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五章 虎軀一震 文 / 簡間
黑暗中，夏門風雙目泛光，他看不見夏伐的表情，卻能從這語氣中得知，兒子長大了……當然，夏伐以前並非沒長大，而是一直在躲藏著。他正要開口說什麼，門卻被人推開了：「少爺。」
夏伐一愣，隨即說道：「灶頭，不是讓你去休息嗎？」
「少爺，燈要沒油了，我想著添加之後在去休息。」話語間，灶頭走了進來。
夏門風嘴邊話，也收了回去。
灶頭片刻搗鼓，屋內再次亮起火光。夏伐與父親相視一眼，兩人的目光都有所改變。
「少爺，我去休息了。」
「嗯，去吧。」夏伐點頭。
待灶頭離開，夏門風起身拍了拍夏伐的肩膀，語氣帶著欣慰：「夏伐，經歷開州之事，你確實變不少。」
「爹，這些年讓你擔心了，兒今起，便為上人，做大事，你就看著吧。」夏伐認真說道。
「好！」夏門風滿意的點了點頭，不論夏伐這話下多大決心，起碼，他以前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豪言壯志。
收斂心神，夏伐不會忘記主要目的：「爹，你先去休息吧，我整理一下家譜中祖父的記載。」
「不急，我與你一起看看。」
夏伐沒拒絕，他料到父親一定會留下來，不然，要是真把夏門風叫走了，夏公子想問的事，不就沒人問了……
兩人走到書桌前，開始翻閱家譜，夏伐握筆沾墨在紙上記著。
夏門風目光來回：「你這壞習慣得改改，要是聖上讓你上書，這樣橫列來寫，恐怕聖上會認為你不敬敷衍他。」
夏伐一愣，隨即抓了抓後腦勺：「這細節是得改改了。」話語間，夏伐從新拿起一張紙。
一個小插曲過後，夏門風的思緒也集中在家譜上，他看著自己父親當年的豐功偉業，不禁長歎：「夏伐，幼童時你最聽祖父的話，可他離開後，你性情就變了，看來這些年怪不得你，只能說我不會教子。」
「爹，這與你何干，而且，你教的東西我之事沒用，不代表我沒記住，不會去用。不相信，你現在就問當年你教導我的上下之術。」
「是嗎？」夏門風嘴角帶笑：「上為何，下為何？」
「上為謀，下為伐。」
「何謂謀，何為伐。」
「戰強需謀勝，戰弱可攻伐。爹，我一直想問你，《伐謀》這本兵書到底是誰寫的？」夏伐凝視夏門風問道。夏伐今天的性格，很大程度上是被這本書所影響。
夏門風答道：「這我不清楚，當年，也是你祖父教導我。」
「應該是祖父寫的吧？」
「不。我問過，你祖父否認了。」夏門風語氣肯定。
夏伐一愣，隨即不在吭聲，也不知道心中琢磨著什麼。直到家譜反過一頁，抓住這個機會，夏伐突然問道：「爹，我從來沒有聽你給我說過關於祖母的事，而這家譜中也沒記載，這是為什麼？」
提起這問題，夏門風神色一變。
夏伐察覺，頓時暗道「果然有古怪」
古怪確實存在，但卻不是夏伐所想像的那樣：「這件事，你娘親也經常問我，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爹，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夏伐語氣不以為然。
「不是不能說，是我真不知道。從我有記憶以來，你祖母就不見了，我也問過，可你祖父從來都是沉默面對。」夏門風歎聲到，在這件怪事上，他絕對是最鬱悶的人。
