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六章 劍意入微 文 / 踏雪真人
第六章劍意入微
浩蕩輝煌的白金劍光，還有方圓百米內的所有元氣，都為來人一指所吸納。法訣運轉，在那人指尖處形成一個吞噬一切的無形元氣漩渦。
剎那間，浩瀚無盡的星空，廣博厚重的大地，輝煌劍光，無量元氣，都化作了那悠然刺向高歌的一段指尖。
如此手段，高歌並不陌生。他的九曜御天劍訣，就能以劍光的晦明變化，迷惑人的六感和神魂感應。
真要論起來，還是高歌的劍光晦明變化暗合天道運轉，其精微神妙處遠勝來人的手段。不過來人修為深厚無比，隨手施展出來，就似有毀天滅地之威。最可怕的就是偽化神對於天地元氣的操控，絕對的壓制力量，把高歌的一切技巧都碾壓粉碎。
最可怕的是，和高歌以劍光切割神識和元氣變化不同，來人的手段是真正的元氣變化，煌煌劍光當即在元氣漩渦中潰散無形。
不過，暴烈的無形元氣漩渦幾乎抽乾了方圓百米內的無量元氣。從外面看過去，只能看到一片錯亂的光影，隱隱能看到兩個人影。而任何神識的感應，都會被狂暴的元氣變化攪碎，無法生出任何感應。
但敏感的人，都感應到了那種難以言喻的危險。幾乎所有人，在元氣的強壓下，都向後退開。熱鬧再好看，也不及自己的小命重要。
金柱峰位於正陽城中心，附近的建築極為的密集。高歌和那人的戰鬥雖然持續不過幾秒，卻已經誤傷了足有上千人。
尤其剛才的地磁之力變化，籠蓋範圍極大，讓不少人躲避不及，被千百倍提升的地磁之力壓成了肉餅。那等慘象，也是極其少見的。這還是來人佔據絕對優勢，能把元氣操控在一個穩定的範圍，否則的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跟著倒霉呢。
不論是高歌，還是後來的強者，舉手投足都似乎有無窮威能。這樣的強者對戰，哪怕是看熱鬧也是非常危險的。
一輪五行法訣變化下來，來人就施展了殺招。看上去輕描淡寫的一擊，卻是他的得意法訣迷天離魂劍指。此擊，先是以五行法訣大亂空間的元氣變化，以此阻止了高歌輝煌浩蕩的劍光領域。然後，施展跨越空間，施展雷霆一擊，務求在一擊必殺，不給高歌任何的機會。
「戰還是退？」高歌略一猶豫，卻立即拿定了主意：戰。正面對戰元嬰真人，是何等寶貴的經驗。不出全力，如何知道自己的不足之處。何況，在幻魔界中，哪怕是死了，也不過是損失一點神魂力量。
高歌的神魂之力龐大卻不凝煉，這樣的損失對他來說甚至是無關痛癢。
如果引動識海內的絕世劍意，高歌有九成把握擊殺來人。但是，那道劍意冠絕萬法威凌天下，已經不是高歌所能駕馭的。
一出手，就必然露出問題。一個築基期修者能夠在幻魔界修成元嬰境界，本身就已經足夠神奇了。如果再施展絕世劍意，就是把自己的根本展示給對方。那可真是太愚蠢了。高歌雖然放蕩恣肆，卻還沒衝動到無腦的地步。
心念電轉中，高歌摒棄一切雜念。純淨明澈的元神中，唯有斬神劍傲然閃耀。神與劍合，天地萬物，身體內外，神思心意，都化作至精至純的一劍。
高歌的心神一片空明純淨，進入前所未有的無思無慮無喜無憂的純一之境。如此境界，也並非高歌突生靈機，自己領悟而出。
而是在幾次運轉絕世劍意時，看到了絕世劍意所展現出的境界。有了絕世劍意指引方向，今天才在強敵的壓迫下，高歌摒棄了無相神光的神通，也放棄了絕世劍意，只以本心出劍，反而略有了一分絕世劍意的純粹之意。
手中斬神劍一振，高歌體內的真力自發按照九曜御天劍訣極速運轉。外在的元氣雖然被對方以強力破壞掉平衡，但高歌內在的真力運轉，卻不是對方所能操控的。
拋棄了一切巧思機變，劍訣的運轉似乎僅憑本能。然而，元神發出的純粹的劍意，卻暗合劍道唯精唯純唯一的要旨。純由自然、順乎天道變化，比之高歌費心勞神的使用技巧高明何止十倍。
高歌的意識並非消失，而是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沒有任何情感的冷靜意識，觀察著純粹劍意本身發出的每一絲精妙變化。
純粹的劍意引領下，劍訣以一種極速流暢而自然的運轉起來。一絲絲的劍氣在體內凝結，然後輸入到斬神劍的劍鋒之上。斬神劍在劍氣的催動下，又和周圍的天地發生了最幽深細微的變化。
