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諸侯 第365章 計斗 文 / 輕杖勝馬一壺醋
第365章計斗
以現在燕趙兩國的實力,燕太子丹當然不想和秦國決戰。
不決戰,就要適度控制投入的兵力規模,讓秦國不但覺得燕國並無大戰的決心,也沒有投入足以戰勝秦國的的力量。
太子丹沉吟片刻,對李牧道:「能戰方能和,我軍兵少,求和亦不易。我意調雁門兵馬南下,將軍以為如何?」
李牧笑道:「雁門兵馬和秦軍對峙半年,並不落下風,可見其軍可用。唯句注塞險要,雁門兵馬自北攻之,委實難取。」
「太子部下精騎,兵甲精良,來去如風,利於攻而不利於守,何不遣之?」
「況我有大軍北來,王翦定不會分兵南下攻介休,也可趁機抽介休之軍北上與主力會師。」
太子丹笑道:「如此兩全其美,甚當,將軍自調動之。」
李牧應了,太子丹回了自己的大帳,讓貫高召張良、尉繚、酈商、荊軻等大將謀士商議。
秦毅追擊王翦,們不但沒佔了便宜,反而被秦軍吃掉先鋒兩萬餘,這讓太子丹頗為不喜。
秦毅乃是老將,在燕國也算是有數的大將,但從史上籍籍無名,這大將,也就是應付一下東胡部族兵馬罷了,真要和王翦王賁這些史上有數的猛人對陣,還真有點不夠看。
如今調雁門兵馬,太子丹決定讓尉繚北上,接替秦毅的將軍之位。
榆次這邊,是李牧為主將統一指揮全軍,尉繚在榆次軍中,相對來說,這位置稍微尷尬了些。
大戰前期,尉繚為主將統領各軍,主持全軍之事,倒也順手,等太子推李牧為聯軍主帥,燕軍下屬各軍,都是李牧直接統領,他這個統領,在指揮層次上反倒顯得有些多餘。
能出去單獨統領一路大軍,自然比主帥副手更有誘惑力。
過了兩日,全軍準備完畢。李牧發下號令,西南營壘當先出戰。
西南營壘的主將乃是司馬尚,得了李牧的將令,司馬尚自留兵七千駐守營壘,派司馬洪率軍出營。
秦軍的營壘,離趙軍營壘足足有十里之遙,趙軍出戰,那些探馬斥候的早就報了回去。
王翦聽了,倒是一愣:「趙軍主動出戰?」
帳中將佐聽說趙軍主動出戰,頓時興奮了起來,紛紛上前請戰。王翦擺擺手,道:「稍安勿躁。」
轉頭對賈遺道:「燕趙兵少,其出營求戰為何?」
賈遺也正在琢磨這事,想了想道:「燕趙兩軍前期固守不出,如今偏主動求戰,必定有計。」
「然我軍倍於敵,軍分數路,亦足以敵之,不懼敵軍之計,趙既出兵,遣一軍擊之可也。」
王翦用兵,一貫厚重,暗思燕趙既主動出戰,定有後招,需小心應對,免為敵軍所趁。
敵軍營壘,不到兩萬兵馬,就算城中大軍聯手出擊,亦不過四五萬眾,於是點了王賁,起兵五萬,直接迎向司馬洪所部的趙軍。
王賁集合兵馬,率部出營,先分兵三萬,斜著插向營壘和榆次之間方向,王賁交代統軍校尉:分兵一萬,面向榆次城列陣,其餘兩萬軍,護其側翼,切莫重蹈張萌後輒。
那些校尉將佐,都聽王翦講授過張萌敗於燕軍的用兵得失,知道王賁之意,是要防止城中燕軍的精騎。當即高聲承諾,自去行事。王賁領了兩萬軍,直接向司馬洪所部殺了過去。
王賁沒走多遠,斥候探馬飛速報來,道是趙軍已經撤回了營壘。
好不容易等敵軍出戰了,這還沒打就縮了回去,這讓王賁也是大為光火。
既然趙軍不肯野戰,那就依然攻壘好了。
王賁率軍疾進,迫到趙軍營壘,揮軍攻壘。司馬尚早已有備,遣軍憑壘固守,王賁攻了一日,不過殺傷些趙軍將士罷了,並無法破壘,只得回撤。
城中李牧等人,見秦軍攻擊營壘,王賁側翼,始終有三萬軍列陣防護,李牧笑道:「王氏父子用兵,甚是謹慎。」
此後數日,燕趙兩軍或是左出,或是右出,始終挑逗秦軍。王賁對王翦道:「敵軍進出挑釁,偏又不戰,其欲痺我軍乎?」
王翦大笑,道:「李牧如此,不過欲我軍全力在此,不暇他顧也。」
「敵亦知其介休孤軍,我如分兵前擊,敵不救則亡一軍,救則非與我決戰不可,故此軍屢出,不欲我分兵也。」
王賁請道:「父親既知其計,何不徑直令兒統兵南下取介休之敵?」
王翦微笑道:「一支孤軍而已,取之何益?」
