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七十七章朱唇落煙霞4 文 / 錦秋詞
第七十七章朱唇落煙霞4
玉言暴怒之下,拿角抵樁,她力大無窮,雙角一觸木樁,一陣地動山搖,這木樁被她撼動,卻似大梁推倒,頓時整個空間震動搖晃起來,河底河面兩下一合,竟要把她夾住。
開玩笑,我可是條龍,就這樣被你拿河水困住,我還混不混了!玉言喉嚨裡格格作響,一張嘴,一道熾熱無比的龍息噴將出來,面前木樁頓時陷入火海,她認準是這些木樁作怪,立心破了它再說。那些木樁被火這麼一烤,竟然扭曲變形起來,好像麵條一般軟了下去,還唧唧歪歪的發出怪聲,好像是什麼生物似的。
玉言覺得陰氣撲面,四周生寒,暗罵怪道這麼邪門,原來是鬼靈作祟。呼呼再噴兩口龍息,河底結界內的火更猛了幾倍。不想那些木樁雖然變形掙扎,卻沒被燒焦,被逼得狠了,就化作一縷輕煙消失,轉眼在別處火小些的地方又冒出來。玉言一不做二不休,四下一噴,河底頓成火海,無一處遺漏。
眾木樁被烤的吱吱作響,突然群起發難,幻作無數人影向玉言發動攻擊。只見這些鬼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差異之大,難以盡表。玉言揮爪抓死兩隻,卻見鬼影消失後又化做別的形態再撲上來,玉言若有所悟,看來這些形體都是教這些鬼吃掉的妖族吧?想到自己的族人被這些鬼魂吃掉,怒火上湧,幻身成人,指尖已套上十隻炎煬指套,體內怒火熊熊,十隻指套烤的通紅,指間銀紅絲扯得筆直,一聲怒吼,銀紅成了火網,鋪天罩下,要把眾鬼一網打盡。
不想那些鬼魂油滑極了,好像魚兒一般游來游去,她捉來捉去只絞碎了幾隻,轉眼散碎的形體又重組成新的模樣,繼續向她撲來,竟是殺不死毀不掉的惡物。玉言殺了一輪,怒火漸熄,發覺周圍的河水越形粘稠,竟像熬過的米漿一般,一靜下來,便束手縛腳,令她無法使力。她使勁掙了掙,結界裡稀薄的河水被她揮開,隨即又聚攏來,她的身體越來越重,動作越來越吃力,她心中凜然,知道再想不出法子,只怕會被困在此了。
突然間遠處「噗通」的一響,好像有什麼東西闖進來了,四下空間被牽引得一片跌蕩,但隨即恢復沉寂。她似乎看到青影一閃,懷疑是錦青跳下來了,可即便是她的目力,也瞧不到任何東西。無可奈何之際,身側又是「噗通」一響,這回是紅影,她有了先前的心理準備,加上近在身旁,趕快伸手一抓,撈住塊布便直扯過來。手下有股大力與她爭奪,她使勁一扯,那紅布被撕成兩片,她趕快雙手齊出,終究是牢牢抓住搶奪過來。
扯到跟前,那憋得滿臉通紅的少年,張牙舞爪的竟在掰她的手,一口氣忽然鬆了,咕嚕嚕的直喝髒水。玉言發現朱霓不能如她那般在水下自由吸氣,見他灌得直翻白眼,抓他過來,按住頭,嘴銜嘴,給度了一口龍氣。
朱霓猛烈的咳嗽起來,嘔出幾口髒水,辛苦至極,眼淚鼻涕齊流,罵道:「臭惡龍,竟敢輕薄我,親我,還抓破我衣裳!死冷血龍,好色鬼!」
玉言冷曬道:「就你這副鬼樣,我好哪門子的色啊!」心道要不是我救你,你淹也淹死了,一隻淹死的鳳凰鬼,有啥看頭!
