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153 最後一戰】 文 / 冰川王子
【153最後一戰】
開席之後，餓了一上午的眾人朝著桌上的美味展開了攻勢，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一時間很自然的活躍了起來，觥籌交錯之際，倒是拉近了不少人的關係。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吃的那麼開心，在結束了一頓令人食不甘味的午餐之後，和龍傲同桌的人全都逃也似的離開了，龍傲心裡暗笑之餘，表面上卻仍是一副冰冷的模樣，慢條斯理的往海天山莊的後院行去。
下午的比武要到兩點才會正式開始，龍傲也懶得去找地方休息，乾脆獨自來到後院的廣場邊坐著閉目養神，沒過多久，他便察覺到有人朝他走了過來。
龍傲懶得浪費神識去探查，反正沒人能傷得了他，所以他就想看看來人到底有什麼事。
「年輕人，你怎麼沒去房間裡休息？」身後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龍傲緩緩睜開眼睛，站起身望了過去，那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看上去大概五六十歲的樣子，但仔細看看卻又覺得他像是七八十歲的年齡，若是換了其他人，估計很難摸清此老的真實年齡。
不過龍傲的一雙眼睛可不是擺設，九天神訣景宵境（大先天境界）的修為已經足以讓他看穿一切偽像，所以他很輕易的就得出了老者的真實年齡，應該是在九十歲往上，只高不低。
「反正下午還要來這裡，我懶得跑。」龍傲直視對方的對眼，淡淡的答道，眼前這個老者一身修為已達到小先天境界，也就是世間所說的返璞歸真的境界，放在世俗之中已是難得的高手，最少應該不比臨邛天台山上石磊的師父差。
老者看他不卑不亢的樣子，很是有些驚奇，雙目突然一亮，視線就如同兩道閃電掃過了龍傲的面龐。「老夫卓世英，青城派門下。不知年輕人怎麼稱呼啊？」擅長觀人之法的卓世英驚奇的發現，面前這個身材魁梧、鷹眉龍目的年輕人身上似乎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迷霧，自己屢試不爽的觀人之法居然完全看不透對方！
龍傲見他以武林規矩問號，也抱拳還了一禮，「龍傲，無門無派的散修。」
卓世英聞聽他無門無派，有些不太相信，不過武林之中常常會有一些人行走江湖的時候不願意暴露師承來歷，倒也沒有追問，只是微笑著問道：「龍先生，不知是否有興趣跟老夫聊聊？」江湖中人，沒攀上關係之前，稱對方一聲『先生』再正常不過，哪怕卓世英的年齡比龍傲大出兩三個輩份。
龍傲自然不會掃興，伸手示意道：「卓先生請坐。」
卓世英便踱到旁邊的一張椅子上緩緩坐下，開始和龍傲東拉西扯起來。老於世故的他，三言兩語就拉近了雙方的關係，一個稱對方『賢侄』，一個稱對方『前輩』，雖然有些不太對路，不過總好過一口一個『先生』那種生份的稱呼。
卓世英原本只是意外看到龍傲一個人坐在這裡，有些好奇才過來攀談，其後見龍傲不肯說出師承來歷，便打算通過聊天來套話，哪知道這一聊才發現，龍傲雖然看著年輕，但心思卻是極為縝密，言語間絲毫不露口風。倒是龍傲偶爾提到的一些武學觀點，讓卓世英很快就忘記了本來的目的，轉而興致高昂的跟他探討起來。越是探討他就越是驚訝，在他眼中龍傲就是一塊尚未雕琢完全的璞玉，心裡忍不住起了指點之意。
不是卓世英自大，畢竟雙方的年齡差距在那裡擺著呢，對於一個小先天境界的高手來說，只有大先天境界的高手才能讓他心服口服。雖然說達到先天境界之後可以返老還童，恢復到中青年的樣子，但那最起碼得是小先天境界巔峰才行，以他進入小先天十來年的修為尚且不能辦到，更何況眼前這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連小先天境界都不到。
