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十二章書生塑像 文 / 醉筆塗雅
第十二章書生塑像
色無戒盯著洞中淺水看去,只見清澈到底,恐怕不足一人之深,水面平靜異常,映射著爐火的光芒,將洞室映的水花獵艷,好生金碧輝煌的樣子。忽聽令兒在耳邊,道:「無戒哥哥,你看那是什麼?」色無戒方使回神,朝著令兒所指的洞中正前方望去,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三樽塑像。居中的塑像為方正坐姿,高一丈寬三尺,下巴一撮花白鬍子,一身道士打扮,神情威嚴,背靠一個大形八卦圖,就好似從他身上發出的光芒一般,極其逼人耳目,腰懸一把長劍,左手心朝上,右手心朝下,雙手抱一個太極圓環。每一個細節都是那麼的逼真。它的左右側各站著兩人,朝它而立。左側為一書生,手中拿著一本詩經,背部卻也掛著一把長劍。右側是一位道士,右手持劍在胸,左手捏一個劍訣。
色無戒在洞中見到這三樽塑像,看得不由的有些呆了。待得令兒「咦」了一聲,才是回過神來,不由的問道:「怎麼了?」令兒道:「無戒哥哥,你覺不覺得那公公在哪裡見過?」色無戒聽她這麼一說,不由的道:「是嗎?」心中很是懷疑,連自己都不知道,令兒一個小姑娘怎麼可能認識。
令兒道:「對了,就在那個懸著三具棺材的洞裡……」色無戒禁這一提醒,不由的又再朝當中一樽塑像望去,果然如令兒所說,與那懸掛在北面的陳摶畫像一模一樣,只不過原先洞室懸掛的是一張平面圖畫,面容比較削瘦,而眼前的是一樽塑像,雙目炯炯有神,就好似活生生的一樣。再看左側那個書生,也正是與原先洞室西側所掛的圖畫為同一人,唯有那個持劍的道士,卻與那洞室東側的圖畫不同,卻不知是誰。
令兒見眼前一溝淺水清澈見地,不由的喜道:「無戒哥哥,你的身上都是血跡,我弄些水幫你清先一下。」說完高興的走到水邊,彎腰便要伸手進水。色無戒全身一凜,趕忙攔腰抱過令兒,大叫一聲:「不要……」令兒也被色無戒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莫名的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色無戒眼睛死死的盯著水中,道:「這水有古怪,千萬不能碰。」心想:「第五關為水關,一定比前四關要險千倍萬倍。」令兒卻是疑惑的道:「為什麼不能碰?你水髒嗎?這水清澈見底,不應該會髒。沒關係的,我都有些渴了,舀些水來喝。」
色無戒聽令兒要喝這水,更是害怕,又再攔住,知道跟她這個小姑娘說什麼五行陳勢,等於對牛彈琴,也便道:「不管如何,總之這水不能碰,你聽不聽我的?」令兒見色無戒一本正經,也便不敢違他的意,道:「無戒哥哥說不碰,令兒就不碰,我以後全都聽你的。」
走到塑像面前,那股威嚴之勢更加撲面而來,色無戒又不由的盯了一眼,只見三樽塑像身上都沾滿了厚厚的灰塵,地上擺放著三個蒲草團,也都灰塵撲撲,而且都有些霉爛。令兒看了,不由的道:「無戒哥哥講的話果然沒錯。」色無戒不明其意,瞧了她一眼。令兒接著道:「這洞室四周都撲滿了灰塵,唯有那池水裡乾乾淨淨,這麼不尋常,一定是有什麼古怪了。」色無戒聽了,只是點了點頭,笑道:「看來你也並不是毫無頭腦,遇事也會自己思考。」
令兒轉頭四顧,道:「這又是一個封閉的洞室,看來又沒有出路,不知我們何時才能離開這裡?」色無戒心裡想著:「五行大關接連而來,這水關定也是避無可避。」只道:「『即來之,朝安之。』船到橋頭自然直。」見旁邊擺放著一團沾滿灰塵的祭香,於是拿起五根來,道:「令兒,借你的火燭一用。」令兒吃了一驚,道:「你不會又要下跪磕頭吧?」色無戒點了點頭,笑道:「你越來越懂我的心思了。」
令兒聽色無戒這麼一說,自然高興的很,不過心裡還是擔心,只道:「如果你一磕頭,又像原先一樣有東西從頭頂罩下來,我們又突然不知進入了什麼地方,到時可不一定能像現在一樣幸運。」這些色無戒心中早就想到了,他既知道第五關避無可避,等待危險的來歷,自然不是滋味,如今一磕頭,使得機關開動,是生是死自有天定,那才刺激,於是道:「不用擔心,萬事有我,就算是死,也有我陪著你,你不會寂寞的。」
