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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咸陽風雲 第66章 謠言 文 / 輕杖勝馬一壺醋

    第66章謠言

    大王車架乙亥日剛出咸陽,次日丙子,咸陽城中就傳起了一個流言。

    初聽到流言的人,都是大吃一驚,怎麼會有這種事!

    因為驚奇,所以議論,更要去求證,如今各府主君大都不在,賓客們正閒的慌,知道了此事,肯定要好好的去打探一番,這打探的當然就是傳播者,這消息傳的也就越發的快了。

    隨著流傳,這流言越發的清晰,還補了不少的細節,而且這消息的來源也有了說法:御史大夫昌平君熊啟的門下!不到兩日的時間,這沒去雍城的朝中官吏和那些游士賓客,幾乎沒人不知道此事。各府的賓客都在地下公開半公開的議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相國府邸、長信侯府、昌平君府這幾處。

    相府長史付賽,一直深受相國呂不韋器重,相國不在,這外面一切,均有付賽代為打點,以付賽的威望權勢,實在不下於朝廷列卿,這消息剛傳進文信侯的門下賓客中,這些人只是好奇議論,卻沒人敢去稟告付長史,畢竟此事與相國名聲不利,貿然稟告,自己也不過聽別人說了幾句,在長史那裡又說不清楚一二三,那不是自找倒霉麼!

    不報告是不報告,好奇心可就更濃了,反正相國不在,趁機出去尋親訪友,喝喝小酒是沒人管的,再順便把這消息搞搞清楚,那是一舉兩得呀!

    到了丁丑日,賓客們的議論被李斯聽到了,趕緊追問究竟。

    李斯在相國那裡得寵的很,這誰都知道,既然他要問,自然七嘴八舌的都告訴了李斯。

    李斯頓時臉色大變,驚問道:「君等從哪裡得知此事?」

    賓客們看李斯變顏變色,趕緊道;「還從哪裡,如今咸陽城中到處都在說,幾乎無人不知了!」

    李斯一跺腳,高聲急道:「那怎麼不早說!」說著轉身去找付長史。

    找到付賽時,付長史正坐在幾後研讀呂門賓客們齊撰的春秋,李斯顧不得客氣,急道:「長史,你還能坐得下看書,大事不妙呀!」

    付賽一抬頭,奇道:「李君這是何意,如今朝中眾要員都跟著大王到雍城了,沒什麼政事可辦,一切不過是尋常慣例庶務而已,能有什麼大事不妙?」

    李斯急的直拍手,道:「長史,你還不知道,如今這城中賓客官吏,都在傳說太后侍奉先王時,就已經有孕在身,大王乃是相國之骨肉!」

    付賽一聽,登時跳了起來,叫道:「胡說八道,這怎麼可能,當初大王納太后時,足足過了十二個月才產下大王的,怎麼能是相國骨肉!你從哪裡聽來的這消息?」

    李斯拉住付賽道:「你說的這些,我豈能不知?這流言雖然很假,但在此時傳開,想必是有人操縱,其居心險惡的很呀!」

    付賽也是聰明人,一點就透,當即說道:「自然,如今大王不在宮中,兩位太后為了嫪毐,也有些意氣,此時傳出此事,自然用心叵測!你可曾查問,這是從何處傳出的消息?」

    李斯道:「我問了,都說最早乃是從昌平君府門下傳開的!不但說這個,據說還有嫪毐和太后還要合夥作亂,要趁大王不在搶先動手,斬殺華陽和昌平君等人,好保住大王和相國之位!」

    「可笑!可笑!真是可笑之極,這等拙劣之詞也能編得出來。」付賽一邊搖頭,一邊道:「不過,這流言既是從昌平君府門下傳出,莫非這是華陽太后要?」

    李斯急道:「我正是為此事擔憂,真要有個什麼變故,相國毫無準備,豈不要吃大虧!」

    「再說了,就算不是華陽太后要動手,趙太后聽了這話,只怕也不肯坐等澄清吧?」

    付賽聽了不斷點頭,他是相府長史,呂不韋父子不在,相府外務大局自然由他統管,此事對相國不利,當然不能置之事外,當即道:「既然如此,李君還是辛苦一趟,我給你四輛車馬,馬上趕赴雍城,向相國稟報。」

    「府中之事,也請轉告相國,有我在,府中上下自有我擔待!」

    李斯滿口應允,當下領了車馬僮僕,快馬加鞭趕赴雍城。付賽隨後傳令,從相府門下的賓客僮僕中,選極精壯者五百人,由府中上賓統領,分駐相府內部各處,護衛夫人、少夫人等內宅諸親。其餘賓客僮僕,一律在各居住的莊園府邸內,按上下部曲進行編組,防護各處府邸莊園。同時嚴加管束府中之人,無事不得外出,凡須外出,均要請的令牌方可。不得散佈流言,凡聚集議論,為首者一律拿下關押,待相國回來處置。

    動靜傳到昌平君府,昌平君夫人更是大驚,這流言看起來是針對太后、長信侯和文信侯這兩派,好像對昌平君這裡很有利,但此事明明是他人操縱栽贓在昌平君這裡,其中想必還有大文章沒露出頭緒。

