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二章 死亡君主 文 / 踏雪真人
第二章死亡君主
鮮紅如血的醇酒,在明淨的高腳水晶杯中蕩漾旋轉。
修長白皙的手指,優雅的捏著高腳杯,薩麥爾看著血紅醇酒蕩漾出的小小漩渦,俊美絕倫的面容上,一片悠然自得。
黑色的長袍,如綢緞般閃亮而柔軟,華美之極。如同深淵般的黑色眼眸,深邃悠遠。一隻兇猛猙獰的三頭地獄犬,乖巧的伏在他的腳下,兩隻帶著飛翼的金色蝮蛇,漂浮在薩麥爾的肩膀上方。
斜躺在黑色寶座上的薩麥爾,一片悠閒、自在、懶散。可寶座下方的眾多惡魔強者,卻全部低頭肅立,沒有任何一個惡魔敢正視薩麥爾。
身為惡魔七大君主之一的死亡天使,薩麥爾具有無窮威能。他的身影,就代表著死亡。他走到哪裡,死亡就散播到哪裡。
不論薩麥爾做什麼表現,都不是其他惡魔所能干涉或是評價的。
「偉大的君主,敵方出現了一夥強者,正在逐漸接近我們。從返回的信息看,應該是來人族的大乘強者火龍真君和一氣真君兩個人。」
一個身材雄壯如山,身披重甲的尖角惡魔恭謹的報告著近來的戰況。如同蛇在嘶嘶的吐芯,如同惡狼在凶狠的低吼,惡魔獨特複雜的奇異語言,在黑色的大殿中迴響著。
薩麥爾不在意的揮了下手,「讓他們過來好了……你們還是盡情享受這場血肉盛宴吧!要知道,在深淵中,可沒有這麼多鮮嫩的血肉……」
大殿下方的眾多惡魔首領,都明白薩麥爾的意思,鞠躬行禮後,全部退出大殿。
「沒有那無盡的硫磺火氣、渾濁污穢的天空,還有些不習慣……」薩麥爾輕輕呼吸了口空氣,「不過,能重回這個宇宙真是高興啊,呵呵……米迦勒,加百列,你們可不要死啊!」
從深淵中脫身而出,回到現實宇宙,讓薩麥爾也有些興奮。作為宇宙間最為強大的存在之一,不論在什麼空間,什麼層次,薩麥爾都是第一等的強者。
在混亂污濁的深淵中待了那麼漫長的時間,薩麥爾已經有些厭倦深淵的生活。真實宇宙中脆弱、鮮嫩的生命,又充滿種種複雜的情緒和高深智慧,這正是個薩麥爾最喜歡玩弄的生命種族。
七位惡魔君主中,薩麥爾知識第一,智慧第一。對於薩麥爾來說,他最怕的就是敵人蠢笨。越是聰明越是強大的生命,薩麥爾越是開心。
神族、還是人族或者是惡魔,在薩麥爾眼中並無區別。玩弄和死亡,就是薩麥爾存在的意義。
「人族強者麼?就讓他們來個勇者鬥惡魔的遊戲吧……」薩麥爾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一定很有趣……」
……
赤紅的烈焰在幽深的星空中閃耀而出,無比廣闊卻冰冷的空間,溫度迅速上升千萬倍。
數千尖角惡魔,暗紅的眼眸中都閃過一抹絕望。對手的強大,讓他們本能的恐懼。要知道,在廣闊的空間中,任何法術力量都會自然散逸,尤其是火焰、冰霜這樣的元素攻擊,經過空間的散逸,威力往往會下降一半還多。
現在,方圓千萬里的空間內,卻如同一個無比巨大的熔爐。狂暴的火焰,把幽深的空間變得一片赤紅。
低階的惡魔,第一時間就在火氣中融化分解。高階惡魔,雖然還能仗著強橫身體硬挺,可身體表面的盔甲都已經熔化變形,身體表面都開始焦糊發黑壞死。
哪怕是火焰平原生存的惡魔,也無法抵抗如此高溫。在這個時候,力量越強反而越難過。不斷提升的高溫烈焰下,身體逐步的崩潰。
