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二章 欺民 文 / 簡間
二日早。
夏伐如往日般，初陽升起，就走出房間，只是精神有些差強人意。
目光向前，夏伐眼睛一亮，得瑟著跑過去，精神也莫名的好了起來。
今天嵐枝穿了一身男式的白色簡裝，整個人身段顯得凹凸有致。夏伐色迷迷的目光投來，嵐枝冷哼一聲，隨即說道：「昨天晚上做賊去了吧？」
夏伐不以為然，勾著頭靠了過去：「夫人，昨日為夫在床上可謂徹夜難眠啊！腦海裡，全是夫人的模樣。」
夏伐有本事把臉皮撕下來放褲兜裡，可嵐枝做不到，頓時就招架不住：「呸，你別太得寸進尺了！」
夏伐知道，曖昧到這就差不多了，在過分嵐枝恐怕會動手。他站直身子，目光向屋內打量：「夫人，我那兩位俏丫鬟呢？」
「什麼你的。」嵐枝白了夏伐一眼，道：「我勸你早點離開是非之地，別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夏伐盯著嵐枝看了幾眼，隨即沒吭聲轉身離開。
正巧此時，庶傑從屋中出來，他目光來回在兩人之間……微微皺眉，有些不明所以，說嵐枝和夏伐是敵人，但夏伐昨天寫的那一封信，又太古怪。讓人感覺夏伐很猶豫，同時還有些害怕。
「庶傑先生！」
「夏公子。」
夏伐面帶微笑，向庶傑走來：「庶傑先生，昨天真是謝謝了。」
「職責所在。」
夏伐心中暗歎，他到希望庶傑與他客氣一番，這樣最少讓夏伐覺得還有機會讓庶傑跟著他，可庶傑心中如此明瞭，始終清楚的記得他來幫夏伐是太子的意思。無奈歸無奈，對於庶傑的敬重絲毫不減：「庶傑先生，我們出去走走，我請你喝早茶如何？」
「呵呵，好吧。」庶傑淡笑。
夏伐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隨即走在了前面。
路過灶頭房間，夏伐推開喊道：「灶頭，回來在收拾。」
灶頭連忙跑了出來。
「夫人，你去不去？」
嵐枝眸中神色輾轉，居然微笑著說道：「我去。」
夏伐愕然，站在原地……——
走出驛站時，正好遇見了挽著手，別提多要好的兩丫頭。看來是去購買路上用的燒食。
「小姐。」
夏伐從這一點細節，倒是聯想到某些事「今天要離開太平縣了？」心思一動，想想時間上也差不多。孟滿來文山府恐怕就是為了帶走珠寶，等接頭的人。現在，兩件事情都完成了。
想到此處，夏伐就找了一間聚集驛站很近的茶館。
一行人坐下，小二快步上前：「幾位喝點什麼茶？」
「文山府有種名茶，叫做曇葉是吧？」
「公子真有見識！」小二拍了個不痛不癢的馬屁。
「那就曇茶，在來點酥松……」說到這，夏伐看了看嵐枝：「還要點花糖。」
「幾位稍等，小的這就去準備。」說完，小二擔著白布，弓著身子離開。
「夫人，多久沒吃花糖了？」夏伐偏著頭突然問道。
嵐枝有些失神，面對夏伐的問題，她下意識答道：「很久沒吃了。」
灶頭站在一旁，疑聲說道：「少爺，你不是說再也不吃花糖了嗎？」
夏伐橫眼看去，抽著嘴角：「我說的正事你一樣記不著，這些隨口的話你倒是全記住了。」
嵐枝心中原本還有些漣漪，灶頭一句話，她神色恢復了常態。
庶傑目光來回在兩人間，神情有些古怪，他開口問了一個讓夏伐和嵐枝都愕然的問道：「你們是不是真的做過夫妻？」這話一出口，庶傑自己表情有些尷尬，他是太過好奇，下意識的就問了出來。
嵐枝面色微紅，舉止還算平靜：「庶傑先生不要誤會，我們就算同行，也不會走到一個地方。」
