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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二章生死一刻 文 / 醉筆塗雅

    第二章生死一刻

    只聽嗤嗤聲響,一道道的洗髓經內力從膻中穴傳入空餘的體內,淤血塊片刻之間也便被融化了。色無戒按住拇指不放,旋轉手腕,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依次按住了空餘胸口任脈線上的玉堂、紫宮、華蓋、璇璣四穴。只聽五道指力嗤嗤響個不停,空餘的整個胸口便好似鋼鐵被燒紅了一樣。他的臉上一閃一爍,黑色漸漸退去。

    色無戒手指感覺處,知道空餘的左右胸口各自斷了兩根肋骨,一不小心,恐怕會觸及內臟,後果堪言,所以五指都不敢用力。見空餘的臉變回了蒼白,有一股紅色的鮮血湧到喉節處,心知最後的關鍵便在天突穴上,若是天突穴按的太輕,不足以逼出淤血,恐怕就沒有機會再來第二次。但若是按的太重,空餘吃受不住,依然性命尤甚,心裡遲遲拿不定足意。只覺這生死不應該由自己決定,於是道:「空餘掌門,晚輩無百分把握,更是不敢拿你的性命開玩笑。如果你贊成我這樣做,你就閉上眼睛……」

    空餘開始不知為何,死意很是強烈,可剛才在生死一刻,突然想通,任何事情都要去面對,死並不是一個解決事情的好辦法。見色無戒為自己的命如此專心,若自己再一味求死,那就說不過去。色無戒此舉成功固然是好,若是失敗,大不了也是一死。本來還用狠狠的眼睛瞪著他,如今卻是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色無戒見得到了空餘的認同,頓時一喜,信心也增加了不少。四指依然按住各自的穴道不放,手腕向相反方向一轉,大拇指轉到了天突穴的上方,相距不過一寸。只要指頭微向前送,是生是死,靠的便是天意。眼見大拇指不斷澎漲,再是遲疑不得,猛得按了下去。忽聽卡卡兩聲,由於出手太重,空餘的胸口又被震斷了兩根肋骨。

    色無戒一驚,五指趕忙鬆開,問道:「道長,道長。」臉色也變得發青。色無戒五指一收,那胸口上堵著的淤血,便延著紛紛衝到了喉嚨處。那喉嚨被漲得越來越大,逕逾一尺。色無戒只怕他的脖子會被漲破,正在不知所措之時。空餘咳嗽一聲,張開嘴來,頓時那脖子處的血便從嘴裡衝了出來。

    空餘仰躺著,從嘴裡噴出的鮮血就好似噴泉一樣,只達一丈之高,而後紛紛下落,似乎下起了一場血雨,將兩人淋得全身濕透。色無戒看著空餘的脖子慢慢的沉了下去,最後恢復了原狀,心中一喜,知他的淤血已經清除大半,上前將他扶了起來,使他盤膝坐在地上,自己的左手按住他背部神道、靈台、至陽三穴,右手伸到他臍下一寸三分的丹田之處,將洗髓經內力直接送入他的丹田。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雖洞裡溫度極低,可色無戒卻不由的熱得冒汗。空餘漸漸回過神來,只覺體內真氣充盈,溫暖舒適,只不過並非自己所能控制。現下雙掌從胸口下按至丹田。色無戒一喜,只道:「前輩,你終於沒事了,我好生高興。」空餘道:「絕色大師果然名不虛傳,空餘佩服之至。」說話的同時,一股氣運到丹田,還入色無戒體內,色無戒趨此抽身。只見空餘依然閉著眼睛,雙手下按到身體兩側,感覺有兩股強勁的內力聚集在他的掌心。空餘慢慢舉雙手在胸前,先是向內劃了三個圓圈,而後向外劃了三個圓圈。

    色無戒驚訝的看到,空餘空手這麼輕輕一劃,眼前竟是聚集了一個逕逾三寸的透明光球。這自然無法用肉眼看到,可在內功高強之人心中,是能感覺到清清楚楚。色無戒不由的驚歎一聲,好強的內功。空餘雙手作合抱之勢,將那光球漸漸的擠成了眼珠大小,送入了嘴裡,隨著雙手的下按,最後貫回丹田。空餘猛哼一聲,胸口便向前微突,並聽到卡的一聲,自動接上去了一根肋骨。連續哼了六次,斷烈的六根肋骨已全部接續上了。

