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八章 沿路行 文 / 簡間
楊伯羽府上書房很亂，亂到牆角也堆著各類書籍。
楊伯羽回頭，正巧見夏伐古怪的目光：「老弟，我這書房不喜歡收拾，一收拾需要什麼書時就找不著了。」
「老哥真性情。」夏伐笑道。
「言歸正傳，聖上到底讓你去做什麼？」若是他人去行此事，楊伯羽就是好奇，也不會問，但去者夏伐，楊伯羽就沒了諸多顧慮。
「其實，弟進天牢便是聖上安排，其尊之心，是讓我接近嵋恭王，出來之後就順水而行，前往文山府替聖上找嵋恭王的罪狀。」其中一些牽連，夏伐沒做細的解釋，畢竟，這弄不好還害了楊伯羽。
楊伯羽聽此言，不禁沉眉。他迂迴於屋中，續而思量，夏伐在一旁打眼，索性坐在了椅子上：「老哥，這事情你就別擔心了，若有心幫忙，朝中要是有點關於嵋恭王的風聲，你托人到文山府給我知會一聲，至於我在文山府的地址，你事前到我府上問一聲便可。」
楊伯羽一怔，隨即坐到夏伐身邊：「老弟，你開州之事到底是真是假？難不成你諸多事情全是聖上安排？」
「這事不好解釋，要說起恐怕得數日詳談。老哥，你可別去做什麼，要把你牽連其中，弟便是對不起嫂子還有那未出世的小侄了。」
這話倒是對楊伯羽一個提醒，他眉頭一皺，拍了拍茶桌：「好吧，要朝中有什麼風聲，我便找人去知會你，在外行事你自己小心。」
「老哥放心。」夏伐點頭，隨之默首，表情帶著一絲猶豫，沒隱藏這種情緒顯然就是做給楊伯羽看的。
果然，楊伯羽側目注意到，當即開口：「老弟，還有什麼麻煩？」
「向老哥打聽點事。」
「這書房就你我兩人，有何顧慮？」楊伯羽不以為然的說道。
「老哥，這事情稠得緊，我若問了你別想多。」
楊伯羽心生好奇，連連點頭。
「老哥可知楚國內有一勢力名為滅楚？」夏伐勾身，低言道。
此話道來間，楊伯羽神色愕然：「你問這做什麼？」
「老哥若能說便說，若不能說就別說。其事內由，弟不便告知。」夏伐歎道，這也是出於好心。
楊伯羽沉色，心中思緒輾轉，片刻他才開口說道：「滅楚是指建楚之前，五公世家之中的王、謝、恆、庾。在楚氏發起政變時，這四家也參與起來，其實那時候這裡的局面就如同姜國當年的四王爭霸，不過，這地方是五家亂戰。後，楚氏弒君奪了都城，又在武力上壓倒其餘四家，為減少戰鬥消耗，快速建立政權、確定地位，楚氏就向四家發了休安令；休安令的內容是命四家解散所擁軍隊，成服楚國，封他們為世襲王，千里地，十萬戶。那時四家也知道大勢所趨，就放棄抵抗成服楚國。隆開四年，皇帝完全掌控楚國四州，突然開始屠殺四家親室，甚至關係深入的旁支也沒能倖免！但，四公家勢何其大，怎可能被殺光，傳言當年四家都有嫡系攜帶家財逃出楚國。隆開四十二年皇帝駕崩，新帝繼位，好景不長啊……先皇僅繼位八年，就在一次狩獵中受百人伏擊，死於毒箭之下！此事之後，繼位便是聖上楚建業，楚國進入慶開年，他在位期間一直調查此事，後隨蛛絲馬跡，得知刺殺先皇的便是當年逃出去四家後代所組建的勢力，這勢力便是滅楚。」
夏伐沉著眉頭，口中歎道：「原來這麼複雜。」
「還不止如此！聖上對於此事非常敏感，不論任何人牽連其中，他寧願殺錯一百也不放過一個！而且，當年先皇被刺，此事聖上認定了朝中有內鬼，但，那時怎麼查也查不出來，這情況更加讓聖上擔心，因為這代表朝中內鬼地位非常高。」
夏伐搓著手指，身子微微傾斜靠坐，思緒有些煩亂。
楊伯羽見他不吭聲，神色慾言又止，夏伐突然問到滅楚，他理所當然聯想到「難不成嵋恭王與滅楚有關？」到這一步，他就算想問，也得掂量知道此事後，會給自己帶來多大麻煩，況且，麻煩不說，他還幫不上忙，顯然是出力不討好。
這時，夏伐突然開口：「老哥，你能不能在戶部幫我查找一個叫王敬忠的人？」
楊伯羽現在官任左司，戶部正是旗下管治，這不是什麼難事，他當即點頭：「好，此事我隔日就去辦。」
「有信之後，你命人交給我府上管家夏吉，我回來在看。」
「行。」
話說到這，夏伐收斂心神，面帶微笑：「老哥，來一次，弟便托付了諸多事，實在不好意思。」
楊伯羽擺手：「舉手之勞，倒是你……哎。」
楊伯羽這一歎，夏伐自然知道是何意，而他心中思緒卻是死水般平靜——
幽隔一日，夏伐腦海中還回現著與楊伯羽一席談話。昨日，夏伐在楊伯羽府上混過午食，回家就一頭載入書房中。他拿出了夏家四薄，開始察看關於自己祖爺爺的事跡。
這一看，便是一夜，甚至晚間飯時，夏伐都沒走出書房。
