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13章 有氣沒氣 文 / 經綸
第513章有氣沒氣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連腳下的地面都震動了起來。
屋裡的人大多變了臉色，反應最大的恐怕要算閔學健了，閔學健初聽那聲音的時候還有些發愣，偏偏這時候屋頂忽然又是砰地一聲，竟然穿進一根鋼管來，一半在上一半在下地卡在那裡。小三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說了句：「不是地震了吧？」
一聽說地震兩字，閔學健臉色大變，一轉身便往桌子下面鑽，虧他那麼肥胖的身體，這一刻竟能身輕如燕。不過他終究太過肥碩了，這世上再肥碩的燕子也不可能有他這麼壯大的身軀。所以，毫無疑問地，他被卡住了。而且閔學健的動作太猛，差點把桌子都拱翻了。
不過要說快，還有人比他更快，早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張楊已經拉著身邊兩人閃身出了辦公室。張楊只是覺得有危險，隨手將距離自己最近的兩人拉起就出了屋子。不過出來了，他就明白了，這件事和地震無關。因為腳手架又塌了。
腳手架塌了，動靜自然不能和地震相比，只是閔學健的辦公室就在邊上，所以才會那麼嚴重。看看並沒有危險，張揚才把手鬆開，放開抱著的兩人。也不再進屋裡去救別人，獨自向工地走去。
李倩通紅著臉，看了一眼邊上的周婭妮，剛才她們兩人幾乎是被張揚抱著出來的。李倩在刑警隊是有名的「哥們」，也就是說沒人敢用對待女性的眼光看她。不是說她不漂亮，沒有女性魅力，而是怕她發飆。要是把她看做女人，刑警隊的那些小伙子難免會對她特別照顧些。但是李倩不需要，不但不需要，還痛恨這種照顧，因為她並不覺的女人會比男人差。即便是干刑警，也是一樣！
可是上一次她受了重傷，還被鄒凱抓去成了人質。生平第一次感到那樣的無助，似乎就算拼了命也是無濟於事。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張揚的出現忽然讓李倩感覺到有個人可以依靠原來是那麼美好的事情。
當然像李倩這種一向都要爭取最優秀的女人，她要找的依靠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勝任的。至少現在，在李倩的眼裡或許只有一個人能夠擔得起。眼下，這個人再一次在關鍵的時刻把自己拉了出來。雖然這一次，即便他不拉，也不會出什麼事情，可是這卻讓她又一次體驗到了那種力量和速度。在李倩看來這樣堅實的後盾才稱得上依靠。
周婭妮卻沒有李倩想得這麼多，對於她來說，這些都已經不用考慮，沒有張揚，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自己了，所以對她來說，如何為張揚做更多的事才是她要考慮的。看到張揚朝現場走去，她也毫不猶豫地跟了過去。
李倩稍稍一愣，也趕快跟了過去，現在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做。
張揚到腳架坍塌的地方的時候，那裡還瀰漫著厚厚的煙塵，讓人很難睜開眼睛看清眼前的景物。好在張揚適應性遠遠高出常人，倒不至於被煙塵蒙了眼睛。
腳手架上一次坍塌雖然只是很小的一個部分，可是已經產生了隱患。可是閔學健不但不檢查隱患而是調來其它工人進行簡單修補，就加班加點往上搭，他這樣做當然是為了搶工期，可是，更大的事故也因此發生了。
正在越搭越高的腳架忽然整體坍塌，而上面的七八個工人也隨之摔下。這一次後果顯然比前一次影響大得多。
