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玄幻魔法 > 三嫁囚寵妃

第二卷妃之嫁 第二十二章虐 文 / 周笑伊

    第二十二章虐

    「三王爺可要接受懲罰?」羅小微微咧起嘴角,深潭似的眼眸閃過冷冷的顏色,粉潤的臉平靜得如一池春水,一絲漣漪也生不起來。

    「懲罰就算了。本王剛才也只是隨口一說。」慕容明浩怔了一下,嘴角抽搐了一番,輕輕關了折扇,塞進衣袖裡,眼底抹過一絲暗沉,忽而笑意又聚起,揚袖大步走過來。

    「難道大王爺做任何事情都只是隨口一說?」羅小冰別過臉,怔怔地看著翩扁翩而來的慕容明浩,不知怎麼的,就是感覺眼前的人並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股溫柔可親。

    完全是直覺。

    「這」強有力的反駁讓這位睿智的王爺無話可說,視線移向慕容明珺,臉上掠過幾分謔意,然後聳一聳肩,怏怏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好個倔強女子,直是讓本王直越來越喜歡。」他托著下巴,玩味得打量著羅小冰的一舉一動,從前的情湧一下子冒了出來。

    只可惜啊別臉看一眼鎮定自若,品酒視若無睹的呼延鏡,好個翩翩公子,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鼻翼一抽,隱隱感覺到一股不安。

    「駱——不,郡主,只不過是件小事。就算了吧。」小鳥依人的顧憐兒突然站起,小手一抬,握住了羅小冰端著酒杯的手,純純的眸裡透著一股哀憐。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的確是這樣。羅小冰一看到她的眸子,剛剛鼓起的勇氣就情不自禁地流散,飄走,她的心從冷硬的冰點回到春天裡。

    對,駱冰心是欠顧憐兒的。承接了駱冰心的記憶,羅小冰已經清楚地記起,當初,是她不小心撞倒眼前這個柔弱女子的,她流產了,後來患了失心瘋。所以一迎上她清澈的眸子,心中就生起一股濃濃的負疚感。

    就當她猶豫的時候,顧憐兒的手就像一支電棒似的,讓她整條胳膊猛得一顫,杯中的酒不偏不倚正朝著慕容明珺的臉上潑去。

    全然一片驚噓,沒有人再敢說話。誰人都知,三王爺一向冷漠無情,沒人敢惹他的。

    誰也沒想到,她竟真的潑了。

    酒水從慕容明珺冷俊的臉上流下,把黑色的錦服打濕,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子,肌膚一抽一抽的,泛起波瀾。

    羅小冰迷惑地看著顧憐兒,心中甚至納悶,剛剛分明沒有用力。只是她,還是清澈嬌人的她。唯一不同,她不再與羅小冰對視,只是鬆了手,側過身去,小心翼翼地幫慕容明珺擦拭身上的酒水。如此的嬌人兒,竟會讓她手臂麻痺失控?

    罷了,潑了就潑了。一杯酒潑斷恩情。從此以後,與他再無瓜葛。傲然揚眸,與慕容明珺對視。

    他的眼底裡儘是冷意,酒水順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流下,臉上銅黃的僵得像冰塊,好可怕。深澈的眸子裡含著滿滿的怒光,噴發著強烈的火焰,在女人面前,他從來沒有受過如此的屈辱,拳指捏造得啪啪直響。

    「王爺——」顧憐兒輕輕喚了一聲,遞上一個眼神。

    所有人都等著看好戲。她的示意,他何償不明白呢?其實不在乎賭局的輸贏,他在乎的是她的態度,她竟然當著呼延鏡的面拿酒潑他,好個無情的女人?!

