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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文 / 陌小鬼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又漸漸恢復了知覺,但是渾身沒有力氣,嘴唇乾澀,嘴裡沒有任何液體的痕跡,整個人像一具風乾的屍體般枯萎著。

    我的眼睛看不見,但是我感覺到自己躺在柔軟而溫暖的床墊上,空氣裡散發著幽香,這是地獄嗎,是天堂嗎,我死了嗎,我還活著嗎,我在哪裡?

    「水……」我想抬手摸自己的眼睛,眼窩還有殘留的痛楚,此刻彷彿有什麼東西重重地壓在我的眼睛上,我看不見,也沒力氣抬手去摸,我想張口說話,出了口便變成了要水的呢喃。

    有一滴鹹澀的液體滴在我的嘴唇上,有一絲腥臭,落入舌根,又帶點甘甜,那是什麼水?我舔乾了,又有一滴落在嘴邊。

    舔了五滴那種怪怪的液體,我開始有了力氣,手慢慢地舉到頭上,摸到我的眼睛,刺痛立即讓我又暈厥了過去

    再醒來,又喝道了五滴那種液體,我的神志開始漸漸清楚了一些兒,我感覺到有一個熟悉的味道,有一個溫暖的身體一直在我身邊,把怪味的液體滴到我嘴裡,幫我輕輕按摩乾癟的身體。

    「你……是……誰。」我吃力地發出聲音。

    沒有聲音,一雙溫暖的大手抓住我的手,暖流漸漸蔓延到全身,進入心裡,我不想問,或許是受了那溫暖的誘惑,我安靜下來,一次次暈厥,一次次醒來。

    漸漸開始期待那種腥臭而甘甜的液體,每一次醒來都會有五滴滴到唇邊,貪婪地用舌尖舔光,然後期待下一次,我漸漸有了力氣,刻意舒展關節,我摸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枯萎得如同皮包骨。

    子漠,家豪,萌萌,歡歡,小月,三兒,阿五,小笙,胖道人,樂樂,你們現在都在哪裡,我自己又是在哪裡。我每每疑問,那雙大手就會用暖流讓我的心平靜下來,這比鎮定劑都管用。

    我又開始期待那能讓人心平氣順的大手和那股暖流。

    這雙大手的主人是誰?我想著,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醒來,我感覺自己的力氣更足了,用了一番力氣,竟然從床墊樣的東西上坐了起來,我的雙手在四周胡亂地摸索著,空蕩蕩的,我彷彿被置放在一個沒有邊際的真空裡。

    「我在哪……」我小聲呼喚道,沒人回答。

    「你是誰……」我又呼喚,依然沒人回答。

    「你在哪……」我不甘心,然而依然沒有回答。

    一個杯子放到我的手裡,我又聞到了那液體的味道,舉起杯子,貪婪地將杯子裡我的『甘露』一飲而盡。

    「謝謝你。」我舉著杯子的手停在半空,沒有人接。

    又睡了幾次,每次醒來可以喝到成杯的甘露,我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了,然而在我發現自己可以下地行走之前,我在自己腰間發現了一條若隱若現的鎖鏈,沒有重量,沒有束縛感,像是空氣一樣,但是我卻不能走遠,當我走遠,鎖鏈就會自動收縮,把我又拉回到軟綿綿的床墊上。

    就這樣,看不見黑天白晝,不知道昏睡了多少次,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多少年,甚至幾輩子,我身體風乾的皮膚終於豐盈了起來,甚至比從前更結實了,我的眼睛也不再刺痛,我每次能喝三杯那種甘露了。

    「我想看看你。」又是一次我飲完甘露,我哀求地說,我知道自己的眼睛被帶著封印的布條厚厚地包裹著,但是現在已經不疼了,我想取下布條,即使沒有眼珠,看不見,我只想讓空洞的眼窩透透氣。

