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仗劍載酒江湖行 第一零二章 原界之道 文 / 五十步笑百步
第一零二章原界之道
「太漂亮了！來，給我抱抱。」玉兒望著這座晶瑩剔透的飛珍閣，一對黑黝黝的複眼現出奇異的光彩，欣喜迷醉地傳音道。說罷便飛臨那一刀手邊，伸出六隻毛絨絨細長粉黃的手臂將這座足有她一半大小的小亭子抱了起來，一邊抱著還一邊漫天飛舞，顯得頗為滑稽。
「好了，我們再看看他這天工琢裡面有什麼寶貝吧。」那一刀見狀失笑地道。取過玉琢，神識探入，那一刀不由欣喜地大叫了起來。
原來，這天工琢雖然不比玲瓏七巧戒那般精細地分成數個空間，但巨大的儲物空間也足足上百平方米，其內更分門別類地放置著許多奇特的礦石珍寶。那一刀粗粗地看了一眼，單是製藥一處由玉匣所收集的人參靈芝等都多是數千年之物！
饒是那一刀已經整理過天雲子收集的奇珍，對平常的稀世珍品有了不弱的免疫力，但也不由得被其中不少采自星空的珍寶震驚狂喜不已。大部分的東西他雖然無法叫出名字來，但卻明顯地感知到了其中蘊含的濃厚靈氣，顯然是這瘋道人遊歷宇宙時所採集的。天雲子的玲瓏戒內收藏與之相比起來赫然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給我、給我看看！」那一刀還未反應過來就聽見玉兒焦急地傳音道，看情形她似乎對寶物有著特殊的愛好。此刻顯然是從那一刀識海中知曉了裡面的奇珍異寶，急忙將懷裡的飛珍閣放到那一刀手上，摟過那隻玉琢，複眼上金星直冒，就如一個小財迷一般。
那一刀與她心靈相通，自然也知道她只是純粹地對這些奇物產生了興趣，就如有的動物對一些發光發亮的東西極其好奇一般，並非是修行者那種貪婪之意，也就隨手丟了給她道：「寶物見者有份，你想要什麼就拿吧。」
「你真的給我？」玉兒兩眼閃光，壓抑著自己的興奮問道。
「當然，我們是朋友嘛，我的就是你的，哪還用分什麼彼此。」那一刀很是大方地說道，他心結初解，也不復原來的驕情，顯得頗為大氣。畢竟如果沒有玉兒的手下留情、並救了自己一命，大概自己早變埋骨於外面了，那還有今天的成就。況且在自己破解結界的關鍵時刻，如果不是玉兒幫忙，大概自己也會被那結界的能量給撐死了（這是他醒來後通過意識知道的）。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那一刀又豈是負義之人，隨後想了想又豪邁地道：「我已經有了一個儲物戒指，這個天工琢就歸你吧。只是裡面這麼多寶貝，今後我想煉製什麼法寶可就要你向你借用一下這些天地奇珍了。」
「這個，這個，我怎麼好意思嘛。我只是想要一些能量石，瘋道人留給我的能量石已經差不多用完了。」玉兒這回卻是難得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嬌媚地傳音道。
此時她也已經知道了必定是這瘋道人或許是無意或許是刻意而為地將修煉的知識封印到了自己腦海中，而且還留下了不少修煉的輔助能量晶石，才使她能這麼快的修煉到這種境界。對這個令自己擺脫獸性蒙昧開啟了自身智慧，幾乎可以說給了自己第二生命的人，她心中的感覺也頗為怪怪的，隱隱地產生了一種好奇與景仰，那是一種如父如兄的親情。
「那好吧，我們一人一半地將裡面的東西分了，玉琢就給你了，不然你也沒有地方裝。」那一刀聞言一陣失笑地說道，他也著實想用其中的一些東西來煉器。因為到了金丹期後就可以發出三昧真火了，再加上他超強的精神修為，已經能煉製不少的法器了。他也確實想試驗自己從煉心宗法訣中得到的煉器法訣，試試那種創造的快感。