    一陣糾結之後,眸子依然是泛著冷意,「冰心郡主果然公平,公平!」他咧著嘴笑,那笑像根刺似的扎進羅小冰的心中。

    羅小冰吁一口長氣,依舊是不屑地晲他一眼,轉身回了座位。

    「兄弟們,繼續喝酒。」慕容明珺一聲吆喝,打破了驚噓的安靜。

    樂聲起,笑聲談,一切如故,沒人再敢提半字眼。只是他忍不住偷望一眼羅小冰:她潑完酒之後,投入的是呼延鏡的懷抱,盡情撒嬌竟全然當他不存在。拳頭再次握起,剜心疼痛

    「王爺可是真的愛上她?」顧憐兒輕輕握了他的手,小聲地說道。

    「憐兒,你又胡思亂想了。」慕容明珺淺淺低眸,看一眼懷中的可愛人兒。心中一陣愧疚,憐兒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兒,不能辜負她,他發過誓。

    「憐兒沒有亂想,憐兒不許珺哥哥背叛憐兒,不然」顧憐兒嬌滴滴的聲音裡竟然透著幾分陰氣。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有一陣整齊有力的腳步聲匆匆而來。

    大家定睛一看,來人皆是錦衣制服,個個手持刀刃,是大內侍衛。來人不少,一行有三十幾人。

    「何事?」慕容明珺眉頭一皺,倏地起身,冷喝一句。

    「三哥哥,是我。」一個甜美的聲音傳來,這時侍衛們讓開一條路來,一個紫衣女子華麗麗的飄來。

    好個奇特女子,盤髻後的長髮竟高高紮起,留個長馬尾。精靈般的大眸眨啊眨的,泛著異色。上身著一件紫色緊身衫,衣襟前的兩排銅扣在夜色裡還能閃閃發亮,紫色短裙更是別緻,鑲紋如虎,一雙長筒皮靴更是擲地有聲。

    她,當朝的九公主——慕容萱兒,古靈精怪的她最得皇帝慕容鏈的寵愛,就連大內侍衛都交由她統管,比起幾個哥哥來,她是巾幗不讓鬚眉。

    「九妹,你怎麼來了?」慕容明珺斂起驚色,怔神問道。

    慕容萱兒抿唇一笑,並不直接回答慕容明珺的話,目光突然落在呼延鏡的身上,「聽聞今日幾位哥哥為西涼皇子接風洗塵,看來的確如此。不過萱兒來是要掃了哥哥們的興。」

    「九妹,有話直說無妨。」慕容明浩狹瞇著眼,溫柔的笑聲泛起,他總是像春天裡的明陽一般,柔得無可挑剔。

    「還是大哥哥親切,不像有些人,成天板個臉。」慕容萱兒一邊說一邊斜一眼慕容明珺,秀眉皺起,似乎很不滿意的樣子。

    「九妹可是在說我?」慕容明珺負著手,離開座位,緩緩朝慕容萱兒走來。

    「萱兒怎麼敢呢?三哥哥的身份尊貴,是西涼的儀心公主所出。我這個平民所出的小小公主怎可攀比的上?」慕容萱兒哧笑兩聲,清凌的眸光裡滿是譏諷。

    是啊,樹大招風。當今皇帝的德妃是西涼國的儀心長公主,曾深得皇上寵愛,後宮嬪妃嫉妒眼紅是常有的事。

    這九公主同樣是繼承了她母親的仇恨,說話一字一眼就帶著嘲弄。

    「九妹——」每當有人提起他的母妃,他的心就像刀割一樣的痛,眉又皺起,一個冷眸丟向慕容萱兒。

    「罷了,言歸正傳。三哥哥,有人舉報說你私造龍袍,想取代父皇的位置當皇帝。」慕容萱兒神情聚冷,眉頭一挑,瞇眸看著慕容明珺,似有幾分得意,「父皇有旨,下令搜查三王府。你們給本公主搜仔細了,一個犄角旮旯也不許放過。」她小小年紀,威信挺高,呼聲一出,大內侍衛就分散開來,四處搜尋起來。

    慕容明珺沒有太多的驚訝。現在父皇年事已高,加之龍體每況愈下,立儲君迫在眉睫。皇子們都是明爭暗鬥,說不定在座的兄弟都巴不結他死。

    冷寂的眸光像利劍似的四下一掃,皇子們、貴公子們都低著頭竊竊私語,他扯唇自嘲一笑,「不過是些隨聲附和之輩。」餘光忍不住移向羅小冰,她是否能關心地看他一眼?他渴望著,卻失望了,此時的她紅顏笑,卻是對他人。