一般來說,身體最脆弱的都是眼球。在高溫下不斷膨脹,最後炸裂,然後就是沸騰的腦漿,衝出頭蓋骨後,又瞬間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在赤紅空間。
惡魔並不適應空曠的宇宙空間,他們習慣於腳踏堅實大地,用手中的武器和強壯身軀,向對手發出兇猛的進攻。
但在宇宙星空中,他們為之稱雄的能力都沒有用武之地。尤其是在他們乘坐的飛龍戰艦被打碎後,雖然不會被真空憋死,緩慢的飛行的速度,卻讓他們成為一個固定靶子,只能任憑對手肆虐。
火龍真君雖然看起來威風八面,實際也並不好過。這次他們對戰的惡魔太多了,其中,有很多高等惡魔。都能在虛空中快速飛行,甚至是瞬間移動,更有多種詭秘陰毒法術,讓人防不勝防。
粗略估計,擁有化神修為的惡魔至少有數百。眾多的數量,對於法術的強大抗性,讓這些惡魔都是極為難纏。
火龍真君和一氣真君更要護住火龍飛艦,被牽制大半精力。對於遊走如電的強大惡魔,一時間竟然沒什麼有效的手段。
火龍飛艦上也有防護法術烈陽天雷,一顆顆烈陽天雷如同一道道電蛇,滋滋閃耀間,在火龍飛艦周圍布下一層明紅雷網。
這層雷網,只能是勉強自保。好在純陽至烈的法術,正能克制惡魔的各種黑暗法術。而數十萬的惡魔,也無法靠近飛艦,強大的**攻擊,難以發揮出效果。
一氣真君的手中九幽轉輪劍,黑色的劍身幽暗無光,斬出的劍氣也晦澀幽深,猶若一道虛影,中劍的惡魔,神魂當即被滅,外表上卻沒有任何傷痕。
要論起險惡陰毒來,九幽轉輪劍還遠在惡魔的法術之上。如此詭異的魔劍,也讓眾多惡魔心中發虛,沒有一個惡魔敢於正面迎戰一氣真君。
隨著戰鬥的進行,惡魔的數量在不斷的增多。顯然,附近的某個星球上有著大量的惡魔。
星空中,一個巨大的黑暗門戶中,惡魔不停的噴湧而出。來支援的惡魔,都是能在善於飛行,精通法術的高等惡魔。
達到百萬級數量的惡魔,雖然沒有統一的法陣,但惡魔們卻能釋放負面法術,負面的元氣能量就佔據上風,對火龍真君和一氣真君形成壓制。
從個人力量上說,大乘強者是站在宇宙的巔峰。但當數量等級達到一定程度後,也可以克制大乘強者。
深淵中的惡魔,每天都在戰鬥。每一個惡魔,都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百萬惡魔聚集在一起,雖然看上去混亂無序,還是讓火龍真君和一氣真君承受了巨大壓力。
周圍的空間,已經被惡魔布下法術,如同一層層密網般,把整座空間圍困住。這個時候,火龍真君和一氣真君想走容易。可要護著火龍飛艦走,卻不太容易。
一路走來,火龍真君燒死惡魔難以計數。如此瘋狂的戰鬥,卻還是第一次。直到這個時候,火龍真君才真正認識到,強大的惡魔,不是依靠手中神器就能消滅的。
「要是高道友醒過來,局面就大不一樣了!」火龍真君感歎道。
一氣真君冷靜的道:「惡魔越戰越多,我們先退吧。等高道友醒過來,我們再回來。」
火龍真君雖豪勇,卻也識得進退。點頭道:「好,我掩護你。」
一氣真君的空間法術造詣更高,九幽轉輪劍也有空間法力的變化。由一氣真君來施展轉移空間的法術,更快也更安全。
就在這個時候,星空一陣搖動,一個白衣僧人突然出現在戰場之中。白衣僧人面容端正,神色平和,面貌雖然年輕,可眉宇間那厚重的滄桑,卻顯示出他真實的年齡。
白衣僧人才一出現,就吸引了交戰雙方的注意力。惡魔一方,立即判斷出白衣僧人是敵人,不少惡魔釋放的黑暗死亡射線,都向著白衣僧人射去。
