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六章 鯤鵬 文 / 踏雪真人
第六章鯤鵬
赤紅的烈焰中，一切血肉都化作的屢屢輕煙。最終，消散於無形。
一個成熟美艷的女人，就這麼化作了虛無，高歌多少有些覺得自己過於狠厲了。但另一方面，又覺得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最簡單辦法。
檢討自己的本心，高歌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受到了天妖屠神訣的影響，而變得更加暴戾。可神魂明澈無穢，宛若琉璃金身，並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清姨被殺，身上的法器也大都被高歌的最後一刀斬斷。七階的破軍刀配合明皇極天斬，當真是無堅不摧。
清姨雖然滿身法器，自身又是金丹，可她接連受到重創，連逃命的照空五星輪也無力在催動。而僅有的一枚地煞陰雷梭，也送給了章渝。
面對高歌剛猛絕倫的一刀，清姨選擇了以命相拼，希望威嚇住高歌。交錯過的刀槍，雖然高歌更強更快一些，卻絕對是同歸於盡的下場。可高歌的卻用玄武戰天甲硬擋了一槍，毫髮無損的斬殺了清姨。
清姨臨死時，還是想不通高歌憑什麼硬擋她一槍而不傷，更想不通，高歌怎麼就有勇氣殺她。
虛空中還有五件法器沒有被刀氣絞碎，一個湛藍色的五角星芒，還有高歌的雷鳳戒、一枚儲物手鐲，一對黑色旗旛。
照空五星輪瞬息千里，實在是一件保命的極品法器。儲物戒指、黑色旗旛，也都是好東西。還有雷鳳戒。
不過，這些法寶都見不得光。甚至是雷鳳戒也是如此，拿著總是個麻煩，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清姨的死和高歌有關。
「有趣麼？」沉思的高歌突然問道。
虛空中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輕笑了兩聲道：「呵呵，很有趣。不為食物，不為交配，不為生存，就這樣自相殘殺的同類，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早在高歌和清姨對峙的時候，高歌就感應到了那個大傢伙在用神識觀察他們。這種觀察毫無掩飾，只是清姨的修為太低，完全沒有感應。
高歌笑了笑，人類的複雜心思，就是自己也說不清楚。何況是一個異界的生物。而且，這其中的緣由很複雜，但歸根到底，也是為了生存。不過，這也沒必要解釋。
「你怎麼突然說話了？」高歌問道。對於修者來說，說話是最簡單的交流方式。但對於身軀龐大無比的大傢伙來說，這種方式就不正常了。
那個聲音道：「我突然覺得你們的用器官震盪聲波來傳遞信息的方式，很有趣。雖然很沒有效率，而且容易滋生不必要的歧義，但這種落後的方式，比神識交流別有一番意味。」
高歌道：「對了，按照我們的習慣，我們都彼此稱呼名字。我叫高歌，你呢，怎麼稱呼？」
「名字？」那個聲音似乎在考慮，等了一會道：「在這裡，他們都稱呼水裡的大鳥。」
「水裡的大鳥……」高歌早在神識掃瞄中，就感應到了湖底的那隻大傢伙，身體之大，足以覆蓋數百里方圓。幾乎佔據了整座湖底。想到它龐大的身軀，高歌心中一動道：「鯤鵬？」
大鳥有些奇怪的道：「什麼是鯤鵬……」
高歌輕聲吟誦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化而為鳥，其名為鵬。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擊水三千里，絕雲氣，負青天，扶搖而上九萬里……」
《南華經》是三世傳承中的道教中最的一部著作，通篇儘是譬喻故事，與修煉上不著一字。高歌也只是匆匆瀏覽了一遍，雖然對其中的恣意汪洋的奇妙譬喻極為佩服，但其中講的都是一種哲學思辨的道理，對他的用處並不大。看過之後，也就放在了一邊。
在天靈星的歷史上，莊子也是道家的一位絕代宗師。他寫的《天道經》也是道家最著名的寶典，傳承數萬年，到了今世，《天道經》的傳承已經分化成八個道家宗派。這八個宗派，現在也都是帝國內名聲赫赫的大學院。
不過，《南華經》卻從沒有出現過。高歌記憶力超絕，想到那只妖獸的巨大，還有水裡大鳥的稱號，他就立即聯想到《南華經》中逍遙游的那一段記述。
「鯤鵬，絕雲氣，負青天，擊水三千里，扶搖直上九萬里……」水中大鳥複述著高歌的話，情緒似乎很興奮。「不錯，不錯，我喜歡這段話。從今以後，我就叫鯤鵬了。哈哈哈……」
改名叫鯤鵬的大鳥狂笑著，磅礡浩蕩的神識也在漫空迴盪，「鯤鵬、鯤鵬……」無窮無盡的神識傳遞著這兩個字的信息，不停的向外擴張。
上達九天，下至九幽，澎湃浩蕩的神識無遠弗屆，無微不至。很快，神識擴散的幅度就超過了高歌神識探測的極限。