夏伐聽此言眉頭微皺，但……又一次沉默，沒開口。
很快，茶水上桌。
夏伐與庶傑聊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嵐枝在一旁低眉看著桌上的花糖，曾經何時，她也帶著一絲幻想，認為花糖中間的花兒是真的，可一口咬下去後，雖甜，但卻證實那花兒是假的。
「庶傑先生，你去過文山府嗎？」
「前幾年我從姜國南下，路過文山府。嵋恭山之壯麗，物盡所極啊。」話到此處，庶傑臉上帶起一絲淡淡微笑，讓他菱角分明的面孔，變得非常柔和：「我記得，那時路過一個小村子，正好有一家生了個男娃，我遊歷內陸十幾年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巧事，就送了一塊大鵬展翅玉珮給那男娃。」
夏伐微微點頭。同時心中暗笑，他也去過，也做了一些比較特別的事……在嵋恭山中找一顆大樹，寫上「夏公子，到此一遊」。原本打算與庶傑聊聊文山府，一聽庶傑去過姜國，夏伐好奇問道：「庶傑先生，我聽聞姜國的人凶殘好戰，還喜搶殺擄掠，這是真是假？「
庶傑眉頭一皺，微微搖頭：「假，姜國人雖然好戰，但也不是凶殘，至於搶殺擄掠，他們只佔其二，一般不會亂殺、擄人。這種行為還是因為姜國的土地向來收成差，甚至不夠提供軍隊食用，不得不去搶奪啊。」
「解散一部分軍隊不就得了或者像楚國這樣，無戰事時，士兵也產於農作。」夏伐不以為然的說道。心想，飯都吃不起了，還養兵，早晚把國家弄垮。
「你想得太簡單。姜國很複雜，他原本是當年北上三王之一，後被覃氏打壓，最終被逼到了荒瘠的北方。」說到這，庶傑搖頭笑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姜國之後居然還不吸取當年妄圖爭霸西北內陸的慘痛教訓，後來在嚴伐昌時，居然偷襲臨近的嚴國重地署州，那場大戰害嚴國前方敗北，不得不帶兵北上救援，當年的嚴國皇帝震怒下親自帶兵，結果，被姜國事先料到，受伏被姜軍殺掉！所以，姜國不單單和覃國是大仇，和嚴國同樣如此！所以，他們必須具備強大的軍力，才能生存，如若不是忌憚這點，姜國早就被覃、嚴滅了。」
夏伐愕然「這個姜國怪不得被稱之為賊，難道國內就沒一個懂得外交重要性的？」眉頭微皺，夏伐突然想到前段日子內陸發生的大事件。大草原、昌國聯軍攻打嚴國，恐怕姜國一定不會閒著……
嵐枝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但，僅是好奇的聽著，卻沒像夏伐那般去仔細思考。
閒聊往而時，不知不覺到了正午。
這時，外面跑來一人，他是驛站的官員：「啊，幾位總算找著你們了！」
夏伐扭頭，見來人站了起來：「可是孟大人找我們？」
「嗯，孟大人讓幾位快快準備，要上路了。」
夏伐懷中掏出一塊碎銀，這是昨天洗劫黑衣人獲得，果然，不是自己錢，絲毫不心疼，夏伐難得的大方了一次：「庶傑先生，我們回去吧。」——
文山府下有七十八個縣，其中上縣有十六處。
此地山川秀麗，被夏伐暗中比作蘇杭。同時，它不單美，還以特殊的地理位子，成為了楚國最大的糧倉！文山府境內官家糧曹就有十三座。當初那些難民也是因為知道文山府存糧豐厚，才會一腦子的往這跑，而不是直接往楚都或者其他府城。
這一切都得歸功於先皇，他老人家當年到此看見的不是美景，而是肥沃的土地，於是對文山府下了新政策，開始耕地種食。漸漸的，其他地方的人，對於文山府都羨慕得很。