死亡射線,是高等惡魔的一種天賦。雙眸一凝,陰暗的死亡之力就由眼眸中發射出去,速度迅疾,能夠腐蝕神魂法體,極為陰毒。
千百道黑色射線,交叉如網,罩住白衣僧人四面八方。白衣僧人不慌不忙的合十低頌道:「我佛慈悲。」
如同洪鐘大呂的低頌聲直接貫進每個惡魔的心中,不論力量強弱,所有惡魔的動作都不由的一頓。只覺心中惡念頓去,心神空茫,竟然再沒有動手的意願。
不過,高等惡魔迅速反應過來。靈魂中與生俱來的惡念一動,立即從這種空茫失落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旁觀的火龍真君和一氣真君也是受到一絲影響,不同的是,他們如沐甘露,原本有些疲憊的元神頓時一陣清明,損耗的法力也立即恢復到巔峰。
白衣僧人的強大佛門法力,讓火龍真君和一氣真君都是暗自驚歎。不過,兩個人也是藉機連出殺招,把距離最近的惡魔們清掃一空。
「普度眾生。」白衣僧人身上的金光沖天而起,宇宙星辰,都在金光中翻騰旋轉。突來的空間劇變,讓所有惡魔都難以適應。
金光猛然一收,廣闊的空間似乎隨之收縮成一線。金光一閃,消失無蹤。
百萬惡魔,都隨著那金光消失一空。只有幽深廣闊的宇宙星空,空茫茫的無所依托。剛才的激戰,就像是一場噩夢。
火龍真君和一氣真君互相對視一眼,都是為白衣僧人的強**力所震撼。白衣僧人剛才那一招,當然不是幻術,而是驚天動地的空間法術。
法力運轉間,百萬惡魔就被他轉移到外域空間。最強悍的是,白衣僧人法力運轉間沒有任何痕跡,法術卻精準鎖定每個惡魔,沒有遺漏一個。
「來者可是神空大師?」火龍真人開聲問道。
火龍真君並不認識神空,可在青龍星域內,也只有十大強者之一的神空,才會有這種力量。
白衣僧人合十道:「貧僧神空,見過兩位真君。」
一氣真君和火龍真君都再次見禮,並邀請神空道飛艦上做客。神空並不多做客套,欣然上了飛艦。
進入飛艦的大廳,三人分賓主落座,自有侍者送上茶湯、水果等待客之物。
火龍真君朗笑道:「久仰大師威名,卻一直無緣相見。今日一見,才知大師神威無敵,佩服佩服……」火龍真君並非是虛言客套,神空剛才挪移群魔的手段,真是出神入化,火龍真君是遠遠不如。
一氣真君也讚道:「大師的法術神妙,讓我等眼界大開。」口中如此說,一氣真君卻不免心中不安,神空展露的手段,太強大了。他和火龍真君就算是有神器,也難以和神空相比。
青龍星域的十大強者中,神空成名最早,行蹤卻最為飄忽。火龍真君和一氣真君,從沒有見過神空。
一氣真君到不懷疑神空是假的,如此純正深厚的佛門法力,是無法冒充的。只是神空反常的強大,讓一氣真君本能的感覺有些不安。
「兩位真君過獎了,貧僧慚愧。」神空法力雖強,卻神態謙和,言行端正有禮,一派高僧風範,氣度讓人心折。
三個人說起話來,自然要談起惡魔肆虐的情況。
「此次惡魔來勢凶殘,我們人族修者,一定要團結一心,抵抗異族,才有勝利的希望。」火龍真君正色道。
一氣真君則道:「據我們所知,惡魔原本是神族轉化而來……」
神空平靜的面容上顯出一絲驚奇,「如此隱秘的消息,真君是從何而知?」
一氣真君還在猶豫,火龍真君已經道:「都是高道友所言。高道友學識淵博,智慧高深,可是一位了不起的強者。」
提起高歌來,火龍真君的是不吝讚美,把高歌的各種事跡都大大的炫耀一番。
神空更是好奇,「如此絕世強者,不知可否一見?」
火龍真君大包大攬的道:「高道友就在飛艦上閉關,大師稍等些時日,自然就能見到他了。」
