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八章 眸子 文 / 簡間
醫館酉時閉門，學童幫新來的木千母子整理好房間，隨即請他們入門：「這就是你們的屋子，還少什麼等下告訴我。我要去燒飯了。」
「謝謝。」木千點頭道。學童轉身時，他拉了拉兒子：「去幫忙。」
「好！」
「哥哥，我去幫你！」
學童眨了眨，隨即問道：「你會燒飯嗎？」
「會！」
學童露出微笑，有人幫忙自然是好事：「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馬朝。」
「我叫陳松。」
馬朝快步靠上前，與陳松並身前行：「你和陳先生是什麼關係？」
「呵呵，別誤會。我與老師正好同姓罷了。咱們快走，今天燒飯時間已經晚了。」
……進了廚房，陳鬆開始忙碌，馬朝雖然跟來，他卻並沒有打算讓馬朝動手。馬朝主動拿起白蘿蔔在一旁削皮，同時裝作好奇的問道：「那些黑衣人是做什麼的？居然對先生如此無理。」
提到此事，陳松狠聲說道：「一幫賊人，他們還在醫館殺了一對夫婦！」
削著皮的刀，這時一晃劃破馬朝手指，正巧陳松回頭，看見後一驚：「沒事吧？」
「沒……沒事，劃破皮而已。」馬朝語氣有些顫抖。
陳松拉著馬朝到一邊，好言說道：「你就邊上看吧，看多以後在動手，今天我自己來。」
馬朝無言點頭，隨後老實站在一旁。話題回來陳松說道：「老師覺得那對夫婦是可憐人，就把他們安葬了。」
「在那！？」
陳松一愣，隨即疑惑的看著馬朝，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激動。
馬朝回過神，自己一時激動下表現過了，他收斂心神歎聲說道：「既然先生都說是可憐人，有機會我也去拜一拜。」
「哈。」陳松啞然失笑：「行，去鎮外採藥要路過那裡，明天你和我一起去。」
「好！」馬朝立馬點頭，悲傷之後算是得到一絲寬慰，最少，父母的遺體已經入土為安：「他們還留在這做什麼？」
「殺害那對夫妻時，跑了兩人，我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在這等。每天晚上，他們還要來人躲在院子中，馬朝你晚上可別亂出屋門！」
「知道了。」馬朝點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轉眼，馬車與嵐枝暗藏在醫館已過兩日，王二期間來了數次，對嵐枝和馬朝都有不同程度的試探，但，卻沒有任何收穫，王二似乎也沒多想。
晚食過後，陳尚早早回屋中休息，幾天都是如此。院中留下陳松、馬朝，兩人年紀相差不大，很能聊到一塊去，不過，陳松看了看時辰開口說道：「你們早些休息！晚上沒事別出屋門。」這樣的提醒在每天都有。
馬朝仰頭看著嵐枝低聲說道：「姐姐，我爹娘已經被先生安葬了，我這兩天都有去看。」
嵐枝一歎，隨即收拾石桌上的草藥：「這位先生是個好人。」
「嗯！」
兩人進屋後，嵐枝拉著馬朝坐下，隨即說道：「馬朝，晚上好好休息。」
「姐姐，你還沒告訴我來了之後怎麼報仇！」
嵐枝見馬朝滿目凶光的模樣，拍了拍他腦袋：「馬朝，姐姐會去為你爹娘報仇，你就不要多問了。」
「這怎麼行！」馬朝一下蹦了起來：「都到這了，我當然要親手為爹娘報仇！」
嵐枝皺起眉頭，盯著馬朝一時沒吭聲。
馬朝用倔強的目光與嵐枝對視。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響動，嵐枝連忙吹熄油燈，低聲說道：「別出聲。」
馬朝點頭，也知道外面來人是誰，跟著嵐枝悄悄走到窗前，透過縫隙向外打量，只見三個人，賊頭賊腦從後門進來，隨即分散開藏在陰暗處。
「馬朝，在屋裡待著別出來。」
馬朝猶豫片刻，心想這種情況下自己跟著去也幫不了忙，於是點了點頭。
嵐枝見馬朝同意，便起身推門走出去。
馬朝表情一頓，心中生出疑惑「姐姐這幾天晚上都在觀察，可沒出去過啊，是不是要動手了？」想到，馬朝連忙爬在門上，往外看。
外面躲著的三人，顯然都知道醫館來了新夥計，所以，嵐枝出來他們沒有任何動靜，看嵐枝往藥房走這三人都是一怔「晚上去藥房做什麼？」。
進入藥房，嵐枝向後看了一眼，見他們沒動靜，嘴角帶起冷笑。她拿起桌上放著的茶壺，往裡面放了一些東西……——
第二日。
