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百零一章人外有人 文 / 醉筆塗雅
第一百零一章人外有人
眼見著第五十招「天旋日轉回龍馭,到此躊躇不能去。」使出,便聽那人笑道:「五十招到了,我該出手了。」而後右手踢到色無戒的來劍身上,猛得下壓,將劍踩在了地上。色無戒的內力傳不到劍尖,布劍也便軟了下去,綿綿的垂在地上。而後那人又笑道:「小兄弟,小心了,注意我的手。」色無戒一聽,不由的朝他的手上看去。只見他的右手慢慢的抬了起來,抬到胸口左右的時候,突然變換出不下十隻手的影子。見到這裡,色無戒吃了一驚,而後聽得他的頭頂叮的一聲,朝他頭頂看時,只見數十雙手的影子朝自己胸口而來。色無戒不知哪一隻手是真的,扔掉布劍,雙手亂揮,可都捉空了。就在那人的手要近身的時候,見他突然退後了數步,退到一塊石壁面前,清清楚楚的看到好似有數根指頭點在那石壁之上。
如此片刻,色無戒才是真正看清楚,他的手到底擺在那裡。他走近身來,朝著自己微微而笑,可那被點中的石壁卻是一點異狀都沒有。色無戒心中不明:「剛才那招是什麼?到底有什麼用處?」剛想到這裡,只聽卡卡的幾聲從那石壁上發出。色無戒轉頭看時,竟見石壁裂開了一條小縫,隨後嘩啦一聲,竟自倒在了地上,使得整座山都搖了起來。那些碎石大多手掌大小,均勻的很。色無戒看得呆了,想像不到若是剛才那一指點在自己身上,會是什麼後果。
那人嚴肅的道:「你知道那岩石為什麼會碎裂嗎?」色無戒怔怔的回過神來,一滴冷汗不由的從背脊間滑了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氣,只是搖了搖頭,好不容易說出一句話來:「為……為什麼?」那人道:「那是因為石頭是死的,它硬碰硬的接我一招,當我的力量超過它所能承受的時候,它自然就會吃受不住,你明白嗎?」
色無戒一愣,仔細回味著他剛才說的話,卻是不太明白。只聽那人接著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要想打敗天下無敵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遇到與自己旗鼓相當的高手,就不能硬碰硬,應該用自己的長處,去攻敵手的短處,這才是上策。」
色無戒聽了,頓時恍然大悟,不由的露出笑容來,只道:「我明白前輩的話,多謝前輩教導,晚輩一定緊記於心。可就是不清楚,前輩剛才厲害的一招叫什麼名字?」那人道:「不能用「厲害」二字來形容,要記住永遠都沒有厲害的武功。剛才那一招名叫『六神幻影指。』只是幻影術中的一種,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色無戒聽得「六神幻影指」只覺跟他剛才使的那招確實貼切的很,但聽他說只是幻影術中的一種,不由的更是驚訝。他從小就在少林寺,自以為學會了七十二藝已經是天下無敵,沒想到江湖上卻還有這種武功,自己更是連聽都沒有聽過,不由的自慚形穢。
色無戒就在那愣的一愣,只聽那人問道:「小兄弟,我看你資智不錯,你想不想學我的武功?」色無戒回過神來,心道:「我跟他是第一次見面,他怎麼會教我這麼厲害的武功?」心中有些想學,只是想知道幻影術到底有如何神奇,可似乎還顧忌著什麼,只搖了搖頭,道:「由於各種原因,我不會再拜任何人為師,前輩的好意,恐怕要白費了。」沒想到那人道:「看你身為男人,怎麼這麼婆媽?我教你武功,卻沒有要收你為徒。你是你,我還是我,根本不存在師徒關係。我見你是個練武奇才,想教你幾手功夫,你若是願意,就點個頭,若是不願意,也只須說一聲,我絕不會強求。」
色無戒聽了,更是無地自容。他從少林逃出來,只以為是不受陳規約束。沒想到在考慮問題的時候,卻還是這般束手束腳,道比不上一個在劈斧石裡呆了三十年的怪人,如今事情想開,只哈哈笑道:「前輩教訓的是。」