當然，事實證明他嚴重的看走眼了，他面前的龍傲並不是三十出頭，而是十三歲多，並且修為是他極度渴望的大先天境界！
龍傲倒是不會傻到說破真相，也樂得聽他指點，沒辦法，誰讓他本尊蕭逸天的師父賀子敬太不負責了呢，自打蕭逸天上初中之後，賀子敬就極少再教他什麼，一來是他不知道蕭逸天的修為進境有多恐怖，二來是他要閉關衝擊先天境界，沒那麼多時間理會其他的事情，就連體校的那份工作都被他給辭了。而蕭逸天雖然腦中有九天玄訣這樣神奧的功法，但是沒人指點的情況下，很多地方都不是特別透徹。
而如今卓世英的一番好意讓龍傲得了便宜，以前一些想不通的地方迎刃而解，不知不覺間，他的心境又有了很大的提高，對自身力量的控制也越來的純熟起來。
卓世英看著氣勢不斷發生變化的龍傲，心裡震驚不已，如果說之前他還有一絲心理上的優勢，那麼現在已經徹底的被龍傲給震住了，因為他親眼看著龍傲的氣勢由後天境界勢如破竹的提升到了小先天境界！
「難道……這就是佛家所說的頓悟嗎？唉，天下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了，不知道這個小後生能不能突破到大先天境界去，如果他能在五十歲之前突破大先天，那麼武林第一人就非他莫屬了！」卓世英心中感慨萬千，不過只有高興之意，而無妒忌之心，修煉內家真氣這麼幾十年，名利得失之心已經看淡了許多，眼下只有對年輕後輩進步的欣賞而已。
龍傲收斂起身上的氣息，朝著卓世英抱拳一禮，「多謝前輩的指點，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儘管吩咐，晚輩必會全力以赴。」實事求是的說，卓世英給他的幫助其實並不是很大，最起碼來說他原本已經是大先天境界的修為，此番雖然有了一些長進，但在境界上沒有什麼提升，只是鞏固了一下自己的基礎而已。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正是因為有了卓世英的點撥，讓他的底下夯得更紮實，這樣也可以避免將來修為大漲，境界提升時的風險性，要知道，修煉越到後來，就難以寸進，在突破當前境界的時候會有一定的風險，一個不慎就有可能走火入魔功力盡廢，嚴重點的還會危及到生命！
此時已經開始有人往後院廣場走過來，龍傲看看時間，已是接近下午兩點，下午的比武馬上就要重新開始了。卓世英捋了捋下巴上的鬍鬚，起身告辭離去，畢竟他出現在海天山莊是為了參加盟主爭奪戰的，而這個龍傲顯然也是，為了不引起什麼誤會，他只能提前離開。
兩點鐘一到，袁紫衣便進入廣場宣佈比武開始，爭奪最後四個長老席位。按照規則，已經獲得長老席位的勢力不允許繼續出戰，所以下午的比武進度就快了許多，剛到三點的時候就已經決出了最後四個長老席位。
這樣一來，十二個長老會長老席位分別歸屬於青龍會、天龍門、袍哥會、鐵線幫、紅花樓、霸虎堂、天狼幫、毒蠍門、百樂盟、五牛盟、芙蓉堂和金蛇幫等十二個大型勢力，根據規則，長老席位由以上勢力自行在內部推選，原則上來說長老會內部成員都是同等地位，不存在從屬關係。
「諸位！」袁紫衣再度走到廣場中央，朝四方行了一禮，揚聲說道：「接下來將要進行的，是本次聚會的壓軸大紅，聯盟盟主之位的爭奪戰！規則稍稍有所改動，由一對一單挑的方式變成群戰，在群戰中，只有擊敗所有的對手，最後獲勝的才能得到盟主之位！」
這一改變立刻讓下面亂了套，眾人議論紛紛，群毆並不新鮮，在座的哪個沒有經歷過群毆？但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採用群毆的方式來選拔盟主，多少有些讓人意外，雖然說是群毆，但是那些事先早有聯繫的勢力必定會臨時抱成團，先擊敗其他對手，然後再由其領頭人獲勝，這樣一來對於那些平時盟友不夠多的勢力來說就有點兒鬱悶了。