過了好一會，鯤鵬才滿意的收回了自己的外放的神識，很高興的對高歌道：「高歌，在漫長的時間中，這是我少有的幾次感到非常的歡喜。謝謝你。這不只是一個名字，更給我指出了前進的道路。你能理解麼？在巔峰上徘徊，向上是寸步難進。豁然開朗，嗯，就是這個意思吧！真是太好了，哈哈……」
鯤鵬並不掩飾自己的興奮，也不掩飾自己在高歌那到底得到了什麼。對於它這樣的強者來說，喜怒哀樂，都出自本心。本心之外，再無它物。沒有什麼，是需要掩飾的。
龐大無匹的神魂，讓鯤鵬的情緒有著強大的感染力。而純粹單純的喜悅，讓高歌也沒有絲毫的抗拒情緒。高歌由心的微笑了起來。
隨心而發，這本就是高歌的最喜歡做的。但在一個完整的體系中，高歌的隨心而為，就顯得於環境格格不入。高歌突然有些感慨的想道，「這樣下去，他縱然心志再如何堅毅，也會逐漸磨平稜角吧。」
只有不為外力所動的力量，才有資格嘯傲天地，縱情恣意。否則的話，就會像他一般，在其他人看來完全是狂妄無知。
在這個異界，雖然沒有那些現代的豐富資源，但如果有力量，就像是鯤鵬一般，活的也是一樣的開心自在。
高歌胡思亂想的一會，急忙收斂心思，現在可不是發呆的好時候。高歌真力一引，把遠遠漂浮在另一端的贏禎牽引了過來。
還沒著手檢查，鯤鵬突然說道：「高歌，你幫了我大忙，我一定要回報你。你可以向我提一個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推辭。不過，我要提醒你，這個要求很珍貴的，我勸你好好想想。注意，你只有一次機會，如果提出的要求我做不到，那這個要求就作廢了。」鯤鵬說完笑了起來，「我的回報，也很有趣吧……」
你幫助我了，我就要回報你。這是一個最簡單的公平道理。異界的妖獸，也懂這樣的道理。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生命，只要有足夠的智慧，那麼，這就是放之宇宙皆准的道理。
鯤鵬有多強，高歌沒有一個準確的概念。確切的說，一切衡量標準，對於鯤鵬都不太合適。單純的講力量的話，鯤鵬是高歌見過的最強大的生物。沒有誰能和它比擬絕對力量。
但強弱不是這麼簡單來劃分的。像將岸是九階妖尊，還不是讓周遜殺的抱頭鼠竄狼狽不堪。這其中固然有很多其他因素的影響，可周遜的驚采絕艷，卻是毋庸置疑的。
又如章渝，思感波強大的已經超乎了化神的巔峰，可轉化成實際戰力時，它一定不是周遜的對手。絕對力量是基礎，對力量的理解和運用才決定了強者的水準。
鯤鵬這種天生就無比強大的妖獸，其運用力量的水準，可能還遠不如高歌。畢竟，天靈星經過億萬修者萬年的傳承發展，其法術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不過由於高階力量的缺少，在最頂端的力量層次上，卻不如萬年之前。這種變化，也是由於環境的改變自然而來的。
雖說如此，對於法術的本質力量的理解，各種層次透徹的解析，都不是鯤鵬這種單獨個頭所能比擬的。
怎麼使用這個要求，的確要慎重考慮下。也許，可以讓鯤鵬送他們回家。以鯤鵬的神魂力量，絕不會在無盡虛空中迷路。只要慢慢探索過去，總能找到主位面的空間。
高歌想了下道：「等我想好了，再和你說好麼？」
鯤鵬不在意的道：「好啊，我的承諾永遠有效。」
高歌又問道：「你不會再放其他的生物進來吧？我需要做一個安靜安全的空間，來做點事。這幾件法寶送你了如何。」高歌不想為了這點小事求鯤鵬，除了照空五星輪和雷鳳戒暫時還需要保命外，其他的都給了鯤鵬。
鯤鵬大笑，「哈哈，好的，這個沒問題。」一道黑光捲起儲物戒指和兩個旗旛。又有些好奇的道：「你是要交配麼？」
高歌有些無奈的道：「大哥，不是的。你可以看，但麻煩保持安靜，好麼？」
鯤鵬似乎很失望，低聲說了個「好」字後，就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搞定了無聊的鯤鵬，高歌沉下心來，開始用心勾畫起法陣來。
和清姨一樣，高歌也覺得贏禎是元神出了問題。清姨所說的只有元嬰真人才能救贏禎，是因為元嬰真人的神魂凝練如一，可以進入其他人的識海而不會被同化，更能控制自己的神魂，不去傷害贏禎的元神。
高歌的神魂力量足夠，又有無相神光守護元神，已經有能力進入贏禎識海一探。但為了保險，高歌還是要勾畫法陣保護元神。
紫氣歸元護神陣，南極定魂陣，靈犀通心陣，六甲六丁護法大陣。幾個極為的複雜的法陣，被高歌巧妙的一層層疊加在一起。
一切準備就緒後，高歌手捏定魂法印，在贏禎眉心上輕輕一點，口中低頌法咒：「疾！」法咒激活法陣的所有變化，一層層五顏六色的絢麗光霞閃耀而起，把高歌和贏禎層層包裹起來。
冥冥中，高歌和贏禎建立了奇妙的神魂聯繫通道。高歌並不是簡單的進入贏禎識海，而是借助法陣的力量，把兩者的識海暫時性的連通。
高歌的元神一震，順著識海間建立的奇妙元氣通道進入了贏禎的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