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九章 父皇、兒臣 文 / 簡間
楚子驍也許腦子沒夏伐好用，但，這記性夏伐恐怕比不上他，昨日所說有關於縱線戰略的一切，楚子驍一個字也沒記錯，險些就順口說了句「夏伐就是這麼說的……」還好，夏字一出口，李選慌忙在邊上捅了楚子驍一下。
楚建業泛白的面孔紅湧，心中驚異萬分。
「父皇，您覺得兒臣所說之事，有可能發生嗎？」
楚建業一直記得夏伐說的一件事，那就是嚴永謙此行留有一個後招，聽楚子驍這一席話，下意識的就認定了，這便是後招！只是，這招不是對付楚國，而是對付天下。但是……楚建業以一種懷疑的目光看著楚子驍：「這是你想出來的？」
「當然！」楚子驍挺著胸膛。
「聖上，以太子智慧，能想到這些並不稀奇啊，而且，文安王酒後多言，透露了很多重要信息。」李選連忙幫著說話。
楚建業單手扶著下巴，他心中懷疑是來至於「太子所說的那一個險招，需要水軍，他怎麼知道夏伐與我說的蠻州攻略呢？」眼角一挑，楚建業冷笑道：「太子，看來你與夏伐走得非常近啊。」
楚子驍一驚，表情瞬間就暴露了內心，楚建業看在眼裡，不禁哼聲：「朕的太子，朕還不瞭解嗎？你可沒這樣的腦子。」
楚子驍非常尷尬，李選也傻在一旁，不懂得皇帝為什麼能一言就點破其中玄機！這兩人那知道，夏伐深知這兩個計謀說出口，皇帝必定能察覺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這樣一來他夏公子討好了太子不說，還給皇帝送來一張笑臉……
皇后看不下去，裝作嚴厲的說道：「皇兒，你這不是貪夏伐大人的功勞嗎？」
楚子驍低著頭，一時間無言以對。這兩人其實是心虛，如若死不承認，皇帝也許會覺得自己是誤會了。
「嗯，起來給朕仔細說說，夏伐是怎麼講的。」
被皇帝這麼一喝，原本楚子驍就非常怕爹，現在戰鬥力幾乎下降到負數，他小心的站起身，拿著地圖：「父皇，夏伐是這樣說的……」——
「五皇子、墨公」
「楊大人，急急忙忙要去何處？」墨良瞇笑著雙眼問道。
「聖上今日從中門下書，命下官去調查一些事。」
墨良也不多問，點了點頭：「楊大人去忙吧。」
「是。」楊伯羽點頭，正要離開，五皇子又拉住了他：「楊大人，你見到我父皇了？」
楊伯羽一怔，隨即搖頭：「沒有。」
楚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楊伯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墨良，心中升起些許疑惑，同時，微微拱手轉身離去。
墨良看著楚靖說道：「五皇子，我們走吧。」
「好。」
楚國皇子在墨良面前都是老老實實的，楚靖同樣如此，而且，表現得更加恭敬，他甚至有意慢一步，走在墨良身後。
「五皇子，你所說的一切，等下便一五一十的告訴聖上，其餘的本官來講。」墨良叮囑道。
「好，墨公安排。」
「嗯。」墨良沉著臉點頭。
片刻到了皇帝寢宮外，趙公公見墨良和楚靖同行而來，表情不禁一頓，接連快步上前：「墨公，您可是要見聖上？」
「嗯，麻煩趙公公幫我通報一聲。」
「聖上在見太子，墨公恐怕得等等。」趙公公為難的說道。
墨良的表情沒有太多變化，他微微點頭：「那我就等一會。」
楚靖卻等不了，他聽楚子驍已經來，那表情非常難看，心中暗道「慢了一步」有些不甘心，楚靖拉著趙公公說道：「趙公公，我與墨公有急事，你現在就去通報一聲吧。」
趙公公狐疑著臉，心中暗道「今天怎麼都有急事」：「五皇子、墨公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屋內楚建業聽完楚子驍的細述後，陷入了沉默。
楚子驍斜眼打量李選，李選餘光遞給他一個暗號……
楚子驍心領神會：「父皇，您看我們下一步該如何？」
「難道夏伐沒告訴你們下一步應該怎麼做嗎？」楚建業斜眼問道。
「沒有。」
「他沒說，不就是告訴你了嗎？」楚建業目光有些不友好了。
楚子驍這下有些犯糊塗，李選倒是眼睛一亮。
「藩鎮問題早晚要解決，他嚴國到來不是正好給了我們一個默契嗎？至於覃國，就等著姜國攻打他好了，到時，我們派兵不就行了？知道敵人的目的，還如此驚慌失措，你這太子讓朕失望。」楚建業沉聲說道。
楚子驍愕然：「父皇，這樣就行了？」
「你有本事讓姜國不與嚴國聯合嗎？如果不能，不是只有伺機而動？」楚建業看得非常透徹，這一相比，楚子驍這太子還是嫩了。
皇后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聲說道：「聖上，皇兒也是擔心國家，您就別說他了。」
楚建業也不想生氣，他收斂心神，平聲說道：「李選，你出去，朕有話與太子說。」
「是。」李選沒猶豫，甚至沒去看楚子驍。
楚子驍忐忑不安的站著。