在這種層次上，高歌才發現來人對元氣的操控雖然霸道，卻失之細膩圓滿。當劍意進入最幽微的層次變化後，原本密不透風的領域就變成了一張漁網，看似細密，實則處處空隙破綻。
並非是來人的元氣控制出現了問題，而是高歌以自己純粹的劍意入微，才發現天地間的無量元氣，也是分成無數層次的。在五行法訣掃蕩下，那些最容易感應的天地元氣被壓制住，可各種細微的元氣變化，卻不是這種簡單粗暴的五行法訣所能抑制住的。
一道，十道，百道，千道，萬道，瞬息間，無量幽微精純的元氣在入微劍意的引動下，經過斬神劍劍轉化成了千萬道劍氣。
一道道劍氣並非隨意聚攏，而是按照劍訣的引導，自然的結合成一道凝煉無比的劍氣，最終，劍氣化作一道白金精芒，刺在了那奪魂滅神的劍指上。
來人本以為控制了全局，可在得手之際，卻見高歌手中的斬神劍玄妙之極的一振，劍氣大盛之際，一劍刺來，直若香象渡河，全無任何痕跡。而劍鋒所指，赫然是他劍指的最重要的變化核心處。
若是避讓，劍指的威力頓減五分，若是不避，以指劍硬撼七階法器，他也是要吃些暗虧的。暗合天道輪轉的一劍，卻讓他無法退避。
來人一狠心，把十二都天魔訣瞬間推升至巔峰。就算是用蠻力，也要硬斃了高歌。十二都天魔訣本就是魔道法訣，此人再進入元嬰境界後，修為淳厚精深，魔訣本身的凶煞暴戾之氣，幾乎被他磨礪乾淨。
此刻全力而發，他也就不在蓄意控制魔訣的本身的凶煞暴戾之氣。一尊黑色的魔神幻影，自他身體後浮現出來。
魔神幻影高三米左右，身形雄健如山，渾身都籠罩在紫紅的盔甲之中，雙手各持一把三刃長刀，一雙血紅的眼眸冰冷無情，哪怕只是一個幻影，卻透出無比血腥冷酷的氣勢。
魔神才一出現，無形的恐怖氣息就散播全城。正陽城內的所有低階修者，不論看沒看到那尊魔神幻影，都能感覺心中一涼，不由自主的感覺到無比的恐懼，驚慌無比的同時，又有一種殺人的暴戾衝動。
那些直接看到的魔神幻影的低階修者，不少人驚叫一聲，轉身御劍狂飛。在無比的恐懼之中，這些人的近乎本能的逃跑，已經缺少基本的理智。那些逃散的劍光，上下亂飛，混亂無比。
能夠在不受恐懼所影響的修者們，也覺得身體發冷，體內真氣要運轉不暢，駕馭的劍光立即就黯淡了下去。
魔神幻影乃是十二都天魔神之一，一向號稱魔中至尊。這尊幻影實際上是來人修煉的十二都天魔訣，以自身雄渾法力和元神之力觀想出的魔神之影。這幾乎是來人的殺招了。他從沒有想過，對付一個現實中不過是築基的小輩，居然要讓他竭盡全力。
迎著高歌的白金劍芒，來人指尖吐出一道暗紫色電芒。在兩股無儔力量交鋒的瞬間，高歌的白金劍芒攸地一斂。不可能中的變化，讓來人對於戰局失去了最精準的把握。原本要釋放的法力，也因為劍光的收斂，沒能把最強的威力釋放出來。
稍後一個剎那，斬神劍高貴、威嚴、優雅的劍鋒迎上了紫色電芒。
紫色電芒應劍而破，劍鋒直此到來人指尖處，才停住了去勢。兩股無儔的力量交鋒，讓時空有了瞬間的停滯。之後，對轟的劍氣法力散逸開來，化作無窮的神光爆發開來。
輝煌正大的白金劍光，凶厲狂暴的紫色電光，糾纏交錯，在正陽城鋪展開來，當即把整座正陽城都淹沒在無窮神光中。
神光無儔元氣流，在天空上御劍飛行的修者在被神光一卷，頓時破碎成點點血肉。有修為高深的修者，駕馭法器苦苦支撐，可在神光的捲動下，身上的法力不停飛散，一個疏忽，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毀滅性的力量，也引動了正陽城本身的太乙金光鎖地陣。以金柱峰為中心，濃郁的金光衝霄而起。連接方圓百里的太乙金光鎖地陣，其威勢甚至更在交戰兩人之上。
金光如海如潮，散逸的無窮神光被金光一衝，閃耀了幾下後，最終消失在了如海金光中。
來人黑色長衣隨風輕擺，濃郁的金光中，他身體周圍三尺方圓內卻始終是一片幽深的暗紫光芒。來人白眉微皺，望著無盡的遠方幽然道：「好劍法……」
一語未完，再抑制不住胸中沸騰的熱血，一張口噴出一股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