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鳳舞九天 第17章 月影 文 / 閆驚
顏驥慢慢的低下頭，看著懷中那美麗少女此刻已經睡得熟了，原本還摟著他腰身的手臂也漸漸滑落下去，腦袋開始不受控制的垂在自己的肩膀上。
少女靜靜地睡著，那張安詳地臉龐時不時地露出一陣恬美的微笑，彷彿她睡著之後也能感覺到她想要的，此刻就在她的身邊。
顏驥面上似乎帶了一點猶豫，不過最後還是將楊環玉抱得更緊一些，怕她垂著腦袋睡覺會引起脖頸酸痛，並且還用胳膊支撐起她的腦袋，讓她枕著自己的胳膊睡覺。
又飛了一陣，顏驥發現下方是一處空曠的山谷，山澗裡涼風陣陣，極為幽靜，正是個乘涼的好地方。他看了看懷中熟睡的楊環玉，想了一會兒，忽然收起法訣，抱著楊環玉向下方的山谷緩緩落去。
剛一降下，便感覺山風習習吹來，好不清涼，他收起御劍飛行的法訣，靜下心來，額上細小的汗珠也已被風吹散了。四周清幽清冷，安靜宜人，時不時傳來幾聲蟲叫蚊鳴，一點也不覺得吵鬧。
顏驥抱著楊環玉來到一條小溪邊，找了一塊光滑的大石頭，將自己的外袍脫下鋪在石頭上，然後把楊環玉放在石頭上讓她躺著睡覺。
山谷中的蚊蟲雖不算多，但也是時不時地飛來幾隻叮咬著楊環玉，她本來還是靜靜地睡著，被蚊蟲叮咬之後便不停地翻動身子，用手撓著手臂。顏驥聽到了她的動靜，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走到她身邊坐下，將自己的衣袖不停的揮動，為她驅趕蚊蟲。效果自然是有的，在這之後，楊環玉做出的動靜漸漸小了，到最後又安穩地睡了。
溪水緩緩地流淌著，發出「潺潺」的聲音，但並沒有吵到楊環玉睡熟，反而營造出一種清清淒婉的氣分，彷彿在說明流水無情，一去不回流。
藉著淡淡的月色，顏驥看清這美麗少女的嘴角微微抿了幾下，不多久，口裡竟然發出了「嘻嘻」幾聲微笑，多半是夢到了什麼能令她開心的事情。
「哥哥！」
顏驥忽然聽到楊環玉輕柔的呼喊，立刻下意識地應了了一聲，向楊環玉的臉龐看去，發現她依舊是閉著眼睛，躺在那裡不動，之後也一直沒有聲音發出。
這時，顏驥才反應了過來，原來她是在說夢話。
顏驥也沒多在意，又開始專心為她揮擺著衣袖驅趕蚊蟲。永無休止地做著這個動作，彷彿樂此不彼，一點也感覺不到煩厭與疲憊。也不知多了多久，楊環玉又發出一陣「嗚嗚」的聲音，像是在哭泣，隨即又是一陣不安分的翻滾，口裡不斷呼道：「哥哥，你不要丟下妹妹，不要那麼壞……」
哭泣了一會兒後，楊環玉一下子被驚醒了，坐起來揉了揉惺忪的淚眼，發現顏驥還在她的身邊，又立刻「嘻嘻」地笑了出來，抹著眼淚道：「原來哥哥沒走，娘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看來是真的。我老是擔心哥哥會走，結果真的夢見哥哥走了，把我嚇哭了。」
她一邊說著，已經擦乾了臉頰的淚水，像個小孩子一般，湊到顏驥身旁坐著，笑嘻嘻地對顏驥說道：「哥哥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會看著我睡覺的，我以後也要一輩子對哥哥好。」
想了一會，又接著道：「他們都是哥哥你是個悶葫蘆，是個不會說話的愣頭青，根本就不是，我剛才就發現哥哥可會說話了呢，把那些人騙得像傻瓜一樣。」
顏驥臉上忽然一陣難看，凝視她片刻，然後淡淡說道：「不要再說那些事了！」
楊環玉也察覺了顏驥的怒意，立刻做出一副乖巧知錯的模樣，細聲細語道：「哥哥，我知道錯了，我不說了。」
顏驥默默點頭，終究沒有怪罪她的意思，過了片刻，換回溫和的語言說道：「你大概只睡了兩個時辰，再睡一會吧，等你睡好了，我就帶你去找你的父母。」
楊環玉「哦」了一聲，但隨即又像做錯決定一般，立即搖了搖頭，改口道：「我不睡，我害怕睡著以後，哥哥你就跑了。」
顏驥慢慢低下了頭，沒有再說話，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在此之後，楊環玉也沒再多話，似乎受了顏驥的感染，也開始想著某些事。
也許，她是在想著他們是否真的能像今夜這般，永遠地在一起……
兩人就這般沉寂著，一片安靜，只有蚊蟲低低的鳴叫聲，及溪水緩緩的流淌聲。但是，片刻之後，又多出一陣「咕咕」的聲音。
