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龍潭虎穴 第37章 小姐 文 / 閆驚

    三個骷髏惡鬼分別從三個方向圍了過來，容不得他們輕易逃走。眼下，顏驥不能顯露三清觀的無上道法，只得運起七玄門的粗淺功法，催出一道掌風擊向其中一隻骷髏鬼，迅即拉著素素的手，鑽著空子逃跑。

    「呃……」

    三個骷髏惡鬼同時發出一陣怪聲，向他二人撲了過來。

    顏驥慢了一步，被那骷髏擋住了去路。

    寒氣森森的大刀，向他們的頭上壓了過來，身前又是圍著兩個骷髏惡鬼，逃脫不得。

    「反抗麼？」

    「萬一有人看見我的功法，之前的努力，豈不是全都白費了？」

    「怎麼辦！」

    顏驥緊緊握著拳頭，在腦中思慮著這個問題，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在素素的眼中，這個少年的眼神，分明不是害怕的眼神，哪怕是這生死危機的關頭，他也不曾害怕。

    「做人是不是就該像他這樣？什麼都不怕的，連死也不怕！」

    素素凝望著他沉著而安定的眼神（實則是在思考問道），在心中問著自己。

    「嗷！」

    忽然，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聲響起。

    遠處，一片赤紅色的光芒，正朝著這邊疾速飛來。光芒轉眼即至，帶起一陣刮臉生疼的大風，以及滾滾熱浪。

    待到赤紅光芒飛至顏驥身前，他才看清是一個端莊美婦，一襲月白衣裙，風姿綽綽，看上去三十多歲。

    白衣美婦躍然而至，抬手間，已經朝那三個骷髏打出兩掌。

    一陣龍吟風嘯！

    急驟的掌風，幻化出兩條赤色飛龍，張牙舞爪，盤旋飛舞，週身散佈著赤色火焰。頃刻之間，兩條火龍便將三個骷髏惡鬼衝散開去，纍纍白骨化為一道青煙，消散不見。

    白衣美婦佇立下來，這才轉眼看向顏驥二人，他的目光落在顏驥身上，先是一陣驚愕，隨後，一對美目中流轉出淡淡的憂愁，向顏驥緩步走了過來。

    「兒子！」

    那婦人顫聲叫了出來，目光中已是流轉出瑩瑩光澤，聲音哽咽。

    顏驥眉頭一皺，訝道：「什麼？」

    他身旁的素素，見了這婦人，立即低頭行禮，恭敬道：「奴婢見過夫人！」

    那婦人的目光只集中在顏驥身上，一刻也沒有離開，絲毫不理會一旁的素素，深深看著顏驥，向他問道：「兒子！是你麼？」

    「兒子？」顏驥眉頭又皺了幾下，一臉難為道：「我、我不是你兒子！」

    便在此時，一個身形纖瘦，面容蒼白的水杉少女走了過來，她懷中抱著一隻全身烏黑的長毛狗，正是楊環玉。

    她見了顏驥在此，心有歡喜，不禁笑了出來，連忙走上前道：「是你啊！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婦人恍然醒悟，向楊環玉問道：「玉兒，你認得他麼？」

    楊環玉朝婦人點點頭，道：「娘，我和你說過，那個長得和哥哥很像的人，就是他！」

    那婦人又轉頭看了顏驥幾眼，然後微笑道：「孩子，你在誰的手下做事？」

    顏驥想起素素先前向這婦人躬身行禮，並稱她為「夫人」，看來她的身份絕不簡單。當下，她也學著素素行禮的動作，恭敬道：「屬下是聽雨苑的僕役，分屬駱小姐與蘇小姐。今晚有幾個逃犯逃到了聽雨苑，施展一些詭異的法術，召喚出一批骷髏過來追殺我們，後來我們就逃到了這裡了。」

    那婦人微微點頭，柔聲道：「我也聽說了這事，原來那些囚犯逃到了你們聽雨苑。我先到聽雨苑那裡看看，這裡安全，你們就在這裡躲躲吧。」

    語畢，那婦人週身泛起一陣赤紅光芒，化作一道赤光，朝聽雨苑方向疾飛而去。

    楊環玉抱著懷中的小黑狗，站在顏驥面前，笑嘻嘻的道：「大哥哥！我帶你到屋裡躲躲吧，外面很冷的。」

    顏驥看了眼素素，回道：「不了，我們還要通知護衛去聽雨苑收服逃犯，然後還要早些睡覺，明天早上還要準備早飯，請姑娘帶我們出了這個園林吧。」

    素素的胳膊肘在他後背上輕輕碰了幾下，低聲提醒道：「小姐！」

    顏驥不明所以，問道：「什麼小姐？」

    素素又碰了他一下，低聲道：「她是小姐！」

    她聲音太小，顏驥只聽清楚「小姐」二字，便又問了她一遍：「什麼小姐？」

    一旁的楊環玉雖然也沒聽清素素的話，但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向顏驥提醒道：「大哥哥，那位大姐姐和你說我是小姐。」