    「這到底怎麼回事?」呼延鏡抬眸一望,臉色有了些許沉重,眉宇間竟閃過幾許擔憂。

    「鏡哥,你說什麼?」羅小冰下意識地抓緊了呼延鏡的手,她似乎有些緊張。緊張什麼?難道還在緊張他?不要去想。她使勁搖頭

    「沒什麼。」呼延鏡插開話題,眸光遠移。已經有幾名侍衛挾物而返,他們手中捧著一個包袱。

    「啟稟九公主,卑職在三王爺的房間發現了這包東西。」一個侍衛躬身一拜,將手中的包袱舉得老高,遞到慕容萱兒的面前。

    「打開!」慕容萱兒的嘴角一勾,咧起一抹得意的笑。

    隨著包袱地打開,所有人都驚呆了,一抹明黃露了出來,輕輕一抖開,龍紋飛舞,果然是龍袍,「三哥哥,這可怎麼解釋?」

    「我無話可說。」慕容明珺鎮定如山,他早已料到,結果會是這樣。如今有人要陷害他,他百口莫辯。

    「好。來人,把慕容明珺押進天牢。」慕容萱兒小手一負,往後退了一步,大聲喝道。

    侍衛們絲豪不顧忌,一齊擁了上來。

    「走開,你們走開。不許碰珺哥哥,他是被人陷害的。」小鳥依人的顧憐兒幾乎有些發狂,使勁推了一把擁上的侍衛,哭喊著,死死拽著慕容明珺的衣服不放。

    「憐兒,放手。身正不怕影子斜。珺哥哥不會有事的。」慕容明珺掰開了顧憐兒的小手,神情很是堅定地看一眼慕容萱兒。

    「帶走。」慕容萱兒抿了抿唇,猶豫一下,又一聲喝道。

    侍衛們把慕容明珺帶走了,燈火闌珊處,那抹冷酷堅毅的背影漸漸消失。

    這場接風宴,最後不歡而散。

    羅小冰跟著呼延鏡回了鏡王府。

    慕容明珺的辦事效率果然不錯,不過才一天時間,府中器物已樣樣俱全,連丫環管家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不過,呼延鏡倒有些異常了,從慕容明珺被抓走的那一刻開始,他便不怎麼說話,心情似乎很沉重。

    直到把羅小冰送到房門口的時候——「冰兒,你先睡吧。」低低的聲音響起,然後驀然轉身離去。

    羅小冰望著他的背影,心中也添了幾分傷心。

    回到房間,躺到床上,一閉眼,就想起慕容明珺剛剛被抓走的情景,本應該恨他,討厭他,巴不得他死。

    現在為何一閉眼,腦子裡滿是他。

    不行,不能想他。羅小冰,他是生是死與你無關,你不能對不起鏡哥,不能!他是你的恩人,你不能對不起他。一遍一遍地告誡自己,心漸漸平靜的時候,突然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誰啊?」羅小冰起了身來,望一眼門口,高大的身影佇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堅忍不拔的山間松柏。

    這般晚了,敢站在這裡的,除了他呼延鏡,還能有誰呢。

    匆匆下床開了門來,果然是呼延鏡,他的嘴唇嚅動著,眼裡竟泛著淚光,突然一把將羅小冰擁入懷裡,道:「冰兒,對不起,鏡哥對不起你。」

    淚水落入她的髮絲裡,卻是涼的。

    「鏡哥,你怎麼了?」羅小冰輕輕掙開他的懷,握了他的大手,把他拉進屋裡。

    「冰兒,其實這次我來東榮國除了當好質子,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呼延鏡坐在一把梨花木椅子上,望一眼飄搖的燭影,目光竟有些呆滯。

    「任務?什麼任務?」羅小冰驚訝地問道,她已經隱隱感覺到不安。

    「你可還記得血龍珠?」呼延鏡抽了抽鼻翼,聲間漸漸哽咽。

    「記得。只是我搞不懂,不就是一顆珠子嗎?為什麼要千方百計得到?」羅小冰問。

    「冰兒,血龍珠是儀心姑姑的陪嫁之物。裡面藏著她的遺書,本以為得到血龍珠就可以知道姑姑的死因,但是裡面只有她的一句交待,就是讓慕容明珺當皇帝。姑姑不是名利之人,她會在臨死之前,囑托這樣一句,一定是她知道了什麼。」呼延鏡說罷,眼眶紅了,俊美的臉上再沒了笑意。

