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043章 【1977年的潘家園】 文 / 放映員

    吳鳳嬌回來的時候，看見堂屋裡多了一張破破爛爛的梳妝台還有一大捆舊報紙又怒了。喜歡把這些破爛玩意兒往家裡攏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她的搗蛋兒子胡鬧。指不得又得玩出那招巴黎鐵塔反過來倒過去的路數來蹂躪胡鬧的耳朵。

    胡鬧齜牙咧嘴哇哇亂叫，可這回吳鳳嬌是鐵了性子打算不能再讓胡鬧折騰下去了。現在可比在北大荒那會兒，家裡是夫妻倆人的小天地，讓這孩子折騰一下也就算了。現在是和爺爺奶奶倆位老人家住在一起，要是家裡給弄得烏煙瘴氣的，這不是讓倆位老人家受罪麼。

    胡鬧拚命的解釋就這兩件東西，絕對不會再增加，而且過段時間就給弄走，不會把家裡弄得烏煙瘴氣。可是吳鳳嬌不信吶，連夏雪在一旁求情都不管用。好在這時候胡鬧的爺爺奶奶下班回來了，倆位老人看家裡這對母子倆人正在上演全武行嚇了一跳。奶奶張桂芳忙去護著胡鬧問吳鳳嬌什麼事情。吳鳳嬌便把這事兒說了一通，並指著那張破舊的梳妝台和一大捆舊報紙說：「媽，你可別縱容這小子，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要是縱容他一回，他指定能把家裡給弄成廢品收購站。」

    張桂芳雖然是高級知識分子，但是在這方面她絕對是個溺愛孫子的奶奶。當然，這也不能怪她，胡鬧自小就和爺爺奶奶分開，現在好不容易團圓了，那還不是捧在手裡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

    所以張桂芳反倒是把吳鳳嬌訓斥了一通，說孩子想玩什麼，想要什麼，不能過於放縱，但也不能太過管制。只要不是錯誤的東西，咱們就應該讓他自由發展。這對他的心理發育有好處，否則到了青春期會極為叛逆。

    胡鬧一個勁的點頭，心裡高呼奶奶萬歲，看看，這就是咱奶奶，一個高級知識分子的教育獨白。

    胡鴻儒倒也沒覺得孫子收些破爛玩意兒有什麼不好，只是有些奇怪。這寶貝孫子收集這些東西幹什麼。

    吳鳳嬌見倆位老人都護著胡鬧，她也沒轍了。只能暗地裡拿眼瞪著胡鬧，哪曾想這搗蛋兒子還拚命的朝她洋洋得意的做著鬼臉，這下更是火冒三丈。心想，等你爺爺奶奶去上班的時候，老娘在找你算賬。

    當然，最後賬也沒能算成，因為吃過午飯，胡鬧就拉著夏雪跑的沒影兒了。

    ※※※

    潘家園又有鬼市之稱。晚清時期，時局動盪，國之將亡，皇帝都保不住，何況臣子們。許多清廷遺貴，破落富豪，家道敗頹後無以餬口，只能靠變賣祖宗留下來的那點家產苟且維生。但是總歸曾經顯赫一時，哪裡放得下架子丟得起面子？於是趁著天亮前半明半暗的光線，拿了古董偷偷到街邊擺攤販賣，既躲開了熟人還做成了買賣。北京是皇城，當年是官僚世家集中地，此時破敗的顯貴也不少，久而久之，沿襲成市就是「鬼市」了。

    不過潘家園在文革時期也受到了衝擊，直到1992年以後這裡才逐漸形成了舊貨市場。短短幾年時間便發展成為全國最大的古玩舊貨集散地，吸引著大批淘寶者和遊客。

    上輩子胡鬧曾陪那位喜愛文物的導師來過潘家園，並在文物市場上隨便買了幾樣小東西。印象中的潘家園應該是充滿了古色古香的情調，遊人如織，川流不息。特別是許多老外總喜歡來這裡淘點中國的文物，然後被攤主忽悠一通，便喜滋滋的交出大把的鈔票買上幾件仿品。

    潘家園屬於三環以外，在朝陽區的南部，在這個時候還屬於郊區。當胡鬧和夏雪再次踏足到這裡的時候，卻發現沒有印象中的繁華只有觸目的淒涼。此時的潘家園沒有古色古香的建築，也沒有密集高聳的建築群，只有不少院落組合成的居民區。許多房子上都貼著封條還沒有揭掉，戰鬥標語和大字報貼的滿牆都是。看的出來，這裡曾被狠狠的衝擊過，許多房子的主人還沒有回來亦或是永遠都回不來了。

    「鬧鬧，這裡是什麼地方啊？咱們走了很遠了。」夏雪小臉上帶著一絲兒倦意，眉頭也皺了起來，看的出來，的確是累了。

    「這裡叫做潘家園，以前是個很出名的地方。」胡鬧一邊說著一邊轉過頭，見夏雪微啟著小嘴喘著氣兒，小鼻頭上已經蒙了一層吸汗，暗道失策，自己的體質不在乎這麼點兒路程，可夏雪畢竟還是個普通的小女孩兒啊，讓她走這麼遠兒的路，的確是辛苦她了。胡鬧有些心疼的伸手替她抹掉汗水，說：「累了吧，咱們找個地方歇歇。」

    夏雪皺了皺小鼻子，輕輕的抬手也替胡鬧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著搖頭說：「不累呢。」

    胡鬧一笑，緊了緊她的小手。

    來這潘家園並不是胡鬧臨時起意，而是經過一早上仔細思考的結果。早上盧廣義離開以後，胡鬧就在思考他所說的話。最後問題糾結在究竟是全盤接受還是走精品路線上。他思考的方向肯定和盧廣義不同。他是通過結合自身的條件，目前的環境以及曾經所構思的計劃等等綜合起來考慮的。

    但是左思右想，總覺得各有各的好處，但也各有各的不適之處。最後實在不得要領的情況下，胡鬧覺得還是先把最基本的問題解決掉，再來處理這些問題。最基本的問題自然是資金以及家人的態度。

    資金暫時雖然不多，但也不算太少。一百一十元錢加上兩百斤全國通用糧票雖然落在幾十年後不算什麼，但在這個時候足夠作為第一步的啟動資金，當然，前提是攤子不能鋪的太大。若要像盧廣義所說的全盤接受的話，拿這點錢就不夠用了。暫時還是從小入手，一步步壯大，反正這事情也不急於一時，起碼還要過上四五年才會有人醒悟到這些東西的價值。

    而家人的態度問題，從媽媽吳鳳嬌身上就可見一斑了。顯然，要做這一行，就不可能把地址選在爺爺奶奶的家裡。雖然爺爺奶奶的溺愛護著他，但他也不能真的沒心沒肺的把家裡折騰的烏煙瘴氣啊。所以胡鬧必須要選擇一處場地作為自己收集物品的大本營。

    在中午吃飯的時候，胡鬧忽然就想到了潘家園。這時候的潘家園處在郊區，以目前的價值觀來看，此時的房價應該相當的低廉，租都不必，直接買都可以。而選擇潘家園的另一點就是胡鬧看中其未來的環境價值。要知道這裡在未來可是會形成全國最大的文物交易市場，搶先在這裡站住腳，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是極其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