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仙劍情仇 第37章 祭祖 文 / 閆驚
顏驥小心翼翼接過那柄青銅色的仙劍,用手細細撫摸著劍柄劍鞘,他的動作頗像是撫摸著心愛女子的玉手,輕柔細膩,用手心感受著劍鞘劍柄上的古典紋飾。
一聲輕緩的「鏘鏘」聲響過,是顏驥將長劍緩緩拔出劍鞘,但見三指寬的青銅劍身同樣布著古典紋飾,劍身近劍柄處,以溶化的金汁為墨,用古體文字書寫「驚虹」兩個金光閃閃的字。
「驚虹」
顏驥輕念著這兩個字,向廣一真人問道:「師父!這把劍的名字是叫『驚虹』麼?」
廣一真人微微點頭,道:「是的!此劍長有三尺九寸,寬一寸八分。外表看去像是一把青銅劍,但絕非以青銅打造,相傳是采崑崙山神銅鑄造。這把劍曾是我的佩劍,如今我已不用劍,留著也沒用。」
顏驥受寵若驚,但也不忘師父傳劍之恩,畢恭畢敬道:「多謝師父!」
周若涵的仙劍「斷離別」有著一段淒美故事,顏驥覺得這「驚虹」也應當有一段故事,遂向廣一真人問道:「師父!這把劍有沒有什麼相關的故事啊?我想聽聽。」
廣一真人瞥了他一眼,冷聲道:「我沒興趣講故事,快些將寶劍放好,隨我去道觀祖師祠堂。」
顏驥被師父冰寒的話語嚇得不輕,忙應了聲:「是!師父。」匆匆回屋將「驚虹」放置好。
今日是三清觀祖師的祭日,他師徒四人更要前去拜祭祖師,自然不得佩劍而去。
廣一真人獨自在前,引領三個弟子走出青竹仙居,往三清觀東門而去。梁湘菱挎著一籃香燭跟隨在後,顏驥則與周若涵走在最後。有一位不拘言笑的師父在身邊,他三人也不能像往常一樣毫無忌憚的說笑,只跟在其後一言不發。
師徒四人來到「論劍廣場」,但見足以容下千人的廣場空無一人,今日是祖師祭日,所有比試俱都不得進行。穿過「論劍廣場」,曲曲折折走了不知多少處長廊院落,才到了供奉三清觀歷代祖師靈位的祖師祠堂。三五成群的三清觀弟子在祖師祠堂進進出出,俱都是一些長老帶著弟子前來拜祭祖師。
祖師祠堂香火鼎盛,火燭高燃,可見已有不少弟子前來拜祭過祖師。
祠堂的正堂供奉的是三清觀歷代掌教的靈位,卻只有三個靈位,由此可見顏驥這代弟子為三清觀第五代弟子。正堂右側是歷代首腦人物的靈位,約莫三十個,左側則是歷代長老近百個靈位。
梁湘菱師姐弟三人隨著師父的動作,從立觀祖師「元清子」的靈位開始,依次上香磕頭。顏驥心中登時一寒,猜想道:「這裡有一百多個靈位,每一個靈位磕三個頭,那豈不是要磕三四百個,膝蓋不都跪麻了?」
到第三代掌教「方辰子」,廣一真人忽然開口向三位弟子介紹道:「這是我師父,你們太師父的靈位。」
語畢,神情虔誠肅穆,下跪磕頭,低聲說道:「師父在上,弟子庸碌一聲,不曾為塵世建造半寸功德,有負恩師教誨。弟子今領徒下三人拜祭,不教他三人叱吒風雲、聞名於世,但教他堂堂正正做人,盡心消解塵世凡人疾苦,傳承師恩教誨。」
梁湘菱三人也紛紛下跪叩首,虔誠念道:「太師父在上,徒孫謹記恩師教誨,不求聞達於世,但求無愧天地,不辜負祖師創下的藝業。」
祭拜了掌教靈位,則要開始祭拜歷代長老首腦,好在長老的靈位不要一一磕頭祭拜。每一代長老的的靈位一個香爐,左側三代三個香爐,右側三代三個香爐,只需上六次香,磕十八次頭。並非如顏驥所想,需磕三百次頭。
拜祭完畢,師徒四人走出祖師祠堂。祠堂正門的石階前,廣雲真人帶領一眾徒下前來祭拜祖師,青年男女共有二十餘人。
柳長歌、劉長楓等人赫然站在前列,陸雲霜、葉雲霄也在其中。顏驥從人叢中發現了張靈兒、江雲彩、陳雲霞三人,卻不見那孫長傲。
他卻不知那孫長傲為他一拳重創,臥床不起,外傷皮肉,內傷經脈,肋骨斷裂,即便服用了廣雲真人的無上靈藥,也需月餘時間才能恢復如初。
廣雲真人一干弟子中,除去柳長歌與張靈兒,其餘一眾人紛紛顏驥投來冰寒的目光,彷彿要將他吃了一般,顯然是嫉恨顏驥重傷了孫長傲。
人叢中,一個粉杉女子格外入眼,眼前所見如新月清暈,如花樹堆雪,一張臉秀麗絕俗,只是過於蒼白,沒半點血色。這等容顏傾城的美麗女子與陸雲霜、江雲彩站在一起,無疑是鶴立雞群。她雖目光冰寒,面無表情,卻不看向顏驥,不像其他人那般仇視顏驥。
廣雲真人的微笑中,似有嘲諷之意,道:「廣一師弟,難得見你出現在這裡啊!」
廣一真人何等人物?全然不在乎他的嘲諷,淡然笑道:「你忙吧!」說著,欲要離開此處。