    從小,父皇就跟他講,沒有姑姑,就沒有他的父皇。

    幾十年前,父皇不過十來歲的時候,得了一種怪病,太醫說需要換血。宮中兄弟姐妹沒有一人肯為他犧牲,只有姑姑用她的血救了了。父皇活下來了,姑姑卻臥床不起,一病就是三年。

    姑姑在父皇心中是偉大的。在他心中是神聖的。只要是姑姑的事,父皇一定會竭盡全力的辦到。即使是這次,也一樣。

    羅小冰聽得一乍一乍的,「以前你讓我保護他,也是為了儀心長公主。對不對?」

    「對。」呼延鏡使勁地點頭。

    為公,他希望他能繼承大統,以他一半的西涼血統,兩國和平共處將指日可待。

    為私,為了姑姑,為了父皇。

    「如今在他府上搜出龍袍,這事情太嚴重了。」羅小冰皺起眉頭,使勁搖了搖頭。

    「我知道。所以我——」呼延鏡猛得抬起頭來,雙眼迷離,看著面前的可人兒,若需要她的幫忙,將再次把心愛的女人推向他的身邊,他不想,也不忍。

    「你想幫他,對不對?」羅小冰看穿了呼延鏡的心思。

    「嗯。我不僅要幫他,還要幫他繼承大統。」呼延鏡的目光變得很深很深,深得像一泓泉水,說話的同時,他握了羅小冰的小手,很緊很緊。

    「鏡哥,你放心。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幫你。對於他,我心早已沒了感覺。」羅小冰瞄向窗外,最後一絲留戀被一股冷意割去。

    呼延鏡,他真的是一個好人。

    「冰兒,我想問你,你為何突然之間對他如此冷漠?是不是你認為你身上的月毒是他所為?還是你想報恩?」呼延鏡淺淺掃一眼絕決的羅小冰,心中卻有一絲不安。

    「沒有啊。沒有。」羅小冰連連搖頭,神情有點恍惚。的確,她是這麼想的,事後仔細想清楚,與他同床共寢,她身中劇毒,而他卻安然無恙。的確怪哉!他是不是想學以前的呼延鏡,像無風一樣用毒控制她。

    痛恨這種卑劣的手段!

    曾是那麼痛恨無風,但接觸到現在的呼延鏡,他捨身救她,已經足以證明他愛她愛得刻骨。選擇一個愛自己的人是幸福的。

    不再多想,擁進他的懷抱。在接收駱冰心的感情之後,會愛上他。會的。

    話分兩頭。

    天牢的暗室裡。

    一盞孤燈像鬼火似的飄在牆上,四壁掛滿了各種刑具,慕容明珺被綁在一個大木樁上,上衣褪盡,銅黃而結實的胸膛露在外面,他依然是一臉的冷漠,看不出多餘的情感。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抹纖細的影兒像幽靈一樣飄進來,衣衫飄飄灑灑,一縷長紗裹面,看不清她的面孔。

    「你是誰?」慕容明珺輕晲一眼,試圖看清她的面孔。但光線太暗,女子又長紗蒙面,不能辨出她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三王爺你,大亂臨頭了。」神秘女子淺淺笑著,紗巾下的唇角一勾,得意地笑了。

    「大亂臨頭了?!」慕容明珺冷笑一聲,道:「栽髒嫁禍的伎倆罷了。」

    「對,是小伎倆。但是你的父皇卻相信了。」神秘女子扯了扯眉。

    「你到底是誰?你是九妹的人?」慕容明珺瞇緊雙眸,仔細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子,這影子有點熟。