顏驥抬頭凝視楊環玉，問道：「你……到現在也沒吃過東西？」
楊環玉毫不避嫌地承認了，道：「是呀，肚子都咕咕叫，還很渴呢！」
一想起她因為要照看自己，連東西也顧不得吃，顏驥心中又是一陣酸熱，深深看了她幾眼，指著小溪對她道：「這裡現成的水，既然渴的話，就喝點吧，愣在這裡做什麼？」
楊環玉「嗯」了一聲，慢慢地走到小溪邊蹲下，用玉一般的手掌捧起清澈的溪水喝下。
這時，顏驥也站了起來，從懷中掏出火折子點亮，想看一下這四周有沒有什麼可以充飢的東西。但是，這片山澗亂石極多，只稀稀疏疏的長了幾顆大樹，卻也不是果樹，實在沒有野果之類的東西可以果腹。
不過也算是天無絕人之路，顏驥朝小溪中看過去時，發現小溪下游的水面漂浮著密密麻麻的水草，那是一種名叫「菱角」的水草，果實可以食用。顏驥立刻找來一段樹枝，站在岸邊撈上岸一小堆菱角枝葉，仔細地尋找菱角的果實。
楊環玉喝飽水之後轉過頭，發現顏驥的動作，迅即這邊走了過來，好奇地問道：「哥哥，你這是在做什麼？」
顏驥指著他摘好的一堆菱角果實，對楊環玉道：「你不是餓了麼？這個東西也可以吃的，我只找到這個東西，你將就著吃一些。」
楊環玉是個足不出戶的大小姐，從沒見過這些東西，但一聽說這東西可以吃，好奇心便來了，抓起一個便塞進嘴裡，嚼了幾下，卻一口吐了出來，抱怨道：「很苦，還咬不爛。」
顏驥見她這種吃法，忍不住笑了一下，剝掉一個菱角的外殼，將潔白似雪的果實遞給楊環玉，道：「要剝了皮才能吃。」
便是這短暫的笑容，卻被楊環玉捕捉到了，她伸手接過菱角果實，忍不住笑呵呵的對顏驥道：「哥哥，你笑的樣子真好看！」說完，又將潔白的菱角果實送入口中，只覺甘甜可口，注意力一下子轉移到菱角之上了，一邊吃一邊讚道：「原來要這樣吃呢！這個東西真甜，很好吃。」
顏驥看著那個高興地吃著菱角的少女，一時間，似乎忘了那些令人費神的事，臉上嘲笑她的淡淡的笑意並未散去，就這般注視著她，幫她摘菱角果實。
而楊環玉也是那般肆無忌憚地吃著，還時不時伸來蔥一般的玉指，往顏驥的嘴裡塞進一個菱角，也不忘問上一句：「甜不甜？」
約莫過去了半個時辰，楊環玉也吃了不少菱角，感覺腹中已不再是那麼飢餓，新鮮感一過，便不想吃了。顏驥這才停止採摘菱角，向楊環玉問道：「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你父母在哪裡？」
楊環玉默然片刻，臉色微微一變，避開顏驥的眼神回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顏驥看著她那副樣子，皺了皺眉，又問道：「你只睡了兩個時辰，現在還想睡覺麼？」
楊環玉一下子躥到顏驥身邊，帶著甜甜的笑意說道：「我不要睡了，現在一點也瞌睡了。」
顏驥點了點頭，對她道：「那我現在帶你去找你父母，衡山之巔的『鳳舞聖殿』將要出世，你父母多半在哪裡忙活，我帶你上衡山走一趟。」
楊環玉忽然問道：「哥哥，你帶我找到爹娘之後，是不是又要走了？」
顏驥沉默一陣，最終還是回答她道：「是的，我要回師門。」
他說完，並沒有立刻去看楊環玉的神情，他的耳中寂靜了片刻之後，忽聽楊環玉對他說道：「哥哥，我現在又想睡覺了，我再睡一會吧。」之後，便傳來楊環玉的幾聲呵欠聲音。
顏驥沒料到少女的心思轉變的這般快，愣了一下，吶吶的問她道：「你、你剛才不是說不想睡了麼？」
「啊……我……」楊環玉沉吟了片刻，才道：「我、我也不知為什麼，反正我現在又很想睡了。」
說完，偷偷看了顏驥一眼，然後快步跑到原先睡覺的大石頭上躺下來。做出一副閉目沉睡的模樣，片刻之間便沒了動作，也不知她是真的睡著了還是假裝睡著了。
不過顏驥認為她是真的睡著了，在那把站了一會，又走到他身邊坐下，揮著衣袖幫她驅趕蚊蟲。
楊環玉躺在那裡沒了動靜，似乎又熟睡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見楊環玉一下子坐了起來，還嚇得顏驥身子一抖。她口裡發出哽咽的聲音，對顏驥道：「哥哥，你真好，還幫我趕蚊子。」
顏驥怔了片刻，終於反應過來：「你根本就沒有睡著？只是在這裡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