周婭妮很快也衝進了煙塵，可是她沒有張揚的本事，根本無法看清眼前的景象，剛張口喊了聲「張揚！」就被嗆得連連咳嗽，連眼淚都下來了。
周婭妮正咳得厲害。忽然被人一把拉了出來。張揚把周婭妮拉出來，走得遠了點，放開她說了句「趕快打急救電話」，便又返身跑進煙塵之中。
張揚很快找到了幾個傷員，把他們背了出來。張揚的速度已經夠快了，卻還是慢了一點。就在張揚再一次衝進尋找傷員的時候，緊挨著腳手架的一面牆也轟然倒了。
這個時候辦公室裡的那些人也都出來了，韓克、周俊他們也是學醫的，他們雖然無法衝進了救人，不過看見張揚把人搬出來，他們還是馬上開始進行現場救護。
可是張揚再一次去找尋傷員的時候，那面牆竟然也倒坍了。這一次的威勢比先前腳手架倒坍更甚。眼前的一切剎那間被那騰起的濃厚煙塵所掩蓋，就連已經站的很遠的韓克他們也被籠罩在了那篇煙塵之中。
周婭妮愣了一下，忽然哇的一聲哭了，一邊哭，一邊沒頭沒腦地朝煙塵中沖。卻又一次被一隻有力的手抓住。
張揚把周婭妮從煙塵中拉出來，慢慢消散的煙塵中漸漸顯出他那張鐵青的臉。
這個時候，屋裡的閔學健也弄明白了並沒有發生地震。他是這工地的老闆，當然也不希望工地上出事，便也急急忙忙地出來查看，先前看到那一片煙塵斗亂和地上躺著的那幾個受傷的工人閔學健已經很頭大了。
當然他頭大不是因為想到救治傷員，而是因為他覺得事情弄大了不好掩蓋，而且還耽誤工期，那就影響他賺錢了。
閔學健正盤算著是不是要打幾個電話找人擺平這個事情的時候卻又發生了更大的事故。那堵牆也坍塌了。那巨大的威力頓時把閔學健嚇呆了。
張揚拉著周婭妮出來，放開她，就看到了呆若木雞的閔學健，便向他走去。
張揚走得並不快，可是臉色卻很可怕。他自己當然不會被那倒坍的牆傷著，但是他親眼看到還有兩個沒有來得及拉出來的工人被砸成肉泥。
張揚的醫術固然高超。可是他現在畢竟還不是個神仙。人都砸成這樣了，怕是神仙來都難了。
張揚此刻臉色鐵青，看到閔學健的時候腦子裡只有四個字：草菅人命！
張揚的臉色確實可怕，閔學健剛才已經被牆面坍塌的巨大聲勢嚇呆了，此刻卻又生生地被張揚鐵青的臉色嚇醒了。
人是嚇醒了，可是閔學健雙腿哆嗦得像震動棒，哪裡邁得出分毫。如果這會兒有人心細，肯定能發現他褲襠裡已經騷水橫流了。
閔學健看到張揚過來，連上下牙都打架了，不得不試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於是他磕磕碰碰地叫道：「姜、姜所長！」
姜所長看了看張揚鐵青的臉色，喉頭動了動，嚥下一口口水，悄沒聲息地朝邊上挪了挪，一旁的小三竟然跑得比姜所長更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躲的遠遠的。
遠處已經想起了救護車的聲音，閔學健還在那裡哆嗦，不過一會兒時間，他已經落到了眾叛親離的下場，就連那個幫兇走狗的小三也不肯在跟他沾邊。
閔學健已經顧不得這些，因為張揚那冷峻的臉已經近在咫尺，他忍不住便哆嗦著道：「你、你、你要……」
「啪、啪！」張揚狠狠地抽了閔學健兩個耳光，又飛起一腳，閔學健那碩大的身軀便騰空飛起，劃過一道近乎完美的拋物線，啪地摔在大門的邊上。
要說閔學健也許運氣不錯，畢竟這工地上不是什麼水泥地，而他掉落的地方正是一攤稀糊糊的爛泥地，可是即便這樣，閔學健這一摔之下也沒了聲息，連哼都沒哼一聲，也沒人知道他的死活。
救護車這個時候恰好趕到。那司機剛要往裡開，就看到一個碩大的身軀橫飛過門口，重重地摔在地上。司機下了一跳，連忙一腳踩住剎車。
張揚卻不再管閔胖子的死活，揮揮手讓救護車趕快進去。今天他被這胖子氣得不輕，自從他當醫生以來，不是沒有見過死亡。可是本來鮮活的生命瞬間被砸成肉泥還是第一次看到。當然，在以前的仙界，那些妖魔鬼怪被打得魂飛魄散他也不是沒見過，只是人所處的位置不同了，感覺也就不同了。而造成這個事情的閔學健自然就被張揚視作草菅人命的敗類。