那人點了點頭,只道:「練幻影術靠的是悟性,我現在傳授你口訣,你要認真記清楚。」說完便自念起口訣來。色無戒冥神靜聽,只覺這口訣有些不同於以往的武功,一般聽口訣,就大致知道練法。可如今聽他滔滔不絕的講述,就好似一個門外漢在聽一個老和尚唸經一樣,什麼都聽不懂,只得將口訣默記於心。色無戒可謂是從小練功長大,對記武功口訣,自然也有他自己的一套。那人只念了一遍,他竟也背了下來。
那人點了點頭,只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很聰明,有點像我……」後面不知為何,卻不再講下去。色無戒雖記下了口訣,可根本還不知道幻影術是怎麼一回事,正想問出,只聽那人又道:「接下來你仔細看我的動作。」聽他這麼一說,色無戒也不再問,見他的面容變得很是嚴肅,還真有些不太習慣。只見他右手微微抬起至胸前,掌心對著自己。他故意把動作放慢,可就這麼輕輕一抬,都能讓人產生幻覺,就好似有好幾隻手向前抬一樣。
色無戒雖心中疑惑,可就是不敢打擾到他。那人左手從後面甩向身前,身體便向後轉去,隨即右手由上往下旋轉到身後,每一個動作,都好似有數個人在做一樣,若是夜晚見到,還真以為見了鬼了。色無戒的眼睛不敢眨片刻,死死的盯著,只見那人旋轉著身子,雙手相互劃著圓形,慢慢的向自己逼近。越靠越近,似乎要撞上自己。
色無戒不由的吃驚,只覺身體有些不舒服,想退後躲開幾步,又想伸手去擋,腦袋就在思考的這片刻,只見眼前的人影消失,那人依然在身前一丈之外,並沒有近身。剛才只是看到他的影子而已。那人雙手劃至胸前,做了一個收手的姿勢,而後道:「你看清楚了沒有?」色無戒猛眨了一下眼睛,只覺這幻影術邪門之極,只愣在那兒。
那人道:「你回去好好想想,總會想明白的。」說完便即走到劈斧石的裂隙旁邊,便欲鑽了進去。色無戒趕忙攔道:「前輩……」那人轉過頭來,道:「你還有什麼事?」色無戒道:「剛才多謝你的指點,不知前輩高姓大名,晚輩他日定當圖報。」那人哈哈笑了一聲,只道:「我的名字你沒必要知道,我也不要你什麼回報。」色無戒正欲再問,只見他使出縮骨功,鑽回到了洞裡。
色無戒愣在那兒,不可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看著那碎裂的岩石,看著那留在地上的布帶,似乎隱約知道剛才的事都是真的。想起剛才他教給自己的口訣,如今竟坐在地上冥神思考起來。沒過一盞茶時分,突然想起天下英雄還聚集在鎮岳宮,令兒不知怎麼樣了?想到這裡,忙站起身來,對著裂隙喊一聲,道:「前輩,晚輩有事在身,先行一步,今日多謝教導,我們後會有期。」而後不等那人回答,便使出蛇行之術,朝著鎮岳宮跑去。
到得那時,華山弟子正撤去桌椅,看來是剛吃完午飯。群豪紛紛站起,聚集在鎮岳宮內,人頭竄動之中,便聽到一個聲音道:「今日多謝江湖同道賞臉,如約赴華山英雄會,苗以秀代表華山派,在這裡謝過大家了。」他口齒清楚,帶著些傷感。
色無戒聽到那人自稱苗以秀,頓時知道他就是華山派的大弟子。如今挨近人群,朝苗以秀看了一眼,只見他穿著一身白色喪服,頭紮白巾,年紀在四十歲左右,卻是面目清秀,鼻下無毛。略顯消瘦的身材,混身被一股真氣包圍著。他身後站著十幾個也都是穿著喪服的華山派弟子,個個低垂著頭,一副苦臉。
那苗以秀剛講完那句話,天下群豪都是激動,應和著:「苗兄弟的話見外了,想空餘道長身為華山掌門,群起五嶽,聲名僅次少林派。如今空餘道長無故去世,我們一定要找出真兇,給華山派與替天下武林一個交代。」眾人都是紛紛應和著,個個顯得熱血沸騰。忽有一人道:「我怎麼沒看到少林方丈了圓大師?」眾人一聽,四處開始找尋起來。只見少林派站在東首,除了手握九環緊背大刀的了緣,手握戒刀的絕欲,以及慧德慧永慧行外,了圓卻是不知影蹤。
不僅眾人奇怪,連色無戒也一時摸不著頭腦,心道:「師父他下了西峰,應該回到這裡來,怎麼沒見到他的影子?他又會去了哪呢?」隨即又想到:「他已經不是我師父了,他去哪不關我的事。」如今在人群中找尋起令兒來,只見她正在四處張望,看樣子也定是在找自己。於是偷偷的挨近身去,在她身後道:「這位姑娘鬼鬼祟祟的,意欲何為?不知貴姓名字,請報上名來。」他把聲音壓的很低,又故意發出一絲沙啞,明顯看到令兒一怔,忍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