「李牧為將,素來果決,當真我軍直取介休,李牧必然捨之,仍是不戰。」
「敵軍在此六七萬眾,攻我不足,守之尚可,我父子統兵二十萬出戰雁門,雖也殺敵五六萬,終非大功。」
「莫如佯為中敵之計,留敵兩處,敵必增兵以圖勝我。」
「敵軍如大集,必不甘於守。大軍野戰,方有大勝之機。或可一舉而破兩國之敵,豈不勝於取敵一支偏師也?」
王賁這才知道,父親原來是希望敵軍增兵,也好放手大戰。遂問道:「敵軍如來,必是雁門之軍,父親欲誘其來,則太原北面數城,定然不守。恐於國不利。」
王翦看著王賁指點道:「為大將者,不得看一城一地之得失。太原北面數城與代北,中有句注塞相隔,大山高遠,進退不便。我軍如大勝,則不但數城可回,敵之大軍亦後退不得。」
「破敵大軍於此處,乘勝進代北,則敵軍何以擋我?暫失數城,換三郡之地,有何不可?」
「即使如此,難道就敵軍欺我?「王賁雖覺得父親說的甚是,但想起燕趙兩軍如此挑逗,卻不能痛快大戰一場,總是有些不服氣。
王翦笑道:「敵用計,我亦用計,不過敵軍未必上當罷了!」
到了次日,燕趙兩軍再出時,秦軍只調萬餘兵馬前往迎擊,其他大軍則在營中不出。
燕趙軍探知秦軍動靜,司馬洪趕往城中,向李牧請道:「大將軍數出擾敵,敵軍已懈,何不出一軍精銳襲其側?雖然敵軍大營不遠,突然襲之,亦可小勝。」
李牧哈哈大笑,道:「王翦用兵,豈是如此無能之輩?敵軍故意漏破綻於我,正要誘我軍襲之也。」
眾將不服,都要請戰,李牧堅持不允,平安仗著受太子之寵,堅決請戰,指責李牧膽小畏戰,錯失良機。李牧勃然大怒,責打平安二十軍棍。被太子丹得知,當即召之,怒斥平安無禮。喝令斬之。
燕趙兩軍之將見此,紛紛向前求情,連李牧也為之緩頰,太子丹這才赦回平安,訓斥一頓,才算罷了。
經此一事,兩軍之將,對於李牧之令,無人敢稍有違背。
李牧趁此機會,派人南下介休,令吳仗劍按計悄然撤軍。
吳仗劍自從南下介休,沒多久就遭到河東秦軍來攻,吳仗劍手下近萬的兵馬,介休城地勢又險,河東秦軍雖然功德甚猛,但這一段時間打下來,傷亡數千,卻是拿吳仗劍毫無辦法。
敵大軍回返,吳仗劍也知自己一支孤軍在南,萬一敵分兵來攻,則介休城也是難保,只是介休乃南北咽喉,只要自己在此一日,敵軍就不能過此增援太原,故而吳仗劍早有打算,一旦秦軍包圍介休,那就能守多久就守多久。總不能讓敵軍輕易得手就是。
不過既然將軍有令撤軍,不必覆沒在此,吳仗劍也是鬆了口氣。
不過撤兵是好事,但想平安撤回,怕也不易。
城南數里,敵河東兵馬萬餘,一旦得知本軍撤出,定然銜尾急追。從這裡到榆次,將近三百里,消息傳出去,王翦那裡定然會分兵攔擊,有王翦主力在城外,自己想要得到助理的救援,只怕甚難。
唯一可行的,還真就是將軍之計,盡量瞞住南面秦軍,離開追兵遠些。
吳仗劍於是吩咐手下,先備好了行軍糧草,然後紮了千餘個草人,待攻城秦軍退去之後,給這些草人裹了燕軍衣甲置於城頭,多布旗幟,然後令各師校尉,棄了戰車,將馬匹盡數留下,然後逕自帶兵悄然出城,連夜北行。
為了積聚糧秣,吳仗劍早就將介休城中之民,無論老少壯幼,盡數逐出城外。城中除了燕軍將士,早就沒了庶民。故而燕軍行動,還真是沒人知道。
到了次日,秦軍遠遠望見城頭上燕軍人數不少,旗幟還多於往日一倍以上,秦軍不知所以,更加的謹慎,又調了數千兵馬,將近午時才上前攻城。
看到秦軍慢騰騰的過來,吳仗劍不由大笑,待敵軍切近了,吳仗劍一聲令下,城上的七百親衛飛跑下城,各自上了戰馬,一路放火趕出城去。
吳仗劍棄了介休,帶了部下一人雙馬,連奔一百二十里,這才趕上了部下主力。
河東兵馬雖得了介休,但介休城三面城門,都被燕軍用土木堵死,秦軍清理出通道,都已天黑,只得先派斥候探馬,沿路探查,並飛報王翦軍中,至於主力則屯駐一夜,次日一早發兵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