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五章 亂世 文 / 簡間
夏伐並不知道自己一番話，惹來了楚曠的忌憚。在楚曠送他離開時，夏伐心中還暗道「這下他該完全相信我了吧？」不假，事實上楚曠確實對夏伐沒有了懷疑，但是，殺他的心更勝從前。
前往府衙的路上，夏伐看見了太叔映陽，不過，太叔映陽可不會注意到夏伐。
斜靠在車延，目光隨著遠去的太叔映陽變得深邃「要不要告訴他孟滿的事……」按道理，夏伐早該去通信太叔映陽，但，他卻有著一些私心，孟博對他如此照顧，要是讓孟滿就這樣栽到自己手上，夏伐心中過意不去。也許在夾縫中，可以給孟滿留條生路，當然，這些想法是在孟滿識時務為前提的情況下，如果，他自己一股腦往火坑跳，夏伐不單不會去拉，還會在後面踢一腳。
帶著種種思緒，不知不覺到了府衙。
因為藩鎮軍的反叛，出於安全著想府衙門前的守衛換成了陸府軍。夏伐不是第一次來，門口換的幾班人都混了個熟臉。
但是，夏伐卻沒有順利的見到孟滿：「孟大人不在？」
「孟大人與三府出去巡視了，方才太叔將軍來找，都沒見著。」府衙內出來的將官答道。
夏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拱手：「我來傳個信，待孟大人回來後，請轉告他王爺邀明日在荷院一聚。」
「好，我一定轉達。」將官點頭。
「謝謝。」見不見孟滿無關緊要，只要消息傳到，夏伐有十成把握他會去，這種自信是出於昨夜偷聽了孟滿與王二的交談，得知滅楚即將動手。
「庶傑先生，我們回去吧。」
庶傑猶豫片刻，隨即說道：「夏公子，如果沒事，我想獨自在文山府內到處走走。」
夏伐神色一頓，感覺……有些古怪，心中思緒一轉，他想到些許可能：「好啊，那我先回去了。」
「好。」
庶傑邁步離去，灶頭這時上前：「少爺，庶傑先生要去那？」
「會佳人。」
灶頭大感好奇：「我們跟去瞧瞧！」
夏伐橫眼，皺眉說道：「沒你的事！走，咱們去文山府最好的酒樓嘗嘗鮮，少爺請客。」
「好勒，少爺您等著，我去駕馬車過來。」灶頭眉開眼笑。
見灶頭這小人模樣，夏伐啞然失笑……
片刻，灶頭駕車過來。夏伐坐上去之後，突然皺眉，他扭著身子，向府衙側一條小巷口看去，只見……青衣中年男子站在那裡，顯然，他在打量夏伐。
夏伐對著他笑了笑，那人咧著嘴還了一個微笑，隨即轉身離開。夏伐不禁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人是誰？」
「少爺？」
夏伐回過神，坐進車內：「走吧，去醉仙樓。」——
文山府醉仙樓，夏伐早就有所耳聞，當年路過被老爹押在軍中，夏伐也沒得來這吃上一頓，這一次到文山府又因為手上有事，一時提不起這個心思。正巧今天來了，又有閒時，不來實在可惜。
進去之後，人挺多，但卻非常安靜，絲毫不雜亂。
台前掌櫃床一身紅衣，圓臉大耳，顯得很喜氣。迎上前來的小二，則是一臉微笑：「公子，您是坐大堂還是坐雅間？」
「雅間。」
「請隨我來。」小二躬身迎著夏伐。
主僕兩人跟上，在上樓時，夏伐神色凝固「他怎麼又到這來了！？」：「灶頭，你先跟著去，我等會來。」
灶頭開口，打算問夏伐要去做什麼，要是小事他去就行，可夏伐沒停足聽，而是走下樓向靠窗邊的一桌走去，而那就坐了一人，他身穿青衣，頭髮紮成一股背在腦後，年以進中。
夏伐走上前，躬身施禮：「先生，方才在府衙外間你，現在，又在醉仙樓相遇，我想這若不是有意為之，那便是有緣。」夏伐這話說得很圓滑。
青衣人望著夏伐，莫名其妙的說道：「一半，一半……」
夏伐愕然，同時仔細觀察此人，片刻，心中暗道「這是一名尋士」尋士的名聲不好，夏伐當然聽說過，但是，卻沒有絲毫輕視之意：「先生這話什麼意思？」
「一半生、一半死。」青衣人笑答。
夏伐眉頭一皺，自己便坐下：「如何生，如何死？」
青衣人眼睛一亮，夏伐在聽見這種莫名其妙話語之後的表現，與常人大有不同：「公子是亂世之人，如若想生，便要扶持蒼生立世，如若想死，便要顛覆蒼生改世。」
