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陰影 第二章 戰爭即將降臨(中) 文 / 西斯武士
夢飛雪獨自在皇宮裡漫無目的的遊蕩著，然後她看見了郭波和明翡。
大秦帝國的皇帝陛下正一本正經的坐在一張鋪開的草蓆上，釣魚；幾乎總與他形影不離的小公主殿下枕著他的大腿側躺在他身邊，手裡拿著一個小酒杯，用晦澀難懂的語言低聲哼著她聽不懂的歌曲。
看得出來，他們正在享受夏日午後的陽光，但夢飛雪卻感覺自己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郭波正在釣的，是過去的一百年裡秦國的皇室成員們放生的錦鯉。
這些鯉魚已經「無憂無慮」的生活了很多年，大部分都長得又大又肥，或許正是因為如此，無所事事的皇帝將它們當成了他晚餐中的某一道菜——夢飛雪突然想起最近的一段時間自己在餐桌上總能看到以魚為主料的菜餚，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的食物大概正是皇帝陛下的戰利品……
她感到一陣惡寒。雖然她並不欣賞各國皇室成員們心血來潮時搞的放生儀式、認為她們的舉動太過於無聊和虛偽，但是，相比之下，郭波的行為又太過於褻du了。
然而，和郭波所有那些瘋瘋癲癲的行為比起來，把放生的錦鯉釣來當作餐桌上的美食對於像他這樣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皇帝而言又算得了什麼呢？
夢飛雪搖了搖頭，轉身準備離開，但郭波已經注意到了她的身影。
「夢飛雪小姐，為什麼不過來坐坐呢？」他的語氣既溫和又冷漠，十分類似皇宮裡的侍女們對待她的態度——恭敬謙卑卻又拒人與千里之外。
但她也願意與皇宮裡的所有人保持距離，對於皇帝更是如此。
他差一點就要了她的命！夢飛雪始終還記得她和他第一次見面的那個下午，那是她揮之不去的夢魘。每一次，只要她看見他的臉，她就會回憶起那段往事並為此感到深深的痛苦和恐懼。
而這也並非是她不願意見到郭波的唯一原因。她也對皇帝將她關在皇宮裡的居心感到萬分憂慮。也許他看上了她的美貌，也許他還想從她口裡得到「天樞」的秘密，也許他……但無論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夢飛雪認為自己都不可能接受。
總之，她絕對不會讓他的任何企圖得逞。
當然，反抗總要付出代價。雖然她已經從各個方面瞭解了郭波的性格，知道怎樣做才不會觸怒他，但夢飛雪還是寧願不與他見面——但現在，好像她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猶豫了片刻，雖然很不情願但她還是走過去坐在皇帝的旁邊。
「要來一杯嗎？」郭波問到，但在她能夠回答以前他已經從冰桶中拿起酒壺給她倒了一杯酒，送到她面前。
夢飛雪只好接過酒杯。「冰的酒？」
「難道你還想喝熱的？」郭波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嚴肅的提醒到：「小姐，現在可是夏天。」
「不，我只是從未見過有人會這樣飲酒……」
「現在你已經見到了。」
對於郭波的這種態度夢飛雪感到非常無可奈何。這個我行我素的皇帝會把他做的任何事情都看成是理所當然的，並對任何會感到驚詫和不可理解的人表示出他的不屑——她很不喜歡這種態度。
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郭波暗自笑了一下，並且漫不經心的聳了聳肩。「以後你就會習慣的，小姐。」
以後？這個詞讓夢飛雪感到有些惱火。「你究竟想把我關多久？」她充滿挑釁的看著郭波，她清楚他的底線在哪裡。
