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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咸陽風雲 第70章 栽贓 文 / 輕杖勝馬一壺醋

    第70章栽贓

    酈生、陽慶和兩位舍人,陪著嫪毐回到長信侯府。門下眾賓客,見酈生將嫪毐接回,這主君歸府,賓客們心中大定。嫪毐強撐著和大家打個招呼,就有些支持不住。十幾位上捨賓客趕緊將嫪毐送往內宅安歇。

    平日伺候嫪毐起居的幾個內宅婦人,見自家君侯如此模樣,一個個又喜又驚,情急之下,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嫪毐心裡正自不耐,見婦人如此,更是焦躁,罵道:「沒出息的東西,乃公回來,哭些什麼都給我出去!」

    攆走了婦人,陽慶再次為嫪毐把脈,沉思一會,取過筆墨,配了些草藥,讓僮仆下去取藥熬製,自己又取過銀針,要為嫪毐行針化毒。

    酈生在側,忙伸手攔住,道:「陽先生且慢!」

    說罷,酈生對嫪毐行了一個大禮,道:「臣有大事要稟明君侯!」

    嫪毐勉力抬抬手道:「酈君有話請說,何必如此多禮?」

    酈生拜伏在地,道:「君侯有所不知,君侯被關入衛尉衙內,府中賓客無主,數日之間,流散二百餘人,臣以事急難等,擅自召集賓客,欲自代長史之位。因有賓客不服,舍弟酈商,劍斬三人,方壓住眾人。」

    「臣與舍弟,不待君侯之令擅殺賓客,自居高位,實屬膽大不道!今君侯已歸,大事初定,請君侯斬我兄弟,以戒後效!」

    這上捨賓客之中,雖然當時被酈家兄弟壓服,齊奉號令,但見了嫪毐歸來,還真有人動了心思,要尋個時機,在嫪毐面前給酈家兄弟上點眼藥,免得這兄弟二人以後得志橫行。沒想到酈生早已想到此點,在眾人還沒機會開口之前,已經將事挑了出來。

    嫪毐身體乏軟,聽酈生有事要稟,還以為朝政大事,待聽說是殺人奪位,嫪毐再糊塗,也知道酈生是不得已而為之,當即大聲說道:「酈君說哪裡話來!如非酈君出面相救,我只怕要葬身在衛尉衙內。事急從權,酈君和令弟都是有功無過,只能重賞,豈有斬殺有功之人的道理。」

    說著,一眼看到人群中的府中長史郭成。嫪毐一指郭成,道:「郭成,你乃我舊友,一直幫我打點庶務,只是以你才具,做不得大事。也罷,這府中總管之位,依舊是你,打理一切庶務。」

    「酈君高才,足為吾師,就請酈君暫充長史之位,全權打理府中一切要務,如我不在,就請酈君主政!」

    「令弟酈商,雄壯有才,掌管侍衛等事甚好。賞其百金。」

    「那三位賓客,雖不知時務權變,也是一片忠心,郭成,看其是否有家眷在,如有家眷,賜金二十以養老幼,如無家眷,厚葬。」

    「酈君,你看如此可好?」

    酈生拜伏在地,高聲道:「君侯如此信重,我兄弟為君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嫪毐說了這多,精神更加的困頓,酈生忙讓陽慶為嫪毐處置,自己則帶了眾人下去。

    到大堂之上,酈生讓郭成,自去處理一應庶務,自己則向一眾賓客,交代太后所說的審問毒害君侯的郎官一事。

    賓客們聽說君侯是在監中中毒,都是大驚,心思快的,都在琢磨,這是誰這麼狠,要暗中取了君侯之命?

    到了晚間,贏竭派了數十位衛士,已將那幾位曾探望國嫪毐的郎官悉數送來。酈商派了幾位賓客,連夜審訊!

    這些郎官,都是大秦的良家子,身後的父祖兄長,一般都是有功勞爵位之人,否則哪裡能有機會充作郎官,初時被抓,還在懵懂之間,衛尉贏竭官高勢大,他們雖然心裡糊塗著,卻不敢貿然反抗。待被壓到長信侯府,彼此見面,這才知道和探望嫪毐有關。

    這心裡更加的糊塗,自己乃是奉上令送些酒肉飲食照顧長信侯,對長信侯有恩無過,長信侯如今放出來了,怎麼反倒把自己抓了來?

