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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瀟湘夜雨 第20章 反擊 文 / 閆驚

    顏驥看見軒轅香柔媚的牟彤裡,似水一般柔情地光芒,就這麼黯淡了,失去嬌艷的光彩。他感受到懷裡的嬌軀,也漸漸失去力量的支撐,鬆軟了,似乎失去了生命。

    看著懷中那美麗女子失去血色的蒼白臉龐,心中想起的,是一段刻骨銘心的煙塵往事。

    這一刻,彷彿就是三年前,魔教進攻八公山的那一晚,他與師姐身受重傷,逃離下山的時候,也曾這般緊緊相擁著,也曾感受到懷裡的嬌軀漸漸鬆軟,失去了那一抹溫馨的微笑。

    月光,竟有些冰冷的感覺,為萬物平添淒涼。

    月色中,兩個擁抱著,向下方無盡的黑暗裡墜落,如同天空裡忽然斷了線的風箏,只能無奈的降落下去。

    曾經的他,只能作為一個旁觀者,改變不了什麼。

    每當回憶起那一刻,他都免不了要責怪自己,憎恨自己。

    他好恨!恨當初為什麼沒有能力去改變!

    他時常問自己,你以前究竟在做些什麼?整天無知無畏的,只知道吃飽睡覺,與那個「仇人」一起嬉戲打鬧麼?心中竟然還想著要與「仇人」相守一生……

    以前,你從來沒有真正下定過決心,要得到生存的能力,去守護你所擁有的一切。

    以前,你竟是那麼的愚蠢,忽略著身邊真正值得關心的人。

    就像溫水裡的蛤蟆,不到最後關頭,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悲!

    不知為什麼,顏驥望著懷中那女子容顏,竟然與師姐重合了起來,似乎,她就是師姐,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一晚。

    她是誰?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再畏縮了!

    痛苦又何妨?

    顏驥眼中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過,迅即伸手,將軒轅香緊緊攬在懷中,雙腳輕踮,身子直轉而上,御風飛起,飄上蒼空。

    這個時候,後方已經有幾點光芒閃爍著追來,看來聖龍教追兵已至。

    顏驥向下望去,發現下方水汪汪的一大片湖面,有一塊半圓形的黑點清晰顯現,依照自己走夜路的經驗:「白石、黑泥、光水窪」,猜測下方是一座島嶼。

    顏驥不多遲疑,立刻轉身而下,登上小島,然後將軒轅香放在島上的草地上躺著。

    與此同時,有四道光芒也降臨在島上,落在顏驥身後數丈開外的地方,光芒閃爍了一陣,現出四個人來,付越也在其列。

    「鏘!」

    顏驥面色冷峻,起身轉向聖龍教四個追兵,拔劍相迎。

    驚虹出鞘!

    一聲清脆的嗡鳴聲,如鳳鳴九霄,遠遠地迴盪開去。清澈如水的玄青色光圈,在黑夜裡迸射出萬丈光輝,剎那間,任何顏色都失去了自己的光彩,彷彿天與地都成了玄青色的,與驚虹溶為一體,一片玄青。

    島上繁茂的樹枝草葉,被玄青光芒推動著,如受狂風吹襲一般,一起向外翻倒,嘩嘩直響。樹幹搖晃了幾下,竟被連根拔起,飄飛至小島盡頭的湖水中去。

    草地上的幾塊大石也被巨大的氣流推著翻滾,一起落入水中。

    顏驥一聲輕喝,祭劍出手。冷峻的臉龐,有痛苦神色隱隱顯現,但不影響手中劍訣祭出。

    玄青光芒驟然閃爍,卻是驚虹脫手而出,那陣勢,如同一道青色閃電,掠起開山裂地的氣勢,向四個人疾疾飛射而去。

    驚虹勢如閃電,飛刺目標,顏驥的身影如同鬼魅,緊緊飄飛在驚虹仙劍之後,看似在追趕飛劍,實則是尾隨其後,保護飛劍,正是「蒼雲六劍」第二式——如影隨行。

    飛劍轉瞬掠過,閃電般穿透一個聖龍教弟子的心臟,恰在此時,顏驥尾隨在飛劍之後,伸手在離驚虹劍柄半尺的地方隔空一指,但見驚虹立即調轉劍鋒,在半空中兜著圈子,旋轉而飛。

    只見玄青光芒閃爍了兩下,有兩名聖龍教的弟子應聲倒下,咽喉處顯出一道細小的血痕。

    眨眼間,便被除去三個同伴,付越驚駭不已,第一次看見這種操縱飛劍的殺敵手法,速度奇快不說,而且縱劍者還能尾隨飛劍之後,駕馭飛劍隨心所欲地攻擊目標。

    「百月飛劍!」付越驚驚地張大了嘴巴,顫顫抖出這四個字。

    他雖沒見過這等操作飛劍的手法,卻是聽說過,鼎鼎大名地三清觀何方路的成名絕技,「百月飛劍」便是如此,與蒼雲六劍的第二式「如影隨行」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顏驥恩師廣一真人創下蒼雲六劍,從不在外人面前施展,也不鼓勵弟子隨意施展,只做保命手段,所以蒼雲六劍不在江湖傳名。因此,付越才將這「如影隨行」誤認為是「百月飛劍」。

    但要說起這兩招劍訣的具體來源,則是「如影隨行」在前,「百月飛劍」在後。昔年,何方路曾見過師兄廣一道人施展過一次「如影隨行」,深感這招劍訣的精妙絕倫,經過一百多個月的冥思苦想,終於悟得其形,創下「百月飛劍」而聞名天下。

