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陰影 第三十七章 戰鬥結束以後(中) 文 / 西斯武士

    「這裡怎麼樣？」魯隱農問到，他實在太累了，戰馬在狂奔數十里以後也已經疲憊不堪了。而且現在他感到自己很口渴，肚子也在「咕咕」作響。「就在這個村子休息一下，吃點東西。秦國人暫時還不會追到這裡。」

    「隊伍裡都是你的兵，你來決定。」段志遠四處張望著，但什麼也沒有發現，於是又把球踢回到魯隱農的腳下。

    有些事情相當有意思。決戰開始的時候，魯隱農在戰場左翼，而段志遠在戰場右翼，然而現在他們兩人卻湊到了一起。

    雖然還不清楚究竟是誰在逃亡途中迷失了方向，但是段志遠的迷路的可能性卻最大——他們兩人在路上遇到並且收容的潰軍幾乎都是魯隱農指揮部隊中的士兵，他們不可能同時跑到錯誤的方向。

    所以，段志遠十分自覺的放棄了發號司令的權力。雖然他的級別更高，但他害怕自己把隊伍帶向更加錯誤的方向、從而給自己帶來危險；而且，有魯隱農在場，他要指揮他的士兵也並不容易。

    魯隱農知道他在想什麼，理所當然的擔負起責任。「那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會兒。」他命令到：「傳令，原地休息，但要注意戒備。」然後他又告訴自己的親兵隊長：「給我和段將軍弄點吃的和喝的來。動作快點。」

    「還有，記得把馬餵了。」段志遠提醒到。

    「他們不會忘記的，段將軍。」魯隱農說，「我們還是進屋裡去吧。」推開旁邊農家小院虛掩的大門，他和段志遠緊緊跟著帶路的衛兵進入到空無一人的房舍之中。兩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然後就只剩下了沉默。

    誰也不願意說話——因為疲勞，因為沮喪，因為擔憂；魯隱農和段志遠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大軍遭遇如此慘重的失敗，雖然可以把所有責任都推給長孫安隆，但這並不表示他們就可以安然無恙。

    他們有兩個麻煩必須解決：如何順利逃回唐國；如何在皇帝的怒火中保住自己的生命和地位。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卻是填飽自己的肚子。

    只等了一會兒，魯隱農就開始不耐煩起來。「怎麼回事？吃的東西還沒有準備好嗎？人死到哪裡去了？」

    彷彿聽到他惱怒的喊聲，他的親兵隊長衝進了屋子。「將軍，這個村子裡實在找不到吃的東西，村民似乎在離開的時候把所有糧食都帶走了，或者藏了起來。」他頓了一下，接著建議：「將軍，我看，您和段將軍還是先拿乾糧湊合一下吧。」

    「混蛋！這些該死的秦國人，我……」魯隱農的情緒開始失控，開始大聲的咒罵秦國的一切。這個國家、這個國家的皇帝、這個國家的軍隊、這個國家的國民……他有一種感覺，秦國的每一個人、每一樣東西都在跟他作對，使他蒙受慘重的失敗，使他顏面掃地，使他不得不去面對皇帝的怒火，使他陷入危險。

    「我恨秦國！」他吼叫著，咬牙切齒的對天發誓：「我一定要報復！」

    然而這不過是他在發洩自己的情緒而已。報復？段志遠差點就笑出了聲音。在經歷了今天的戰鬥以後，報復？只要一想到那些身負重傷甚至瀕臨死亡，卻還若無其事的、並且瘋狂的屠殺著他們的士兵的秦國怪物，他的精神就要崩潰了，再次與秦軍交戰？絕不！他還沒有那麼瘋狂，而且整個唐國也找不到那麼瘋狂的將軍。

    魯隱農也一樣。他也沒有那麼瘋狂，等他的情緒穩定下來以後，他就會徹底忘記剛才的誓言。

    他的確忘了。

    只過了一分鐘，魯隱農就不再談論他未來的報復，而是開始關心一個更加現實的問題。

    「乾糧，還有熱水，趕快給我拿來，動作快一點！」他對親兵隊長大吼到。在發洩了這麼長時間以後，他更加口渴了，飢餓感也增加了很多。

    現在，他只想好好的飽餐一頓，再休息一下，然後立即出發，爭取早日回到唐國，並且永不再回來。

    「我發誓，絕對不再回到這個該死的鬼地方。」他低聲咕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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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軍已經進入村子了，長官。」一個軍官走到易水身邊，低聲請示到：「我們是否開始行動？」