果然，皇帝沒有生氣，只是激烈的回擊到：「你永遠也別想離開。」
這是一個鼓勵。作為回應，她怒視著他，而郭波也毫不客氣的用目光回敬著。兩個人就這麼鬥雞似的對視著，直到被明翡的笑聲打斷。
明翡很放肆的大笑著，原本美麗的面容扭曲得一塌糊塗——因為整個事情實在太有趣了。
全世界大概就只有夢飛雪自己不知道皇帝想要她做他的皇后，偏偏對處理男女關係很不在行的皇帝又一直沒有對她挑明自己的意圖。以世間一切神明的名義（這是一個十分郭波式的口頭禪），還有什麼是比這更可笑的？
雖然並不願意看到夢飛雪搶走自己的皇后寶座，但她還是忍不住想把事實說出來。「飛雪姐姐，難道你還——」
「我美麗的小公主，當大人在說話的時候你能不能保持安靜？」郭波用充滿警告的目光瞪了她一眼。他的表情讓明翡明白，如果她膽敢冒險將事實的真相說出來，那麼她將要面對的處罰就不是抄寫《辭源》這麼簡單了。
一想到未知的、可能遭遇的悲慘命運，明翡立即乖巧的閉上了自己的嘴。
她的遭遇引發了夢飛雪的同情心。「你怎麼能這麼對待一個小孩子？」她忘記了對皇帝的恐懼，憤怒的指責到，決心維護可憐的小公主。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郭波回敬到，「她又不是你的什麼人！」
很有道理的指責。夢飛雪想了想，反問到：「難道她又是你的什麼人？」
「她是我的貼身侍女！」
對，貼身侍女。郭波很肯定自己的說法——當然，他有意識的忽略了明翡其實是一個需要他伏侍和指導的侍女的事實。
但無論怎麼說，他現在佔據著上風。他得意洋洋的看著他的對手，想知道她準備從什麼地方發動下一次進攻，或者直接承認她的失敗。
然而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在大多數時候，爭吵都會變成毫無理由的謾罵。「你這個欺凌弱小女子的人渣！」夢飛雪氣勢洶洶吼到。
人渣？郭波愣了一下，他懷疑明翡是否曾經把她罵他「蠢貨」的事情當成笑話講給了夢飛雪聽，以至於她現在如此的囂張。但現在還不是追究明翡責任的時候。
他惡狠狠的展開回擊：「欺凌弱小女子？難道長風閣裡的妓女都是自願從業的？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妓院老闆！」
揭短並不是一個好行為，於是戰鬥的激烈程度又上升了一級。
就在皇帝和他未來的皇后激烈的怒罵著對方的時候，在一個侍女的帶領下，雲子騰和許岳走了過來，並目睹了這場大失皇家臉面的激戰。
雖然很皺眉，但兩位大臣還是沒有膽量上前制止郭波和夢飛雪。於是這個不幸的任務就落到了帶他們前來的侍女身上。帶著一臉類似於一隻被選出來去給貓繫鈴鐺的老鼠一樣的表情，侍女艱難的走到皇帝身邊。
「什麼事？」郭波不耐煩的問。
侍女低聲回答到：「首相大人和副首相大人求見，陛下。」
郭波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兩位重臣，輕輕的揮了一下手。「讓他們過來。」他轉向夢飛雪。「今天我們到此為止，小姐。」
「我同意。」夢飛雪點點頭，她現在已經精疲力盡了。然後她就準備起身告辭。「我想我應該迴避一下。」
「用不著。」郭波示意她就坐著別動。既然她是他選定的皇后，那麼她就有權知道一些事情。
他的表示讓夢飛雪感到驚訝。同樣的，雲子騰和許岳也感到詫異和為難。他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向皇帝匯報，但現在卻有一個不相關的女人在場——而且她的身份還非常敏感。他們猶豫著是否要開口說話。
但郭波卻沒有給他們思考的時間。「首相大人，副首相大人，你們有什麼事情？」他專橫的問，「快說！」
即使白癡都知道他現在很生氣，而兩位大人就是他遷怒的對象。雲子騰和許岳的臉都由於恐懼而發白了。但一想到他要匯報的事情，帝國首相立即又變得惱怒起來。