只是他此時心中也頗有些疑惑，天星宗裡曾言明晶石能量對修煉進展有較大幫助，星獸小星也曾說自己修煉時極需能量晶石輔助，如今玉兒也是如此，可是自己卻彷彿並不需要依賴晶石一般。當然，這個問題他現在還沒有過多的時間考慮。
「唉，算了吧，我修煉的功法比較特殊，所以普通的法寶並不適用的，這裡面的器材對我而言都沒什麼用。如果你能幫我煉製出那種元神法寶的話，那我就感激不盡了。」玉兒想了一想便忍痛似地答應道，愛好收藏的她顯然是對一些奇珍有些不捨。
因為她修煉的是元神大道，精神魂力經過修煉後，雖然也可以像異能者一樣驅動五行衍力發動物理攻擊，但一般而言並不比單純地用精神魂力直接攻擊對方識海來得有效和詭異，威力也差了許多。
而且普通法寶只能內置的陣法都只能引動天地間的原力與五行衍力，並以兩種能量施行物理打擊的。但這種法寶卻需要真元生力來驅動，她根本就用不了。而玉琢內的天材地寶卻多為煉製物理攻擊法寶的，自然對她是沒用的。
但元神法器卻大大不同。遠古時期的元神修們雖然可以將元神化身千萬，但自己沒有法寶，與人對敵時也極其吃虧。於是便有天縱奇才者苦心研製了這種元神修者的專用法器。這元神法寶，顧名思義，只用元神魂力驅動，進行的也同樣是元神攻擊。法寶內的陣法可以引動天地間的魂力發起詭異無形的攻擊，令人防不勝防，遠遠比普通的道門法器強悍。
只是這種元神法器的煉製也極其困難，首先要煉器者的精神魂力修為達到元嬰之境，而且那種引聚魂力的陣法也遠遠比普通陣法難學，所以元神法器是極其稀少珍貴的。
那一刀此時真元水平已經達到了金丹期，但一連串的變故下來，他識海的紫府元珠不僅從被玉兒吞噬中完全恢復，還有了極大的提高，現在已經穩穩地有出竅期的精神力水平了。所以要煉製元神法器雖然有些困難，但也已經可以勉強一試了。
「當然，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會幫你煉製的。尋常儲物法寶都是以血認主，你怎麼令這隻玉琢認主呢？」那一刀從她識海中得知這些信息，點點頭答應著，接著心中又疑惑地問道。
「放心啦，我雖然沒有血液，但我的口水也可以起到同樣效果的。」玉兒胸有成竹地說道。隨後幾片口器分分合合，就朝這隻玉琢吐了一點口水，複眼中射出兩道奇特的光芒，口水剎時溶入玉琢中。就見玉琢閃爍著一陣光華，其後就變成一隻戒指大小的小玉環自動地套在了她前肢上。只是一隻戴著白玉指環的金絲蜂王，那模樣頗顯得滑稽非常。
「寶貝們，出來吧！」玉兒將天工琢湊到嘴上興奮地親了一口便發出了一陣精神波動，就見眼前分門別類地出現一大堆的奇珍寶物！
那一刀心繫著第三張玉簡的內容，也不及細細觀察，就一古腦地將它們收到了自己的玲瓏七巧戒內。與玉兒相視一眼，心中忐忑不安地拿想第三張玉簡，神識探入其中！
「老夫真名叫元燭道人，本是原界十萬八千布道行者之一！原界乃是一處宇宙空間裂縫，位於宇宙極北之地。億萬年前，我原界還是不毛之地，其內雖然靈氣逼人，但火山地炎時常爆發、其內劫數重重，原住生靈生活極苦，生命朝不保夕。
但天不絕我原界，千萬年前，界主軒轅氏攜九千神人承天蒞臨，憐我眾身疾苦，傳下道法三千，令我原界居民得強身飛天之法，且廣施神通，布出無數結界，使我原界眾生有安身立命之所，功德可謂無量。
一萬年前，我原界之主又可憐天下蒼生之苦，立下宏願，誓將修行之法廣佈宇宙，凡有生靈之地則有我原界之法。是以派門下十萬八千布道行者，遊歷寰宇，凡有生靈之地，則開壇布道，以此開啟生靈智慧。凡有向道之心者盡可修習，謂之有教而無類。
界主曾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凡有自強之心者皆是可渡之人，天生萬物養生靈，便是想生靈萬物豐茂寰宇。而如此布道，如惡人習之為惡，自可激勵善者習之制惡，此謂之天道制衡，自強乃立！
