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一百九十七章情之為物 文 / 醉筆塗雅
第一百九十七章情之為物
色無戒當真感覺晴天響了一個霹靂,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實,又一再的糾纏大夫。大夫見他如此緊張,猜想蕭玉燕便是她的妻子親人,也覺在情理之中,只是被色無戒手勁抓的全身生痛,大呼求救。不一會兒店中便聚滿了人,議論紛紛,雖是聽不懂,大致在說:「唉,人死不能復生,你為難大夫也是沒用。」「別說大夫,我看那姑娘也早就死悄悄,哪裡還救得了。」「我看你還是把她埋了再說,讓她入土為安才是要事。」
色無戒好似發瘋似的,亂摔店中東西,叫道:「胡說八道,你身為大夫,怎麼說救不了,既然救不了,你當什麼大夫。」見他發瘋,有幾個自認快頭大的便上來阻攔,被色無戒隨便一推,摔得四腳朝天,哪還敢上來阻攔。
鬧了一會兒,忽聽有人用漢語講道:「那裡怎麼這麼亂,我們過去瞧瞧。」色無戒聽這裡聲音熟悉之極,轉頭一看,見是絕欲。同時絕欲也看到是他,紛紛叫喊,四處裡聲音互相應和,顯是群豪都已經追到了附近。
色無戒心想,若是讓他們纏上了,就別想再逃脫了,這個大夫沒本事救玉兒,我不相信世上沒有一個好大夫能治得了,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救活玉兒。但想起玉兒只有半天活命的機會,如今已過去三個多時辰,雖不待停留,抱起玉兒的屍體,轉身欲走。可裡裡外外早已經被圍觀的百姓和群豪圍住,他索性雙腿一瞪,右臂高舉頭頂,身體騰空而起,一拳將屋頂洞穿,整個人直飛向上,躍到了屋頂之上。從屋頂往下看時,群豪已大多趕到,並紛紛嚷著要抓住自己。色無戒不待思考,連續躍過幾個屋頂,將群豪甩開後躍下地來,一路看到有藥鋪便即鑽進去求治。
可惜藥鋪裡的大夫大多醫術不高,而真正醫術高者,又不會這麼輕易找得到,他連續找了數十家,大夫回復他的口吻都是一模一樣,搖頭似乎是他見過最多的動作了。色無戒急的滿頭大汗,眼見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他雖抱著蕭玉燕,但總覺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雖手中還能感覺到她身體的重量,但卻不知她在哪裡,眼見天色黑了下來,他不知要往哪裡去,出了市鎮,眼前便是一望無際的山路,一時間只覺萬念懼灰,眼前一黑,撲身倒在地上,竟是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色無戒似乎在夢中聽到了除自己之外的呼吸之聲,這一喜可非同小可,他以為蕭玉燕活了過來,趕忙從地上躍了起來,還不辨方向,便道:「玉兒,玉兒,你沒事了?」忽覺有一人替自己擦著額頭上的汗水,道:「色大哥,沒想到你這麼關心我,玉兒好感動。」
色無戒聽著這聲音,確定是蕭玉燕無疑,高興的什麼都說不出來,四周已經是漆黑一團,也不管什麼,便將她抱在了懷中,道:「玉兒,上天終於答應我了,我們快來感謝上天。」色無戒不知怎麼暈了過去,但在夢中還不忘向天祈禱,只要玉兒能夠活過來,他寧願再出家當和尚。陡然間聽到蕭玉燕的聲音,還真以為是上天實現了他的願望,忙拉著蕭玉燕道:「玉兒,我們快跪下來趕謝老天。」一拉蕭玉燕的手,忽覺她的手臂冰涼,驚得一鬆手,蕭玉燕站立不住,差點摔倒,色無戒忙將她扶住,只見她臉色蒼白,氣若游絲,才是回過神來,忙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扶著她坐下。
蕭玉燕淡淡的笑道:「我們確實要感謝一人,不過不是老天爺,而是何仙姑。」色無戒只覺大出意料之外,道:「什麼何仙姑?」蕭玉燕道:「你看你身後?」色無戒隨著轉頭,只見丐八仙中的何仙姑已站在身後,他吃了一驚,以他的武功,就算有人隔的再遠,也不能逃過他的耳朵,怎麼何仙姑就在身後,他卻發現不了,若是何仙姑暗施偷襲,自己哪有命在,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還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何仙姑淡淡的道:「蕭姑娘身體還很虛弱,要安心的養幾日傷,不過性命當可無礙。」色無戒看了蕭玉燕,又看看何仙姑,忽見何仙姑手上少了什麼東西,隨即想到何仙姑手拿荷花,此時卻是空手,忙道:「你的嬌美人呢?」