    顏驥一舉擊潰三個敵人,卻忽然收招而止,半蹲在地上,駐劍而立,額上豆大的汗珠如雨滴般滾落,看來是「離心咒印」發作,疼得他無法御劍殺敵。

    付越楞在那裡半晌,也不敢妄動,雖見顏驥蹲在地上汗流如雨,面露痛苦,但礙於顏驥剛才施展劍訣的奇異威力,竟是不敢再動手,他可不知顏驥身中「離心咒印」,猜測這個小子要麼是舊傷復發,要麼就是故意耍詐。

    基於「兵不厭詐」這個兵法常識,付越只能在一旁觀看著,做好防禦準備,但遲遲不肯下手。

    顏驥蹲在那裡呻吟時,又見三個聖龍教弟子落在島上,偏偏還有一個弟子不像付越那般多疑,以為這小子傷重不支,不能出手,立刻祭出手中紅芒燦燦的飛劍,朝顏驥攻了過來。

    臉上神情幾乎全是自信與得意,認為自己必能得手,然後提著這小子的人頭回去領賞。

    顏驥咬牙站起,萬丈青芒在黑夜裡再度強盛,將整個島上的黑暗驅逐殆盡,清晰地照出了島上的一草一木。

    那持劍攻來的聖龍教弟子,短暫的想法已經破滅了。

    驚虹發出一聲清脆的嗡鳴,青芒閃爍了一下,飛劍已經刺穿那個向顏驥攻來的聖龍教弟子。同時,顏驥的身後又有另一個聖龍教弟子,抓住了時機,祭著法寶攻其背心。

    顏驥尾隨飛劍之後,將驚虹握在掌心,收了這式「如影隨行」,頃刻間,身子化作一道青芒,後退著閃向身後的聖龍教弟子。

    青芒閃過,手起劍落,那聖龍教弟子已然倒地,整個頭顱都已離開了自己脖頸。

    顏驥將蒼雲六劍第三式「流光一線」使得頗具火候,與先前的招式銜接的恰到好處。如此看來,顏驥對敵實戰的經驗漸漸豐富,應變能力有所提升。

    「看劍!」一聲清脆的女子呼喝聲音忽然響起,是軒轅香不知什麼時候站了起來,祭出一柄黃光閃閃的飛劍,快速朝著顏驥飛刺而來。

    黃芒閃過,黃色飛劍掠過顏驥耳邊,拂起他鬢角的頭髮一陣飄揚,刺中了顏驥身後那個向他攻來的聖龍教弟子。

    「不用謝我!」軒轅香微微一笑,精神渙然,彷彿先前所受的傷,並不能至她昏死,倒像是她故意使詐,出其不意地攻擊對手。

    付越在一旁看著顏驥施展那一式「流光一線」,立刻下意識地聯想起燕山派鎮山絕技「迅雷一劍」,這兩招劍訣都是以快著稱,極為相像。

    付越本就生性多疑,見顏驥忽然又能起身殺敵,而且那軒轅香也是故意裝作受傷,想這兩人如果聯手,自己實在沒有勝算。加之付越曾敗於燕山掌門陳季常的「迅雷一劍」,體驗過自己生命在眨眼之間變得脆弱無比,任人一劍宰割地那種感覺,心有餘悸,更不敢多留,化作一道黑芒,疾飛而去。

    顏驥痛至極端,只覺渾身像被烈火焦烤,被刀凌遲一般,再也忍耐不住,驚虹脫手掉落,伏在地上低低呻吟,滿地打滾,口中已有鮮血噴吐而出。

    軒轅香在一邊,也是苦苦堅持,口吐鮮血,原來她並非是假裝受傷,身上的傷是實實在在的,所謂精神渙然,容光滿面,也是她裝出來的。

    軒轅香緩緩走向顏驥旁邊,見他痛苦呻吟,痛不欲生,眼中竟然流露出萬分心疼的神色,雙手扶著他肩膀,溫聲道:「很疼罷,我給你揉穴!」說著,一手扶住顏驥肩膀,一手施展家傳的揉穴功夫為顏驥推拿。

    怎奈顏驥太過疼痛,對那陣推拿毫無感覺,依舊呻吟不斷。軒轅香眼見沒有效果,焦急之下,竟有滾滾熱淚流出,將顏驥緊緊攬在懷裡,澀道:「我知道你很疼,但我卻沒有辦法幫你,不要叫了好麼?我聽著更難受。」

    顏驥根本沒有聽清她的話,只覺頭昏耳鳴,身體彷彿要爆炸了一般,掙開軒轅香的懷抱,在地上呻吟著打滾。

    軒轅香在一旁默默流淚,猶豫了許久,最終出手往顏驥的腦袋上重重敲了一記,令他昏死過去。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感覺不到疼痛,同時自己的心裡也好受許多。

    軒轅香將昏死過去的顏驥抱在懷中,輕輕撫摸著他清秀的臉頰,柔媚地眼神在他臉上停留著不去,良久,口裡低低念著:「你究竟是不是洛風呢?」

    她望著顏驥的臉頰沉凝片刻,低歎一聲,搖頭道:「就算你是洛風,那又能怎樣……我……」

    軒轅香在那裡自言自語地嘀咕著,忽然察覺身後有腳步身傳來,回頭看去,見是兩個老者正向自己走來,一個身著灰衣,身形中等,鬚髮花白,看上去像是五六十歲,臉上皺紋橫生,乾枯如骨;另一個身著月白長袍,身形矮胖,大概是因為臉上的肉太多,所以看不見皺紋,他鬚髮也是花白,但卻是個禿頂,頭頂光亮亮的一片,映著月光,似乎還能閃現出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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