    「那個傻丫頭不過是我們的利用工具罷了。」神秘女子在慕容明珺地面前踱了兩步,停下,語氣裡滿是譏諷。

    「你到底是誰?能自由出入天牢,又不敢以真面示人。難道是本王認識的人?」慕容明珺握緊了拳頭,臉上的肌肉一抽抽的,恨不得立即撕下女子臉上的紗巾看個清楚。

    女子的身子微微一顫,往後退了兩步,目光在暗室裡掃動,琳琅滿目的刑具讓人眼花繚亂。「三王爺,看到這裡的刑具沒有?每一件都很特別。」她轉移了話題。

    「少廢話。有話直說。」慕容明珺冷瞥一眼神秘女子,心緒有點急躁起來。

    「好。三王爺是爽快之人。若是在感情上也這麼爽快,也不會飽受相思之苦。」神秘女子眉稍一挑,目光淺淺掃過他結實的胸膛,流露出幾分欣賞。

    「本王的事休得你管!」慕容明珺是咆哮的,他容不得別人揭他的傷。是的,不知從何時起,他愛上了駱冰心。

    憐兒該怎麼辦?他的心好痛。因為他答應過憐兒,要好好愛她、護她一輩子的。錯了,錯了——真的錯了。

    恨自己的不專一。痛恨,怒恨——

    「好,我不管王爺的事。但是我們主子說了,王爺既然進來了,就得受點苦。不讓這些刑具瞻仰一番王爺的雄姿,著實可惜了。」神秘女子踱著蓮花小步,從滿目的刑具裡挑了一條長鞭,凌空揮了一揮,啪了一聲響後,她緩步走到慕容膽珺的跟前。

    纖長的手指探撫起他的胸膛,好結實,好渾厚,就像城牆一樣,只不過多了一點溫熱。「王爺平時練功,可是生了厚繭,應該不怕這鞭子。看來小女子得想個辦法。」

    她離了手,摸了摸手裡的長鞭,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來,嗖得一下抽出利刃,凌空一劃,寒光閃過。

    銅黃的胸膛上,一條三尺血口立即暴露出來。

    慕容明珺咬著牙,握緊拳頭,一聲沒吭,硬生生地把痛楚忍了下來。

    反而是女子的眉頭掠過一抹淡淡的心疼,她忽而轉身,將長鞭放進一隻油桶裡泡了一泡,拿起,晶瑩的油滴落在地上,啪啪直響。

    那是桐油,抹在受傷的皮膚上,那是千般疼痛。

    「王爺,您可得忍著。」女子道。

    慕容明珺沒有說話,只有那一雙深沉的眸子,狠狠盯在女子身上,他要把她看穿,如此惡毒的女子是從哪裡來。

    長鞭揮起,落下,那是鑽心的疼痛。慕容明珺一聲沒有叫痛,胳膊上,額頭上儘是暴起的青筋,痛苦的汗水一滴一滴落下,在暗光中是格外的晶瑩刺眼。

    此人雖是女子,但有極好的內功修為。如此嬌小的身材,揮鞭如山崩,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到現在,他還是想不出來,到底是得罪了誰?不過,可是肯定的是,眼前的女子一定是某位皇子的人。

    如今立儲在即。雖然大皇兄是公認的皇太子。但父皇沒有表態。就證明所有人都有機會。

    只是想不通為何,有人先拿他開刀。

    「王爺,痛嗎?」女子停了手,看著慕容明珺綻著條條血痕的胸膛,眼底裡除了少許的得意,更多的是痛。

    「你以為這點小傷就能讓本王屈服嗎?」慕容明珺仰頭一陣大笑,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落到如此田地。從來沒有!

    「王爺還是這樣英雄氣概。罷了。小女子也累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明天就讓王爺嘗嘗墨刑的厲害。」神秘女子拂了拂了長紗巾,丟下長鞭,頭也不回地出了暗室。

    室外,門口,一個白影飄飄,輕輕搖著折扇,臉上掛著溫柔的笑。

    「做得極好。」他將女子攬入懷中,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一抹深吻。

    「王爺為何這樣折磨他?只要皇上一道聖旨,他就永遠翻不了身。」神秘女子抬起頭,小手輕輕捋了一捋他垂下了的一束黑髮。

    「父皇平時最偏袒他。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我們必須先下手。」他的眸眼一瞇,本來溫柔的笑卻開始扭曲,變形。

