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一章 魚腹 文 / 簡間
覃國發生的事，在短時間內不可能傳到夏伐耳中，就算傳到他能做的也不多；有些判斷，只有皇帝能下定奪，一個臣子能說出口的話，夏伐在離開臨海府前已經說了。
此刻進夜，他帶著嵐枝慢步在臨海府街頭，身邊跟著馮燦、張家兄弟等人。[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bsp;一路交談著，張單說道：「夏伐大人，我們兄弟兩也算是走了不少地方，相比之下還是臨海府最讓人安逸。」
夏伐深有同感：「是啊，來來往往的商旅多了，臨海府可以說什麼都有。對了，兩位是年前入了一次蠻州對吧？」
「是。」張單點頭。
「那可聽說一個叫高孝的人？」
「不單單聽說啊，咱們兄弟兩還親眼見過！」張單未及啟口，張慶搶了一步，似乎提到高孝他挺激動：「大人不知道，要不是高孝出現，咱兄弟恐怕就回不來了。」
「發生了什麼？」
見夏伐如此好奇，張慶連忙答道：「當時我們進高王城，結果梁王之子梁信帶著人殺來！那時候咱們兄弟可真傻眼了，高王擔心有內奸混入，就不准任何人入城，咱們全被困在城郭內！要是梁信殺進城郭，我們兄弟兩指不定就被混亂中，不長眼的兵器給殺死了。」
張單歎口氣，表情帶著一絲餘悸：「我們當時已經看見梁軍要破城而入，高孝帶著人突然殺了回來！不親眼看見，真是無法相信，只可說是蕩氣迴腸。高孝一人站在門下，整個高王城都在歡呼，似乎他來了，就一定會贏。事實也證明這點，高孝近乎一人戰退萬軍，混亂中還挑殺了梁軍包圍他的兩名大將！回想起來只能用天人來形容。」
這是高孝這個名字出現在夏伐耳邊後，他聽到最詳細的，關於高孝的事跡，這卻比那些傳聞來得還要讓人無法置信；天下就沒有誰讓夏伐如此好奇，迫不及待想要見見高孝，想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樣子，是不是有著三頭六臂，能被傳得這般厲害：「那高孝長什麼摸樣？」
「統領不怕你笑話，咱們兄弟兩那時候只能躲著，那敢出來，看見的也是對方背影。不過！這人高大，胯下戰馬有乳象般大小，還有！他使的武器也非常獨特，像是一根棍子。」
「兩位，你們可知道事後梁王與高王的戰鬥如何？」被夏伐邀請的還有一人，那就是今日與他投機相合的韓維。
一個問題就能表明韓維這人關心的是什麼。夏伐也豎起了耳朵。蠻州內的消息很難通往內陸，一是因為跨海，來往通信非常不方便，二是因為地方三王對內陸都有所防備。
至於這些來往的商人，也不能指望：「高王城平息後，我們馬上就走了，接下來發生的事，全然不知。」
「哥，你忘記了一件事啊。」張慶突然提醒道。
張單一愣，回目恍然：「對了！我們走時，高孝帶著高王麾下所有騎兵去追趕梁軍。」
「高王還部隊，為何會被人打到王城之下？」
「呵呵，這位大人你有所不知，其實高王就沒多少兵了，這支騎兵最多萬人。戰時敗退的梁軍還有四五萬呢。」
韓維愣了楞，目光似乎下意識的看向了夏伐。
夏伐沒注意到，他低頭沉思著「他憑什麼有這樣的膽子，去追擊比自己多出五倍的敵人」這是夏伐想不通的。
蔓兒在另一邊抱著嵐枝的手臂，她歪著頭滿臉疑惑，顯然聽懂這是在談論什麼：「小姐，他們在說什麼呢？」