楚建業見他如此懼怕自己，心中其實很不是滋味，畢竟這是他的骨肉：「太子，朕的身體是不行了。」
這話來得太突然，楚子驍瞪大雙眼，神色茫然。
「朕面臨一個選擇，如果順利走過，還能活個十來年，如果走不過，皇祠中恐怕就要多一個朕的靈牌了。」
楚子驍下意識的上前一步，哆嗦著說道：「父皇，您一定會沒事的。」
「也許沒事，但，不得不提醒你幾句。」
「父皇請講。」
「你的幾位兄弟，誰是什麼樣的人，朕清清楚楚，如果，他們不主動出來，你不要做得太過分了。」
這話什麼意思，楚子驍非常清楚，他當即點頭：「父皇放心！」
「將來做了皇帝，你要記住三件事。」
楚子驍望著父皇，表情非常真摯。
「墨公始終老了，他幫不了你一輩子，你得學會用人吶。朕，給你提五個人；李選，他年紀合適，做事穩重，而且，是個會動腦子的人，你可依仗他為你處理內政之事；太叔家的兩兄弟，陸府軍你大可放心的交給他們兩人，記住，要厚待；夏門風，朕如果真的去了，你馬上封他為國公，施加重恩，國之外患，你皆可與他商量。」話說到這，楚建業微微揚眉，突然沉默了下來。
楚子驍疑惑問道：「父皇，還有一人是誰？」
「嗯……還有一人便是夏伐，只是，朕也看不清楚他到底想要的是什麼，這樣的人不用太可惜，讓他盡情施展才能，又太可怕。」
楚子驍倒不覺得夏伐有這麼邪乎，內心深處對夏伐是非常有好感：「父皇，兒臣覺得像夏伐這樣的臣子，應當重用。」
「呵呵。」楚建業一聲輕笑，接連歎聲：「這就是他的可怕之處，你還沒坐上皇位啊，夏伐就在做準備了。」
楚子驍神色一頓，臉上的疑惑漸漸消失，但，他依舊不以為然「我是將來的皇帝，夏伐跟著我那是明智」這就是太子的心思，與皇帝差別非常大。
楚建業似乎不想多說關於夏伐的問題，他覺得夏伐這樣的人得楚子驍自己去琢磨：「其他不說，有一點你記住，凡事多與他商量就對了。」
楚建業這話內意是讓楚子驍不要給夏伐過大實權，奈何，楚子驍沒聽出來這麼明顯的暗示！真不知道他此刻心中在琢磨什麼。
「第二件事，楚國能在三代人經營下獲得如此巨大進展，是因以民為本四字為治國根本，你絕不可以忘記這一點。」
「兒臣謹記。」
「第三件事，如果，將來面臨大戰，你絕不能在本土擴張軍隊。」
「那怎麼擴張啊？」
「這一點，到時候會有人告訴你，也許……你足夠長進，自己也能想到。」
楚子驍不禁眉頭深皺。
而楚建業收斂心神，放鬆表情，對太子招手說道：「坐過來。」
楚子驍連忙上前，坐在床邊。
楚建業突然抬手，拍了拍他腦袋……
楚子驍這一刻表情凝固，這種親密父子動作，在他記憶中從五歲開始就沒有了，如今，年快二出，父皇突然展現的慈愛讓楚子驍不知所措，同時，眼眶下意識的就紅了起來。
皇后在一旁看著，他明白楚建業的心思，扭過頭去，揉了揉眼睛，不是楚建業心狠，而是他清楚怎麼去教導兒子成為一個皇帝。
「父皇，你會沒事的。」楚子驍顫聲說道。
楚建業看著他，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還是太年輕了，現在讓你做皇帝，你做不好……」
楚子驍為何讓楚建業看重，其中有一點，那就是他的自知之明：「父皇說得沒錯。」
「如果在過十年，你經歷的風風雨雨便能讓你成為一個真正的帝王。」話到此處，楚建業抬手指著太子的心：「最起碼一點，你現在還不會用心去看人。」
……趙公公為何半天沒進去？因為，正巧被出來的李選給攔住了。
兩人站在內門夾間，一番低語：「趙普，你進來做什麼？」
「墨公和五皇子求見。」
李選老臉一抽，勾著趙普的肩說道：「五皇子有說來找聖上什麼事嗎？」
「我那能去打聽這些啊，不過，說是急事。」
「急事……」李選皺眉，心中暗道「什麼急事居然讓五皇子和墨良一起來了」
「我都進來這麼一會了，李大人還是讓我進去通報吧，不然，等會五皇子怪罪小的了。」趙公公為難的說道。
李選賊目泛光，動了壞心眼：「好，你進去吧。」
趙公公也沒多想，立馬推門進屋。
李選回目看了看，隨即走出內門。入眼兩人，楚靖步伐來回，顯得非常著急，墨良神色如常，但，整個人帶著一股沉重的氣息：「五皇子，墨公。」
「李大人？」墨良皺眉疑聲。
李選兩步上前，低言道：「太子正與聖上說話，兩位有什麼急事啊？」
墨良眸色輾轉，背在身後的兩手一握，他餘光看向楚靖，多年的政治經驗，讓他敏感的察覺到一絲異樣。
就在這時，趙公公出來了：「五皇子，墨公，聖上讓你們進去。」
李選笑道：「兩位快進去吧。」
楚靖看了墨良一眼，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那眸色滿是異樣，但，他沒有絲毫猶豫，快步向屋內走去。
墨良緊跟其後。
李選望著這兩人，瞳孔最終倒影的是墨良背影，他嘴角一揚，心中冷笑「呵呵，墨良要是到最後給自己弄個晚節不保，這就有意思了」
趙公公站在李選身側，見他那陰晦表情，心中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