    溫暖的手,像是不曾接觸到一樣,布條就自動脫落了。

    我抬起眼皮,看見明晃晃的陽光,有些刺眼,我閉上了眼睛。

    心裡狂喊,我的眼珠還在,我還能看見。

    充分適應了一下光線,我又重新睜開了眼睛,看見了潔白的大床,看見了巨大的空蕩蕩的白色臥室,看見了我身後看著我的中年男人。

    我和他有著一樣的眉眼。

    「爹!」我撲進他的懷裡,讓他的大手在我後背上寵愛地拍著。

    是父親,是父親,父親沒有騙我,二十歲這一年,他果然來找我了。

    「謝謝你,爹,我好想你!」我哭喊著,下意識地揉著自己的眼睛。

    恩,手指上幹幹的,沒有一滴淚水。

    「爹,我怎麼沒有眼淚?」我疑惑地問他。

    「你的天眼,是所有陰陽兩界都希望得到的練功聖物。我已經把他們淨化了,塵世的情感,都已經不再入你的眼了。」爹微笑地看著我。

    「可是我依然會難過,依然會開心啊。」我不懂。

    「可是你已經不會流淚了,不是嗎?」爹拉著我的手,說:「你的塵世之血,也已經徹底被放干了,我重新為你注入的,是最乾淨新鮮的血液,我帶你到處走走吧。」

    「爹,這是你住的地方?」我跟在爹的身後,在這個幽香撲鼻的林子裡穿梭。

    一座潔白的小房子,兩間臥室,床,沒有其他擺設,還有一片綠得不真實的森林,蒼松翠柏,仙霧繚繞。

    「是的,我一直住在這裡。」爹疼愛地看著我。

    「爹,你是神仙,對嗎,是村裡的那些鬼怪告訴我的?」我問。

    「是修煉中的神仙。」爹輕柔地糾正道。

    「那麼爹……」我有些疑惑地說。

    「你的朋友們都好,他們可以繼續過俗世的生活了,碌碌一輩子。」爹像是看透了我的心事。

    「爹,你可以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我選了一塊乳白色的石頭,坐上去,石頭幽幽升熱,溫暖而舒服。

    「麻八尋那個惡人,暫時不敢傷害他們,我已經封印了他的能力,不過,也只能封印一陣子,他是修行一世的高人,總會有辦法破解我的封印的。」爹說。

    「那麼這一陣子會是多久呢?」我問。

    「或許一百年,或許一年,或許半年,這要看他的造化了。」爹笑著。

    「爹,你為什麼笑?」我問。

    「塵世種種,自由造化,凡事強求不得。」爹拍著我的腦袋:「看來,我這個女兒,要好好修行修行才是了。」

    「爹,你會教我修行,學神力嗎?」我天真地說,抱著爹的胳膊撒嬌,這種感覺,可真好。

    「神力。」爹憐惜地看著我:「你是注定要修的,這是你的命。我可憐的孩子。」

    「爹,那你為什麼不早點來接我,我也不會害死那麼多人,還被剜了眼睛!」我嗔怪地敲打著爹的胳膊。

    「生死由命,我想,這些道理,三娘恐怕早就和你說過。」爹拉著我的手,說:「人出生之前,一切就都是被注定好的,死還是活,只是緣著那根命的線,不是受誰拖累而成的。」

    「三娘和我說過這些。」我想起第一次看見吞食眼鏡老師心臟的惡鬼的時候,三娘就是這樣和我說的。

    「爹不早接你,只是因為你注定要經歷二十年俗世的浩劫磨難,才能脫胎換骨,成為今天這樣一個可以修行之身。」爹笑著看我。

    「哦,原來你一直在等著有人剜掉我的眼睛,放干我的血,才來接我的對不對?」我恍然大悟。

    「這也是一種機緣,並不是任何人去了肉眼,脫了凡血,都可以適合修行的。我們冷家有修行的血脈,這也是從爹這代,才開始的。」爹說。

    「哦,爹,你是怎麼有機會修行的?」我問。

    「和你差不多,當年,得知你生你慘死,我乘火車回鄉,中途遇到塌方。我的眼睛,在翻滾途中被生硬撞碎,血也流乾了。是一位仙人看到了已經氣絕的我,他嗅出了我們血液中的仙氣,將我救回,如同你一樣,脫胎換骨,修煉成仙。」爹的眼睛很淡定,那些往事,似乎成了前世的故事,說起來娓娓動聽。

