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六章 蠻州行者 文 / 簡間
暖人的夏風臨前，終於有了一點夏天的樣子。
夏府中早起做工的僕人開著玩笑「老天爺這是為老家慶功呢！」這話一傳，還真就被府中所有人理所當然的認為是這麼回事了。
說夏伐這人好色，他卻死活不要丫鬟伺候，這讓不少瞭解夏伐性格的人，都覺得疑惑。知道原因的人只有一個，灶頭……至於原因，可謂殊途同歸，完全回到了夏伐的大道之上！要有丫鬟每日睡前，清早前來伺候，夏伐半夜翻牆去快活的事可就瞞不住了……
穿好衣物，夏伐走出房門。深吸一口氣，隨即轉身走回了房間「這天氣，得少穿一件……」
就在他回身的瞬間，灶頭跑進夏伐的院子。到門前，他開口喊道：「少爺，你起床了嗎？」
「進來吧。」裡面傳來夏伐的聲音。
灶頭這些方面與夏伐很隨意，也沒多禮，推門就進：「少爺！今天天氣真好，我們出去逛逛？」
「嗯，我們去楊大人家坐坐。」
「楊大人是誰？」
「我在官獄中相識的好友。」夏伐束緊手腕，轉身接連說道：「先去給娘問安。」
主僕兩人向主院走去。灶頭勾著身子，在夏伐耳邊喋喋不休：「少爺，昨天來福生的狗仔死了一隻，死的模樣非常奇怪！」
「哦？有什麼奇怪，一窩狗能活下來三四就不錯了，死幾隻就能被稱之為奇怪了？」夏伐語氣不以為然的說道。
「少爺，那隻狗崽七孔流血啊！你說這還不怪嗎？」
夏伐腳步一頓，微微皺眉，就在灶頭疑惑他為何停下時，他開口說道：「這便是它死得其所了。」
「啊？」灶頭愕然。
而夏伐，再次邁開步子……——
不論夏伐如何，在嵐枝看來夏伐的母親楊慧都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女人。一個婦人，在家中出如此亂子，丈夫又在前線作戰的情況下，還能把家中一切打理得有條不紊，實在讓同為女人的，又經歷非常的嵐枝佩服。
明日就要離開，再也不會回來，嵐枝比往日更早一些，前來問候。
而楊慧今天把話說破，嵐枝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直到夏伐大搖大擺的走進來，面色如往常一樣。嵐枝不禁暗歎，自己在精通易容術，也比不上夏伐的水平。他要是不願意暴露，在他臉上看到的只有笑容，也許，他這樣的人之能用心去看。嵐枝絕做不到這點，這高度得到楚建業、墨良等那樣早已習慣用心看人的老蒜、老薑才能透徹。
「娘，明日我與嵐枝就啟程前往文山府，來回便是數日，您在家中就好好休息，別在去想那些多餘的事。」夏伐叮囑道。
楊慧瞇笑著雙眼：「你能說這話，我也就放心了。去了千萬別失禮。」
「娘放心，兒雖不濟，但，這點腦子還是有的。」夏伐笑道。
「嗯。」楊慧點了點頭。
聊得挺好，夏吉突然跑了進來：「少爺，府外有位叫庶傑先生找您。」
「庶傑？」夏伐一下沒反應過來，只是覺得非常熟悉：「娘，我去正堂看看。」
「去吧。」楊慧擺手。夏伐與什麼人交往，他在夏伐進楚都那天開始，就再也不去管。人要習交三六九等之人，才能熟悉人性。這便是大家主婦教子的智慧。
對於夏伐來說，母親就是一個榜樣，告訴他不要小瞧女人。古代女人的智慧是被壓力逼出來的，特別是官家的女人，男人在外面所做的一切都牽動全家，生命存在的方式變得非常被動，這讓她們忍不住去多想、多思考，在加上被窩裡沒少聽自家男人埋怨心煩的事，多了自然就懂了，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價值觀——
看見之後，夏伐想起了。他微微拱手，開口問道：「你是太子的隨從？」
庶傑還禮，同時答道：「在下是太子府中一位門客。」