他大聲的問到：「陛下，是否是你讓各級政府官員向馬賊團伙提供物資供應的？」
郭波點點頭。「還有帝國軍隊。」
「為什麼？」雲子騰追問到，「難道就因為這些馬賊團伙得到你的授權在唐國境內進行搶劫？」
這個消息是他剛剛才得到的。雖然郭波的計劃已經進行了三個月，但卻一直保密得很好。雲子騰之所以能得到消息還是因為他接到好幾個縣的報告，有馬賊拿著蓋有皇帝玉璽印章的授權書到縣裡要求補充糧食和武器。
當他看到那些報告時，他簡直就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一個國家的皇帝公然授權盜賊搶劫，而且還白字黑紙簽署了授權書，這簡直就是千古奇聞啊！
皇室和國家的尊嚴都被皇帝給丟光了！
「陛下，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一半是指責，一半是勸諫，雲子騰說到。
明翡和夢飛雪一起搖了搖頭，她們已經預見到帝國首相的進言不會有任何效果。「我為什麼不能做這樣的事，首相大人？」皇帝反問。
「陛下，那些人都是賊寇——」
「過去是。」郭波打斷他，強調了一個事實：「但現在他們是得到我授權的私掠團——他們為我、為帝國服務。」
但這種解釋在雲子騰和許岳看來並不具備任何說服力。「即使有陛下你的授權，他們也還是馬賊！」雲子騰生硬的反駁到。
許岳則提出一個相對溫和的指責。「陛下，如果你真想讓這些人為你效力，將他們招安就是了，又何必給他們什麼私掠證讓他們去搶劫？」
「招安?」郭波的表情和語氣使人感覺他彷彿聽到了什麼十分可笑的事情，「我的副首相大人，難道你不知道，招安的馬賊需要讓我拿錢糧去養活他們？」他笑了一下，「至少我的做法不用讓我在他們身上花半個銅板，而且他們還可以為我帶來財富！事實上我的私掠團已經為我帶來了第一筆收入。」
第一筆收入，這是他昨天得到的消息，率先進入唐國境內的王大石成功劫掠了一個大型商隊，為他賺取了四千貫的純利潤——雖然不是很多，但至少是一個成功的開始。
他很滿意，但雲子騰絕對不滿意。「陛下——」
「我認為我們沒有必要繼續討論這個話題，我的首相大人。」郭波顯得很不耐煩。「難道你還能找到更好的辦法，既解決了國內的犯罪問題又可以為帝國帶來利益？而且這些私掠團搶劫的都是唐國人，這與我有什麼關係？雖然我是一個仁慈的皇帝，但只有我的子民才能享受到我的仁慈。」
「但唐國人今後也是陛下你的子民！」
「但現在還不是！」郭波大聲的說，「只有當他們成為我的子民之後，我才會關心他們的死活。在那之前，我的光輝照耀不到他們。」
無奈而絕望的，雲子騰緩慢的搖著頭。「陛下，你認為今後的史書會如何評價你？」
「史書？」郭波冷笑著，用充滿譏諷的語氣說到：「如果我重建大秦帝國，那麼，一千年後，正史會讚頌我的偉大和光輝的功績，會說稱讚我是有史以來來最卓越的皇帝；民間的野史會流傳我與某些女人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噢，還有，」他補充到，「也有嘴裡能噴火、雙眼能放閃電的帝國皇帝是如何將青面獠牙的野蠻人首領轟殺至渣的神話傳說——誰會關心事實到底是什麼？誰會在乎在我征服的道路上究竟付出了多少人的生命？」
他臉上的冷笑變得更加明顯了。「我的首相大人，只有結果才是最重要的，而過程則微不足道。」
雲子騰和許岳對望一眼，什麼也說不出來。
郭波滿意的看了他們幾秒鐘，然後問到：「你們還有什麼事情？」
「陛下，」許岳鞠身回答，「李大人和歐大人回來了，帶回了與漢國簽署的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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