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93章 鬼鬼祟祟 文 / 經綸

    第093章鬼鬼祟祟

    趙德功走出院長室的時候固然情緒不佳，不過院長張宗民也有些鬱悶，這麼一件小小的事，僅僅為了一個小小的實習生都弄得趙德功這種一向聽從指揮的人也要跟自己頂牛。要是都這樣，他這個院長還怎麼當？

    張宗民沒想到這個實習生這麼麻煩，不過讓他頭疼的事情還在後面，可惜他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要不然他也絕不至於這樣做了。

    不過這會兒院長大人只是有些不爽而已，頭疼的卻是趙德功。

    趙德功雖然一向謹慎，從不頂撞領導，但基本的醫德是有的。像那種讓明明不用開刀的孩子去開刀的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而現在讓他去批評阻止了這種不負責任行為的張揚，還要在他的評語上記上一筆，甚至聯繫學校，對他造成負面影響，這樣做違背了趙德功的基本原則。

    但是不這樣做，又違背了他不頂撞領導的生存哲學，因此一路走回辦公室的趙德功便有些鬱鬱寡歡。

    趙德功進中醫科門診室的時候，張揚正和宋佳瑩一起出來，這個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宋佳瑩又來找張揚一起去吃午飯。

    「咦，趙主任，你怎麼了？氣色不太好啊！」張揚出去的時候正遇上進來的趙德功，一見之下，張揚就有些奇怪。趙德功自己是老中醫了，平時很講究淡泊的養生之道，何況最近趙德功的精神一直不錯，怎麼這會兒出去一趟回來就忽然顯得很憂鬱呢？

    「哦，是小宋又來了啊？」趙德功看到宋佳瑩便打了個招呼，張揚的話讓他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微微一笑，轉而多宋佳瑩道：「小宋又來啦？你對張揚還真是好啊，今天又做好吃的了？」

    宋佳瑩開心的一笑，說道：「趙主任，今天我做了蔬菜色拉，都說多吃蔬菜有利養生，我給您和黃醫生都帶了一份呢！剛才沒見您，就給您放桌上了，您可別忘了吃啊！」

    「我也有啊？」趙德功沒想到宋佳瑩做的色拉，自己也有一份，有些意外地問了一句。

    「趙主任，您是老中醫了，當知『思傷脾，憂傷肺！』」張揚見趙德功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便勸解道：「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沒有了健康，幹什麼都沒意思了不是嗎？」

    張揚說完見趙德功若有所思的樣子，便也沒有再多說，拉著宋佳瑩去吃飯去了。

    趙德功忽然有些自失的笑了笑，自己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竟然還沒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看得開。整天謹小慎微地擔心些什麼呢？其實自己本無所求，即便是面對領導又何必戰戰兢兢？

    這麼一想，趙德功的心情便好了許多，想想以前張院長好像也不是這樣勢力的，也許院長的位置坐得久了，權力、利益的事情考慮得多了，人的思想也就慢慢有了變化。

    其實對於自己來說，完全沒有必要擔心這、擔心那。自己是欣賞張揚，那就憑自己的良心給他寫實習評語。院長要是不滿意，那他自己寫好了。至於張揚，如果他真是一條龍，也不至於被這潛水潭困死，自己在這裡憂心忡忡，反倒有些杞人憂天了。

    趙德功一旦想通了，也不再煩惱了，見自己桌上果然有一小盒蔬菜色拉，盒子不大，是那種透明的一次性餐盒，嫩綠的生菜間點綴著紅色的小番茄，上面澆了乳白色的色拉醬，看著就讓人有食慾。趙德功看了，便拿起那盒色拉就去食堂吃飯去了。

    食堂今天的氣氛多少有些怪異，早上那兩份報告被送到院長辦公室之後，那幾個年輕醫生便有些忐忑不安，開始有些緊張地觀察著動靜。

    趙德功被院長叫去的事情大家自然都發現了，而且趙德功從院長室出來的時候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自然也沒逃過他們的眼睛。

    趙德功的臉色給這些年輕醫生們傳遞了一個訊號：就是趙德功挨訓了。既然趙德功挨訓了，那麼院長應該是站在自己這邊了，這也就意味著張揚要倒霉了。雖然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還是令他們有些興奮。