「打仗的事，我也不清楚。」嵐枝輕笑道，聽她口中話，在看她的表情，顯然沒那麼簡單。
……
交談間到了海港。
此刻的這種場面夏伐很久沒看見了，在臨海府周圍的城鎮都會集中到臨海府港口出海，這是地方的政策，不准許私自出海打魚。這樣以來安全了很多，同時，也提升地方上的收入。
漁夫的收穫按斗計算，一斗魚需向地方繳納十文錢，這個價格是大家都能承受的。
夏伐緊握著嵐枝的手：「走，過去瞧瞧。」
嵐枝也是好奇，緊跟著夏伐加快了腳步。
不單單是嵐枝，其實真正見過這一幕的，在隨行幾人中就夏伐、灶頭、張家兄弟四人。馮燦、韓維也被這種景象激起了興趣。
靠近後皺了皺鼻子，這股魚腥味對嵐枝來說顯然不好受。
夏伐卻很有閒情雅致，路過一處都低頭看看，找尋他所說的大魚。
張單在一旁：「夏伐大人，我在蠻州聽到過一個傳說。」
「是與魚有關的嗎？」
「對。傳聞有一種魚能像蚌那般，孕育珍珠，而蠻州當地人稱這種在魚腹中孕育的珍珠為「海神珠」傳說得到這種珍珠的人就得到了大海賦予他的好運。說不定，今天統領就能驗證這個傳說。」張單笑著說道。
「哈，哈哈哈。」夏伐啞然失笑，身邊的嵐枝也跟著掩嘴笑了起來。馮燦等人同樣露出笑容，張單這一席話顯然是玩笑。而夏伐大笑過後，卻認真的點了點頭：「在我看來沒什麼是傳說，指不定我今天就真能吃到一顆海神珠。」
「統領不如讓夫人幫你選一條魚，要是真有了，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韓維上前提議。
這就是個樂子，夏伐也不多想：「夫人，你幫我挑一隻，待會就在附近酒樓，我親自下廚。」
「你會嗎？」
「當然會！你問灶頭，小時候我們兩人來這玩耍，都會帶走一兩條，自己找地方烤來吃。」
「是啊！少爺做的烤魚可好吃了。」灶頭在一旁感歎，這樣的感歎更多是對於回憶的追逐。那時候跟著夏伐總是無憂無慮。
「那我也得嘗嘗。」嵐枝瞇笑著雙眼。
一旁張單連忙開口恭維道：「我等今日受天降之福，能嘗到夏伐大人烤的魚。」
旁人符合笑言，韓維嘴角一抽「這人馬屁功夫了得啊！把統領夫人比作天了……厲害，真是厲害，拍得不留痕跡」
馮燦也許注意到這位新同僚古怪的表情，他手肘捅了捅韓維，道：「這段時間我住在統領家中，每天都會碰見很多前來拜訪的大人，可沒一個功夫比張單差的，你慢慢就能見識到了。」
「統領怎麼認為？」
「不知道，不過看樣子咱們統領是個油鹽不進的人，別看他笑著，心裡面比誰都清楚該做什麼。」
韓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藉著這機會，他開口問道：「跟在統領身邊做事，需要注意些什麼？」
「說實話就行，有什麼問題也別藏著。你一旦藏著事，不被統領知道還好，一旦被知道你永遠別在想得到他的信任。」馮燦這話可能有些嚴重，但，他同樣是藉著韓維的問題，給他一個提醒。
韓維聽出來了，也能察覺到馮燦的好意，他微微拱手：「謝謝。」
「呵呵。」馮燦一聲輕笑，隨即加快步伐追上了已經走遠的夏伐等人。
生後的交談，夏伐聽不見，他很享受此刻被嵐枝拉著到處走。
嵐枝很謹慎，似乎真想給夏伐找著那樣一隻魚。夏伐注意這點，心中突然生出一個想法「這瞬間不讓它永遠留住，多可惜？」心思到此，夏伐突然拉了拉身邊跟著的灶頭。