袁紫衣拍了拍雙掌，「接下來給大家半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半小時之後爭奪戰將正式開始！」聲音並不大，卻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龍傲心裡一動，這個女人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沒想到大家都看走眼了，她本人的修為似乎已經摸到後天的巔峰了，只要機緣一到，隨時有可能突破到小先天境界！
龍傲若有所思的將目光投向正往外走的袁紫衣，眼中精興一閃，隨後收回了目光，繼續閉目養神。就在他閉上眼的那一瞬間，袁紫衣似乎有所察覺，回過頭望向這邊，來回掃了兩眼沒有什麼發現，最後目光落在龍傲身上，趕緊轉開頭去。
接下來這半個小時，各方勢力彼此交涉，不管是早有準備還是臨時安排，大家都盡力給自己爭取著臨時盟友，團結到的力量越大，待會兒獲勝的可能性也就越高。遍觀全場，只有兩個人沒有參與其中，一個是永久中立的紫衣會大當家袁紫衣，另一個則是單刀赴會的十三太保客卿龍傲。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袁紫衣登場宣佈了比武的規則，待到所有的參賽者全部進入廣場，她才退到邊上，大喝了一聲：「開始！」
這一嗓子如同是進攻的號角一般，拉開了亂戰的序幕，若是此時有人從空中俯瞰，就會發現廣場上出現了奇特的一幕。東南西北四個邊角分別被四個臨時小團伙所佔據，而廣場中間則孤零零的站著兩個人——卓世英和龍傲。他倆相距五米左右的距離，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看向對方，身體周圍盤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流。或許是被倆人的氣場所震懾，周圍的人沒有人打他們的主意，紛紛揮動拳腳或是武器撲向其他勢力的選手，開始了一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群毆。
龍傲彷彿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身邊的混亂，他雙眼緊緊的盯著對面的卓世英，渾身上下非常放鬆的往那裡一站，給人的感覺彷彿自天地生成他就站在那裡一般，毫無突兀之感。卓世英瞇著雙眼看著他，似乎也沒有動手的意思，但心裡卻是驚歎不已，因為像龍傲那樣渾然天成的狀態他雖然也做得到，但卻是進入小先天境界數年之後才行，而龍傲剛剛在他眼皮底下進階，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做到，不由得讓他驚為天人，大有稟告師門將龍傲收歸門牆的念頭。
龍傲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卓世英沒動，他也沒有絲毫要動的意思。先前明知道自己會成為對手，還能出言點撥自己，他對卓世英的胸襟氣度很是佩服，所以也沒有拿出自己真正的實力去壓制對方，而是用剛剛進入小先天的力量來對敵。
在倆人的對視中，時間似乎已經停頓，他們的眼中已看不到外物，只有對方的身影存在。就好像倆人同時靜立在一處虛空之中，上下左右前後都是虛無一片，只有他們自己和對手是存在的。
卓世英在感歎之餘，自身的氣勢也在不斷的攀升，欣賞歸欣賞，自己是答應過幫人爭到盟主之位的，所以他只能全力以赴準備戰鬥。