蕭玉燕道:「是仙姑姐姐救我性命,你要謝就謝他吧?」色無戒頓時想起,何仙姑所養的荷之嬌美人乃是奇花異草,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莫非他用嬌美人救了玉兒?只聽何仙姑道:「情之為物,讓人著磨不透,你們兩人情之所致,不惜為對方而死。蕭姑娘為了救你,不惜親嘗毒藥,我也看到你為了救她,也什麼都顧不得了,恐怕這就是所謂的愛情,采和也確實沒有看錯人?」
色無戒聽到「采和」二字,全身又是一顫,道:「藍姑娘,怎麼會是他?」何仙姑道:「色無戒,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不但女子為你甘願犧牲性命,連男子也為你神魂顛倒,若不是采和臨死之前要我救你性命,我絕不會捨卻我的嬌美人救蕭姑娘性命,但若不是這樣,我就是看不到你們兩人情比金堅,看不到情到底是什麼東西,如今我才明白,原來情可以讓不惜為愛人而死,這就是情。」她邊說邊走,當這種話講完的時候,人已經消失在了兩人面前。色蕭二人想要說些道謝的話,卻也沒有機會了。
兩人回憶著她剛才講的話,若有所思,互相擁抱在一起,淡淡的月光之下,幽幽蔥蔥樹林之中,兩人的心跳都似乎同起同跳,只感覺天南地怪,只要兩人能在一起,那便是世外桃源,人間樂土,兩人不說一句話,心卻越靠越近,久久的都不能分開,經過這場不到半天的生離死別,兩人的感情更進了一步,對對方也更愛深了一分。就在這一刻,兩人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次日清晨,色無戒道:「如今我們該去哪裡?」蕭玉燕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色無戒道:「什麼地方?」蕭玉燕微笑道:「你想不想知道了圓方丈的所在?」色無戒且驚且喜,道:「你知道在哪裡?」在你跟海冥比武的那一天起,我每天晚上出去查探消息,昨天來晚了,是因為終於讓我找到了了圓方丈的所在。」
色無戒如夢初醒,這才想起每次自己醒來的時候,蕭玉燕都比自己早醒,而且她這幾天眼圈變黑,明顯又是幾夜沒睡的模樣,只恨不能早早知道。本來和蕭玉燕北上來找了圓,心中總是擔心得到的會是個壞消息,那麼他的嫌疑就永遠無法洗清,如今知道了圓方丈的所在,想到自己馬上就能清白,當真是說不出的高興。忙道:「既是如此,那我們還等什麼,不管是刀山火海,都要把方丈給救了出來。」
蕭玉燕見色無戒心急如焚的樣子,也不免一笑,道:「方丈一定要救,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得去見一些人。」兩人一路北上,蕭玉燕延途留下記號,引中原群雄到此,才會有以後發生的事情,聽蕭玉燕這麼一說,隱隱感覺他要去見的那些人,正是中原群豪。道:「我們這麼去見他們,恐怕來不及跟他們說清事情的真想,已死在他們的手中。」蕭玉燕卻不擔心,道:「我自有計較。」
當下兩人返回鎮裡,了遠正到處派人找尋色蕭二人,如今見他們自動送上門來,不到片刻,群豪又聚集在了一起,將兩人圍在了垓心。了遠一見兩人,便即罵道:「畜牲,你們還敢在我面前出現,我非殺了你們不可!」他的九環緊背大刀已被色無戒折斷,匆忙間命鐵匠打了一柄短刀,便朝蕭玉燕砍去。色無戒忙推他手臂,道:「有話好好說,何必動刀動槍。」了遠被他這麼一推,身體不住的往後退,已知自己根本傷不了他,可是怒氣未消,道:「跟你們這兩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哪裡還有什麼話好說,師伯誤信你們,才會……才會……」講到這裡聲音梗塞,下面的話怎麼也講不下去了。
蕭玉燕聽了心中大動,已經感覺到了一些,又看了看圍住自己的人,他們臉上都悲哀且憤怒,不由的道:「海空大師他難道圓寂了?」了遠喝道:「小妮子明知故問,你現在安然無恙,定是事先吃了解藥,師伯對你們坦誠相待,你如何下得了手,當真是禽獸不如。」
蕭玉燕心中大動,在與四位神僧相處的日子裡,她早已經把海空當成了爺爺公公看待,她想色無戒贏,曾勸海空不要再比下去,又勸海空不能贏了色無戒,眼見海空並不肯聽,她才不得已出此下策。雖早料到自己所下的半日斷腸散,任你武功再高,半日之內也必喪命,可如今親耳聽著海空的死耗,還是免不了吃驚和傷心了。淚水頓時流了下來。
了遠一見,更是怒上心頭:「還貓哭耗子假慈悲,我今日一定要殺了你,替師伯報仇血恨。」說完一揮短刀,便欲攻上。短刀比九環大刀輕便不少,了遠短兵刃功夫也自不弱,眼見他刀鋒閃處,蕭玉燕是避無可避,忽聽一人喊道:「了遠,住手!」這聲音並不高堪,卻是不急不慢的喊出,可是自有一股威懾力,了遠竟是收回了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