    不過讓他們有些看不懂的是，今天張揚同往常一樣，和宋佳瑩有說有笑地一起吃著飯，還時不時地與那個每天都甘願來做燈泡的何慧開上一句玩笑。

    這就讓那幾個有些奇怪了，難道趙德功還沒找張揚談？奇怪之餘，也沒人說話，幾個人互相用眼神探尋著，彷彿一致認同這個答案。

    你要是這時候在這個食堂裡，看著這些人不說話，大家用眼睛瞧來瞧去，一定也會覺得有些怪異。鄒遠此時的感覺就是這樣。

    鄒遠也是個實習醫生，並沒有受邀參與青年醫生們的聚會，而且由於他跟張揚一樣，是實習醫生的身份，又是他的同學，自然就更要被排斥在外了。

    鄒遠雖然不知道這件事，但是他平日裡習慣跟在徐亮、王輝後面，此時自然就坐在一幫青年醫生中，此時見一幫人演啞劇似的，瞅來瞅去偏不說話，心裡也不由奇怪。正想開口問問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大家的眼光齊刷刷地投向了食堂門口，倒像是行注目禮一般。

    受到這個注目禮待遇的便是趙德功，不過讓這些年輕醫生意外的是，趙德功進食堂的時候絲毫沒有想像中的那種憂心忡忡，此刻手裡拿著一盒蔬菜色拉的趙德功顯得心情不錯。到彷彿比平時還高興些。

    大家一見之下自然奇怪，便都把目光投向提供了消息的徐亮。徐亮這時候也正摸不著頭腦，剛才趙德功路過呼吸內科門口的時候，自己分明看到他愁眉不展的樣子。怎麼此刻一張臉卻又多雲轉晴了？

    徐亮正搞不懂，忽然見大家都看自己，倒好像自己謊報軍情了一般。一時忍不住叫道：「看我幹什麼？我哪兒知道怎麼回事？剛才不是這樣的。」

    這個時候，張揚已經吃完了飯，站起來似乎要往外走。眼光卻有意無意地看過來，忽然又折向這邊。這幾個人見了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其實他們寫那份報告的時候就想過會被張揚知道，可哪有如何？大家這麼多正式醫生還怕他一個小小的實習生不成？

    可是事到臨頭，看到張揚忽然過來，這幾個人就覺得有些莫名的心虛，立刻裝模作樣地埋頭吃飯。所謂做鬼心緒，大抵就是如此吧？

    「王輝！」令眾人意外的是張揚走過來就找上了王輝，直接問道：「你舅舅的病怎麼樣了？」

    「我舅舅的病？好了啊！」宋傑前幾天有點腹瀉，王輝也曾去看過，不過吃了兩天藥便好了。王輝以為張揚說的就是這個，下意識地說道：「我舅舅好了啊！又沒啥大病。」

    張揚似乎有些意外，微微楞了一下，卻沒說什麼，只是搖搖頭，拉起宋佳瑩的手往外走。

    跟在一旁的何慧有些奇怪地問了一句：「張揚，你認識王輝的舅舅嗎？他得了什麼病了嗎？」

    張揚看了何慧一眼，表情有些複雜。點點頭，又搖搖頭，忽然歎口氣，什麼都沒說便走了。

    張揚雖然什麼都沒說，那樣子卻讓王輝心裡咯登一下，便有些緊張起來。下意識地問一旁的徐亮：「他什麼意思？我舅舅怎麼了？」

    「我哪兒知道啊？不是你去看過了嗎？」徐亮回了一句，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道：「那天你舅舅來醫院，就是他燒了頭髮那天，張揚好像說過要給你舅舅好好檢查一下，還說他腹瀉卻跑到呼吸內科來是他的運氣。」

    「那你怎麼不早說啊？」王輝一聽就急了，雖然他不喜歡張揚，可是張揚看病一向都很神奇。似乎每次都判斷準確，就像上次在呼吸內科的那個女孩，檢查了半天都沒有確診，張揚只是在那個看看就知道了。

    這麼一想，王輝就坐不住了。飯也不吃了，掏出手機就開始打電話。

    「喂，舅舅啊！我是阿輝啊！你今天到醫院來一趟吧！」

    「……」

    「不是，不是醫院要注射器。什麼事你先別管了，你先來一次再說吧！一定要來啊！」

    王輝放下電話仍然心神不寧，事關自己舅舅他可不敢怠慢。對於張揚說的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張揚當然不知道那兩份報告的事情，不過這夥人鬼鬼祟祟的眼光卻讓他覺得不正常，一走過去，他們更是目光閃爍，張揚便索性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偏偏又不把話說完整，弄得王輝心神不定。

    出了食堂，張揚卻早不去想這些了，這些人實在也不值得他去多花心思。即便他們想整治自己也要有這個能力才行，真把自己惹火了，沒他們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