    這幾位心中不服,又是官身,待嫪毐賓客前來詢問,這幾位雖然被捆著,卻是氣勢洶洶,讓這要親見嫪毐講理。

    這幾位賓客,在嫪毐這裡都是尊為上賓的,又是傳太后旨意前來訊問,那裡將這幾個小小的三百石郎中放在眼裡,一聲斷喝,斥道:「你等毒害君侯,罪該不赦。還想面見君侯!」

    「老老實實交代,何人是幕後兇手,何人親自指使,說得明白倒也罷了,如爾等嘴硬,只怕這皮肉是自討苦吃!」

    「毒害君侯?」幾位郎中面面相覷,不知所云,其中一個連連叫苦不迭,喊道:「先生,冤枉呀,我等都是宮中郎中,與君侯又無過節,如何會毒害君侯?況且君侯乃國家大臣,我等小小郎中,沒事找君侯的麻煩幹什麼?」

    另一個接著說道:「是呀,是呀,我等都是侍郎蒙毅班內,是蒙侍郎傳令,讓我等每日到大王膳房內,取些酒肉侍奉君侯的。蒙侍郎交代的清楚,大王對君侯甚是關愛,怕君侯在監中委屈,這才讓我等排班送去。毒害之事,從何說起呀!」

    一個賓客問道:「爾等去這膳房之中,是隨便取用還是有哪位專門準備?」

    這幾位郎中,異口同聲道:「我等按時去取,乃是一個中年黃門備好的。」

    「這黃門乃是膳房副總管,執掌傳菜送飲,和我等一向相熟的。」

    幾位審訊的賓客一聽,也知道這幾位都是別人的工具而已,並不知內情,當下寫了供詞,令這幾位郎中畫了押,然後回報酈生。

    酈生當即修了一封書簡,用了嫪毐之印,派人前去宮中,讓贏竭抓捕此人。到了晚間,派去的人才趕了回來,道是前去抓捕之時,那黃門早已不見,後來尋了許久,才從宮中一個僻靜處找到了,只是這黃門估計是看宮門封鎖,料想是跑不了,怕受皮肉之苦,已經服毒自盡。

    酈生聽說線索中斷,恨得直咬牙,不過這兇手是誰,酈生心裡倒也有些明白。

    大王親對太后講過,嫪毐入監,他是讓蒙毅前去安排,這些人都是蒙毅手下,看來此事嬴政是逃不了干係!

    不過,要真是追到大王身上,太后那裡還真不好辦。反正所有郎官的最上級都是郎中令熊顛,莫如趁機栽到他昌平君身上,也好為行事打些基礎。

    下午酈生和賓客討論時,已漏了些要讓太后出面清理楚系一脈的口風,這些賓客都知道自家君侯和楚系宗親已經勢不兩立,酈生說了一句:「這些郎官,都是熊顛屬下,蒙毅一個小小的侍郎,如何做的這般大事?這些郎官,看來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給我嚴刑拷打,務必找到幕後黑手。」這幾位賓客頓時明白,當即去辦!

    酷刑之下,那些郎官熬不住,只得依了誘導,招認乃是一切都是奉郎中令熊顛所指使所為,要趁大王不在咸陽之時,取了君侯性命,為昌平君報砸傷之辱。

    到了第二日,嫪毐經過陽慶的救治,已然大有好轉,雖然精神還有些不濟,舉止卻已不礙,酈生將那些郎官的招認和自己的推斷告知嫪毐,道:「君侯,這次乃是大王要暗取君侯性命!蒙毅等人不過是奉令行事而已。」

    嫪毐又驚又怒,道:「酈君,這熊氏兄弟也就罷了,嬴政這廝也要殺我,他是大王,太后就算寵我,我也越不過大王去,似此我當如何?」

    酈生笑道:「君侯,雖說要殺君侯的乃是大王,難道君侯忘了,這逼著大王抓你的可是華陽,要處置你的,可是熊氏兄弟!如非他們,大王何至於要暗取你性命滅口?冤有頭債有主,此事還需要找華陽那幫人算賬!」

    嫪毐點點頭,恨道:「如此便宜了蒙毅這廝!」

    酈生又拿出那些供詞,送給嫪毐,道:「呵呵,那倒未必。君侯,這些郎官招認,乃是受了郎中令指揮行事,君侯可將此物呈給太后決斷!」

    嫪毐明白其意,當即喜道:「酈君大才,果然籌謀深遠!好,好!明日我就上奏太后!」

    「這次昌平君兄弟欺我太甚,老華陽竟然逼著嬴政殺我,嘿嘿,某豈能束手待斃!明日見太后,我自有決斷!」

    酈生呵呵一笑道:「君侯殺伐決斷,我豈能不知,只是此事重大,還當小心在意!」

    嫪毐當下將酈商和幾位足智多謀的上捨賓客請了過來,細細研商如何勸說太后,如何行事,何人可為助力,何人需小心戒備等等。

    到了午間,太后又派謁者前來,探視嫪毐病情,嫪毐賞了謁者一些錢幣,讓他回報太后,明日一早,自己要進宮面見太后。

    到了傍晚,陽慶再一次為嫪毐行針拔毒,完畢之後,陽慶收拾一下,對嫪毐道:「君侯,這貴體已復,某再此已然無用,就此告辭!」

    陽慶對己有救命之德,嫪毐很是感激,送了陽慶二百金為謝,酈生以嫪毐病體未癒,將嫪毐攔在內宅,自己則陪了陽慶出來,點了車馬,親自將陽慶直送回到姬丹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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