    如今夫君不在,兒子尚幼,家中外務無主,昌平君夫人當機立斷,將自家三個兄弟喚了過來。

    她共三個兄弟,相差不到八歲,最大的也才三十歲,都在宮中為郎。大弟官位最高,已是議郎,其他二弟還是郎中。這次大王出行,熊顛統掌侍衛兵馬,選人的時候,專門就把這兄弟三人留在了京中。其中昌平君夫人的大弟贏兆更是負責護衛華陽太后的宮室。

    待兄弟們到來,熊啟夫人先匆匆說了事由,然後吩咐道:「大弟,你督掌老太后的護衛,此事蹊蹺,兄弟需小心在意,將你所屬侍衛諸郎,盡量集中待命,並告知老太后,以備萬一!」

    「二弟就留在這府裡,管領門下賓客僮僕,護衛府邸,三弟速速往雍城一行,向君侯稟報此事!」

    大姐既然吩咐,幾位兄弟自然遵從,當下分頭自去準備,贏兆回到宮中,先行下令,原來的四班諸郎,一律全部進宮值守,他直接稟報了華陽太后,讓這些郎官,直接就宿在宮內的一個偏殿廂房中。二弟贏苓則將闔府人手集中起來,選了一百多精幹的僕隸,發給刀劍弓弩等物,準備防守府邸,同時昌平君夫人親自去昌文君府邸,吩咐府中管事好好看守府邸,自己則將弟妹和兒女都接了過來。

    其餘城內各家權貴,都在打探消息,文信侯府,昌平君府這般動靜,怎麼能瞞的過別人,這有些聰明人看昌平君府內這般動靜,更加斷定,此事肯定是昌平君府挑起的,相府已經備萬一有變了。因此各家都有些人心惶惶,各家主事的,紛紛下令本府開始戒備,並準備糧草、乾柴、清水等一應用物,無事家人都盡量不外出。

    不過人們再得知長信侯府情況的時候,都是不住的搖頭,道長信侯嫪毐,怎麼這般不識人!自己不過是剛剛進去兩三天而已,怎麼這府中就沒了規矩!先是賓客到處打聽議論,這回的流言,好多都是長信侯府的門客添油加醋的再傳,好像他家主君很光彩一樣,什麼主君和太后所生的兩個兒子,天分極高,太后有意廢掉大王嬴政,立兩個幼子為王。

    唉,這嫪毐粗鄙吧,這門客怎麼也缺心眼,大秦姓贏不姓趙,大王就算死上十次,也該是王族宗室登基,怎麼也輪不到這外姓人為王吧?況且還是私生的兒子!

    這事別人說,那是要給嫪毐身上潑髒水,將來好對付嫪毐,你們這些門客議論個啥呀?難道是生怕自家主君不倒霉?

    不過大家都看出來了,這事怪不得別人,還是嫪毐眼光不行,怎麼他這賓客當中,就沒有能挺身而出,主持大局的?按說長史郭成,從公從私都要馬上當家理事才對,偏偏這都三天了,除了府中侍衛還算負責,沒讓大家哄搶了之外,其他事根本就沒人管。

    自認沒了希望的府中的賓客,從嫪毐被抓,斷斷續續都已經離開了有近二百人。如今這流言越發的沒譜,只怕主君前事未了,這後事更加麻煩。因此,留下的人已經一個個坐不住了,漸漸的開始湊到一起,開始救主和自救之策。

    只是都茫無頭緒,不知誰說了一聲,道:「如今我等無人主事,說也白說。還是要尋個主事人出來,代替長史打理這上下!」

    聽說要推主事之人,大家都是大眼瞪小眼,在這府中,雖說有三等賓客之分,但不過是供養多少而已,實際上並無高下之分,如今推主事之人,十個裡面最少有一半想當,但看看身邊,也就那麼幾個熟人,只怕自己當了,也管不住別人。

    大家正在面面相覷之時,這大堂之外,腳步鏗鏘,數十位衛士侍衛,簇擁著兩人走了進來,當先一個,相貌高古,紅紅的鼻頭,使那張挺嚴肅的臉上添了幾分滑稽,後面的則是一個大漢,甚是雄壯。大家都認得,這是長信侯從燕丹府上挖來賦以重任的酈生兄弟。

    酈生走上大堂,直奔上首之位站定,身後酈商按劍相隨,酈生一揮袖,高聲道:「如今主君落難,正是我等效力之時,某自此時起,權代侯府長史之職。你等可聽清了沒?」

    這賓客之中,其他人見酈生兄弟來的氣勢洶洶,反正又不是奪的自己的位子,倒也沒人吭聲,只有三個素日甚得郭成照顧的賓客卻是不服,直接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昂然道:「郭長史之位,乃是君侯親授,你等兄弟怎能仗勢強奪?」

    酈生斜一眼這三位,曼聲道:「怎麼,你們不服麼?」

    一位賓客高聲喝道:「我等乃君侯賓客,郭長史亦君侯所任。我等自然遵從,汝不過一鄉下酒徒,妄取權位,何人能服!」

    酈生嘿嘿冷笑一聲,扭頭道:「兄弟,還真有人不服呀。」

    酈商在後,聽兄長這一聲言語,早大吼一聲跳了過來,這人未到,劍已砍了過來,隨著身形一換,劍光閃動之中,三位賓客慘叫連連,鮮血迸出,人已軟倒在地。

    酈商一揮手,幾個武士走了過來,抓住三個賓客的雙腳,直接拖到了大堂之外,酈商手提寶劍,瞠目大喝:「那個還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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