    「有多少人？」易水懶洋洋的問到，依舊躺在地上，似乎並不想動彈；而他目光則集中在伸出並遮住陽光的的右手上。

    「大約八百多人，而且根據觀察，裡面有兩個唐國的將軍。」軍官有些興奮。兩個唐國的將軍！老天啊，他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撞到這樣大的魚！他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獎勵和陞遷。

    雖然看不到，但可以肯定他正在頭盔裡面舔著自己的嘴唇。「長官，我們行動吧，不能讓兩個將軍從我們手裡溜掉。」他催促著易水。是的，絕對不能讓兩個將軍從他的手裡溜掉——為了獎勵和陞遷。

    但易水還是沒有動。「你衝動，而且淺薄，少校。」他撇著嘴評價到。

    「長官？」軍官不明白。

    「你想知道為什麼？好吧……」易水斜著眼睛看了軍官一眼，接著開始炫耀他在接到任務時莫非給他的暗示，「皇帝陛下的意圖，並不在我們殺死了多少唐軍士兵，或者抓到了多少唐國的將軍。他給我們的任務只有一個，活捉唐國人，越多越好。」

    「為什麼？」

    為什麼？易水不知道。莫非並沒有暗示他更多東西，他自己也猜測不到。不過他有一個十分標準的答案可以讓自己擺脫尷尬。「這是帝國的核心機密，少校，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有權力知道它。」他繼續得意的炫耀著自己，「而這些人裡並不包括你。」

    少校眨了一下眼睛。他想自己已經知道了易水的意思。「看上去你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是什麼，長官。」他充滿譏諷的看著他。

    被人拆穿自己的小把戲，易水開始變得惱怒。「你剛才在說什麼，少校？」

    「沒有什麼，長官。」聽到他牙齒摩擦時發出的聲音，軍官立即立正，並撤消了剛才的發言，「長官，我什麼也沒有說。」

    他後退了，但易水步步緊逼。「那麼說，是我的聽力出現了問題？」

    「是……不是，長官，你的聽力很好。」軍官慌亂起來，趕緊轉移了話題，「長官，村子裡的唐軍怎麼處理？」

    易水嘲笑似的向他冷笑了一下，接著聳了聳肩。「讓他們待在那裡，繼續觀察。除非有更多的潰軍抵達，否則我們暫時不採取行動。」

    「明白，長官。」軍官敬了一個軍禮，然後迅速從易水身邊消失了。

    易水依舊懶洋洋的躺在地上，在午後的陽光下，心滿意足的欣賞著自己戴著鋼製盔甲手套的右手。

    就在這個時候，第二批潰敗的唐軍士兵也抵達了小村莊。這股人數在千人左右的步兵神態極其狼狽，幾乎每個人都失去了武器，大部分人還丟掉了盔甲，甚至還有一些人跑掉了鞋子；他們中不少人身上都帶著傷，又受到了秦軍士兵過度的驚嚇，而二十里的狂奔又消耗了他們身體內最後的力量，所以，幾乎是剛一進村子，他們就全都倒在了地上，而且一動也動。

    如果不是這些士兵發出的沉重的喘息聲，接到消息出來查看情況的魯隱農和段志遠幾乎都要以為他們已經死了。

    「給他們弄點水。」魯隱農向身邊的幾個親兵做了一個手勢。他的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團——他認出這些士兵都是他的部下。雖然他一直很想把這些臨陣脫逃的傢伙全部吊死，不過現在他更需要他們活著。「我要這些人盡快恢復行動的能力。」

    「你準備帶他們一起撤退？」

    「不能把這些士兵丟給秦國人。」其實魯隱農並不是真的關心自己士兵的死活——但他一向都非常關心自己的，「如果我們身邊的士兵越多，那麼在遇到秦軍追擊時，我們安全逃走的機會也越大，」他低聲告訴段志遠，「而且，如果我們可以帶著一支相對完整的部隊回到國內，陛下對我們的責罰也會小一些。」

    段志遠想了一下，覺得魯隱農的設想十分正確，於是建議到：「那我們乾脆在這個村子裡多停留一點時間，這樣可以收容更多的部隊。」最好，能夠收容一些他部隊裡的士兵，否則他還是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多停留一點時間？」魯隱農顯得有些猶豫，「秦軍隨時都可能追到這個村子……但他們也有可能不會追這麼遠，那麼我們還有時間收容部隊……不過長時間停留在這裡始終太危險……」最後他點點頭，「我們在這裡休息到明天早晨。」停了一下，然後他又補充到：「希望秦軍不會很快追到這裡。」