令兒聽了,心裡好生歡喜,心裡喃喃的道:「對,能和無戒哥哥死在一起,總比活生生的面對面牽腸掛肚的好。」於是朝身上去找火燭,這時才知,原來火燭早已經掉了,不由的道:「對不起。」色無戒哈哈一笑,道:「沒關係。即然下一刻不知是生是死,又何必掬泥於沉規,只要有心,這香點不點著,都是一樣。」說話的同時,雙手握住香根,便即向香壇上插去,心中卻是默念:「有什麼機關都使出來吧。」
他心中剛一念完,只聽耳邊咯吱作響,不由的一喜:「果然來了。」同時聽到令兒叫一聲:「小心……」語聲未盡,已被色無戒抱著躍開了數步。令兒喜道:「原來你一切都有準備。」色無戒朝那塑像上看去,只見那個書生塑像本來是朝著陳摶而立,這時卻轉過了身來,手中的的書卷撒開,上面隱約寫著有字,卻沒有什麼機關之類的東西,心中不由的一愣。
令兒喃喃的道:「那塑像竟然會動,你說有什麼古怪?」色無戒道:「不如我們過去看看。」令兒卻是連連搖著雙手,道:「還是不要了,我們還是到別處去找找出口看看。」色無戒自從從管道裡掉下來以後,就將四周的環境看了個清清楚楚,並沒有所謂的出路,於是道:「那好,你留在原地,我一個人過去。」說完走到那書生塑像身邊。只見書卷上有正楷小字寫著大片文章,看了上面所寫的,才大致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原先只知道陳摶之名,卻不甚詳,看到書卷上所寫的,才是知道陳摶生於唐鹹通十二年,字圖南,自號「扶搖子」,年少時,好讀經史百家之書,一見成誦,悉無遺忘,頗有詩名。五代後唐長興中,舉進士不第,遂不求仕進,從後晉到後周,娛情山水,凡二十餘年。由於從小有志,只因數舉不第,且厭五代之亂,與其交往者多高道隱士,因此逐漸形成了「出世」思想。先隱居武當九室巖,後周時移居華山雲台觀,只止少華石室。左右兩樽塑像是他的入室弟子,持書卷的書生自稱名叫白日沖,稱那個道士打扮的人為師弟。
一卷讀畢,又放下一捲來,上面寫著:「我與師弟二人由於資智愚鈍,未能寫會師父他老人的傳世武功,因此根據師父身前遺命,在華山寒冰洞裡,設制奇門五行八卦陣,遍邀天下武林中的有識之士來此破陣。有幸到得這石洞的英雄,只要過得最後一關五行水關,就可閱讀武功拳經。
色無戒看完,心道:「剛進華山寒冰洞的那些縱橫交錯的甬道,定是按照奇門八卦術術排列,進入石室之後便是五行大關。」想到這裡,忽聽耳邊有聲音道:「這華山派的規矩也太古靈精怪了,以此厲害機關誘導天下英雄來此破陣,十人九死,到底安著什麼居心?」色無戒轉頭一看,只見說話之人正是令兒,她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身邊。聽到她剛才的話,不由的道:「當時恐怕還沒有華山派,看來陳摶的武功定是天下英雄所垂涎,只怕身故之後,兩位弟子會為此而為江湖圍攻,到不如就將武功傳揚出去,免得一場腥風血雨。但又怕傳世武功讓無能之人所得,損其威名,因此在洞中設下重重機關,想學之人自然可以來破陣。」這些雖是色無戒自己所想,可陳摶的意思也確實如此。他是學道之人,講究有緣無緣,有能力進得洞裡的人,自是有緣,自然可以學習所傳功夫。但若不幸因此喪命,就是無緣,無緣不得強求,全都是姻緣造化。
色無戒從小便聽說華山寒冰洞內藏有天下學武之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心中想著自然是武學秘笈,可也沒聽說過有江湖中人來寒冰洞中闖陣,心中在想:「定是陳摶的弟子之中起了異心,想將絕世武功俱為己有,因此違背陳摶先前的遺命。
令兒聽了色無戒的話,只道:「那我們進得洞來,說明有緣,你就可以學習這位公公的功夫了。」色無戒微微笑了笑,道:「我身具少林七十二藝,易筋經,洗髓經,此等傲視天下的武功,已是難得,難道還貪圖別人的武學秘笈不成。」
令兒喜歡色無戒,就希望色無戒是天下最厲害的人,如今大好機會,自然不肯放過,只道:「話是不錯,但如果你學了公公的武功,或許可以找到出口也不一定,學他一學又有何妨?」色無戒聽了令兒的話,心中不由的一動,想到在劈斧石裡的那個怪人,武功就在自己之上,而聽他所說,他所使的只是幻影術中的一種,這麼說來,天下比自己武功高者,更不在少數,若有幸能學得其他厲害的武功,只有百利而無一害,大凡練武之人,對武功都是貪得無厭,佛門出身的色無戒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