    顏驥怔了一下，恍然醒悟，這少女方才稱呼那位身份頗高的婦人為娘，她的身份也絕不會低。

    他立即朝少女躬身行了禮，道：「屬下見過小姐，方才未盡禮儀，多有冒犯，請恕屬下失禮之罪！」

    楊環玉卻是不懂這番拗口的客套話是什麼意思，秀眉皺了一下，不解道：「大哥哥，你剛才有冒犯我麼？好像沒有吧？」

    顏驥怔了怔，看來這少女還真是生性單純，個性耿直，也無需與她講究客套禮儀，只道：「請小姐為我們指點出去的路線，我們還要去通知護衛！」

    楊環玉搖頭道：「不用去通知護衛了，我娘不是已經去聽雨苑了麼？我娘很厲害的，她一定可以收拾那些人的。不如你們在這裡陪我玩吧！我跟小黑玩，一點意思也沒？」

    顏驥拱手道：「天色已經很晚了，屬下還要回去休息，明天要早起幹活。」

    楊環玉「哦」了一聲，道：「原來你們還要和表姐一起為囚犯準備伙食的，那我送你們回去吧。」

    楊環玉送了顏驥、素素走出庭院，仍舊跟隨在後，似乎有跟隨他們前往聽雨苑的意思。

    素素不敢讓她跟隨，怕出了什麼事故，出言阻止道：「小姐請回吧！我們認識路了，眼下正有囚犯逃竄在外，小姐你不可在外面亂走的。」

    楊環玉將懷中的小黑狗抱緊了些，低聲道：「這麼晚了，你們回去也是要睡覺的，我不跟你們去了吧。」

    楊環玉頗為失望的轉身，離開，遠去。

    她走之後，顏驥才向素素問道：「這個小姐是什麼人？剛才那個夫人又是什麼人？」

    素素白了他一眼，道：「她是我們應龍堂堂主的女兒，剛才那位夫人，就是我們堂主楊忠的妻子啦！姓蘇名秋蓉。我剛才提醒你好幾下，讓你行禮，你還傻傻的不知道！」

    聽了素素的介紹，顏驥才明白楊環玉口中說的表姐，指得便是蘇慧，堂主夫人蘇秋蓉正是蘇慧的姑姑。

    顏驥苦笑幾下，道：「我是沒有明白你什麼意思，對了，我長得很像她兒子麼？她看見我就叫我兒子！」

    素素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也沒見過少爺長什麼樣，少爺死去許多年了。」

    說著，她壓低了聲音，在顏驥耳邊道：「堂主夫婦的一兒一女都得了一種怪病，整天都被關在園子裡，不能放出來，所以才沒人見過少爺和小姐的模樣。剛才我也是聽她稱夫人為娘，才知道她是小姐的。」

    顏驥頓了頓，眉目間忽然閃過一陣莫名的情緒，向素素問道：「那是什麼病啊？」

    素素道：「我也不知道，總之是很怪很嚴重的病，否則以堂主那麼大的本事，早就把少爺小姐的病治好了。」

    她忽然一陣歎息，眉目間盡顯憂愁與惋惜，道：「少爺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死了，也不知這可憐的小姐能活多久。」

    顏驥也是輕輕一歎：「很可憐麼？」

    他的話卻是疑問的語氣。

    素素忽然想起什麼，向顏驥問道：「對了，你和小姐好像認識啊？你是怎麼見到她的？」

    顏驥回道：「是以前做巡衛巡查山莊的時候，經過一片園林，遇見她的！」

    夜更深了，四下一片漆黑，但聽雨苑卻是燈火通明。

    聽雨苑的門口，包括院落裡面，都站了許多守衛，手舉著火把，看來是要通宵達旦守護聽雨苑。

    二人進入院門，見院落裡木屑滿地，磚瓦成堆，更倒塌了幾間房屋。

    素素走向蘇慧門前守候的藍衣婢女，問道：「怎麼了？你在這守著做什麼？」

    那藍衣婢女眼眶微紅，澀聲道：「蘇小姐受了傷，夫人、駱小姐、還有副堂主都在裡面看著呢！」

    蘇慧雖貴為小姐，但卻與她們婢女情同姐妹，對她們處處關照，而她們每一人，也都對蘇慧敬重有佳，見蘇慧身受重傷，心裡都有著深深的難過。

    素素聽了她的話，一陣心慌，忙問道：「蘇小姐傷得重麼？」

    藍衣婢女微微搖頭，道：「不知道呢，當時好像昏了過去，不過有副堂主和夫人那些神人在裡面，應當會沒事的，蘇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素素這才放寬了心，與這藍衫婢女一同守候在蘇慧的屋門前。

    院落中，顏驥將聽雨苑的一切，盡收眼中，倒塌的房屋，翻起的地磚，也包括那個受傷的女子。

    「這一切雖都是那個囚犯所為，但間接原因是我造成的！」

    「這一切，都是我所為！」

    想著這些，顏驥不覺有些頭痛，在心中問著自己：

    「這些人是否真的該死？」

    「這些人雖為魔教，但只是卻只是燒火做飯的人，似乎從沒有做過什麼殺戮之事。」

    「我將那些囚犯放出，真的就是錯事麼？」

    他只覺頭昏腦脹，心中一片煩亂，為何會有那麼多抉擇，那麼多麻煩！

    忽然，顏驥腦中像是有一個聲音提醒他：「為何要猶豫那麼多！這些人全部都是你的敵人！你雖有這麼多顧慮，但若是他們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一樣會對你喊打喊殺。你們永遠都是敵人！」

    「敵人？」

    顏驥喃喃念著這兩個字，想起了她們曾經聯手,對付那個被他放出來的囚犯的場面。

    他單手捂著前額，雙目微閉，低聲道：「是的，不要顧慮，師父也是他們的囚犯，這些魔教的人也同樣會對師父大打出手……不要想得太多……」

    素素在他身後，聽他單手捂著前額，口中嘟嚷些聽不清的話，以為是他身體不適，忙上前問道：「你怎麼？不舒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