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041章 【白石老人的畫】 文 / 放映員

    北京城的胡同數不勝數，古人曾用「有名胡同三百六，無名胡同似牛毛」來形容。當然，這其中最出名的當數聞名中外的京城八大胡同，因為這八家胡同曾是煙花柳地，勾欄之所。

    胡鬧和夏雪倆人此刻就在一條不起眼的小胡同裡，胡同很窄，裡面皆是一戶戶老式的四合院兒。兩人循著門牌號，在一戶大院兒門前停了下來。

    「到了。」胡鬧笑著對身邊的夏雪說。

    夏雪點點頭，大眼睛裡寫滿了好奇。這幾天和胡鬧一起在北京城裡晃悠兒，對於夏雪來說是一件極其快樂的事情。只不過在快樂之餘，夏雪察覺胡鬧經常會做一些讓人很不理解的事情。譬如此刻，胡鬧帶夏雪來到這胡同兒裡，就是打聽到這裡住著幾戶撿破爛兒的人家。

    值得一提的是，此刻的北京城裡有專門的廢品收購站，不過這類站點都是由國家控制的，也就是國營單位。胡鬧抱著走精品路線想法的時候，第一站就想去廢品收購站去看看，他可以肯定這廢品收購站裡面絕對有了不得的好東西。但是難就難在他沒有門路，現在改革開放還沒開始，買賣依然屬於投機倒把，大多數都是私底下偷偷的交易，拿東西換東西。廢品收購站因為是國營單位不存在投機倒把的問題，但是胡鬧若想從中翻出點什麼或者換走點什麼東西，難度就有些大了。除非裡面有熟人在，否則誰讓會讓你進去找東西，誰會讓你換東西？

    而除了廢品收購站之外，還有一種就是民間存在的廢品拾取者，也就是俗稱的撿破爛兒。他們大都是是在走街串巷翻找垃圾堆裡的物品中尋出一點有價值的東西。然後在轉手送到國營的廢品收購站。再由廢品收購站轉手給原料加工廠，將這些廢舊物品回收再利用。

    院門半掩著，透過那一線縫隙可以看見院落裡搭置的葡萄架和幾株棗樹石榴樹。胡鬧上前捏住門鈸上的門環敲擊了幾下。

    「誰呀。」院裡傳來一個女聲。

    胡鬧回頭朝夏雪招招手，便推開半掩著的門走了進去。院落裡的房屋佈局充分的體現著老北京四合院兒的特色。不過院落裡除了搭置了葡萄架種植了棗樹石榴樹之外還堆砌著許多雜物廢品，一眼看上去，給人的感覺很凌亂與周圍的佈置格格不入。

    一位中年大媽整理著一堆廢舊的報紙，回頭見走進來兩個半大孩子詫異的睜大了眼睛。胡鬧嘴甜，張口就喊道：「嬸兒，在忙呢。」

    「你們是？」

    胡鬧笑著說：「我們聽說您這裡有些破爛兒東西，所以過來看看。」

    大媽楞了一下，顯然不明白胡鬧嘴裡所說的看看是什麼意思。這破爛兒有什麼好看的？這孩子可真奇怪！

    胡鬧也察覺到自己話裡的彆扭，目光落在那些廢舊的報紙上，頓時計上心頭，笑著說：「嬸兒，我是想來您這兒拿點舊報紙什麼的回去練練毛筆字。」

    夏雪乖巧的站在胡鬧的身邊，聽著胡鬧滿嘴胡言亂語，她僅僅是微微翹起嘴角，垂下眼簾。當然，若是換成妞妞的話，指不定這時候就會掐著小腰說，鬧鬧，你又撒謊騙人了。

    「哦，要舊報紙啊。這簡單，我這裡正好在整理呢，你看看這些夠不夠？」中年大媽將手裡的整理的那些報紙摞成了幾垛，輕拍了幾巴掌，頓時煙塵飛散。

    「夠了夠了。」胡鬧一邊捂著鼻子，一邊點頭應著。

    大媽很熱心的說：「夠就拿去吧，嬸兒找根繩子給你紮起來。」

    胡鬧趕忙說謝謝，急著從口袋裡掏出五毛錢角票，說：「嬸兒，你看這些錢夠不夠。」

    大媽見胡鬧掏錢，楞了一下，接著連連擺手說：「大侄子，這些舊報紙都是嬸兒從垃圾堆裡拾來的，都是別人扔掉不要的東西，你要是需要就拿去，還收什麼錢啊。再說咱這裡又不是廢品收購站，你要是給我錢，我這不成投機倒把了麼。」

