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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縱橫諸侯 第348章 三問張良 文 / 輕杖勝馬一壺醋

    第348章三問張良

    ***:張良雖幼,不得不收呀!!不過接近二十歲,也不算童工吧?哈哈哈

    到了第二日,太子丹請了張良攀談,張良言明韓國欲聯燕護國之意,太子丹自是高興,只是略有些不解,問道:「我燕曾派酈生使韓,聞韓君臣均是含糊。聯燕護國為韓王之意也,亦或貴父子之謀也?」

    張良苦笑道:「不瞞太子,韓為四戰之國,地多貧瘠,雖多有寶劍勁弩之產,然久為秦所侵,國勢日衰,家父為相,竭精殫慮,終不足以強之。只得委曲求全,屈身事秦,方得保全國祚。」

    「然秦之野心,終是要一吞韓魏,目前所以留者,不過欲用兵於趙,留韓以隔楚也。」

    「一旦秦軍大舉臨韓,則韓定然不保。」

    「如今大王,事秦如郡縣,不敢有所違拗,國內大臣,或者畏秦之強,或者為秦所買,能忠心於國者,不過半也。」

    「貴使到韓,雖有盟和以抗秦之意,然諸侯合縱,多不心齊,徒有聲勢,終不持久,韓臨秦,諸侯兵散,則韓獨領秦之怒也。」

    「況韓距燕千里,雖則為盟,秦軍到韓須臾既至,燕軍之援,曠日持久,韓王又豈敢親遠方之燕而惡身邊之秦乎?」

    「然考究大王之心,仍欲燕強,燕足以制秦,則韓或有所依。可保韓之國祚。臣父子知太子神武,燕國日盛,願暗中相和,以助燕保韓也!」

    太子丹微笑道:「閣下叔侄果然好謀,只是要韓萬全也!」

    張良很是誠懇,道:「臣叔侄為韓人,自當以韓為重,雖願助太子成功,唯力有不及,不敢置國於危地。」

    太子丹知道張良說的,都是實情,韓國也是沒辦法,在沒有足夠的依靠前,哪敢名刀真槍的和秦國硬頂。只是看到燕國有逐漸強盛之相,覺得或許以後可以依靠,所以才暗中聯絡。

    「然以閣下所見,燕足以制秦乎?」太子丹問道。

    張良斷然道:「目下不足爾!」

    「秦經營百年,天下富饒之地五分,二歸於秦,論兵甲錢糧,燕實非其敵。」

    「然秦雖強,其樹敵也眾,南方有楚,雖多於秦和,然荊宛黔中之兵,終須防楚,韓魏雖弱,又依附於秦,但三川東郡,本是韓魏之地,韓魏未嘗不唸唸於心,有復土之意,秦兩郡之兵,雖可用於北,亦不敢全力對燕趙。」

    「自太子歸燕,燕趙為盟,兩場大戰,趙皆為慘勝,雖然趙元氣大傷,實不足為秦之大患,但趙兵素強,昔日老少殘軍,尚能抗秦邯鄲之圍,河內之兵,秦不能用於燕明矣。」

    「此兩戰,秦喪丁壯足有三十萬眾,其上黨、太原、河東諸郡,亦是元氣大傷。無數年之功,其兵不足用。」

    「故以燕之力,制全秦之軍不足,然應其關中、巴蜀之卒,或可也。」

    張良說的,太子丹很是贊同,別看秦軍這兩戰損失不小,真要是秦舉全國之力和燕相攻,燕國還真的處在下風。

    不過秦和各國交界,總要對諸侯有所防範,只要燕國還沒有讓秦到了生死相博的時候,燕國倒是不怕秦的攻伐。

    這也是太子丹明明知道諸侯都很是現實,畏懼秦國之力,不敢合縱抗秦,仍讓使臣四處聯絡的本意,只要諸侯有不安分的跡象,秦就不能對燕使出全力。

    況且秦燕之間,目前只是在雁門雲中交界,雲中之地,進兵不易,雁門那裡,山高谷深,易守難攻。以現在的攻城手段,只要燕軍在城中有一定的實力,秦軍想破堅而入是很困難的。

    如今燕北面非但無憂,還可征數萬精騎為用,燕以全國之力,抗一面之敵,比之秦三面有敵,還是佔了不少的便宜。

    「然我故辱秦之使臣亦怒秦,如秦大舉來攻,豈非失算乎?」太子丹問道,也是要看看張良的眼光。

    張良洒然一笑,道:「太子何必相試也!」

    「秦三郡凋敝,大舉攻燕非其時也,不過欲攻燕以迫和,如太子允之,則諸侯視太子前時合縱之謀為笑談矣!」

    「太子藉機辱之,秦進退兩難,或可為太子所趁也!」

    「臣觀武陽兵馬,有尉繚操訓,軍法森嚴,當可一用。所部精騎,更是驍勇,太子南下,莫非有意於太原諸郡乎?」

    太子丹見張良一言中的,大為欣喜,鼓掌讚道:「果然天資聰穎,真智謀之士也!」

    太子讚譽,張良反倒謙遜,笑道:「臣不過旁觀偶爾所得罷了,此策何人為太子謀之。」

    太子丹毫不隱瞞,道:「國相范卿。」

    張良長於丞相府第,對於各國高官,都有所聞,范增入燕這幾年,入則為相,出則為將,佐太子大勝匈奴和東胡,拓地千里,張良自然知道。在張良心中,大丈夫正該如是。

    想及日後如有一日自己若能有此成就,則足慰平生了,張良不由悠然神往,道:「范相在秦,殿觸秦王,諸侯之人皆贊其膽略,今日觀之,其看事之準,斷事之明,當真遠在常人之上矣!」