朱霓大怒,正要繼續罵,突然察覺自己不難受了,也能吸氣了,才能罵得這般爽快,呆了呆,臉又紅了。這回卻是因為氣自己,好端端天上的鳳凰不做,非要下水去給這壞龍調戲,還是個得了便宜又賣乖的,真是氣死人了。
他氣得身子都抖了起來,努力撥著水轉身去不要瞧她,全然忘了自己下來是幹嘛的了。突然玉言從後面一攬,把他轉了半個身子,他又想罵,一件白白的東西咻的擦著他鼻子飛過,他就閉了嘴,突然懂事起來。
「我是下來教你破陣的,你給我道歉,我就救你!」他突然理直氣壯起來。
玉言無語的瞧了他一會兒,吭也不吭。
朱霓惱了:「我說真的,你不道歉,我就不告訴你脫困的法子。」
玉言手中銀紅絲一振,又絞碎兩個鬼魂,漫不經心的說:「你小心些,我不是時常能顧得上你。」
「你……!」朱霓正想說本殿下哪裡要你照顧了,突然一口氣接不上來,竟喝了兩口水,手足無力,咕嚕嚕往河底直直沉下去。
玉言手疾一把撈著,知道他火氣大,一下子把自己度給他的氣消耗光了,抓過來又度了一口。朱霓一張臉漲得紫色,知道自己在這裡得靠玉言「調戲」才能說話才能走路,頓時惱火得恨不得自己把自己一口口啃掉,可生氣也沒有辦法,要離開這裡,還是得靠死壞龍!
他臉憋得都要腫了,惡聲惡氣的說:「你,快照著本殿下說的去做!趕快!」
玉言頭也不回,「你省點氣吧,別拖我後腿!」
朱霓氣暈,龍氣消耗更快,又開始咕嚕嚕往下沉。玉言苦笑,索性把他摟在懷裡,離自己近些,容易親到,不然像他這般拚命喝水,就算不淹死也怕他拉肚子拉死。朱霓直翻白眼,差點沒氣絕身亡,虧得玉言一口接一口的度氣,他喘了幾下,咳出兩口髒水,恨聲道:「你,臭惡龍!你再欺負我,我,我,本宮跟你同歸於盡!」玉言同歸於盡!」「嗯嗯,繼續!」再來一口。還是定期定量親一回好了,誰曉得他什麼時候又突然岔氣的,反正他的唇糯糯軟軟還燙燙的,好像剛蒸好的年糕,口感挺好的。
朱霓至此不得不認命了,咬牙忍住廢話,直接正題:「你剛碰了那些木樁對不?那些木樁都變成精了,你把它們碰散了,它們離了束縛它們的陣法,成了遊魂野鬼,找不到替身是不會消滅的。要擺脫它們,就要把自己的氣隱藏起來,騙過它們,才能離開。」
「怎麼藏氣?」玉言聽得朱霓說起正事,也認真的跟他探討起來,不時頭也不轉的信手打發幾隻精妖。她是打熟練了,不用看也能對付它們,讓它們近不了身,可想要一下子擺脫它們也是不能。
「你是龍,難道不會變化之術?」朱霓一副嫌棄樣子,可裝了沒多久,讓玉言親了一口,頓時瓦解。
「別親了!」他火大。玉言一臉無辜,「我怕你不夠氣說話只說一半。」朱霓肚裡罵了她幾千句,終於還是得省著氣用,咬牙跟她解釋變身的法門。玉言一聽,便覺這法門似曾相識,信口便接上兩句,朱霓見她方纔還是一竅不通,這一下就觸類旁通,說出來的道理比他說的族內秘傳法門還要高深,不禁驚訝不已。臉上雖還是不屑,心裡早就很是佩服,瞧著她的眼神也變了,如此一口龍氣,竟可以支撐良久,可玉言宛若未覺,照樣按時親他。心情平靜下來,感受又有所不同。玉言這邊說了一串話,聽得朱霓沒了聲氣,奇道:「我說錯了?」朱霓別轉臉,哼哼道:「我沒氣了。」玉言一聲低笑,扭過他臉,親將上去,朱霓忽地伸手一勾,摟住她脖子,丁香返吐,竟是結結實實的親吻起來。
玉言被他勾住脖子,身軀緊貼,只覺熱熱的氣息一**噴來,溫度竟比自己更高,心神一蕩,逼退幾隻前來騷擾的鬼影,返手也攬住他的腰,只覺他身軀火般灼熱,綿軟無比,緊緊貼將上來,還輕輕的蹭動,十分依戀情動。她想起小朱在蜒宮時每晚爬床蹭她一點熱氣的日子,心裡一絲溫柔翻上來,一口龍氣度得連綿不絕,又想他竟然能克服怕水的弱點,親身來救自己,可見一片真誠,自己怎麼都得護他周全。默運起剛憶起的法門,隱沒了氣息,集中全身勁力,便要闖陣。突然間四下裡一陣震動,法陣裡的空間再起變動,河底一股巨力湧起,把兩人直衝上河面。