    胡鬧上輩子掏錢買東西的觀念有些根深蒂固，乍然不收錢，別人就把東西送給自己，而且兩人還是第一次見面，雖然這些東西的確是破爛兒，但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不過他並沒有婉拒大媽的好意，點了點頭，連連說謝謝嬸兒。因為他的目的並在這些報紙上，他來此的目的，就是想翻看一下，這些破爛兒裡面會不會出一兩件精品。

    跟大媽稍微聊了一會兒，熟稔了之後，胡鬧便提出想翻看一下這些東西。大媽哪能同意啊，乾乾淨淨的一個娃兒，偏生想要翻這些又舊又髒的破爛兒，這是哪門子的興趣啊？便連忙說這些東西都是垃圾堆裡翻出來的，髒的很，讓胡鬧別把身上給碰髒了。

    但胡鬧是鐵了心的要翻看一下，淘寶淘寶，樂趣就在這淘字上面。雖然髒了一些，但若是真能淘出一兩件精品，那也值得了。

    大媽最終還是沒能拗過胡鬧，只能無奈的看著這個倔強的孩子一頭扎進了破爛兒堆裡。心裡不由的想，這年頭怪事天天有，好端端的一個娃兒咋就對這些破爛這麼感興趣？

    物品既多又雜，既舊且髒。大部分都是一些用壞了的生活物品，也又少部分文革舊物。但是胡鬧現在堅定的要走精品路線，暫時對這些文革舊物提不起興趣。所以在碰了一鼻子灰以後，終究沒能翻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不由的有些失望。

    胡鬧對文物並不精通，但是上輩子他有一位關係很要好的導師喜歡收集文物。回國以後，閒暇之餘，還曾陪這位導師逛過不少文物市場，像北京的潘家園啊，琉璃廠啊，他都曾去過。也在導師的陶冶下，瞭解過一些相關的文物知識。只可惜當時他對此並沒有太大的興趣，現在想想不由有些後悔。要是當初多學上幾手，現在可就是淘寶專家了。

    就在胡鬧打算放棄的時候，目光無意中掃見了窗台上一個用報紙裹起來的一團條狀物上。他有些好奇，便走了過去。經過一番仔細的端察了，胡鬧還是猜不出來這裡面包裹的是什麼東西。報紙是新糊上的，也不方便拆開看。胡鬧便轉頭朝大媽問道：「嬸兒，你這報紙裡面包的一團是什麼東西啊？」

    大媽還在忙活著整理那些破爛兒，聞言抬頭掃了一眼，說：「裡面是一些字畫，大前天在一個垃圾堆裡收來的，因為原來的報紙給我拆開了，後來換了一張報紙給重新糊了起來。打算過去幾天送去廢品收購站呢。」

    胡鬧一聽是字畫，不由來了興趣，這年頭涉及到字畫古玩這些東西的，基本上不會出現什麼偽品。因為無人買賣，制假也獲取不了什麼利潤。再說，誰有那個閒工夫制假出來，再丟去垃圾堆裡？而且，字畫這種東西，出現精品的機會很大。古代的自不必說，就算是近代的畫家，很多到了後世也是名家，畫作的價值一點兒也不低。

    「嬸兒，我能拆開看看。」胡鬧有些心癢癢起來，有點那種揭開獎券看彩票的味道，迫切的想要看看裡面究竟是誰的字畫。希望不要出現什麼無名人士塗鴉之作。

    大媽頭也不抬的說：「你要看就看吧，唉，真鬧不懂你這孩子，乾乾淨淨的不好，偏喜歡鑽進這些破爛裡邊兒。要不是嬸兒為了生計沒辦法，誰願意理會這些破爛兒啊。」

    夏雪愛乾淨，所以胡鬧鑽進破爛兒堆裡的時候，她並沒有跟過去，而是選了一處乾淨的地方，安安靜靜的站著。不過在聽到大媽的話以後，她卻是抿嘴一樂，又有些埋怨和不解的看了看破爛堆兒裡的胡鬧。

    胡鬧慢慢的拆開了報紙，露出了裡面約莫十來付捲好的畫卷。看紙張似乎保存的還挺好，也不知道是誰給扔了。胡鬧取出其中一幅慢慢的打開，這是一副螃蟹圖的國畫，筆墨濃淡適宜，螃蟹栩栩如生，胡鬧雖然不太瞭解如何去評判畫技的優劣，但是憑感覺，他覺得畫的很不錯。

    當他目光逐漸下移，看到落款的時候，頓時呆住了。因為他清清楚楚的看見了上面題寫著白石老人。

    胡鬧的心臟頓時擰了起來，接著，又驟然鬆弛下來，一種苦盡甘來的喜悅讓他初次嘗到了淘寶的美妙滋味。白石老人是齊白石大師晚年落款時喜用的筆名，而胡鬧清楚的記得上輩子曾受邀參加一個拍賣會的時候，一本齊白石大師的所創作的《花卉草蟲十二開冊頁》被拍到了2464萬元的天價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