龍傲也在不斷的提升自己的氣勢，很多時候高手之間的比試不需要拳腳，僅憑彼此的氣勢就能分出個強弱高低，那種你來我往互相拆上百八十招之後，一方喊著大招的名字一舉轟殺對方的情景，只有可能出現在腦殘武俠片中，現實中的高手過招其實遠不如入門者打起來好看、熱鬧。
要麼不動，要麼一招分勝負，這才是真正的高手。
隨著倆人氣勢的不斷攀升和互相撞擊，平地裡像是起了一股旋風一般，氣流開始向周圍席捲而去，很快便波及到了周圍那些正打得過癮的人。強大的氣息讓他們根本無從抵抗，要想不被壓得跪在地上就只能不斷的向後退，向後退。然而廣場面積雖大，卻終究是有限的，不知不覺中那些人已經被逼得退出了廣場，而根據規則，離開廣場就算輸！
於是，場上的局面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最後的獲勝者將在卓世英和龍傲二人之間產生！
卓世英代表的是袍哥會出戰，龍傲則是代表十三太保出戰。一老一新兩強對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過在這裡面看好龍傲的人數為零，即使是最初的那幾個歸屬於十三太保的小勢力當家人，在鬚髮皆白道骨仙風的卓世英與滿臉凶相陰冷冰寒的龍傲之間也選擇了前者，畢竟在人們的印象中，年齡越大，功夫越強——當然，這裡說的是內家高手，如果是外家高手就不能這麼說了，因為沒有內家真氣的他們，年齡一過四十之後身體機能就開始走下坡路，氣血不如年輕的時候充足，自然也就比不過三十左右的外家高手了。
在全場的靜默中，倆人的氣勢比拚終於達到了頂點！卓世英身上的大褂無風自動，已是鼓得不能再鼓，他雙眼一軒，心知已經不能再等下去，否則的話，雙方的精氣神都已經繃得緊緊的，到時候只需要外界一個小小的刺激就有可能使得雙方的氣勢失去控制——哪怕是觀戰者打個小小的噴嚏！
沒有多餘的廢話，沒有令人昏昏欲睡的大招之前的準備，卓世英腳掌猛的用力一蹬地面，在地面青石板清脆的碎裂聲中，他的人已如同炮彈一般轟向了龍傲！
「來得好！」龍傲在心裡暗暗喝采，卓世英的這一擊已經堪稱完美，精、氣、神三者合一，尤其是那一往無前的氣勢更是增加了幾分威勢！
龍傲同樣用力一蹬地面向前衝去，他後發先至，剛好在中間位置迎上了卓世英，倆人拳拳相擊，發出了『啵』的一聲輕響，各自拳頭上傳來的劇痛和反震之力讓他們比先前更快的速度退了回去，剛好回到原先站立的地方，就彷彿剛才那一擊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隨著倆人的後退，拳拳相擊所造成的氣勁對轟才顯出威力來，『轟隆~~』如同平地裡響起了一個晴天霹靂，廣場四周的觀戰者不由自主的摀住了耳朵。氣勁的交擊造成了空氣的劇烈震盪，幾乎肉眼可見的波紋一圈圈的向外擴散，直到廣場的邊緣才次第消失。
在袍哥會陣營中，坐著一個相貌打扮與卓世英極為相近的老者，他正是卓世英的胞弟卓世雄，同樣也是青城派門下弟子，小先天境界的修為。本來他沒把這場比武當回事，在他看來自己的兄長隨隨便便比劃兩下就能輕鬆的把盟主之位給拿回來，誰知從一開場就出乎了他的預料，那個被兄長稱為練武奇才的小後生居然敵得住兄長的氣勢，還有勢均力敵之感！
如果只是這樣倒也罷了，哪知道隨後的正面衝撞中，居然也是個不勝不敗之局，這就多少讓他有些吃驚了。卓氏兄弟都是年過九旬的老人，一身內家真氣無比渾厚，放眼整個西南武林，有這等修為的也是極為稀少，而且個個都是跟他們年齡相差不遠的老人。現在突然冒出這麼年輕的一個後生，能夠跟卓世英打成平手，使得卓世雄的心也開始癢癢起來。如果不是顧及眼下的時機不合適，說不定他已經跳入場中去跟龍傲比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