這以極強法力直接衝破陣法最弱之處,跟玉言之力裡應內合,一舉令河水反激,將所有木樁精妖衝散的人,正是紫遨。
她晚玉言錦青一步前來,原本是大牌風範,不想兩人竟很是拉風把眾妖得瑟了一遍,還大模大樣的丟下她躲了起來。她聽了羽族人的告狀,便知兩人多半是去了探地下河,趕到一看,地上放著玉言外衣,人全都不見了。又有幾個羽族人圍在河邊咋咋呼呼,說她們的殿下突然投河了,還說這麼久沒有出來,多半是讓河裡的鱗族怪物吞了。
紫遨觀察周圍一輪,心裡有數,知道三人多半是被困這法陣裡了。掐好時辰,集中真氣,往陣眼裡一衝,再加上玉言恰好此時依朱霓所授闖陣,兩人聯手一擊,頓時把這鎖魂椿陣給破了,河水倒捲,變作巨大水柱,把河底的人都衝了上來。
只見水柱頂端,白衣少女緊緊摟著個紅衣少年,臉貼臉,嘴對嘴,貼得一絲縫兒都沒有,正是火吻情熱,哪裡像是被困河底的樣子。眾人一頭黑線,待見那少女鬆開手,眾羽族人又是齊聲慘叫。完了完了,咱們小殿下衣裳只剩一半,春光大洩,滿臉紅霞,分明讓人佔盡便宜了。最最可恨的是,那佔盡便宜之人,上得岸來,把懷裡的人像木樁一般一豎放定,便引頸四顧,一聲聲的叫著個「錦青」的名字,分明是吃著碗裡望著鍋裡。
朱霓晃了兩晃,揮退意亂情迷,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見到周圍族眾各式各樣的眼神,又瞧見自己衣衫不整的樣子,臉色頓如打翻醬鋪,五色俱全。耳際又聽到那可惡冷血龍口口聲聲喚的是別人名字,一聲聲把他面子剝得精光,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綠,突地發一聲喊,身形幻成一隻七彩斑斕的大鳥,撲翅直衝天際,轉眼不見蹤影。
羽族三代表之一,剛返族不久,天資聰穎,深受器重的羽族小殿下,不戰而退,敗!
玉言轉了一圈,不見錦青,又要往渾濁的河水裡跳。紫遨冷笑:「你道人家跟你一般沒用麼?」
玉言頭也不回:「你陰陽怪氣的做什麼,我還沒怪你壞我好事呢!」旁邊一片倒抽冷氣聲,此人竟敢跟紫遨真君這般說話,如此囂張,還有,這叫不叫窩裡反?
兩人話音未落,河裡忽地呼啦啦又升上一根粗大水柱,水柱頂端一個青衣少年金刃護身,升到半空,飛旋降下,姿勢輕盈美妙,只落地時不知怎地失了平衡,猛的往玉言處一撲。玉言張開雙臂接過正著,錦青收臂緊緊勒了她一下,仰頭起來瞧她,他臉色慘白如紙,一雙黑眸情緒複雜無比,又是放心又是感激又是恐懼,還有一閃而過的遲疑,他的堅定在此刻盡被打碎,只餘一覽無遺的脆弱。玉言完全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緊緊擁了他一下,又輕拍他手背教他安心。錦青微顫片刻,方穩下來松臂拜倒:「錦青救駕來遲,請殿下恕罪!」
玉言笑笑拉他起來,「我沒事,你別擔心。」
錦青彎身撿起地上冰綃外袍,替她披在身上,玉言指指滴水的鬢髮,錦青忙又替她整理頭髮,動作親密無忌,眼角並無餘人。
眾妖看得目瞪口呆,光天化日,不知廉恥,不知廉恥!玉言一臉得意,我就是喜歡,你們羨慕不來!紫遨臉色鐵青,拂袖領頭離開,真真讓我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