了敵人的奸計了。」蘇小貴心頭狂跳,在這種內城緊閉的情況下,要是守在城上的人再把外城的城門閘石放下,自己這一行人豈不等於被人關門痛打!
想到此點後他立刻轉身朝身後大喊:「後面的人小心,不要進城!」
可是已經遲了,車隊從上到下每一個人都想著早點進城享受一下安逸和放鬆的狀態,剛才在蘇小貴的帶頭之下幾乎所有人都加快了進城的速度,就在蘇小貴轉身的一瞬間,最後一個侍衛剛好也進到了廣場上,只聽「隆隆」一陣響動,外城城樓上的千斤閘石瞬時放下,將出口牢牢封死……
「見鬼!真的中計了!」蘇小貴惱恨的一拍巴掌,就在這一瞬間從內城和外城的城牆上猛地站出無數的箭手,森冷的箭鋒直指向廣場上的眾人。
「此情此景就叫做甕中捉鱉!」一把細膩的嗓音溫和的笑道,他的聲音裡絲毫不帶殺氣,但是那從四面八方直指向車隊的箭簇卻讓眾人心中升起一種無力抗衡的絕望感。
事到臨頭蘇小貴知道就算再懊悔絕望也是無用,不如趁敵人還沒有發動致命的攻勢前想想辦法,想到這裡他策馬從圍在他和班布身邊面如死灰的眾侍衛中越眾而出,揚聲沖剛才聲音傳來的方向發問道:「我們是大夏朝的使團,你們是什麼人?圖魯爾國的國師和小王子也在我們這裡,小心不要誤傷了他們!」
蘇小貴這番話說的也頗有巧妙,首先表明自己的身份再問對方的身份可以證實對方是否真的是衝著自己這些人而來,另外再把國師班布他們端出來看看對方是否會有所顧忌,因為必竟這裡是圖魯爾國的地界,除非這些人真的不想在此地混了……
「哈哈,蘇真人,你的大名我們都聽說過,不用再多廢話,我們找的就是你們,至於國師他們麼,只好委屈給你們做個墊背羅。」那把細膩溫柔的嗓音繼續笑道:「昨夜你戲耍我們教中的人也夠了,我倒很想看看在這天羅地網下你還能翻出什麼花來!來人,準備放箭!」他們果然和昨晚的蠱神教是一路人……
隨著那人的聲音,城牆上對準蘇小貴等人的無數張弓弦立刻被拉滿。
「且慢!」蘇小貴急忙大聲喝止,「萬事都有得商量,你們想要什麼條件才肯放過我們,說出來聽聽。」
一旁的國師班布也忙點頭附和道:「在下圖魯爾國國師班布,現在以國師的名義向各位保證,只要放了我們,今日之事絕不再追究。」其實班布心裡正恨對方竟想連自己一起除去,自己雖然道法高深絲毫無懼,但是萬箭齊發之下難保兩位小王子的安全,於是不得不壓抑著心中的憤怒,與對方虛以委蛇。只要對方肯鬆口,到時一定將他們碎屍萬段,至於承諾什麼的,班布毫不放在心上。
他本就不是個注重承諾的人……
那人繼續笑道:「你們的話聽起來不錯,不過……很可惜啊,我想要的你們卻給不了。」現在他們掌有絕對的主動權,根本不怕蘇小貴等人能玩出花樣,所以語調上顯得十分輕鬆和自信。
「你想要什麼?且說來聽聽。」蘇小貴與班布幾乎同時喊出來。說完這話的時候他們倆不禁朝對方看了一眼,此時兩人不知不覺中竟策馬並排而立,面向共同的敵人——那位只聞聲音不露廬山真面目的神秘人。
沒想到兩個勢同水火互相不鳥的人,竟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同仇敵愾,命運真是個古怪的東西。蘇小貴心中暗想。
場中沉默了片刻,馬背上的蘇小貴等人不安的注視著對方,等待著對方的下一步回答,身下的駿馬打著響鼻,似是感受到了那股無形的壓力,四蹄在地下不斷的刨動著……牆頭上那一排排箭簇開始發出微微抖動,這種畫面更給眾人心中增添了無窮的壓力,此時只要有一個箭手誤射第一箭,接下來必定是萬箭齊發的結局。
就當眾人感到無法再抵抗那種沉默的壓力,忍不住想要大聲喊叫出來時,「我想要整片『喀什兒』草原直到鹹城的土地,這個要求,兩位能答應我嗎?」那人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聲音也不知是嘲諷還是別的意味。
聽到對方的要求,就連一向膽大包天的蘇小貴和班布都不禁面面相覷,別說他們不敢誇下這個海口,就算現在答應對方也必定不會相信,因為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這個權利敢說能把這麼大片土地封給這個神秘人。
「你,你究竟是誰?」班布此時終於對此人的身份起了疑心,究竟是什麼人口氣居然如此之大?
「嘿嘿,本人麼,就是你們圖魯爾國主一直想要除之而後快的蠱神教教主——令東來。」隨著令東來那種灑脫不羈的聲音,一個身材修長一身白衣的中年文士忽然出現在內城的城樓上。
他一定有一種動人心魄的魔力,才會讓這麼多教徒像信奉神一樣信奉他,這一瞬間,傍晚的夕陽、火紅的天空、晚霞、整座城樓都像是為了烘托他而生。所有的箭手在這一刻一齊放緩弓弦齊聲大喝道:「教主神尊,萬歲萬萬歲!」
聲音有如排山倒海的海浪,遠遠的激盪傳播開去,從那些教眾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們心底對這令東來的尊崇已經到了近乎神一樣的高度。
火紅的夕陽在令東來的身後散發出最後聖潔的光輝,這一刻令東來立在孤高的城頭,一襲白衣迎風飄舞,直如畫中的神仙。漫天的火燒雲像是諸天神佛賜給他的秘魔之力,在他的身後不住變幻著各種顏色形貌,這個人,在蠻族某些人的眼裡就是神的化身!甚至在某些蠻族人的心裡他比圖魯爾國的國主還要偉大。
自己的域下竟有此等人物,難怪圖魯爾國主幾次三番都想對蠱神教除之而後快了。
意識到自己的對手是蠻主境內最為神秘的宗教領袖時,蘇小貴的心情不由變得緊張起來。像令東來這種人一定有著非常的智慧,他不會因為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相信一個人,更不會輕易的被人欺騙。在這種人物的面前,還有什麼辦法能夠安全脫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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