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八章 目光 文 / 簡間
一路上項奎沒有多問，直到進山崖大營，他才開口：「穆傑統領，鄂川藩鎮是什麼時候被滅？」
「哎……短短半月時間啊！」
「怎麼可能這麼快？」項奎驚道。
夏伐神色微動，接連低聲歎道：「你們知道申裴死了的消息嗎？」
項奎一下還沒反應過來申裴是誰，而馮燦卻是驚呆了：「申裴死了！？」
夏伐見這兩人反應，心中冷笑「這都不知道，那就好騙了」：「深秋月申公病逝。」夏伐把申裴的死亡時間，提前了一個月。
這個消息雖然讓人震驚，但，乍看之下卻和鄂川藩鎮敗亡扯不上絲毫關係。對上這兩人疑惑目光，夏伐接連說道：「申裴病逝後，皇帝讓五皇子，也就是申裴的外孫送他遺體回老家安葬……」話到此處，馮燦微微皺眉，似乎察覺了什麼，因為，夏伐話到這裡，他想到申裴是鄂川人。
夏伐細觀兩人表情，見他們都若有所思，方才接連說道：「沒想到皇帝居然利用這個幌子，秘派一萬禁軍當前鋒，隨行五皇子發喪隊伍進入鄂川，我們統領到這時居然還沒察覺異樣！這可好，一萬人佔據烏山關，到這，夏伐知道夠了，其餘的就讓這兩人慢慢去猜，根本都不用他繼續編造。
果不其然，相視中的兩人，眼神滿是驚異，鄂川的兵敗讓人聽了都覺得措手不及，八萬禁軍精銳，利用這種瞞天過海的招，要滅鄂川藩鎮實在太容易了。
「那你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帶了不過三百人，要想翻山非常容易。」夏伐答道。
項奎微微點頭，這倒是很合理。他心中暗道「等下用那名禁軍試探一下他，要是沒問題應該都是真的了」此刻馮燦的想法和項奎一摸一樣。
藉著兩人沉思之際，夏伐向四周打量，很快，他注意到那幫在製作戰爭器具的工人，眉色一挑「看來他們並沒有攜帶戰爭器具一同行兵」想了想，這也合符情理，畢竟，要跨越這段路太艱難，帶著這些東西是巨大包袱。
同時，夏伐仔細打量了一下營帳的數量，按照常理一帳內三十人，一晃眼夏伐暗道「看來有三萬多人啊！」這比夏伐預計的多了一萬！
到了大帳，項奎回目，見夏伐目光來回在軍營內，神色凝重，他不禁問道：「怎麼了？」
夏伐回過神，面色不改：「統領，我只是疑惑這裡為什麼會有京山藩鎮。」
「呵呵。」項奎高深莫測的笑了笑，也沒正面回答，一抬手：「請。」
夏伐不在多言，大步走了進去。
進大帳內，夏伐吐出一口濁氣，他告訴自己「不能露出破綻，進了大帳要逃跑就不容易了」
三人相續坐下，大帳內還留了五名士兵，顯然，這是作為防備。
「穆傑統領，你們到來可被禁軍發現？」
「沒有。」夏伐當即搖頭。
馮燦皺眉說道：「穆傑統領，看來你並不清楚自己的情況啊……在你到來之前，我們抓了一個禁軍！」
馮燦的發難來得非常突然，夏伐神色一頓，接連驚訝道：「真的！？」
「嗯，他自報姓名叫……霍庭！」
夏伐心不受控制的一陣急跳「霍庭被抓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夏伐都能猜到「他們一定會帶出霍庭來和我對峙！」這一瞬間，夏伐有些慌神，說到底他夏公子是個怕死的人。
兩人見夏伐不受控制的慌張神色，心中都是一沉。但，夏伐反應過來之後，一句話就讓兩隊對夏伐的懷疑再一次變得迷霧重重：「我逃到這都被他們發現了！」
要說夏伐的驚赫是因為擔心追兵，也很正常。
「來人！」
「統領有何吩咐？」
「去把抓的那名禁軍帶來！」
夏伐目光盯著那名離去的士兵，直到對方走出大帳，夏伐都沒有移開目光。他是不敢對上項奎和馮燦的眼睛，害怕他們察覺到什麼。暗藏在檀桌下的手，搓動著手指，夏伐心中想著對策，但，前思後想接下來發生的事，主動權已經不在他手上，一切都得看霍庭是不是夠機敏。
項奎與馮燦兩人低頭耳語：「統領，我看他有問題！」
「恩……」項奎點了點頭。
兩人的聲音雖然很低，夏伐也聽不清楚，但，他能猜出來兩人在交談什麼，心……越來越沉「老子就把自己這樣送到地獄去了？」夏伐有些想哭，他原本對於自己瞞天過海計策，心中十拿九穩，因為，藩鎮在這種時候絕對不會對其他藩鎮動手，能多三百騎兵是求之不來的好事。可霍庭被抓，讓夏伐原本沒有漏洞的計劃，出現一個致命的要害，這要害一開始就暴露到敵人的面前。
沒過多久，大帳門簾被掀起，夏伐神色凝聚。
霍庭被押來了，他沾滿全身的鮮血已經乾透，臉上一塊塊死紅色的斑跡，倍顯疲態。進來之後他抬頭掃了一眼，目光很快定格在夏伐身上！
夏伐現在不能去躲，必須正視！
霍庭就要張口驚呼，但！夏伐的目光似乎在向他傳遞著什麼信息，霍庭心中一突「監軍怎麼在這！？」而且，他看夏伐坐檀桌前，顯然不是俘虜！