昨日夏伐沒細細打量庶傑，今日一看，才發現庶傑絕對不是楚國人！在夏伐老家普州，因為是靠海，與距離海外的蠻洲，來往兩處自然見過很多蠻州人「太子府中居然有蠻州門客！這還真是有容乃大」：「先生前來，可是太子有什麼吩咐？」
「太子讓在下跟隨您左右，文山府行事。」庶傑直言。
夏伐一怔，隨即驚愕道：「太子讓你與我同行文山府？這是什麼意思？」
夏伐的問題也很直接，而庶傑早就整理了思緒，問題完全在意料中。他拿出昨日楚子驍給他的一句話：「夏公子，太子並無它意，只是心中對您記掛，路途坎坷怕您遇見什麼麻煩，手下無人可用，就派我來幫您。」
聽此言，夏伐明白了，但隨之卻疑惑不解「楚子驍這是向我示好，但會不會太過了？他就這麼看好我？」想到這，夏伐心中一突，暗自歎道「我這招牌在楚子驍眼中恐怕是地攤貨，他十有**看上的是夏家這招牌」
見夏伐疑惑，其實，庶傑同樣疑惑，他知道的還沒夏伐多，自然不可能知道楚子驍此舉，是因為誤認為楚建業想把夏伐豎立成楊伯羽那人的社稷之臣……這誤會，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夏伐的家世。他要和楊伯羽組成個一文一武，那正是陣前有人臨敵，內朝有人做梁，楚子驍暗中琢磨，越想還就越像那麼回事。
「拒絕？」夏伐微微皺眉：「謝謝太子好意，不過，此事事關重大，你跟著我實在不方便。」
庶傑來時，楚子驍並沒有下死命令，一定要他想辦法跟著夏伐。出於對楚子驍的忠心，庶傑迂迴了一番：「夏公子，我絕對不會多問、多想，職責在於聽命於你。」
夏伐帶起笑容：「替我回謝太子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夏伐說出這話絲毫不猶豫，庶傑心中就有了答案。他也不墨跡，當即躬身道：「在下這就去回命。」
夏伐點了點頭，昨日他就認為楚子驍此人挺大度，也沒想這樣做會惹來楚子驍什麼不滿。目送庶傑走出大門，夏伐搓了搓手指，心思輾轉下想到「難不成是皇帝給太子說了什麼關於我的事？」
「少爺！」
「什麼事？」夏伐回頭，來者是灶頭。
灶頭從正堂後門進來，瞧見沒人他左顧右盼問道：「少爺，客人走了？」
「嗯。」
「主夫人讓我看看，要是客人還沒走，就叫去一起用早食。」
夏伐微微點頭，隨即說道：「灶頭今日出門就不用馬車了，我們先去街上逛逛。」
「好呢！」灶頭挑著眉毛，一臉肉直顫，喜色展露無遺。
夏伐見他這摸樣，忍不住皺起眉頭，但卻沒說什麼……他清楚灶頭這樣沒個正經全是因為跟自己玩出來的，可他夏伐有把握隨時靜下心來，而灶頭顯然做不到。要是別人，夏伐早丟那不管了，可灶頭的忠心，夏伐想他這輩子都找不著第二個了「得給他點苦頭吃吃，不然……拜託大舅把灶頭丟禁軍府做個士兵？」這想法夏伐一時拿不定，但卻是在心中升起了。
回到主院，與母親用過早食，夏伐便把今天的日程告訴了楊慧。
提到楊伯羽，也許是因為同姓，楊慧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楊伯羽在朝中是什麼官？」
「尚書左司。」
楊慧一驚：「這官不小啊。」
「呵呵。」夏伐輕笑，道：「娘！兒早晚弄個神策大將軍的名號回來。」
楊慧笑道：「你祖爺爺的那樣的大英雄都沒得到這個上封，你能和你爹一樣就不錯了。」
夏伐不以為然的說道：「祖爺爺是謙虛，他要挑挑眉毛皇帝指定給他，爹嘛……還有發展前途，至於我又不謙虛，又有發展前途，所以娘這事就不是個問題！」
聽著夏伐的胡話，為母的楊慧不禁提醒道：「伐兒，這話與娘在家中玩笑無所謂，在外面可別亂說！神策大將軍這個封號，是楚建國皇帝，在未篡國之前的封號，這是皇家忌諱。」
「呵呵，娘這我知道，不是和您開玩笑嗎？這都自己人沒事。」