十萬八千布道行者出行前，而界主曾告誡我等，寰宇之極有一星，其謂之源地，乃是界主當年證道之所。然而，界主當年因種種原由而不得不離開，星路迷茫，他已然難以找到歸路。如若我等有幸到達此星，布道時須小心翼翼謹慎而為。
唉，今日老夫方知界主當年之意！
兩百多年前，老道無意中墜入星際亂流中而漂蕩至此片星域。老道見此地大多數生靈本體生力的開發尚處於原始階段，本以為這片星域還處蠻荒時代，於是想秉承軒轅界主之志，布道於民。誰知此片星域竟然奇特非常，並不乏修為高深者！
吾以二十年時間終於弄明白了這片星域居然是宗派林立，每門每派均掌握著極其高深、且與吾原界功法極其相似的修行法訣。只可惜，這無數宗門竟然都敝帚自珍，不願將本門宗法示之於人，更不用說授於普通民眾，以開發生靈智慧！
老道雄心勃勃地本想打破這一傳統，卻無意中從一道門弟子口中聽到了源地一詞。吾遂費時百年千般打探之下，終於找到了界主口中所言之源地。只是源地星球外圍不知為何竟然被一強大的神器結界所籠罩，吾費盡心力，方才找出結界一處破綻，進入源地。
未來之時，吾等心中便存有萬千好奇，不知界主證道之地是如何的神秘。只可憐半年之後，我一顆道心如置深淵！
這源地竟然已經不是當年界主所言的源地了，無論是生靈智慧、文明形態等等，都與界主所言相去甚遠，因為此時源地生靈只有短短的數千年文明！
而且此時的源地生靈極其好戰，在這短短的幾千年時間內，無論是修行者還是世俗民間，都經歷了無數征戰。更為怪異的是，這源地生靈組成成份複雜至極，我竟然在此地看見了許多與外星域的生靈極其相似的種族！
源地經歷無數征戰，靈氣已經越來越稀少，但更為怪異的卻是這小小源地竟有數百道門。只是這裡雖然宗派林立，但也同樣自珍修行之法，無人有度民傳法、解生靈智慧之心。
更可憐的是尋常百姓蒙昧無知至極，赫然地將這修道者視如神仙；而源地修行者們卻又無比地嚮往著有朝一日能得道飛昇，成為他們無比嚮往的神仙，當真是諷刺至極。
軒轅界主曾言，萬物凡有向上自強之心者皆可習道，修士同樣要以開啟民智為證道之舉，不得倚仗自身神通以神鬼仙妖之屬來朦惑百姓，我原界所有生靈無不謹記於心。
可歎這源地眾多修行者不思開啟生靈智慧為己任，反而均或以佛或以道等等宗教教義來愚弄尋常百姓，令百姓心生敬畏之意。更可憐的是，這些修行者又同樣的被他們所謂的仙界以得道飛昇的幻想來愚弄。
豈不知，若心中有道，何處不是修行，又何必非要去那飄渺至極的仙界！所謂仙界，以吾看來，亦不過是靈氣比尋常濃厚一點的地方而已。
而源地眾門派為了那一點仙道憧憬，無不處心積慮地或掠奪或巧取這源地有限的修行資源，更是導致門派間相互結怨結仇而連續爭鬥百十上千年。而且各門各派皆以秘技自珍為榮，授人子弟也時有藏私，豈不知長此以往，千百年後本門法訣便有湮滅之危？
老道秉承界主心志，遂強行在此地開壇授道，傳下我原界修行法訣。只可憐，此地生靈被蒙昧已久，均以為吾是妖言惑眾，而源地修士更是視吾為眼中釘內中刺，直欲除之而後快。真是可憐、可悲，亦復可歎……
吾思慮良久，本以為這源地早就已經不可救藥了。然而，某日吾與一道門弟子天雲子一見相交，一席相談之下，令老道震驚的是，據天雲子所言，遠古道門典籍有記載，千年以前，源地曾經出現過一次修道的興盛時期，當時修行者亦是不避世俗地開壇授法，同樣的有教無類！
只可惜一場給後來者無盡迷團的封神之戰後，這種興盛之世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吾不知當時的修行盛世是否是我同門布道行者所營造，亦不知這延續千年的盛世為何會突然夭折。
直至老道於此開壇半年，遇到了兩名自稱是仙界源地監天使之人。兩人直言相斥吾布道之舉乃是逆天行事，且說老道不該私下凡界，擾亂人間秩序。