「少爺什麼事。」
夏伐乘著嵐枝不注意，與灶頭附耳幾句。灶頭愣了愣，隨即就要開口問……
「快去。」
「哦。」
灶頭剛一走，嵐枝拉著夏伐的手突然鬆開：「這條！」
眾人上前來。
那漁夫一看這架勢，被嚇了一跳：「幾位有何事？」
「老闆，這條魚賣給我。」夏伐開口。
這也不是沒遇著過的事，老闆恍然後點頭：「大人你隨便給點就成。」
夏伐腰間取出一塊碎銀。
「這太多了！」
「拿著吧。」夏伐擺了擺手。
漁夫拿著錢楞了半響，隨即感謝道：「謝謝大人，我這就給你串起來。」漁夫很厚道，因為夏伐給這碎銀太多，他又串兩條魚。
夏伐接過後啞然失笑，同時想著一件事「地方民風如此，和地方父母官分不開關係……嗯，那個何知是被張騏關起來的，說不定內有隱情，過幾日得去問問才行」
嵐枝主動接過：「這條是我選的！」她仰著頭，認真的說道。
夏伐嘴角帶笑：「夫人，你還真要給我挑一隻含著海神珠的魚？」
滿眸的希冀回答了夏伐的問題，嵐枝也知道這基本算作不可能的事，但，那種期盼還是忍不住會升起，如果傳說在他們之間得到了應正，對於嵐枝來說得到的就不單單是好運這麼簡單。
「走吧，我們去附近酒樓，借個火。」
「大人，我知道一家酒樓很不錯。嗯……到時，你請我們吃魚，我請大家吃其他美味如何？」張單主動站了出來。
「那就謝謝張兄了。」
「那裡，那裡。」張單面帶微笑，暗中拉了拉兄弟的手：「你先去準備下。」
張慶心領神會快步離開。
一路上嵐枝拿著她挑選的魚，夏伐越看越覺得驚奇，沒想到嵐枝還有這樣小女孩的一面。
灶頭不知道何時回來了，這個過程中沒有人注意到他。
夏伐餘光察覺，暗中向他動了動手指。
灶頭靠過去，不知什麼東西遞到了夏伐手中。夏伐拿捏著，嘴角不自覺帶起一道弧線。
……
進了酒樓，夏伐接過魚：「你們去等著，我先去借火頭。」
「我和你一起去。」嵐枝開口。
夏伐眼神不知覺的有些不自然，但，嘴上沒有拒絕：「好啊。」
蔓兒跟著去幫個忙，其餘人很識趣，不去打擾兩位的雅興。
倒是張單特意跑去給掌櫃打了個招呼，掌櫃得知夏伐統領到他這借火頭，傻在原地。
「快去安排安排，別惹出什麼麻煩。」
「是，是！」掌櫃連連點頭，隨即親自走向後房。
「幾位大人，我們先去上間喝點茶，等候夏伐大人的烤魚。」
「張兄請。」
張單走在前面，迎著身後兩人，同時他好奇的問道：「這位大人以前好像沒見過啊。」
「我今日才到統領身邊。」
張單以他那張能說會道的嘴，很快與兩人找到了話題。
那頭進了後房，掌櫃追來親自跑去給夏伐架火，守在一旁，眨巴著眼：「大人，小的幫你烤吧。」
「去拿些食料來。」夏伐顯然沒聽見。
掌櫃捅了捅身邊人：「快去。」
夏伐側目看著目不轉睛的嵐枝，他開口問道：「夫人，你不會把玩笑當真了吧？」
「值得期待。」嵐枝笑道。
夏伐點頭，恰有其事的說道：「是值得期待，而且，從夫人到我身邊後，我的運氣一直非常好。」
說道讓人欣喜的話，嵐枝頭輕輕靠在夏伐肩上。
夏伐暗自嘀咕「沒機會動手啊，怎麼辦？」也許是想讓灶頭幫忙，夏伐餘光看向他。
灶頭同樣目不轉睛的盯著魚「好久沒吃少爺烤的魚了……」至於夏伐的目光，他沒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