神空方向手中的茶杯,低聲自語道:「居然知道神族的隱秘,必須要看看……」說著站起身來道:「前面帶路……」
此時的神空,雖然神態淡然平和,言語中卻有著不容拒絕的強勢。一氣真君和火龍真君都是心中一動,就想站起來給他領路。可歷經百劫的元神,卻自發抵抗起這股強橫力量。
神空居然用法力控制他們,這等行為簡直的在宣戰。火龍真君的勃然變色道:「神空大師,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神空不在意的道:「真是麻煩,認不清現實麼。知道你在和誰說話麼?」神空說著,無窮的威壓直壓在火龍真君和一氣真君身上。
空間,似乎猛然間凝固住。火龍真君和一氣真君渾身一沉,億萬鈞壓力壓在兩人身上,護體的寶光不斷閃耀又不斷熄滅,筋骨血肉都在壓力下崩碎斷裂,就是空靈玄妙的元神,都被壓在識海中,甚至無法吸納元氣。
火龍真君和一氣真君都驚駭無比,眼前這個人究竟是誰,竟然能對兩個人形成絕對壓制。印象中,只有昊天神殿內的那個神將,才有這種壓倒性的優勢。
不,神空比那神將更為強大。神空甚至沒有動手,只是用神念壓制,就讓兩個人動彈不得,哪怕是神器都難以運轉。
火龍真君和一氣真君就像巨石下的螻蟻,彷彿隨時都會那壓力壓的粉身碎骨。那種絕望無力的感覺,是成就大乘以來所沒有過的。
火龍真君臉上一片赤紅,眼睛幾乎要奪眶而出,赤色的眼眸中十條火龍飛舞,卻怎麼也用不出法力來。
一氣真君也是如此,任憑如何發力,卻如墜夢魘,只覺全身軟綿,一絲力量也用不出來。
神空高傲一笑,對努力掙扎的兩個人道:「人族,總是那麼愚蠢,如此大的差距,還想用意志去拼麼,可笑!不過,這也是我最喜歡看到一幕啊,呵呵……」
神空的笑容,少了幾分平和,卻多了幾分幽深難測的意味。
火龍真君恍然大悟,怒道:「惡魔!」
「不是惡魔,是惡魔君主。兩者可絕不能混為一談。」神空糾正道。「你們要努力啊,鎖神咒,九級力量是可以掙破的!」說著一拂長袖,緩步向大廳外走去。
走到大廳門口時,神空轉過身又道:「給你們一個提示,自爆元神就能打開鎖神咒,還可以幫另外一個人打開鎖神咒。犧牲,可是人族的美德啊!哈哈……」
神空大笑著走了,留下火龍真君和一氣真君。兩個人目光一對,卻有迅速避開。現在這種情況,就要犧牲一個來救另外一個,可誰犧牲呢?
修煉千年,歷經千辛萬苦,才成就大乘強者,又有哪個願意為對方做出犧牲。惡魔君主留下的難題,考驗的就是人心。
幽暗的房間中,一個黑衣銀髮的人類就端正的躺在床上,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神魂的波動,一如死人。
神空站在床前,看著高歌的英挺深刻的面容道:「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你有那麼點特殊。」神空緩緩伸手探向高歌的眉心,「讓我來看看,你有多好玩!」
身為七大惡魔君主之一,薩麥爾最擅長的就是玩弄人心。想當初,神族的分裂,就是薩麥爾一手策劃鼓動。也是那場變故,導致宇宙霸主神族的衰落。
存活億萬年的惡魔君主薩麥爾,其強大是難以想像的。高歌再強,也不過是個有趣的玩具。
在薩麥爾手指觸碰到高歌眉心前,靜臥不動的高歌,緩緩睜開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