「嗯，這樣想就好。」
嵐枝聽夏伐這一番「豪言壯志」心中是好氣又好笑「夏伐原來和自己娘也是滿口胡話」
沒在聊得幾句，夏伐起身離開。
留下的嵐枝眼珠子一轉，在夏伐走會不到刻鐘，也跟著離開。
身邊跟著的蔓兒開口問道：「小姐，我們去那？」
「去蘭園……夏伐去文山府這事得通知爹爹。」
蔓兒微微歪著頭，接連問道：「我們不是要回去嗎？還需要人報信……」
嵐枝猶豫了一下，最終低聲說道：「我們先跟著他，弄清楚他到底想做什麼。」——
「喝！」道間一聲暴喝！
一個光著膀子，週身腱子肉的大漢飛出數米！
這一拳，就像是萬斤大石砸在胸口。大漢躺地上嘔血不止，片刻抽了抽，便沒了反應。
就在這時！前方衝來數十人，各個提著大棒，扛著刀。見地上躺著，暈死過去的大漢，為首男子開口喝罵道：「那來的雜碎！敢傷我兄弟！」
灰衣男子橫身，表情陰沉：「在楚都內行竊，要被斬斷雙手，同犯要被斬斷三根手指。」
男子一怔，隨即大怒：「老子把你剁了先！」
庶傑腳下一挑，勾起方才大漢用來與他打鬥的木棍：「汝爾，該殺之！」
這幫地痞流氓，那會觀氣度辨人，見庶傑一身灰色布衣勁裝，以為是個行路人完全沒當一回事！而且，自己方人多，他在有本事也不可能同時對付十幾個人吧？帶著這樣的想法此人走上了絕路。
外面的平民可不敢去趟這渾水，全躲遠處看熱鬧。也有個別覺悟比較高的，向負責楚都治安的禁軍府跑去。
話音落，庶傑動手了！地痞流氓打架全是野把式，但長期揍人與被人揍，反應倒是完全訓練出來。左右一開！瞬間包圍庶傑。
而庶傑面色不變，如臨前之敵皆為草木。手中木棍一橫，看著軟綿綿無力，打在來人身上！對方卻倒飛了出去。
這一下！震撼「群雄」庶傑藉著對方失神的空擋，步伐左右橫之，就像是舞蹈一般！來來回回，這一陣亂棍，看似毫無章法，卻棍棍打在肉上！慘叫聲一片……
夏伐此刻正在人群中，他見庶傑這一手頓時驚為天人「媽的，這麼牛！？」回想自己老爹軍中那些「高手」夏伐大歎，人還真不能比，一比天和地的差距就出來了。
這時，對方還剩下三個人。庶傑橫棍站在中央，他微微沉目，突然又是一聲暴喝！對方已經被打得膽寒，庶傑這一喝，頓時嚇得丟棄武器，就要逃跑！
誰料，此刻外面讓開一條路，三伍禁軍立著槍衝了過來，還有一將官騎著馬隨後。
馬上那人夏伐正巧認識……公安局長高通！
高通見到一地人，中間站著一提棍，橫眉，面孔冷峻的武者，不禁皺起眉頭「武者亂事？」但，當他看清楚之後，眼睛一亮，連忙翻下馬走上前：「原來庶傑先生！」
夏伐愕然，心想「庶傑雖然不是官，但地位不低啊」想到這，夏伐就開始動心思了。
庶傑丟棄手中木棍，微微躬身說道：「高大人，這幾個賊貨在市場內行竊。」
「什麼！」高通尖聲直上雲霄，隨即冷著臉轉過頭：「給我帶回去！」
見人都被綁上，庶傑便開口說道：「高大人，在下先行一步。」
「啊，庶傑先生真是謝謝你幫忙了，這身手不愧是蠻州行者啊！」高通一番恭維，隨即說道：「庶傑先生，替我給太子問個好。」
庶傑帶起淡淡笑容：「好，在下一定帶到。」
夏伐拉著灶頭繞過人群跟上庶傑，心中驚道「怪不得楚子驍會收他進門中，庶傑居然是一位蠻州行者！」蠻州行者是一群非常特殊的人，他們出生在蠻州那片常年來三王亂鬥的混亂之地，但卻有著非常高的覺悟！豪言要容納百家，創學。
在這個時代，有這種理想的人不論到那都會受人尊敬，但，他們很少停留在同一個地方，喜歡四處雲遊，也因此有了行者的稱號。
「楚子驍挺有本事，居然能讓一位蠻州行者效忠於他」夏伐突然很羨慕「我身邊怎麼沒這樣的人」斜眼瞧了瞧灶頭，頓時大歎「要給灶頭安個名號，恐怕只能叫食州行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