    女子的眼簾低眸,搖頭一歎。

    「怎麼?你心裡?」白影的臉色一暗。

    「沒有。」神秘女子回答地很乾脆。

    「真的沒有?」白影再追問,還很不放心的樣子。

    「那王爺您呢?心中可還惦記著她?」神秘女子唇角一勾,眉色沉重至極。

    「本王只是與她做戲,刺激我的好弟弟罷了。」白影拂袖,突然打橫兒抱起女子,輕輕在她的唇上一啄,大搖大擺地出了天牢。

    周圍早已換上他的人。

    夜濃濃,浩王府,含翠居。

    風花雪月,一片吟聲。

    華衣落了一地。

    纏綿悱惻,好久,好久。

    「王爺,不要——」慕容明浩的懷裡,赤身的女子有點淺淺地推拒。

    「怎麼?本王弄疼你了?」慕容明浩一把摟了女子在懷,牢牢鉗固著她嬌柔的身子,雙眼溫柔像水。

    「沒有。王爺總是這般溫情。」女子的小手劃上他的額,輕輕撫弄著他垂下的髮絲。

    「是嗎?那再來。」慕容明浩俯首,又吻上女子的香唇。

    熱吻繼續,女子突然驚了一下,輕輕推開覆上的龐軀,眼睛淺淺一掃,道:「為何王爺當初讓她住進含翠居?王爺不是說,是特意留給我的?」

    「你吃醋了?」慕容明浩扯起嘴角,咧咧一笑,頭已埋進女子頸脖裡,繼續他的吻。

    「沒有。」女子搖了搖頭,神情有幾分呆滯,胳膊輕輕環起他的頭,任他的馳騁。

    「王爺,今晚留在含翠居,那明晚呢?明晚去芸羅苑?」女子直挺挺地躺在軟榻上,閉上眼,無奈地搖頭。身上這個馳騁的男子不過是在她身上發洩慾、望

    慕容明浩停止了他的馳騁,突然抬頭,大手一勾女子的翹鼻,笑道:「你還是在吃醋。若是以後本王做了皇帝,三宮六院,你豈不是天天要這般吃醋?」

    「王爺,你——」女子鼓了鼓嘴,有些生氣了。

    「好了,好了,騙你的。本王的兄弟們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你再看看本王的後院——」慕容明珺離開女子的身體,拉了被子給她蓋好,然後撐起頭,靜靜凝望著她。

    「暫且信你一回。」女子揪了揪他的鼻子,咯咯地笑了,笑聲好美。

    慕容明再次浩摟了女子入懷,遞上纏綿的吻,又是一次激、情夜更深,月更明,閨房的魚水之歡在清凌的空氣裡傳開來。

    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

    鏡王府中的鏡中閣已是高燈掛起。丫環小廝們進進出出,略顯忙碌。

    軒閣中,佈置華美,傢俱、桌椅、床榻都是上等檀香木做成的。窗下,香几上,一稟青煙裊裊上,滿屋幽香陣陣來。四周牆角都擺上了水仙——「玉玲瓏」。這玉玲瓏在東榮可是稀有之寶,一般只有皇帝老兒才有。

    如今鏡王府竟也有。可見皇帝老兒對呼延鏡是禮待有加。

    恰時,屏風後面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來,是呼延鏡,今日的他,頗為不同,一身白底赫「花」的長袍,著色特別,圖案精緻,有如鶴舞,更如龍騰。黑亮的長髮梳起,別一支玉色簪子,戴一頂華帽。加上他俊美的容顏,乍一看,宛如天神下凡。

    「王爺——」門口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一個紫衣男人抱著一把彎刀邁步進來,面色有點倦怠。

    他叫紫桐,是西涼國最年輕的使臣——亦是呼延鏡曾經的伴讀。本來是跟隨呼延鏡一齊出發來東榮國的,不料半路出了點狀況,他便晚了行程,來到京城的時候,聽聞呼延鏡已被東榮皇帝封為鏡王爺,這不,就趕緊風塵僕僕地趕了過來。