但，有些東西是聽不到的，因為有人堵住了出風的口。其實，文山府的農戶並不像其他地方人所想的那麼富裕，他們的日子甚至還不如其他地方的人！
私稅，皇帝深惡痛絕的詞，有太多經驗讓這些上位者借鑒，無數的反叛都是因為私稅給農戶、平民帶來的巨大壓力而導致。
今日，文山府外五百里，一座小村莊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以難民食糧為借口，下半年的稅收提升了三層！這讓農戶們所剩下的糧食，還不夠他們自己吃。
村口十伍軍士，為首者騎在馬上，手中拿著一把銀槍。他一臉橫肉不說，嘴角還長著一顆媒婆痣，頭髮稀疏油膩，讓人看了就覺得噁心。此人一臉陰晦之色，不懷好意的打量著村長：「你們村子上過月就沒交齊，怎麼……覺得本官好說話，就和我玩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
村子是位白髮老者，他哆嗦著身子說道：「大人啊，我們真的沒糧食了，難不成……養家餬口這點米，也要交上去啊。」
「既然沒有多的，那就從你們吃的裡面拿！」軍官冷喝，同時舉手說道：「去給我搶！媽的，浪費老子時間。」
村長不少壯漢看不下去了，要知道楚國人的特點就是強壯！要真打起來，拿著鋤頭、菜刀軍官雖然能贏，但也討不到好處，而其，這樣的事情要是激怒了其他村，是個大麻煩。畢竟，村子之間這家閨女在那家，這種情況比比皆是。
別看軍官模樣像隻豬，但，裡面長著的也是人腦，他開口喝道：「我勸你們最好別亂來！加稅就是這一年的事，你們要是敢動我們藩鎮軍！連一年都活不到頭！」
這話很有作用，所有人都忍了下來，心中安慰著自己「哎……等這一年過去就好了」但是，當農戶看著如狼似虎的藩鎮士兵從家中，搶走幾乎一半的糧食時，心中都忍不住一抽。
軍官滿意的笑了笑，他長槍一收，轉身就要走……正巧！此刻他目光晃瞧見一個孩童，孩童手裡拿著一根包谷桿子啃著玩。當然，這不是軍官目光凝聚的原因，他看見孩童頸子上掛著的一塊玉珮！
玉珮乳、青亮色，上雕有一隻大鵬翱翔，他心想「這是蠻州美玉啊！記得統領也有一塊，還是小王爺送的！」舔了舔嘴角，軍官心生貪念：「把這小子給我帶過來！」
這幫沒心沒肺的士兵，也不管軍官要做什麼，上前抓住孩童就送到軍官馬前。
孩童被嚇得大哭，軍官卻瞇著雙眼一把扯下孩童頸上帶著的玉珮。掛玉的繩子是麻子揉的，非常堅硬，這一下弄傷孩童，頸子上出現一條長長的血痕！
反應過來的農戶們急眼了，有人抄著傢伙就衝了上來，他開口孩子：「把杜娃兒放了！」
有人帶頭，其餘人心中憋著的火頓時被點燃！瞬間，百人包圍了藩鎮。
軍官回過神，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開口喝道：「你們要做什麼！？」
村長漲紅著臉，上前說道：「大人，一個娃娃的東西都搶，是不是太過分了！」
「哈，哈哈哈哈哈！這玉珮分明就是我的？你們這些人，怎麼可能擁有這樣的美玉！」
軍官的無恥，完全激怒了所有人！眼看就要打起來，後面卻響起一聲怒喝：「這玉，是我送給社娃的！」
軍官被這一聲怒喝嚇了一跳，扭過頭，只見一個車隊來到村口，而怒喝的男子騎著一匹高大黑馬，五官很獨特，一眼就能識別「蠻州人！？」目光在向後，軍官神色急變，驚呼出來：「禁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