    「那娘呢,娘因為我,不得超生,爹你為何不去救娘?」我有些埋怨地問。

    「能得以產出天眼,是幾輩修來的福分,你娘注定可以轉世,這是她的責任。」爹說。

    「那你還愛娘嗎?」我問。

    「要修行,就要懂得放下,只有能夠放下自己的心事,才能成仙成佛,幫助更多的人普度,做善事。」爹說:「愛與恨,都不是一個修行的人該有的感情。」

    「哦,我懂了。」我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你也許懂了,也許沒懂,修行是很苦的。三娘給你的煙袋鍋子,會助你一臂之力的。」爹拉著我的,你剛剛痊癒,要好好休息。」

    「爹,你給我喝的那種甘露,是什麼?」回到潔白的仙人居,我的肚子又叫了,奇怪的是,我不想吃肉,也不想吃任何我所吃過的美味,我只想喝那種味道怪怪的甘露。

    「你已經痊癒了,甘露不供應了。」爹回答:「若肚子餓了,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取食。」

    「啊?」我失望地看著爹:「我去哪裡取啊?」

    「這裡。」爹挽起他的袖口,一道傷口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傷口似乎是剛剛割開的,露著鮮紅的肉。

    「啊?」我不解地看著爹。

    「你的甘露,是爹的血啊。」爹笑了,笑得很蒼白。

    「我不懂,我為什麼要喝爹的血?」我驚恐地向後退,用力搖著頭。

    「這是規則,你為什麼不問爹,那個救爹的仙人去哪了?」爹步步緊逼過來。

    「我不要知道!」我用手捂著眼睛:「如果我要吸乾你的血才能修行,我寧願不修行!」

    「小煙!」爹冷冷地說:「這是我們的命,成仙的仙人,發現了比自己更適合修行的人,就該犧牲自己,這是成仙的規矩。」

    我可憐巴巴地抬頭看著爹,大眼睛裡溢滿了淚水。

    爹歎氣:「我把血放到杯子裡,你若餓了,自己來取,僅此一次,下步為例。你若想真的戰勝麻八尋,救更多的人,一切由你來選擇!」他離開了我的臥室。

    我還蜷縮在角落裡,眼裡的絕望比幸福來得更快而迅猛。

    半夜裡,我的肚子劇烈地叫著,胃裡的上萬隻攙蟲都張著巨大的口,慫恿我去客廳取爹的血來喝。我想修行,我想讓麻八尋永遠被封印住,直到他的靈魂得以淨化。可是,為什麼,這代價要如此慘重。

    我好不容易才能和爹團聚,為什麼團聚的結果就是要我親口吸乾爹的血!

    遲疑著,走到客廳,中央的地面上,放著新鮮而誘人的血,我的眼睛被映得通紅。

    終於還是舉起了杯子,將血一飲而盡,然後我的胃開始劇烈蠕動,抽搐。

    「哇!」的一口,我吐了。

    我呆呆地站著,潔白的地面上,蠕動著一灘噁心的白色蛆蟲,那是我吐出來的東西,我的肚子裡面有蟲子!

    「小煙!」爹從臥室裡走出來,看見地上的蟲子,有些遲疑地看著我:「還有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你,你投胎的過程中,爹發現你已經有了身孕!」

    我險些暈倒,我和子漠之間的結晶怎麼都來得這麼容易,我不過才和他住了幾天而已!竟然又……

    「所以,你更要修行,只有修行才能活命,只有活命,才能生下孩子!」爹說。

    「我可以生下孩子?」我問。

    「是的,我也想抱抱孫子了,呵呵。在臨死之前。」爹滿意地笑笑。

    「爹……」我難過地說,低頭看見了那堆蟲子,又犯了糊塗:「我怎麼會吐出蟲子?」

    「這個孩子來得時候太不巧了,正趕上你脫胎換骨,吸收的都是新鮮的血,你的身體難免出現一些異常,爹當年也遇到過一些,這些都是正常的。早點睡吧。」爹疲憊地走了回去。

    我還愣著,不知道為什麼發愣,只是想努力想一下所有經過,太快太快,我有些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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