救護車司機還在發愣，就看到一個高大的年輕人在朝自己揮手，若說這個年輕人的形象應該還算不錯，可是司機怎麼看都覺得這傢伙的臉色有些猙獰。
司機可不敢惹他，老老實實地把車開進去，按著他的指點停車救人。張揚臉色確實不好，但是他也不會把火發在這個趕來救人的司機身上，等司機停好車，張揚便幫著一起救人了。這些摔傷的人還算幸運，雖然一個個傷得不輕，但是被張揚先搬出來了，他們的命算是保住了。
很快又有救護車來，緊接著又是刺耳的警笛聲，大批警察趕到。
這件事情現在鬧大了，死了人了，就不再是小事，李倩當然立刻通知了局裡。這麼大的事故，警察們當然立刻行動了。這一次吳林這個副局長也親自趕到了現場。
聽說張揚也在現場，吳林自然要親自來了。看到現場一片混亂，吳林也是一陣頭大，誰也不願意管區內出這麼大的事情。對於吳林來說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飛揚藥業的事情他還沒查清楚，好在張揚說了他自己搞定，吳林也準備冷處理了。可是這裡又是怎麼回事？
吳林這時候都有些埋怨起張揚來了，他以為這是張揚自己搞定的一部分。可是你自己搞定也不要把事情弄那麼大啊，這麼大的陣仗我冷處理冷得了嗎？
姜所長一見大批警察到了，忽然想起自己的那個公文包。剛才一片混亂，他的公文包放在那間辦公室裡沒有拿出來。剛想回去拿，就看到吳林到了。
姜所長不認識李倩，卻不會不認識市局的新任副局長。一見吳林站在那裡他還真有些不敢過去拿包。不過那個包裡的東西可是見不得光的，姜局長無奈，只得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吳林的手下動作很快，早已經把現場控制了。那兩個被砸死的民工看起來很慘，身上還壓著石塊。張揚要把他們弄出來倒也不難，不過他現在很清楚就算弄出來也沒救了，這兩個人身上已經再沒有一絲生機了。
吳林聽了李倩簡單的匯報，知道這事情張揚只是適逢其會，倒並不是他自己解決引發的問題，說起來他還救出了不少人，少不得要跟他打個招呼。正抬眼找張揚的時候，就看到姜所長鬼鬼祟祟地走過來。
吳林剛才已經聽說這個傢伙是幫著閔胖子說話的，而閔胖子無疑是事故責任人。於是吳林沒有好氣地哼了一聲道：「你是哪個分局的？」
在公安系統，分管刑偵的副局長那可是實權派，當然不會在乎一個小警察。
姜所長一聽吳林口氣，心裡就有點害怕，不過人家副局長問話，他也不敢不答。便道：「報告局長，我是灰北派出所所長姜運河！」
「姜運河？你在這裡幹什麼？」吳林問。
「我帶幹警來管區內查看一下，快過年了，來查查有什麼安全隱患！」
姜所長這話倒也說得冠冕堂皇，吳林也沒有說什麼，雖然直覺上這個姜運河出現在這裡不這麼簡單，但是他一個市局副局人要收拾一個派出所所長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不必急在一時，還是先處理眼前的事故。
可是吳林剛點了點頭就聽到姜所長叫道：「哎，那個包是我的！」
姜所長也不想叫的，可是這會兒看到有警察提著他的公文包出來，他不得不叫了。他倒不是心疼這包裡的錢，心疼嘛，也有一點，但是更重要的是那個包被人拿去就成了證據，要弄清楚包是誰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所以他只能冒險叫了一聲，說不定那個警察看在大家都是警察的面子上把包還給他也說不定。
那個提包的警察果然走了過來，又揚了揚手中的包道：「這包是你的？」
「是，是！」姜所長一見大喜，答應一聲便作勢要去取。
那警察卻把手一讓，扭頭對吳林道：「吳局，您看！」