埋伏的人一夜無果，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怨氣，其中一人開口說道：「王管事會不會猜錯了！？都等這麼多天，還沒動靜。」
「是啊，要跑早跑得沒影了。」
醫館內起得最早的就是陳松，他見這三人立馬板起臉，直挺挺從他們邊上走過。
三人寫著目光，看著陳松推門藥房門。
時間正好，幾乎每日都是如此，而這些王二的手下也習慣每天早上從醫館藥房正門離開。
守了一夜必定口渴，三人接連拿起桌上茶壺猛灌上幾口，隨即抹嘴揚長而去。
陳松看在眼裡，心中無比厭惡，他快步上前拿起茶壺走到門外，壺中茶水全都倒掉，心中暗自想到「真想在茶水中下點毒藥！把這幫混蛋一個個全毒死！」
沒多久，嵐枝來到藥房。她看見陳松拿著茶壺，表情一頓，接連上前問道：「陳松，你喝茶了？」
「沒，那幫人喝過的我才不喝。」
嵐枝鬆一口氣，隨即接過茶壺：「以後我每天早起，都來換些茶水。」
「木千嬸嬸，你就被管了，反正也是他們喝，這茶壺我都想丟掉算了。」
嵐枝輕笑道：「你在這做工，難道就不口渴嗎？」
陳松抓了抓後腦勺，侃侃笑道：「也是。」——
王二等人就住在醫館對面民宅。
又是一夜等待，王二也快失去耐心：「昨夜一點動靜都沒有？」
「王管事，我看她根本就是跑了！那會回來找兩具屍體。」手下語氣有些埋怨。
「你們不瞭解嵐枝的性格。」王二搖頭，但，也沒有前幾日的那種把握。
三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是無奈，甚至斷定嵐枝是絕對找不著了，她分明就已經跑掉：「王管事，要沒有其他問題，我們去休息了。」
「去吧。」王二擺手。
待三人離去，王二起身顯然是要去醫館。前後不過幾步路，到藥房門前看見幾個來看病的人，陳尚瞧見王二也不待見他，陳松裝作沒看見。
王二皺著眉頭，不是因為兩人的態度，而是在想「難道，我真的猜錯了？」想到這，他拳頭一緊，心中恨意連連。王敬忠要殺害嵐枝是因為嵐枝知道的事情太多，而王二的殺意是因為私人恩怨，甚至，他在想殺掉嵐枝之後就去找夏伐的麻煩！他相信暗中對夏伐施加殺手，就算他身邊有人保護都沒用！至於之後自己可能面對的結果，王二絲毫不在乎。
有些口渴，王二走到桌前便拿起茶壺就著桌上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切順理成章，茶水入口沒有絲毫異樣。
嵐枝突然走出來，他見到王二喝茶，眼角一挑。
王二也注意到出來的嵐枝，他多看了幾眼，隨即突然喊道：「慢著。」
嵐枝停下，扭頭看向王二：「大人有什麼事？」
王二走上前，盯著嵐枝的臉。
嵐枝心中一緊，但此刻卻沒有躲避，要是躲王二這樣的人必定更加懷疑！
王二突然想著了什麼，他抬手伸向嵐枝的臉。
嵐枝裝作驚慌，連忙喊道：「大人，你要做什麼！」
在詢病的陳尚聽見這一聲喊，側臉看去，只見嵐枝跪坐在地上，兩手緊蓋胸前，王二還保持著抬手的姿勢，這表面情況一看，是人都要誤會。陳尚勃然大怒，也顧不得王二暗中掌管著自己的生死：「你這賊人，是越來越過分了！你等著，老夫現在就一把火燒了醫館，你抱著塗炭去等吧。」
王二一驚，回過神連忙上前攔住要衝往柴房的陳尚：「先生休怒。」
陳尚本是儒雅人，此刻卻出手野蠻的推開王二：「讓開，每天見著你們這些可憎的面孔，老夫早就忍不住了！」
王二眉頭一皺，隨即態度變得強硬：「你最好想清楚。」
這時外面察覺風聲的手下也跑了進來，一時間氣氛變得非常緊張。嵐枝起身躲到陳尚身後，低聲說道：「先生算了。」
陳尚聽這話，更加惱怒，認定了王二的惡行：「我是想清楚了，你最好也別逼我！今天開始，你們白天不准進我醫館！要守要看都在門口待著，不然，魚死網破老夫也在所不惜。」
話說道這份上，王二心中起了殺意，但是，忍是必須的，陳尚這種有名聲在外的大夫靠的可不是權利，而是貧民的擁護，這樣的麻煩不是他王二可以依靠王敬忠在康元府的權利擺平的：「就依先生所言。」
王二妥協，陳尚一聲冷哼，手指門外，這意思便是快滾。
王二很識趣，轉身就走。
嵐枝躲在陳尚身後，心中長出一口「看來他沒發現」要是王二真的發現，就不會對陳尚是這種態度，恐怕他會先一刀解決了陳尚。
「木千吶，委屈你了。」
「先生，沒事。」
「陳松以後看好，不准他們任何人白天進來！」
陳松也是惱怒此事，用力點頭：「老師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