清晨，夏吉到來，路過書房時他表情愕然。瞧見夏伐爬在書桌上睡著，他心中一動「少爺昨天沒回房休息？」想到此處，他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
到夏伐身邊，夏吉低聲：「少爺？」
夏伐沒動靜，夏吉不得已抬手推了推他。
這時，夏伐才眨巴著眼醒來。他抹了一把嘴，擦去口水，隨即茫然問道：「夏吉，去給我弄點吃的。」
夏吉心中暗笑，表情卻如常態：「少爺，天亮了。」
夏伐恍恍惚惚的神態一抽，這下清醒了：「夏吉，我讓你準備的行物弄好了嗎？」
「昨夜灶頭準備的，現在都裝馬車上了。」
夏伐拍了拍臉，這瞌睡如煙雲散去：「夏吉，我這次出門沒半年絕對回不來，甚至更久。我到文山府後，會捎人帶住址，要是有大事你可前往尚書左司楊大人府上請求幫助，要是楊大人都幫不了，你就讓人到文山府找我。」
……娘送行至府門，即望而歎之，但，未去挽留，畢竟男兒需行千里，讀萬卷才能立世為人，況且，這次出行在楊慧看來算是前往提親。
嵐枝馬車走在後面，夏伐馬車行於前。他此刻坐在車延，勾著身子向後打探。
不到片刻，馬車走出內城來到城郭。在城郭內楚台下，庶傑就站在那裡。依舊是一身灰色布衣，肩上挎著一個包袱，身邊立著一匹在陽光下，泛著光的黑色駿馬。
「停！」夏伐出聲，馬車停下後，他跳下去，快步跑向庶傑。
庶傑目光左右晃爾，見夏伐，他牽著馬走上前：「夏公子。」
夏伐拱手，自述其罪：「讓庶傑先生久等了。」
「夏公子客氣，在下才來不久。」這時，馬車緩緩走來。庶傑翻上馬，開來是打算開路。
夏伐開口道：「庶傑先生稍等，還有一隊同行。」
庶傑也沒多問，點頭策馬站在夏伐馬車一旁。
而夏伐走到後面，向內城打量「還不來？孟滿這廝不會反悔了吧……」
就在夏伐思考之際，嵐枝下馬車走到他身邊。首先回目，好奇打量庶傑，要說庶傑的特點就是他典型蠻州人相貌，再則就找不著什麼特點了，但，嵐枝卻感覺非常眼熟！好像在何處見過，心思到此處，不禁開口問道：「夏伐，這人是誰？」
「一位朋友，正好同行。」
「他來過夏府？」嵐枝在找庶傑看著如此眼熟的原因。
「嗯。」夏伐沒多想，隨口答道。
嵐枝這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同時回目看向夏伐：「為什麼不走？」
夏伐啞然失笑：「夫人，你的問題實在太多了。」
「豈能由你胡作非為。」嵐枝冷眼說道。
夏伐靠了過來，微微勾著身子：「夫人，反正你不與我同行文山府，問這做什麼？」
嵐枝美目中神色輾轉，她不動聲色的向後側邁開一小步，不定。」
「哦？」夏伐語調一揚，有些驚訝……他原本是想嵐枝看見孟滿，心生猜疑，而與自己同行後，沒想到孟滿沒來，嵐枝有了其它想法。疑惑僅是片刻，隨即夏伐心中暗自猜測「難不成是王敬忠又來信了？可王敬忠現在應該認為我服下解藥，死了才對……沒理由他這麼快就知道了」單手扶著下巴，夏伐低眼看著嵐枝。
這目光，讓人覺得不懷好意，嵐枝也不退怯，似乎是習慣了。
「夫人，便宜岳父又給你下達什麼命令了？」雖說這可能不大，但夏伐也想不著其他原因，索性打探一番。
「這與你無關。」
「哈，哈哈哈，你跟著我還說與我無關！你要在後面瞳我一刀怎麼辦？」
嵐枝不屑道：「要你命，還需要在背後動手嗎？」
夏伐笑容嘎然，這是赤裸裸的輕視……
就在這時，內城門晃晃悠悠向外行來一輛馬車，其後兩馬卒護行左右，尾隨三伍禁軍。夏伐見此眼睛一亮，這肯定就是聖上派出護送孟滿上任文山府的人了。
「來了。」
已經打算甩頭離開的嵐枝，聽此言，下意識回頭，見城門內來的馬車，她眉頭大皺，這主要原因是跟著的三伍禁軍。禁軍代表的是皇帝，此事相連，就忍不住去猜測一些與夏伐不著邊際的問題。
夏伐行出五米之外恭迎，隨後的馬上軍士皺眉上前，正要質問，孟滿旋起車簾：「夏賢侄久等了。」
「呵呵，小侄才到片刻，這時間上倒是正好。」
孟滿笑著點頭，隨即仰眼看了看天色：「賢侄，我們就不客套了，早些啟程到了太平縣，我處理一些交結之事，我們就前往文山府。」
「二伯無需顧慮小侄，一切以您的行程為主。」
「好，那我們走吧。」
夏伐躬身，隨即跑向自己馬車：「夫人，上馬車吧，人來了……」
嵐枝敏感察覺夏伐說這話時，語氣上的古怪，正要發問，夏伐卻坐進了馬車。
而嵐枝還站在原地，目光望著那輛讓她心中產生諸多猜疑的馬車……帶兩物同行，相對望之，孟滿突然伸出頭，看向嵐枝。
四目一對，嵐枝神色由驚轉愕。
在看孟滿那張帶著懷疑的老臉，這一切就言無需說，心無需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