警察說著拉開那個包，湊到吳林眼前，還伸手進去翻了翻。
姜所長一看就知道壞了，可是這個時候借他個膽他也不敢上前搶奪。便試圖解釋道：「吳局長，這個是……」
吳林是做了這麼多年的警察，只一看就明白這是什麼，當即一揮手道：「你不用解釋了，明天到局裡去解釋吧？小吳，把這包存檔！」
吳林說完也不理會耷拉著腦袋的姜所長，轉身去找張揚去了。在他看來一個派出所的所長只是個小人物，倒是這個張揚有太多讓他看不透的地方，卻是不能輕視了。
張揚這會兒已經幫著把那些傷者送上了救護車，這些救出來的人經過張揚的處理都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只是那兩個被砸成肉泥的民工張揚卻也沒有辦法了。
「張醫生，」吳林對張揚很是客氣：「沒想到這裡出了事，又是你在救人。你可真不愧是醫生啊！」
張揚搖搖頭，對於今天的事他不想說什麼，本來只是想讓閔學健把醫院的押金付了，沒想到弄出了這麼多事。那個閔學健剛才被自己一腳踢飛，就算不死怕也難醒過來了。張揚倒不後悔打了這傢伙，這種人死了也就死了，就算他是個醫生，此刻也沒興趣去救他。
吳林正想再說什麼，卻發現有不少人圍了過來。這自然是陳銳他們那些民工。照理民工大多對警察有些懼怕心理，輕易是不敢圍著警察的。不過陳銳他們這會兒卻明白張揚是真的替自己說話的。
張揚打了那個閔學健很多民工其實心裡都覺得挺解氣的。要不是因為自己的工資還壓在他手裡，這些人沒準也會抽冷子下悶棍。不過解氣歸解氣，閔學健被打得不知死活，以後他們卻不知道向誰去討要工資了。這是關係到切身利益的問題，他們自然要想問個明白。
張揚見他們圍過來，也知道他們的心事，歎了口氣道：「吳局長，那傢伙現在不知死活，醫院那裡還等著押金，這邊民工工資也沒有結算……」
「這個事情我來協調吧！」吳林對張揚還是很客氣，何況這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肯定要處理，自然樂得大方。
民工們早知道這個警察是個「大官」，聽他這麼說，民工們頓時轟然叫好。
吳林見民工們叫好，這自然是官聲，這麼大的事早晚是要被媒體捅出去的。到時候自己豈不是有個正面形象。
吳林心裡高興，便問道：「這裡的老闆呢？怎麼沒看見？」
立刻便有指給吳林看，見到閔胖子趴在那裡不知死活。吳林便問了一聲：「那是怎麼回事？誰幹的？」
民工們頓時都不吭聲了，張揚打閔胖子他們覺得很解氣，何況人家幫自己說話，自然沒人願意說出是張揚打的人。何況連大官都對人家客客氣氣的，自己要說出來惹了別人，誰知道什麼下場？
民工不吭氣，有一個人卻忍不住了。姜所長覺得自己今天很倒霉，本來事情挺好的，可是，要是剛才他和閔胖子出去吃飯了，就算樓塌了也跟他沒什麼關係，可是現在自己卻被堵在這裡。最關鍵的是，自己那個包還落到了別人手裡。
姜所長知道自己這一次絕對討不了好了。那個副局長對張揚那麼客氣，不是擺明了要對付自己嗎？
姜所長覺得今天這麼倒霉實在是張揚引起的，現在既然都這樣了，他也就破罐子破摔了。聽吳林這麼問，當即叫道：「那人是……」
一旁的李倩見他張嘴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抬手狠狠地給了他兩個嘴巴，頓時把他打得暈頭轉向。別看李倩是個女人，可是她的功夫可是在刑警隊都出了名的，此刻含怒出手，姜所長立刻被打得眼冒金星，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張揚卻不理會這些，淡淡地道：「這個人渣，是我打的，不知道還有氣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