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章 有人要摘桃子 文 / 南海十四郎
第9章有人要摘桃子()
黑眼雕派來的人，外號叫做白山羊，原來的名字已經沒有人知道了。生活在太行山中的馬賊，大多數人都只擁有自己的代號，原來的名字，早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人遺忘了。在這些原因當中，不想被官府惦記自己的親屬和活動圈子，是非常重要的一環。古代的連坐制度是非常殘酷的，別的朝代都是誅九族，唐朝是要誅十族的。
神女峰的下面，有數排木頭搭建而成的房屋，總共有四五十間，部分馬賊和家屬就居住在這裡。中間最大的房屋，就是馬賊們的議事廳，平時馬賊們就在這裡商量事情，接待外來的客人。議事廳的外面，豎著一根旗桿，但是上面沒有懸掛旗幟。白山羊到來這裡以後，被夏侯離安排在這裡稍候，等待劉展的到來。
劉展和宇文昊明來到議事廳的外面，就得到了更詳細的報告，白山羊是帶著三個人來的，其中一個的身材特別高大，是個獨眼龍，但是四人都沒有攜帶兵器，說明他們極有可能是來試探的。黑眼雕馬賊平時的主要活動範圍，是在白馬山一帶，距離神女峰，還是有點距離的，他們未必完全清楚神女峰的事情。白山羊這次帶人前來，顯然是存有試探和威懾的目的。
正要進去，就聽到裡面有人有些尖銳的問道：「寇龍大當家不在嗎？」
夏侯離的聲音說道：「現在劉展大哥是我們的大當家，他一會兒就到。」
那個尖銳的聲音說道：「呵呵，難道寇龍死了？看來你們這次出動，收穫很大嘛！」
聲音中幸災樂禍的味道，毫不掩飾。
夏侯離冷冷的說道：「我們自食其力，總好過自己沒本事，卻喜歡伸手摘別人的桃子。」
那個尖銳的聲音嘿嘿冷笑，沒有答話。
劉展慢慢的走進去，門口的衛兵立刻高聲叫喊：「大當家到！」
夏侯離急忙站起來，看到劉展進來，欣然說道：「我們大當家來了。」
劉展掃了裡面一眼，發現的確是四個人，帶頭的人瘦瘦小小的，三角眼，山羊鬍子，大概五十來歲，很有一點私塾老先生的味道。他知道這個老傢伙就是白山羊，可是此人的外表，和他的外號，的確完全不相稱，他的脖子也不見得如何長……或許是二十年前的外號吧。
在白山羊的後面，還有個突厥大漢，神色相當的暴戾。他的身材的確非常的魁梧，幾乎有寇龍那麼魁梧，就算和劉展相比，也不遜多讓。自從劉展進來以後，他的眼色就充滿了挑釁的味道，死死的盯著劉展。毫無疑問，此人的到來，絕對不是為了談判而來的，多半是要給神女峰下馬威。
宇文昊明在劉展的耳邊悄悄的說了兩句話，劉展不經意的點點頭。原來，這個魁梧的大漢叫做巴塔爾，是突厥人中有名的勇士，也是白馬山馬賊中第一好鬥的人物。當初神女峰馬賊和白馬寺馬賊發生衝突的時候，就是這個巴塔爾，將寇龍打傷了，讓寇龍他們不得不忍氣吞聲，接受黑眼雕開出的苛刻條件。議事廳外面的旗桿上原來是有旗幟的，在寇龍戰敗以後，上面的旗幟，就被強行搶走，顯然是不給神女峰自立門戶。
白山羊站起來，似乎是歡迎劉展的到來，實際上並沒有絲毫歡迎的真實意味。他慢條斯理的上下打量劉展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這位就是神女峰新的大當家？呵呵。」
劉展面無表情的說道：「坐。」
說罷，逕直走到最裡面的茶几後面，盤膝坐下。
當時並沒有椅子、凳子之類的，會見客人，都習慣了跪坐，劉展不習慣跪坐，那就盤膝而坐。宇文昊明坐在了夏侯離的旁邊。他倆本來是二當家和三當家，現在劉展做了大當家，寇龍退居老二，他倆的排位，自然順序往後推了。五當家是吉祥天，基本上很少出現在議事廳。
夏侯離示意白山羊重新坐下，這才慢條斯理的叫道：「來人，上茶。」
敢情，在劉展尚未到來的時候，夏侯離居然連上茶都欠奉了，可見，他和白馬山馬賊之間的仇恨，深到了怎麼樣的程度，幸好寇龍不在，否則，多半是要動手的。黑眼雕馬賊盤踞在白馬山一帶，因此又叫白馬山馬賊，只是後來黑眼雕的名氣漸漸大了，他的名字反而成了馬賊的代號。