「霍庭，你看清楚這個人。」馮燦起身，走到夏伐身邊。
夏伐沉著臉，他冷聲說道：「你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懷疑我？」
這話不單單是在對馮燦說，還在對霍庭說……霍庭似乎有些領略，他沒開口。
馮燦冷笑道：「只要你說實話，我們就放你回去！」
夏伐出了一口氣，他只能說這兩人手上有王牌，卻不知道怎麼用！或者說，他們不瞭解霍庭是個什麼樣的人。暴露了意思，霍庭明白後，絕對不會出賣夏伐。
果然！霍庭冷聲道：「一幫賊匪，不配與我結交！」
馮燦顯然沒這麼容易相信，他走上前，抽出佩劍：「你要是不說，我就切你一隻耳朵！」
「哈，哈哈哈哈！你就是殺我又如何？」霍庭不屑大笑。
夏伐這時開口：「項奎統領，這人可能交給我？」
夏伐的語氣陰冷，這話也讓人疑惑。
項奎沉言問道：「你要做什麼？」
「交不交給我？」夏伐冷眼看向項奎。
這目光讓項奎一顫，因為中包含毫不掩飾的憤怒。一旁馮燦神色閃動，他遞給項奎一個眼神，這意思是看看夏伐打算做什麼。收到這信息，項奎收斂心神，開口笑道：「好，我交給你。」
夏伐吐出一口氣，起身，慢步走到霍庭面前，這不到五步的距離，夏伐目光死死的盯著他，他有些話想說，但是，卻不能說，只能用目光來傳達。霍庭似乎感覺到，他同樣以自己的方式回應了夏伐：「賊匪要殺便殺！話多無益。」
夏伐突然抽出佩劍：「你是不是從鄂川追來的禁軍！？」
「哼……」霍庭冷哼，不作回答。
夏伐接連問道：「除你之外，還有多少人跟著來？他們是不是知道我在這？」話到此處，夏伐的劍頂在霍庭額頭。
霍庭仰頭，長髮凌亂擋在面上，他明白了夏伐的暗示：「不怕告訴你！我們數百人分散找你下落，就算我回不去，很快會有其他人找來！」
聽此言，項奎和馮燦心中都是一鬆「看來禁軍並不知道這裡有人……」不知不覺，他們掉進了夏伐的套中。
夏伐突然冷笑：「你不怕死嗎？」
「死有何懼！只要天看著，我霍庭死得有價值！」
夏伐微微向前一步，把項奎、馮燦兩人擋在身後，他動了動嘴，卻沒有出聲……
這嘴型很好認，霍庭知道夏伐說了三個字「對不起」他當即大笑起來，以這種毫不畏懼的豪邁笑聲，告訴夏伐「沒關係」
夏伐神色一沉，揚劍！
項奎、馮燦都是一驚！沒想到夏伐真要動手殺霍庭……
「慢著！」馮燦立馬開口喊道。
可夏伐手中的劍沒有絲毫遲疑，刺入霍庭的胸口，但，夏伐顯然留得有力，他刺入之後立馬拔出，隨即一腳把霍庭踢翻在地，同時踩著他手臂，彎下身子，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霍庭，如果你能活著，就往東林側跑！」夏伐心中只有一個希望，那就是原本安排接應自己的十個人，能救霍庭。
驚愕中的項奎、馮燦沒有注意到夏伐的異樣，兩人皆是張著嘴，表情愕然。
夏伐猛然回頭：「項奎統領，此人已被我一劍刺死！你可相信我了？」
項奎木然的點了點頭。
馮燦回過神後，連忙跑到霍庭身邊，他試了試鼻息，果然沒氣了！站在原地良久，他擺了擺手：「把屍體丟到山林中去。」
「是！」帳內分出兩人，一前一後托著霍庭的「屍體」走出了大帳。
夏伐站在中央，目光冷厲：「哼……」這一聲冷哼，似乎在不滿兩人對他的懷疑。
「哈，哈哈哈哈哈！」項奎突然大笑，隨即起身走到夏伐身邊：「穆傑統領不要動怒，我們也是不得已！」
夏伐手一甩，冷聲道：「我要見孔奇大統領！」
「嗯……見當然可以！不過，一時半會絕對見不著的。」項奎微微揚眉：「不如，等我派人書信一封。」
夏伐一愣，愕然道：「難道孔奇大統領沒有在附近？」
「是啊，他在京山府中。」
夏伐一拍大腿，哀聲長歎：「這樣的機會，注定要沒了！等八萬禁軍回到興元，我們藩鎮就全完了……」
夏伐這話出口，馮燦顯然聽出一些內意。同時，夏伐也完全轉移了兩人對霍庭此事的注意力：「穆傑統領，什麼機會你不妨先告訴我們。」
「這可是攻佔興元的大好時機啊！」夏伐捶胸頓足：「現在所有禁軍全在鄂川，興元完全就是個空殼！只要有三萬精兵，絕對能佔領興元府！我原本以為，禁軍在攻打鄂川之後，京山的戰事會壓到兩府邊境來，誰料，孔奇大統領居然還在京山府中坐著！難他不知道等鄂川結束，八萬攜大勝之勢的禁軍就要殺往定軍、京山兩府了嗎？」
看完夏伐這一處獨角戲，項奎神色閃動，馮燦雙眼放光「三萬精兵，我們有啊！」這兩人都迫不及待的來到夏伐跟前：「穆傑統領，你仔細說來！機會沒有丟失……我們這裡就有三萬兩千藩鎮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