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鳳舞九天 第22章 修養 文 / 閆驚
顏驥雖然正視著蘇秋蓉,卻聽不進她的話,一想起自己做下的事還沒個了結,覺得越早向師門坦白越好,心中反而更加急著回去。沉默了片刻,堅定地說道:「不行,有些事一定要去面對的,我必須盡早回去說清楚。」
說著,肩膀一矮,掙脫了蘇秋蓉按在他肩頭的手掌,不過他還未來得及邁出腳步,又被蘇秋蓉快速伸手緊緊抓住了他肩頭。蘇秋蓉只輕輕用力一捏,一股溫熱的氣息從他肩的膀灌入體內,瞬間在體內游散開來。[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這種感覺,就像在溫泉中沐浴著一般,舒適之極,一時間,他彷彿感覺到身上的傷勢都恢復了不少,忘卻了身上的傷痛。並且丹田處有股暖流徐徐擴散開去,是真氣正在回復。
蘇秋蓉手下一用力,將顏驥按在地上讓他坐了下來,但手心的發出地真力依舊源源不斷的注入顏驥體內,過了許久才見她停下來,伸手緩緩擦拭額上細小的汗珠,開口對顏驥說道:「是的,你說的沒錯,有些事一定要去面對的。不過,我並不是在阻攔你回去,先前你昏迷的時候,我給你吃下了本教的療傷聖藥,剛才又以真力灌入你體內,助你恢復身體。所以,你現在必須等上一兩天才能康復,如果你提前行動而散盡真氣的話,我為你做下的一切療傷措施不都白費了麼?」
聽著她溫和的話語,顏驥感覺心中甚是寬慰,猶如承受著溫暖地關愛,心裡下意識地無法開口拒絕她的說辭,聽她的話,安靜的坐在那裡等待著。
可是,顏驥現在依舊不敢去面對蘇秋蓉,在她面前坐著,腦中一片混亂,不知該對她說些什麼,猶豫了半晌,目光停落在躺在地上的楊環玉身上,這才找到了一點話題:「玉兒她……有沒有什麼事?怎麼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蘇秋蓉也看向了女兒,神色暗淡了幾分,微微搖頭道:「傷了脈絡,也不是那麼快就能醒過來的。不過也算不上什麼大問題,自從玉兒的體內被灌入你的神血之後,體質就變得出奇的好,受了傷的經絡能自行恢復,估計再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好了。」
聽蘇秋蓉這麼說,顏驥才放寬了心,點了點頭,閃爍的目光看了蘇秋蓉幾眼,醞釀了許久,終於決定問出那個問題:「你、你難道不怪我或者是恨我麼?」
蘇秋蓉凝視著少年,沉默了一會兒,卻是沒回答少年的問題,向他提問道:「孩子,你出門在外的時候,是不是經常想家?剛才你昏迷的時候,好像喊了幾句『爹、娘』,是夢見你的父母了麼?」
顏驥臉上一紅,原來他做夢的時候真的說了夢話。
既然被發現了,顏驥也不打算否認,向蘇秋蓉輕輕點了下頭算做回答,並沒有開口。
蘇秋蓉應了一聲,此時,她看著這位少年的眼神,又多了一絲溫和與憐愛,似乎是出於母性的本能。看了片刻,柔聲問著顏驥:「既然你很想念你的父母,為什麼不經常到他們身邊看他們呢?與他們生活在一起不好麼?難道非要跑來跑去的打打殺殺不可?」
顏驥抬頭瞄了她一眼,隨即又很快垂下頭來,用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對她說道:「雖然我當時對你們說了很多謊話,但有些事情卻是真的,我的父母已經不在了。」
「原來是這樣,」蘇秋蓉說話的聲音也低沉了:「你們那些門派所收留的弟子,大多數都是像你這樣可憐的小孩子,自小孤苦無依,無父無母,必然會以師門為家,效忠師門。」
顏驥默默點頭,道:「你說的沒錯。」
蘇秋蓉聽他這麼說,一時間也沒有話題,沉默了一陣,忽然問道:「你在師門過得可好?是不是經常這麼跑來跑去的,這些,可是你真正想要的生活?」
顏驥聽了這些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蕭逸對他說過的一些話,覺得他們說的話有些相像,不禁在心中泛起了迷惑:「到底什麼樣的生活才是我所需要的?人的一生,到底該怎麼活?」
良久過後,蘇秋蓉見他仍然回答不出來,眼神陷入呆滯與沉思,便擾醒向他問道:「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顏驥這才將目光轉向蘇秋蓉,略微猶豫片刻,向她問道:「那麼,你覺得一個人該怎樣生活?」
蘇秋蓉想也沒想便回答道:「我雖然不知道一個人該怎樣生活,但我知道那個人如果可以做他內心裡想做的事,並且十分開心,這樣就好了。」