    色無戒這時明白,知道他剛才將內力通統抽到體外,經過鍛煉重新貫回丹田,這一手功夫正是華山派的絕學「至之死地而後生」,他剛才經過生死一刻,體內的真氣幾乎已經不受控制,反而會傷害到他的身體,他將真氣先抽出,而後貫回丹田,就好似一個人將幾十年修練的內力全部傳到他體內一樣。不由的佩服的道:「華山派的武功果然天下正宗,晚輩實所佩服。」

    空餘謙遜了幾句:「哪裡,哪裡。」而後仔細的端詳著色無戒。色無戒被他看得心中發毛。只聽空餘道:「絕色……」而後咳嗽了幾聲。色無戒一驚,方始知道,空餘看上去雖像個沒事人一樣,但剛才受到了自己的重擊,內臟已經受到損傷,只不過他靠一股強勁的內力支持著,已是命不久矣,不由的報歉道:「空餘前輩,色無戒真是對不起你了。」空餘自然知道他說的什麼,只搖了搖頭,道:「那也不能怪你,你也只是為了自衛活命,一切都是天有注定,強求不得。」他經過剛才一試,似乎對生死看開了許多。

    色無戒不解的問道:「前輩好好的活著,為什麼苗大弟子會說你無故逝世,晚輩卻怎麼也想不通。」這個問題他問了好多次,每次都沒有得到答案。空餘反問道:「你還沒說你是怎麼進寒冰洞裡的?」色無戒道:「是苗大弟子帶我們進來的,說為了查清楚真想,只有破例了。」空餘兀自低下頭,道:「是以秀,怪不得,怪不得。」

    色無戒不由的問道:「怪不得什麼?」他只怕這一句不明,空餘又反問自己了。只聽空餘接道:「寒冰洞機關重重,若不是以秀帶路,常人怎麼進得來。」色無戒一驚,心道:「華山群起五嶽,江湖上名聲響當當的,為何寒冰洞要設制的機關重重?難道裡面藏了什麼,防止外人進入不成?」這個是人家的私事,他只在心裡想著,並沒有講出來。

    空餘看色無戒愣在那兒,確信他是絕色不疑,只不過見他俗人打扮,肯定是發生了變故。色無戒逃下少林時,空餘已經傳出死訊。根本不知道色無戒怎麼還的俗,但剛才聽他自稱為「色無戒」恐怕明眼人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空餘更不必說了。不由的道:「你剛才說在路上遇到魔教中人?那你的目的真不是要殺我,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色無戒為難的笑了笑,道:「前輩身為華山掌門,五嶽之首,晚輩佩服之至,何況我與前輩無冤無仇,這話如何說的。至於在華陰縣裡,確實遇到被稱作聖教的使者,派惡人幫的人來華山準備下毒害人……」說到這裡,空餘急切的問道:」聖教使者?你有沒有看清楚他的長相,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色無戒見他眼瞪死盯著自己,他不緊張問那些來華山下毒的人,反而尋問那聖使的樣子,心中不由的奇怪的很。但在他面前也是不敢隱瞞,只道:「那聖使是個女的,二十出頭年紀,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他一連串講了那聖使的許多迷人之處,想起那晚的輕輕一吻,至今受用無窮,不由的笑出聲來。

    空餘喃喃的念著:「是個女的,二十出頭,不應該呀,真是奇怪,怎麼會這樣,難道另有他人?」表情似乎非常疑惑,色無戒聽著更加迷糊,道:「晚輩愚昧,前輩一直在問我問題,似乎卻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空餘回過神來,一想到過去的事情,臉上就罩上了一層陰霾,顯得很是激動。

    色無戒看了,不由的道:「前輩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可對人言不成。若前輩信得過我,大可以說出來,或許我還能幫得上忙。」空餘背過身去,只道:「你既然不是魔教派來殺我的人,跟你說也是無益,這件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惹來殺身之禍。」

    色無戒聽到「殺身之禍」四字,全身一顫,心想:「連空餘道長都怕的『殺身之禍』到底是什麼?」欲知之心更烈。只道:「前輩剛才都說了,逃避並不是什麼辦法,現在各地江湖群豪都為這事聚集在華山之上,總得做個了結,前輩藏身寒冰洞裡,也不是什麼萬全之策。」

    空餘歎氣道:「都怪我做事不周,事先沒有考慮的如此周詳,以秀的性格我清楚的很,他疑心病重,我早該想到他不會就相信我會這樣死了,沒想到他卻如此大動干戈,乞不是正著了魔頭的道。」表情顯得懊惱的很。他一緊張,更是咳嗽的厲害,臉色又變得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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