廣雲真人冷哼一聲,道:「師弟先別急著走啊!」說著,瞥一眼顏驥:「師弟你真了不起,教出的弟子也有好本事啊!昨日先把我五弟子打個半死臥床不起,後毀我三弟子仙劍,更出言羞辱我的兩個女弟子,你這弟子當真是了不起啊!」
梁湘菱與周若涵聽得眉頭緊鎖,要說顏驥打傷孫長傲,毀壞劉長楓的仙劍,她二人還知曉個情況。至於出言羞辱女弟子,她二人如何也不敢相信。梁湘菱聯想了顏驥昨日醉酒的舉動,猜想是他醉酒所致胡言亂語。
廣雲真人話音剛落,卻見顏驥高聲反駁道:「嘿!你這老道士怎麼亂冤枉人?我幾時出言羞辱你女弟子了?她問我她看起來多大,我說二十五歲,這也算羞辱?那個女的在我面前扭來扭去,扭來扭去,我問她身子晃來晃去的是不是身上癢,這也算羞辱?」
此言一出,祖師祠堂進進出出的男弟子紛紛捧腹大笑,前來拜祭的弟子也不急著拜祭,拜祭完的弟子也不急著走,駐足留下來,觀看熱鬧。
人叢中,江雲彩與陳雲霞二人紛紛臉紅低頭,不敢看人。柳長歌隱有退縮之意,往人群中間擠了擠,不讓師父廣雲真人看見他的臉色異常。有關顏驥出言羞辱女弟子一事,正是因他而起,他也怕師父知曉事情後回重罰於他。
顏驥對她二人的一番言辭當然算不上羞辱,只不過是她二人嫉恨顏驥傷人、斷劍,心有不平,遂添油加醋在師父廣雲真人面前污蔑一番。
顏驥又道:「我傷你五弟子那是他活該,誰讓他先出劍刺我師妹的,打他半死算便宜他了,要是傷了我師妹一分一毫,我非把他頭給擰下來不可。還有你那三弟子,是他自己搶走我師姐的仙劍把他的仙劍砍斷了,這能怪我麼?這都是什麼邏輯?」
「住口!」
廣一真人一聲怒吼,直震的眼睛耳中生疼。
顏驥從未見過師父如此動怒,也沒見識過師父真正生氣的模樣有多可怕,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埋頭退回廣一真人身後。
廣一真人一臉肅然,向顏驥問道:「這一切都像你剛才說的那樣麼?如實告訴說來,我好為你主個公道,如若有半句假話,我絕不輕饒你!」
顏驥雖被師父這番動怒嚇得驚魂不定,但他所說句句屬實,無愧於心,低聲應道:「弟子所說絕無半分虛假!」
「顏師弟所言不假!」隨聲望去,正是長青子帶領一眾師弟前來拜見祖師。
長青子分別廣雲與廣一行了禮,後又向廣一真人道:「廣一師叔,師侄可為顏師弟作證,那日在鬥劍台我也目睹了一切,確實如顏驥師弟所言,一切都不是顏驥師弟的過錯。」
有長青子作證,廣一真人更是相信顏驥所言屬實,向師兄廣雲真人回道:「廣雲師兄冤枉小徒了!」語畢,向三個弟子丟下個「走」字,便要離開祖師祠堂。
「師弟且慢!」廣雲真人叫住他:「你徒弟所言屬實,那我徒弟所言就有假麼?」
廣一真人駐足回頭,淡淡道:「當然!我徒弟說:『無半分虛假』,自然就無半分虛假,且又有長青子師侄作證,長青子的話可信,我徒弟的話也可信!」
「你……」
廣雲真人怒火衝冠,正欲發作,忽被一隻手按住肩膀,卻是掌教廣成子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都幾百歲的人了,還為小孩子打鬧的事計較。小孩子們打鬧,我們總不能也跟著打鬧吧!」
廣雲真人看了看掌教師兄,強壓下怒氣,冷哼道:「掌教師兄說的不錯,小孩子打鬧有什麼錯?我見廣一師弟門下弟子修為不俗,所以讓小徒相邀上鬥劍台比試一番,讓小孩子們打鬧一番,這當然也沒錯吧?」
他理虧於人,又有長青子等人為顏驥作證,也奈何不了顏驥,遂想著借用鬥劍台,讓門下弟子教訓好好顏驥。
廣一真人輕歎口氣,搖頭道:「祖師定規矩:任何人都有邀請對手上鬥劍台的權力,所邀之人也不的拒絕。我們也不敢違抗啊!若要邀請就去找我徒弟吧。」
廣雲真人爽快一笑,道:「好!我們就來三場,我大弟子、二弟子對陣你的大弟子、二弟子,四人兩兩比試,淘汰兩人剩餘兩人,剩餘兩人再做一戰,一共三局,三局兩勝。」
廣一真人心不在焉,似乎沒在聽他說話,道:「這些事的決定權在我弟子那裡,和他們說就行了。」
這一番爭鬥不可避免,作為一派掌教的廣成子無權阻止,只得苦笑道:「今日乃祭拜祖師的日子,比劍一事就放在三日後吧,現在也不要談論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