夏伐楞了，父親的表現不像是說謊，那這事就有些奇異了，夏伐甚至不堪的猜測「難道當年祖父不得志，祖母和人跑了？」思緒到此，夏伐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要真是這樣，祖父沉默面對這個問題倒是挺合理！但，他思緒輾轉，這又有些不可能，畢竟，當初的夏家在怎麼說，也是臨海府富豪，祖父又是那樣一個了得的人，老婆怎麼可能跑了。
夏門風還好不知道夏伐心中在琢磨什麼，否則就去房中拿棍棒來了。
「爹，家譜也不詳細，你仔細給我說說祖父當年是怎麼一路走來，成為陸府軍大帥。」夏伐低頭寫著，語氣隨意的問道。
「嗯，這些我倒是清楚。你祖父當年在臨海府遇見先皇，那時候先皇喬裝打扮，裝成商人，想要借咱們夏家的商船過海，去蠻洲。你祖父他正好要出去一趟，索性就帶上了先皇和十幾名同行的禁衛。之後具體細節現在已經沒人能說清楚，你祖父大概給我說，是他無意中提出關於蠻洲局勢的一些看法，得到先皇賞識，回來後先皇亮出身份，接下來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之後，他在陸府軍做了一段日子萬營監軍，後來被調到禁軍府禁衛營做尉官。其實，那時候你祖父在先皇跟前還沒什麼大作為，是聖上繼位之後，開始受到真正的重用。先是與嚴國打了幾戰，你祖父大小戰役上百場，一次都沒輸過，聖上大喜升他為輔國大將軍，任陸府軍大帥，擔任攻打蠻洲的重任，隨後一切你應該清楚。」夏門風笑著說道，當年，蠻洲之戰他不過十一年歲就跟著去了，也是從那一刻開始，夏門風走進了他為將的人生。
蠻洲的戰鬥打了十九年！這是不可想像的一個數字。夏闊海可說是水生火熱中，在蠻州為楚國打下了一塊地，隨後，開始建城作為防守，召地方那些蠻州小勢力作為附屬，訓練水軍，這一切都是時間累計出來的……夏闊海征服蠻州三王中的高、巖兩家，最終剩下一個梁家，就在這時，楚建業決定親自前往，這算是他一生中為數不多的錯誤選擇。
這個消息並不隱秘，當然被梁王得知，於是派出了水軍在蠻州河埋伏，想要來一次狠的，直接抓楚建業，到時候強迫楚國退軍。梁王沒有成功，但是，夏闊海卻在那場戰鬥中為保護楚建業身亡。楚建業非常懊悔，同時悲痛交加，接連又做了一件錯事，他聯合高王、巖王一起滅了梁王，誰知道那兩家得知夏闊海身亡，居然反了！要是楚建業隱藏夏闊海戰死的消息，這兩家恐怕會自己來幫忙。
最終楚建業逃回楚國，之後大病一月，病時還親自去夏闊海墳前，聽傳聞痛哭了一個時辰，他錯誤的選擇讓原本就要到手的蠻州，又遠離楚國了。從那時候開始，蠻州就成為楚建業心中一根刺，拔出來痛，不拔也痛。
這些事情夏伐都清楚，此刻他心想「原來祖父在先皇手上並沒有得到重用」微微仰頭，琢磨著這樣的情況是因為什麼而起，突然，夏伐想到一個關鍵，他看向父親，心中有些猶豫。
夏門風察覺，不禁笑歎道：「這裡就你我父子兩人，還有什麼話不能說？」
「爹，當年先皇遇刺，祖父在場嗎？」夏伐低聲問道。
夏門風一愣，隨即疑聲道：「你問這是什麼意思？」
夏伐就怕父親這樣反問他：「沒什麼，我們不是在補祖父的官籍嗎？這樣的事情當然得記錄下來。」
夏伐如此回答，夏門風沒多想：「當然在。」
夏伐搓著手指，表情有些不受控制：「爹，你回去休息吧。你不回去娘恐怕睡不著。」
「嗯……那好，有什麼問題明天在說。」
「好！」夏伐用力點頭，同時邁開步子，主動迎夏門風離開書房。
待夏門風離開後，夏伐退回屋中。關上門，一瞬間夏伐心在顫抖「如果說李選掌握的真是一個可以讓我夏家全部完蛋的秘密，會不會是我猜的這件？」思緒到此，夏公子臉上佈滿陰霾，眸中神色忐忑不安「這樣的事情不能亂猜」夏伐慢慢蹲下身子，靠在門口。