    走簷走壁的功夫,他可是在行的很。門口侍衛不讓進,這高牆大院對於他來說都是小意思而已。

    「紫桐,是你?!」呼延鏡的臉上泛起驚喜之色。

    「王爺,終於讓微臣找到這裡了。」紫桐大咧咧地跨步進來,將手中的彎刀往桌上一放,抱起茶壺,喝了個底朝天,「看來東榮的皇帝老兒對王爺不錯嘛!」

    「紫桐,老實交待。是不是又翻牆進來的?」呼延鏡看一眼桌上的彎刀,倏地拿起,擱上紫桐的脖子,似笑非笑地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王爺,是紫桐沒有尊卑。」紫桐往趕緊放下手中的茶壺,臉一陣通紅,躬起身子連連道歉。

    「跟你開玩笑的。瞧你這樣子。來真的啊!」呼延鏡將彎刀往桌上一扔,拍拍紫桐的肩膀,哈哈一聲大笑。

    「王爺,你就會拿紫桐開玩笑。」紫桐抹了一把冷汗,心中暗暗吁氣。這個鏡皇子,鬼點子就是多。稍不留神就會被他耍得團團轉。

    「好了,不跟你瞎扯。你來得正好。幫我去查件事兒。」呼延鏡四下看一眼,丫環、小廝皆不在,他方才安了心,跟紫桐說了一陣耳語。

    紫桐濃濃的眉漸漸聚起,聽罷,拱手作了一個揖,抱起彎刀,「王爺,紫桐一定去查清楚的。」

    話音未落,人早已消失在視線中。

    這個紫桐,大大咧咧,平時馬虎大意,不過做起正事來,他可是有板有眼,一點不犯呆。這件事交由他辦,一定很快有結果的。

    呼延鏡放心地點一點頭,望一眼門外,晨曦漸漸微明,該是時候出發了。今天他盛裝打扮是要去覲見東榮皇帝慕容鏈的。

    一來是出於禮節,二來是為了慕容明珺。

    捧上事先準備好的禮物,匆匆出了鏡中閣。剛走到大門口的時候,背後傳來一陣溫柔的腳步聲,「鏡哥——」聲音有點沙啞。

    「冰兒,你的聲音怎麼了?」呼延鏡回頭,一眼看到略顯憔悴的羅小冰,神情就有點緊張起來。

    其實她昨夜未眠,染上了風寒。

    為何無眠,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我沒事兒。只是小風寒而已。」羅小冰一邊說一邊輕咳了兩聲。

    「那怎麼行?要看大夫才行。」呼延鏡將手中捧著的禮物交由身邊的下人,趕緊拉了羅小冰的手,把她往院子裡送。

    「不,鏡哥。我沒事兒。你是不是要進宮?」羅小冰住了腳步,很認填地問道。

    「嗯。」呼延鏡輕應一聲,「冰兒,你還是回屋休息吧。」

    「鏡哥,你可是為了他?」羅小冰握住他的手,好暖,好暖的感覺。他為慕容明珺要去冒險嗎?

    「見見慕容鏈,可能有新的希望。」呼延鏡點頭,神情有點沉重。

    「鏡哥,我陪你去。」羅小冰的態度很堅決。

    「你身體有羌,在府中休息便好。」呼延鏡抬手,憐惜地撫過她的額頭,臉頰還有幾分溫熱。

    「鏡哥,你讓我去吧,或許我幫得上忙。」羅小冰固執地搖頭。

    原諒他從前的過錯。她的這條命都他給的,有什麼不可以犧牲自己的了。

    呼延鏡的嘴唇嚅動了兩下,看著羅小冰閃動的兩汪水眸,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投向他的懷抱,到底是愛?還是感激?