吾當時方知，當年封神之戰想必與他們脫不了干係，而源地之所以會這樣，更與那飄渺的仙界有莫大關聯！對於兩人逆天之說，老道自然嗤之以鼻，這狗屁仙界愚民而治，才是真正的逆天！
兩個狗屁監天使言語說不過老道，便撕破臉皮，欲與老道一爭道義。只是不知這兩個老鬼修行了多少歲月，可憐老道我不敵敗去。唉，此事不提也罷。
吾負傷後，便在此地休養，可憐老道我布道半年，在種種阻撓之下未能教化一人，心中不忿之下便傳了一隻玄蜂王修道之法，亦不知如今此蜂成長若何？唉……
老道布下此禁制，留下以上瘋言瘋語。亦不期望後來者能完全相信，只希望閣下能自省己身：天生萬物以養人，修行者更是消耗相對於普通人無量的生存資源，可若像源地這般獨善其身絕情棄眾的修行，可曾報得天地萬一！
玉簡噶然而止！
老實說，這是那一刀聽過的最驚世駭俗的言論了！
民間曾傳言地藏王菩薩發下宏願道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可這原界軒轅界主卻更是狂妄地發下志願：誓將修行之法廣佈宇宙，凡有生靈之地則有我原界之法！這是何等的胸懷，何等的報復！
只是這地藏王菩薩與原界之主相比起來卻多有不如了，因為地藏王菩薩渡化冤魂畢竟還是有一點成佛私心的，可原界之主卻是毫不藏私地廣佈道法，只求報得天地造化萬一，兩者高下立判！
而根據這瘋道人玉簡所言，這原界之主竟然是地球得道之人！而且很可能是前幾代文明中的得道逆天強者！
但這個震駭卻遠遠不及瘋道人，亦即元燭道長所述的原界道義來得驚天動地。那一刀自接觸到修道，甚至是在之前聽聞的神話傳說當中，都自然而然地以為，修行只是少數人的奢侈權利。而且，修道需要靜心避世，修道需要絕情棄眾，修道需要視百姓為芻狗……
但現在瘋道人卻給出了另一個極其瘋狂的答案：天生萬物育人，修行者具得天獨厚的優勢超脫了常人的生命輪迴，則需要憐憫天下蒼生疾苦，授予眾人自強之法，並使生靈豐茂宇宙天地！修道並不是一個人的事，得到天地鍾靈造化所青睞之後，同樣需要結情以報天地！
難道飛昇仙道真的是愚民的修煉方法？難道避世靜修真的是大錯特錯的？可如果要將本門上古秘法隨意傳與普通人真的不會引起人間大亂嗎？而且無數人修行，天下間又何來如此眾多的修行資源……
到底哪一種道義是對的呢？那一刀一時竟然難以決斷！因為他畢竟不是正統的經過源地系統道門教導的修行者，對天地不仁那一套並沒有太深刻的堅持，所以也沒有那種老古董的固執，他現在僅是憑借自己一點本心去思索著這兩者之間的對錯關係。
但很遺憾，他現在的閱歷似乎還太淺了，心境上的磨煉還沒有完全的成熟，自然是難以取捨的。既然難以取捨，以他現在灑脫的心態，雖然頗為鬱悶，卻也立時將這兩個疑團放置一旁，思考著瘋道人所提到的種種迷團。
道義與理念的爭鬥是極其殘酷的！
從這瘋道人的玉簡當中，那一刀此刻已然朦朧地猜測出，當年這軒轅界主之所以會離開源地，很可能便是因為與當時仙界的道義理念完全衝突而不被人所容納，所以憤而出走。
而當年的封神之戰，起因想必也完全因為這兩種道義：當時地球上來了一批布道神人，將無盡道法傳與凡人，使人間盛行著人人修道的風氣。可仙界卻不容許這種「褻瀆」天道的事情存在，認定人間界此舉是逆天行事，於是發動自己在人間界的道統，甚至有仙人親身參與，與這些外來者決一生死……
封神之戰的後果定然是那些外來的布道者敗退，而源地便只有仙界一家獨大。於是在仙界有意無意的引導之下，源地便成了現在這種門派傳承、秘技自珍、避世退隱的格局……
這瘋道人當時不知這許多原由，肆意開壇授道，自然而然地引起了源地兩名監天使的注意，於是也就發生了那一連串的事情……
那一刀被自己這環環相扣的猜測震驚得直直頭腦暈了三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