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零一章 如是我聞 文 / 鍾離昧
第一零一章如是我聞
樂聲陡起，仍然是一身素黃羅衣，淺綠披肩的柳如是，緩步從後台載歌載舞而來，雙手仍不忘抱一把引人遐想的琵琶。只聽她唱道：「珠淚紛紛濕綺羅，少年公子負恩多。當初姐妹分明道，莫把真心付於他，怎奈何，下了眉梢上心頭，匆匆一見芳心許，公子公子莫奈何？」
歌舞的柳如是既有種清雅如仙的天生麗質，又有種朦朦朧朧的神秘美，合而形成一種令人顛倒的特異風姿。那風姿是聖潔的，是剛烈的，是一塵不染的，正因為這種風姿使得她雖然出身青樓卻沒有一個人敢把她和青樓女子相提並論。她是大家心的一詩一幅畫、是令人不能產生任何慾念而純粹精神享受的天玄女。
她的舞蹈另闢蹊徑，婀娜多姿，如彩蝶飛舞，又像碧落黃泉。她的歌聲透出一種放任慵懶而淒幽的味兒，別有一番無人能及的清綺麗的情味，聲腔技巧均沒有半點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動人的表情誰能不為之動容。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柳如是的秀目就開始罩定了易土生，那句「匆匆一見芳心許，公子公子莫奈何！」的時候，目光是透出了無限的熱切。易土生突然心頭巨震，彷彿她曲子裡說的負心公子就是自己！
「閨房深，空悄悄，虛抱琵琶空寂寥。待明日，須祈求，公子休戀野花，只看我一片真心，淡雲裝，素羅裙，蓬門篳戶等君來，胸上雪，從君咬，不用千金也買笑……」
場的所有人都被她的歌聲引進了一個音樂的奇異境界裡，惟獨易土生的感覺有點不同，他看到柳如是的眼似乎有淚光，婆娑淚眼隱藏著千言萬語似乎都要對自己訴說，彷彿那個薄倖的「公子」就是自己，而柳如是這歌則是專門為自己創作的。
轉念之間易土生又否定了這種猜測：這不是自作多情嘛，她眼你只是個失去男根的太監而已，焉能有那種魅力！
意識回轉，柳如是婉轉誘人的嗓音再次耳邊響起，歌聲透過不同的唱功腔調，呈現出某種豐富多彩，又令人難以捉摸的味道。低回處傷情感懷，把所有人的心靈大地全部淹沒。舞姿不經意間流露出來放任自然的美態，像澎湃的海潮一般，把你打的意識全消……一曲終了，樂聲戛止！
隔了好久，全場才出如雷掌聲，眾人不自覺地出聲讚歎！
朱常洛大笑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不知小姐此曲出自於何人手筆？」
柳如是輕垂臻，顯露出如天鵝般優美的修長粉頸，柔聲道：「王爺請勿見笑，此曲乃如是所創！」
朱常洛道：「本王早就猜到了，只是要由小姐親口證實！果然名不虛傳，如是小姐，請入席！」
易土生心想，曲子果然是她自己寫的，不知道那「公子」到底是誰？
諸位達官顯貴紛紛站起身來，以示尊重，待這天生麗質，才藝雙絕的絕色佳人坐好之後，才重入席。
給她坐觸手可及的地方，易土生不由得心跳加速。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到了柳如是的俏臉上，可是卻沒有人敢露出色迷迷的樣子，一來是被她高貴的氣質所震懾，二來怕她瞧不起從而永遠失去討她歡心的機會。
朱常洛把座人挨個的介紹給她認識，輪到易土生的時候，柳如是的美目耐人尋味的他臉上打了個轉，嬌笑道：「王爺不必介紹了，易公子是如是的恩人，自從那日一別後，如是始終等著有機會要親口向公子致謝呢！公子神威，害如是白白的擔心一場，如是多謝公子！請」
她不但口齒伶俐，嘴角生風，討人喜歡，一口一個「公子」的稱呼，令易土生浮想聯翩：她不稱我為大人，也不叫公公，偏偏叫個公子，難道是暗示，剛才曲子裡的公子就是我嗎？
易土生轉過頭來，見她的纖手上端著一杯酒，近處看她玉容，覺得她像朵盛放的鮮花，幽香襲人。她甜美的聲線，抑揚頓挫的語調，眉梢眼角的細緻表情，都有種醉人的風情，使人意亂情迷。
「小姐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救過你，你是不是搞錯了！」易土生少有的臉紅道。
柳如是的眼射出加炙熱的光，顫聲道：「難道公子忘了當日酒樓上如是不願被異族人侮辱，險些自殺，是公子救了我！公子施恩不望報，高貴品德，令如是佩服！」
易土生當然是裝糊塗，他怎麼會不記得自己酒樓上英雄救美的光輝形象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當時出手相救，他也並不全是為了柳如是，多的還是想祖大壽那些手下面前，顯現威風。沒想到柳如是居然記住他了。
「量淺不能興，此一杯聊表寸心，大恩大德，如是定當補報！」柳如是乾了杯酒，把酒杯倒過來給易土生看！
「柳小姐……」易土生虎軀一震，拿起一杯酒，也是一飲而，搔著頭笑道：「你言重了，那不過就是舉手之勞，遇到那種情況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子漢都不會袖手旁觀的，哪裡還用得著你來報答！」他還不忘記旁敲側擊的刺激一下朱由檢。
「公子請坐！如是要為你彈奏一曲！這一曲……只為你！」
「小姐，能聽你彈奏，是我今生快樂的事兒，不知道是個什麼曲目？」
「能配得上公子虎威的，天下只有這《將軍令》！」柳如是深情款款的說。
「小姐……」
「公子……」
這兩人居然渾然忘我你一言我以我旁若無人情意綿綿的糾纏了起來，眾人一時間都愣住了！
柳如是琴弦波動，豪邁雄壯氣壯山河的《將軍令》隨之從她的十根纖指間流瀉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柳如是，目光始終也沒從易土生的俊面上移開。易土生的被他灼熱的目光看的，一顆心不停地飛揚，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