對於白山羊的來意，就算用腳後跟都能夠猜測得到。白馬山的馬賊，顯然也知道有一批財貨要經過井陘關，只是他們沒有打探清楚具體的情況，所以猶豫著沒有出動，白白喪失了機會。現在神女峰將財貨搶了回來，他們又覺得心有不甘，於是就來找神女峰的麻煩了。黑吃黑，本來就是馬賊中常見的事情，現在神女峰馬賊的力量正好是最弱小的，黑眼雕自然迫不及待了。
上茶以後，宇文昊明陰沉著臉，不耐煩的說道：「白山羊，咱們不是朋友，有話快講，有屁快放！」
總的來說，宇文昊明是個斯文人，很少和人紅臉的，他畢竟是弓箭手出身，很少和敵人面對面的廝殺，身上就沒有那麼多的戾氣，不像夏侯離那樣充滿火爆的味道。這樣的話，從他的嘴巴裡說出來，那已經是相當的不客氣了。不過，誰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為神女峰和白馬山兩股馬賊之間，的確是勢同水火，難以共存的。
白山羊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們當家的聽說神女峰最近發了筆橫財，身家豐厚，但是也折損了一些人手，難以自保。我們當家的提議，由我們白馬山負責神女峰的安全，神女峰只要一次性繳納千兩白銀的保護費即可，以後無論遇到什麼樣的麻煩，我們白馬山都會替神女峰出頭的。就算是外面的旗幟，你們也可以重新掛上去。」
夏侯離怒聲說道：「千兩白銀，你們為什麼不去搶？」
白山羊依然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們的確是想去搶的，可惜被你們搶先了。」
夏侯離怒聲說道：「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你們又不是沒有聽說過。先到先得，你們有本事，就去搶官兵的財貨，憑什麼來搶我們的？以為我們好欺負的麼？老子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們不吃這一套！」
白山羊臉上的神色，明顯就是一副你們的確好欺負的樣子，對夏侯離的火爆視若無睹，依然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夏侯，你這樣說話，就沒有意思了。我們白馬山也是講道義的，若不是我們的允許，你們能夠在神女峰生存？你們須知道，從井陘關到五台山這一帶，都是我們的勢力範圍，誰要是不聽我們的話，誰就是我們的敵人。難道，神女峰還有力量，再來一場激烈的廝殺麼？」
說到後來，就是紅果果的威脅了。反正，現在的神女峰馬賊，有戰鬥力的恐怕還不到五十人，白馬山的馬賊，有足足三四百人，這麼一股強大的力量，根本不會將神女峰放在眼裡的。更何況，白馬山得到情報，神女峰馬賊的首領寇龍，在戰鬥中受傷，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力。說真的，沒有寇龍存在，白山羊根本不覺得神女峰還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夏侯離頓時激怒，站起來指著白山羊罵道：「我們神女峰的兄弟都是漢子，你們要來就來，看誰怕誰？你要惹怒了老子，老子現在就先將你剁了！」
白山羊只是嘿嘿冷笑，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夏侯離的說話，也根本不怕夏侯離發難。其實，話說到這裡，已經沒有繼續的必要了，黑眼雕是鐵了心要黑吃黑了的，自然不會在乎神女峰的任何反應。不過，如果神女峰識相，乖乖的屈服的話，總要比大家廝殺一場好些。畢竟，神女峰這次惹了牛廷階，官兵肯定要有動作的。
宇文昊明瞅著白山羊背後的巴塔爾，冷冷的說道：「白山羊，你帶背後的那位兄弟來，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呢？耀武揚威嗎？」
他明知道巴塔爾的名字，就是不肯說出來，顯然是心有不忿，既然大家都撕破了臉，就不用繼續偽裝了。若不是劉展在此，有足夠的能力戰勝巴塔爾，他都要暗中安排弓箭手，將這個巴塔爾射死。反正我們活不成，你也別想活著離開神女峰，大家同歸於儘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