    罷了,不再想這麼多。抿唇一笑,攬了羅小冰的腰際,道:「好吧。你跟我一起。」

    皇宮,可真是氣派。明亮的琉璃瓦閃閃發光,亭台樓閣,宛如纏綿的雲,不見盡頭,道路更是四通八達。

    羅小冰曾經去過故宮,也見過如此般宏偉的建築,所以並不覺得很陌生。只緊緊攙著呼延鏡的胳膊在專人的帶領下走進御花園。

    「鏡哥,我內急。」羅小冰突然扯了扯呼延鏡的衣角,厥了厥小嘴。

    「皇上馬上就要來了——」呼延鏡有點犯難了。

    「鏡哥,沒事兒,我自己去。」羅小冰扮了一個鬼臉。

    「可是——」呼延鏡有點不放心,這偌大的皇宮可還真怕她走丟了。

    「放心,我不會迷路的。」羅小冰朝呼延鏡擠了擠眼,拍拍自己的胸口,很有信心的樣子。

    語罷,人已小跑出了御花園。

    她變了!比以前可愛。呼延鏡淡淡一笑,臉上儘是幸福。

    羅小冰可不找什麼「五穀輪迴之所(廁所)」,跑到一處小樹林,見四處沒人,就地解決一下子。

    不然真找到方便之所,還真會迷路了。

    羅小冰,你是怎麼了?見東榮皇帝你還緊張呀,居然還內急。她氣氣地跺了跺腳,整理一番,出了小樹林。

    糟糕了,竟然找不到來時的路了。不行,得找個人問問才行。

    宮裡太監、宮女可是很多的。怎麼這會兒全不見了?怪。

    「哎喲——」突然前面有女人痛吟的聲音。

    羅小冰趕緊奔上前去,看到一個婦人坐在石階上,摟著她的腳直叫喚。

    肯定是扭到腳了吧。

    「你怎麼了?」羅小冰走到婦人面前,輕輕問道。

    這時婦人抬起頭來,羅小冰看清了她的樣子。雖然年近四十,但風韻猶存,雲髻高聳,鳳眼含情,親和的眸子裡略帶幾分驚訝。

    「本——我的腳扭傷了。」婦人吞吞吐吐地說道,目光始終停留在羅小冰的身上,彷彿想要把她看穿。

    小樹林偏僻,婦人又是獨自一人,瞧一眼她的穿著,倒是挺華麗,應該是哪個宮中得寵的嬤嬤吧。羅小冰記起以前看古裝劇裡都是這樣的,有身份的人,不管走到哪裡,都是前呼後擁,她長得美麗,又穿得華美。應該是個紅嬤嬤。不如幫她一把,呆待會兒找她問路。

    「我來幫你揉揉,馬上就好。」羅小冰趕緊蹲下身去,正要幫婦人脫下鞋子。

    「你會嗎?」婦人攔住了羅小冰,半信半疑地說道。

    「當然啦。我可是精通歧黃之術。」羅小冰拍拍胸膛,自信滿滿地說道。

    「精通歧黃之術?你是哪個宮的宮女?」婦人慢慢放下戒心,不再阻攔羅小冰。

    「待會兒告訴你。」羅小冰淺淺一笑,調皮地吐吐小舌頭,然後小心地脫了婦人的鞋襪,用手一掰,卡嚓一聲響後,婦人痛痛一叫,活動活動一下腳踝,果然好多了。

    當然,有求於人,就要態度放好點。羅小冰趕緊幫婦人穿好鞋襪,扶了她起身,道:「你想去哪裡,我送你。不過你要帶路。我是來宮裡作客的。不小心迷了路。」

    「作客?」婦人的眉宇稍稍一挑,有些許驚訝。「你是?」

    「我先送你吧。你想去哪裡?」羅小冰避開了婦人的話題,不管怎樣,先把別人送回去,再問路。

    「好吧。去御花園。」婦人清一清嗓,理了一番衣衫,神情好從容淡定,冥冥之中透著一股優雅的氣質。

    御花園?!真是交了紅運了。跟著她就對了!

    「那你帶路哦。」羅小冰心中愜意極了,趕緊扶穩了婦人。

    羅小冰啊羅小冰,你的運氣真好。

    左轉右彎,終於到了目的地。

    「等等。現在皇上在裡面接見西涼皇子,你也要進去嗎?」羅小冰猛得停了腳步,一把拽住還在繼續往前走的婦人,好意提醒道。

    「是啊。」婦人很從容地答道。

    「皇后,怎麼這時才來?」突然背後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宛如洪鐘。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