    「希望如此。」

    一陣嘈雜聲從村外傳來。魯隱農和段志遠同時向村口方向望去。又一群潰軍陸續進入了村莊。這些士兵同樣是一副丟盔卸甲的模樣，同樣面色驚慌、精神疲憊，也同樣倒地以後就沒有人能夠再爬起來。

    他們的親兵立即開始忙碌起來。

    「今天晚上一定會很忙。」魯隱農咕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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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完全黑下來以後，村子裡和村外都燃起了熊熊的篝火。接近兩萬名潰敗的唐軍官兵圍聚在篝火旁邊休息，而且還有不斷的有零散的潰兵加入他們——當然，雖然情況是如此的糟糕，但階級依舊存在：兩位將軍、他們的衛隊，以及少量軍官住在村子裡，而其他的士兵就在村外紮營。

    雖然有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但卻幾乎沒有誰說話——不過，與魯隱農和段志遠完全不同，士兵們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問題。他們只是太累了，而且幾乎沒有吃過東西，因為萬惡的秦國人把糧食都帶走或者藏了起來——至少士兵們認為是這樣。雖然架在篝火上的行軍鍋正冒著熱氣，但誰都知道那不過是一鍋熱水。

    對於感到飢餓的士兵而言，他們只能一碗接一碗向肚子裡灌水，即使這對緩解他們的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這只對易水和他的部下有意義。

    「喝吧，再多喝一點，然後你們就會很爽。」在潛伏的黑暗中，易水異常陰險的低聲狂笑著，幾乎都無法控制自己了。

    當然，水裡已經被投放了足夠劑量的毒藥，莫非給他的毒藥。雖然這種毒藥無論吃多少都不足以使人致命，卻會讓人頭暈眼花、四肢乏力，既不能戰鬥也沒有辦法逃跑，這樣他們的抓捕行動就會非常順利。

    易水覺得自己很幸福。「兩萬唐軍，這真是一個有價值的目標。」

    「不過唐軍的數目是不是太多了一些，長官？」下午與他談話的少校再次出現在他的身邊，「我們要不要把二營和三營也叫來？」

    易水將自己的步兵團分成了兩個部分。他帶著團部和第一營在這裡攔截唐軍，而第二營和第三營則在封鎖另一條道路——只有這樣，才能網住足夠多的魚。

    所以他並不想把更多的部隊調過來。「我們的兵力已經足夠了。少校，難道你還認為一群丟盔卸甲，又吃了不該吃的東西的傢伙能對我們造成什麼威脅麼？」

    「當然不，長官。我只是擔心會有人在混亂中趁機從我們的包圍圈裡逃走。」軍官回答到。他還在想念村子裡的兩位唐國將軍。他怎麼可能放過這樣兩條大魚呢？那豈不是太愚蠢了一些。

    他的擔心很多餘，這就是易水的看法。「你應該勳爵大人，他說他的毒藥能讓人失去行動能力，那就一定能讓人失去行動能力。」

    「我只是擔心有人沒有喝水……」

    「少校，你為什麼有這麼多擔心？」易水顯得有些不耐煩，「你那兩條大魚絕不可能跑掉。」

    軍官緊張了一下。「長官，我不明白……」

    「你以為我是白癡，不知道你的心思？少校，別把所有人都想得與你一樣——」易水拖長了聲音，加重語氣說到：「——愚蠢。」

    「長官……」

    「安靜。」易水伸出右手，制止了軍官的辯解。他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抓起一把從「維京」戰士那裡借來的戰斧。「時間到了，我們開始行動。」

    步履整齊的，埋伏的帝國戰士開始向小村莊前進。

    開始時，在小村莊裡沒有一個人聽到了聲音。它太遠了，以至於被夜間呼嘯的風聲完全掩蓋了。而且，陷入飢餓和恐懼的雙重包圍的唐軍士兵，也太缺乏精力了，根本沒有仔細去聽。但當這種聲音近得足以吸引一個士兵的注意力時，他盡力透過黑暗看出去，尋找這重重的、有節奏的腳步聲的來源。其他人抬起頭來，也看到一整排正在前進的熟悉身影，他們正在害怕的東西。

    「秦軍來了！」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如同利刃一樣劃破夜空，整個村莊頓時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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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紀念《我們的二戰》一週年，去年的今天，它通過了——編輯的審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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