    「然聞范相忠耿剛肅,非寬宏大度之主,斷不能容之,非太子如此禮賢下士,豈能得之於鄉野之間!」

    太子丹見張良說話,甚有技巧,不但表達了對范增的敬慕之情,更盛讚自家父子,不由哈哈大笑,道:「閣下真乃妙人也!」

    「閣下在武陽多日,丹聞閣下與我燕國諸官,皆有往來,不知閣下觀諸臣如何?」

    這是要考張良看人的眼光了,張良謙道:「太子座下諸臣,皆一時俊彥,小子年幼,豈敢妄自評判。」

    太子丹強請道:「此殿中盡我二人,閣下試言之可也。」

    張良略略沉吟,道:「尉繚多智,熟於整軍,酈商剛正,能束麾下軍心,劉邦闊宏大度,善能容人,又秉性堅韌,足當大事,曹參少文厚重,吳仗劍勇猛剛強,桓禮精幹,皆為一時之選!」

    「文臣如何?」太子丹又問道。

    「公子非大才卓艷,名足垂於後世,惜韓不能用之,如公孫兄弟,皆心靈手巧,勤勞王事之人,田光豪闊,任磨精細,至於其他諸臣,小子不知也!」

    「太子能得此等臣僚之力,足以成大事也!」

    太子丹聽張良對帳下人物,多有讚譽之詞,想見與眾人也是處的不錯,而寥寥數語,既點出個人特點,也可見張良看人,大為不凡。

    怎麼才能將張良留下呢?

    太子丹問道:「閣下如此大才,令尊又曾為國相,緣何至今並未不曾入仕於韓?」

    張良赫然一笑,道:「小子年幼,多在家中讀書,國事多有老成之臣當之,小子何敢出頭。」

    說是這樣說,其實以張良的家世,雖然年幼,入宮中為郎,陪侍韓王那是綽綽有餘的,只是韓王安為人懦弱,張良自覺入宮,也難有舒展之機,故而只是在父親身邊參贊政事罷了。

    而張高的性子,屬於敦厚溫和一路,雖然為相,但遇事多容讓,並不為諸大臣所服,雖有張良襄助,卻也與大事無補。

    太子丹聽張良這樣說,自覺其中不實,想到前面又惜韓非一句,遂試探道:「正如閣下所言,韓卿以公子之親,如此大才而不能效力於韓。韓王有大才而不能用之,實可惜也!」

    「然讀書萬卷,莫如行千里之路,行千里之路,莫如觀世上萬物。閣下如此大才,不能縱橫於諸侯,實可惜哉!」

    「如今秦國之強,非一國一人可敵,唯集天下豪傑,方足以應之。」

    「丹終日兢兢,欲求英雄以襄助大事,閣下既有意於聯燕保國,我意閣下留在此處,共為制秦大事。即可大展閣下才學,又能護祖國之安,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張良面漏喜色,起身避席而拜,道:「小子何德何能得太子之愛,敢不從命!」

    太子丹原不過試探之語,哪想到張良居然允了,一時之間還真有點不敢相信,定了定神,見張良執禮甚恭,可見乃是真的,太子丹不由心花怒放,當即跳起身來,上前扶起張良,仰首大笑道:「能得閣下之助,丹無憂矣!」

    太子丹喜之不盡,請張良再次入座相談。只是太子丹稍有不解,以其所知,張良一生刺秦也罷,後來反秦也好,與當時各豪傑大不相同的是一直對故國忠心耿耿,按說約其入燕應當還很困難才是,為何今日答應的這麼痛快呢?

    這也難怪太子丹不解。其實一個人無論是對事還是對人,常受先入為主的影響,太子丹知人,原是記憶中的史上之論,卻有些忽略,環境是會讓人改變的。

    張良雖是官宦子弟,但並沒有出仕。原本韓國之亡,張良其時一未死難,二未隨侍韓王安而去,或許張良彼時未必就一定不肯留於秦。

    但韓亡國之後,韓之故臣大族反於新鄭,為秦軍鎮壓,張良乃世宦之族,亦遭慘禍,張良僅以身免。

    張良懷國破家亡之恨,這才一心要報仇復國。

    而如今韓國尚存,張良身為韓人,就如韓非一樣,當然希望韓國祚永續。但在張良也很明白,以韓非之賢之親,尚不能得用,何況自己不過故相之後,年紀又輕。韓國目前恐難有自己伸展之機。

    到了武陽,眼看武陽氣象,頗有生氣,又和諸臣交好,知其中多有豪傑,情投意合,待昨日太子丹隆禮相待,張良更大為感動,自覺能有此明智之主,或可是自己效勞之地。

    有此基礎,太子又誠懇相約,自然答應的很是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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