「先生，你所說的亂世存在嗎？」夏伐感覺，自己好像在那裡聽過這樣的話，當然，不是一摸一樣，可意思卻非常相近。
青衣人面不改色，語氣悠然而歎：「公子可知大草原與昌國發兵之事？」
夏伐點頭。
青衣人接連說道：「這便是亂世的徵兆。嚴國位於中原，皇族好戰，多年來四處征伐，導致內政混亂，積蓄微薄。而大草原五部族，騎兵極其彪悍，所攻打的嚴國土地是吉州，那裡多為平原，如果昌國能破關，大草原五部騎兵一定能打到中原，到那時亂世便來了。」
夏伐聽得心驚：「先生，你的意思是嚴國會敗？」
「如果大草原願意把自己的敕牙狼騎交給昌國大帥統領，嚴國必敗……」青衣人無語無容置疑。
夏伐愣住了……這些年來內陸五國摩擦不斷，卻從來沒有出過大事件，要是嚴國中原被破，楚國必定待不住、姜國必定忍不住，覃國也不會看著不動手……夏伐深知亂世必出王者一統，這是社會必須經歷的發展過程，而且，以內陸的歷史來判斷，亂戰紛爭已經持續了六百多年，其中國家雖然新老交替，可這實在是太久了。
「沒想到會被我趕上」一時間夏伐心跳加快，有些激動！但，這樣的情緒僅是片刻，夏伐冷靜下來「就算大草原和昌國在厲害，一路順下打到中原也得花五六年的時間，何況，他們不可能如此順利」
夏伐不知道，此人這一番話要是被楚建業聽見，必定奉為上賓，因為，他這意思就和當初墨良與楚建業的交談大相逕庭。
青衣人見夏伐臉色接連變化，便知夏伐聽懂，他琢磨片刻，開口打斷夏伐思緒：「公子如今幾許年？」
「十七。」夏伐下意識回答道。
青衣人撫鬚笑歎道：「到那時，公子正是建立功業的好時段。」
青衣人越說，夏伐越覺得玄乎，對於這人的來歷也是非常好奇：「敢問先生高姓大名，來之何方。」
「在下曜東，山野之人。」
「曜照東陽升，先生名字便帶著大志向，小人在此恭行一禮，望先生能解答疑惑。」說著，夏伐彎身行禮。
曜東抬手示意：「公子請講。」
「你方纔所說的一半生、一半死，是給我選擇嗎？」夏伐把交談帶回到主題。
這問題問得高深，曜東眉目輾轉，對夏伐的欣賞之情展露無遺：「公子，能否告知姓名？」
「夏伐。」
曜東雙眼放光：「公子有日出之基，能否攀升至最耀眼的位子，就看公子如何選擇了。」
夏伐暗自回味著這句話。
曜東不動神色的站了起來，似乎要離開……
夏伐察覺，連忙拉住他：「先生不要走，我還想向您討教很多問題。」
「你所說的很多問題，都需要你自己去找尋答案，那一位王者不是尋自道，而立世、改世。公子，將來我們還會相見，也許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但，一定會有那一天。」話到此處，曜東細細的打量夏伐，這一次打量不同於先前，他似乎要把夏伐的模樣映入腦海……良久，他收了笑容說道：「公子你是亂世人啊。」
這話出口，夏伐神色凝固，他想起在那裡聽過與曜東所說非常相似的話了「當初來文山府途中，庶傑先生也對我說過這樣的話……他們都看到了什麼？」夏伐是個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清楚這些人看到的絕對不是夏伐，因為，他沒有這麼耀眼的光芒。他們看到的是將來即將到來的亂世，而夏伐，在他們眼中不過即將身臨其境的人，有機會的人……
夏伐望著這道高深莫測的背影，他心中暗道「這世界藏了多少龍，又有多少虎在沉睡？」拳頭一緊，夏伐血液彷彿變得滾燙，整個人隨之昇華，心思不知不覺發生了些許變化。
待曜東身影完全消失，夏伐一生長歎，隨即轉身向二樓走去。
正巧遇見下樓的小二，夏伐開口問道：「那間房？」
「東善間。公子，您哪位僕人已經點好菜了。」
「好，快去準備。」
走進東善間，灶頭在裡面把玩著酒樓中一件擺設。察覺動靜，轉頭看去，見是夏伐連忙放下東西，上前說道：「少爺，你去做什麼了？」
「我遇見一個神仙。」
「神仙！？」灶頭一驚：「少爺！神仙不是在天上嗎？」
「能推測未來事，能洞悉當世局，便是神仙，可惜啊……他不願意留下與我多交談交談。」夏伐非常遺憾，這種遺憾甚至讓他沒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