思緒如潮水，很快，夏伐想著一個辦法「李選說他當年在陸府軍，祖父手下做過後監司，那是先皇被刺殺之後了……如果，一切的聯繫是在之後，那我猜測就是錯的，恩！查一下李選官籍就能得到答案」心中又默默算了一下李選年紀，那時候的他應該是立冠年歲，同時……夏伐不得不去聯想到另外一個人，那就是被手下殺掉的王敬忠——
夏門風往主人臥室走去，路過中間隔廊時，他突然停了下來……
目光猛然向後看去！
漆黑的夜色中，伴隨一縷不同尋常的微風：「出來。」
夏門風的冷言，沒有換來任何動靜。見此，他不禁冷笑一聲，隨即邁步向前方一根柱子走去。沒有絲毫收斂，似乎是有意讓暗中人明白，自己知道他的位子。
果然！暗中的人忍不住了，柱子後突然一道黑影閃過，向僕院跑去。
夏門風立馬追上，翻出隔廊順手抄起一根靠在牆角的木棍，在此人就要跑進僕院拱門時，夏門風手中木棍一拋！可謂是無弓畫箭，絲毫不差打在黑衣人後腦勺。
對方一聲悶哼，身子向前傾倒，但！他收住步子，雖然非常狼狽，卻沒有跌倒在地。
「來人！」夏門風突然一聲暴喝，他不能讓這潛入自家的賊人逃跑。
黑衣人顯然不熟悉夏府，不然，絕對不會選擇往這裡跑。夏門風這一喊，僕院內十幾個人男丁全衝了出來。
見到夏門風在追一個黑衣人，他們頓時明白家中來賊！東西也不拿了，徒手就要撲過去！
黑衣人心中一驚，掩蓋在黑布下的面孔扭曲，眸色透露他此刻有些緊張。很快，他被包圍，變得非常被動，動手那就更不要說了，他知道，自己絕不是夏門風的對手。
夏門風上前，面色陰沉，目光冷厲：「把你臉上的黑布拿去，我倒要看看什麼樣的人敢來我夏府行賊盜之事。」
黑衣人並不合作，他絲毫沒有拿去黑布的打算，一雙眼睛偷偷向四周打量，顯然是找尋逃跑的機會……突然，他眉色一挑，注意到一旁有幾個從隔壁僕院跑來的丫鬟。
夏吉站在側後，他這角度正好注意到黑衣人目光，順著軌跡看去，見到是幾個丫鬟，連忙喊道：「你們回房去！」夏吉可是管家，這話一出口，幾名丫鬟連忙小跑著離開，這樣的事她們也不願意參合，還不是因為聽見夏門風大喝。
這樣的大喝，還引來一人，那就是在房間等待丈夫的楊慧，她見到這情況，表情一緊：「老爺，這是怎麼回事。」
夏門風沉聲說道：「夫人，你先回房等我，我片刻就來。」說著，夏門風看來是要動手，他腳尖挑起地上木棍握在手中，左腳一邁，大步瞬間跨出三米遠，一個眨眼就到黑衣人面前！
棍從上而下，黑衣人還為被打到，就覺得痛。但是，此人身手不差，夏門風動時，他也動了，但，目標卻不是夏門風，而是在往後退的楊慧。
周圍的僕人那能讓他靠近主夫人，立馬撲上去，勢必要抓住他。
黑衣人早就料到，他身子一晃，改變方向，這……
「哼！」察覺此人意向，突然收勢跑到楊慧身邊的夏門風一聲冷哼，而黑衣人此刻已經翻牆逃跑了，從對方種種行跡以及最後這種聲東擊西的招數，夏門風肯定這不是一般人：「夏吉，分幾人去丫鬟院子守一夜，你在去府上四處看看，丟沒丟什麼東西。」
「是！」
簡單吩咐過後，夏門風摟著楊慧：「夫人，我們先回房間。」
楊慧表情愕然，一來一回實在太快，完全沒弄懂發生什麼。
見楊慧如此表情，夏門風安慰道：「沒事，一個小賊而已。」
「楚都那來的賊啊，在這住一年都沒聽說過。」
這話倒是提醒了夏門風，他此刻更加肯定是不是賊，是懷有特殊目的的人……
正巧夏公子聞聲趕來：「爹、娘，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