顏驥仔細聽著每一個字,記在腦中,向蘇秋蓉點了點頭,最後又陷入了沉思,看來是在解析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他這次沉寂,蘇秋蓉並沒有擾醒他,溫和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慢慢的,視線又回到自己的女兒身上,看著女兒睡著時臉上安詳的容顏,自己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平和與溫馨。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四周地黑暗正在漸漸消退,天漸漸的亮了。顏驥這才看清楚他們身處一口山洞當中,山洞很淺很小,離洞口只有不到兩丈遠的距離,能清楚地看見洞口的光亮,山洞並不是十分隱秘。
天亮之後,久坐的蘇秋蓉忽然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骨,看了看靜坐在地上的顏驥,和躺在地上昏睡的女兒,眼眸中流露淡淡的溫馨,向顏驥交待道:「你在這裡替我看著玉兒,我出去找些吃的東西,我們很長時間都沒進食了。」
顏驥點頭應了一聲,不過片刻之後又像忽然想起什麼事一般,慌忙追加上一句:「你要小心!」
蘇秋蓉轉首看了他一眼,繼而,溫和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說了兩個字:「會的。」
就這樣,蘇秋蓉獨自走出了山洞,完全不擔心身邊那個不同陣營的人,就這麼將女兒交託與他看管,對他十分的信任。顏驥看著蘇秋蓉的背影,發現她的腳步有些輕浮紊亂,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可能是受了傷,正想問她的傷勢怎樣,但這時她已經走出了洞外。
顏驥猶豫了一陣,又看了看地上躺著的楊環玉,最終還是沒有追出去問候她一句。
也不知等待了多長時間,顏驥才意識到蘇秋蓉出去的時間太長了,情不自禁地擔心蘇秋蓉會遇到什麼危險。可顏驥已經答應蘇秋蓉要照好看她的女兒,如果就這般冒然出去找她,楊環玉昏睡在這裡無人問津,若是遇上危險便只能等死。他猶豫了再三,最終決定等下去。
久等不回,顏驥心中是越發的著急,便走到了洞口去等,也就在踏足洞外的時候,他才發覺外面是陰涼的天氣,空中烏雲翻滾,並沒有烈陽直照。洞外是一片荒山野嶺,亂石成堆,巨岩陡峭,只稀稀疏疏地長了幾顆樹木。
這個時候,顏驥只能藉著這裡沒有樹木來安慰自己讓自己心寬,覺得這裡沒有果樹的話,蘇秋蓉要找野果之類的食物必須多走一些路程,這才耽誤了來回的時間。
雖然可以安慰,但顏驥依舊不能完全放寬心,站在洞口極目眺望著遠處,來來回回地看著,期望蘇秋蓉的身影會出現在他的視線當中。
又過了一會,顏驥忽然聽見洞內傳出來一陣哭泣的聲音,他登時就反應過來是楊環玉醒了,即刻轉身走進洞內。
楊環玉坐在地上,將頭埋在兩膝間低低的抽泣,忽然覺得光線一暗,抬頭看去,居然是她心中思念的清秀少年出現在她的身前。
於是,她的淚水、哭泣一下子止住,換做一副天真爛漫的笑臉,笑嘻嘻地對顏驥說道:「我就知道哥哥不會離開我的,醒來之後真的能看到哥哥。」
顏驥望著她的笑顏,不知怎地,也隨即微笑了出來,片刻之後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問道:「你身上的傷還要緊麼?」
楊環玉「嗯」了一聲,道:「身子軟綿綿的沒力氣,骨頭還有點疼,不過也不是非常難受,你看我都已經不哭了。」
她心思純真,一股腦兒將身上難受之處全都說了出來,並沒有刻意隱藏。
就這樣,楊環玉便開始圍在顏驥身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若不是被顏驥交待著坐在原地養傷不能亂動,恐怕她早就拉著顏驥跑出洞外了。
就在他們說話之間,門外的光影忽然一暗,兩人同時反映過來有人走了進來,紛紛抬頭向洞口看去。
洞口之人正是蘇秋蓉,她出去找食物歸來,多少也有些收穫,只見她左手裡拿著的荷葉裡盛了些清水,右手中的荷葉包的是一些野果。但是,她一頭烏髮卻有些濕潤,沾了一些水珠在上面,有幾滴晶瑩的水珠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滑下,掠過臉畔,似乎十分依戀她的唇邊,留著不願離去。
顏驥看見她的模樣,才反應過來外面已經下雨了。楊環玉一直昏迷到現在,對顏驥遇上她父母一事毫不知情,更不知她是被她的母親帶到這裡來的,此刻見母親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心頭一熱,又哭了出來,連忙爬起來向母親奔去,看她動作,是想撲到母親懷裡大哭一場,對母親訴說著思念。
可蘇秋蓉並沒表現出多大的熱情想擁抱女兒,因為她見女兒愣頭愣腦地衝了過來,怕會碰灑手中荷葉裡的水,笑著罵女兒道:「死丫頭別亂動!」轉身躲開了女兒,以最快的速度將清水交到顏驥手中,然後才將女兒緊緊攬在懷中,輕輕撫摸著女兒腦後的頭髮,溫聲安慰道:「玉兒不哭,娘就在你身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