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仗劍載酒江湖行 第一三九章 盛會之始 文 / 五十步笑百步
第一三九章盛會之始
那一刀話音剛落，原本還堅持清醒地躺在蓮花瓣上的水尹便輕闔雙眼猛然暈了過去，而莫愁與水月兩人則雙雙手腳一怵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就連一聲歡呼都沒有力氣叫了。
有時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並非親身受著那慘無人道的十八般酷刑，而是親眼目睹著唯一的至親身受著地獄之刑，但自己卻無能為力地去分擔解救！
那是一種錐心的煎熬！而此時的水月與莫愁便嘗到了那種無可言喻的苦澀。骨骼一根根折斷的聲音低沉卻無比清晰，一聲聲地在穿刺著兩人的心靈！
而水尹雖然被點住了聲穴，但從幻境中醒來後那張大嘴巴的無言之嚎，卻更讓人目不忍視。然而，更令那一刀心顫的是，那弱不經風的水尹卻竟然堅持了下來，途中居然沒有一次暈闕，還每每在了不忍心而手顫之時投出了鼓勵的目光！
那是何等震撼的眼神！
毫無疑問，這次治療對於四人來說，都是無比痛苦的煎心之刑！
短短的幾分鐘卻如億萬年之久一般。
「真是辛苦你了！還是我來吧。」僅僅休息了十幾秒鐘的水月慢慢地坐了起來輕聲說道，隨後便默默地接過了那一刀遞過來的培元丹和一隻白玉色的小瓷瓶，瓶裡裝的是他以前就配製好的用來以防萬一的極品跌打膏藥——易筋續命膏！
「哥，你先去休息一下吧，這裡有我們就行了。」隨後莫愁也漸漸地從剛才的煎熬之中恢復了過來，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心疼地對他說道。
「好的，你們幫她擦好膏藥之後，就將她送到第三層的儲物層去吧，那裡有許多的能量晶石，形成的濃郁靈氣對身子的恢復有很大幫助的。」那一刀點點頭道。他此時也確實累了，而且是心累，因為治療時無比的專注耗去了太多的心力。
待三人忙完一切，下到一樓時，謝蕭、玄烏眾人已經等得望眼欲穿了，一旁的火堆也被冷落得奄奄一息的，周圍則是烤得半熟的幾隻野兔。
「師父怎麼樣了？水尹姐姐沒事了吧？」謝蕭焦急地問出了幾人的心聲。
「一切還順利，只要休養一段時間，她很快就可以好起來了。」那一刀經過了剛才的心靈磨難，氣度又沉穩了不少，此時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來，微微點頭說道。
「你們為我們姐妹做了這麼多，各位的恩情我……」水月清澈的雙眸中隱見著濕意，微咽著聲音說道。
「好了，水月姐姐，你也不用這樣子啦，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哪還用這麼客氣嘛。」莫愁卻微笑著打斷了她的話，拉著她的手說道，「我們還是一起去烤兔子吧，很好吃的！」
「嗯，好的！」水月聞言默默地將心底的感動深藏著，有的事，也許深深地藏在心中並在需要的時候付諸於行動，遠遠比說出來好。
不過，野兔縱然好吃，水月卻也僅是吃了半隻便悄無聲息地靠在莫愁肩上睡著了！
「她太累了。」玄烏感慨地輕聲說道，眾人也是深感如此地點點頭。
「哥，我們送她到上面睡了吧。」莫愁撫著她秀髮對那一刀說道。
也許這就是緣份吧，一如幾個月前，那一刀再次抱上了這具惹火卻滿是疲憊的嬌軀。但他此時心中卻沒有一絲的綺念，反而充滿了崇敬。在她那永不放棄的堅強個性下，一切都將黯然失色！
飛珍閣二樓共有四個隔間，卻只有莫愁陪著水月上去休息，那一刀幾人都是端坐在一樓打坐練功便度過了一個夜晚。因為大多修士對於睡眠的需求並不很強烈的，而修煉時時光最是易逝，所以打坐也是修士們打發時間的一種習慣。
早晨的時候，玄烏與謝蕭等人早早地就走入森林中「踏青」去了，顯然很默契地想留給他們一些空間。那一刀剛從溪邊洗刷回來，就內走了出來。昨日臉上的疲倦之色此時卻變成了早起時一種莫名的慵懶，那一抹淡淡的風情令他乍看之下卻是楞了一楞。
「水月，早上好啊，現在還挺早的，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呢？」那一刀瞬間便回神過來，輕輕笑道。
「我已經完全休息好了，那……」水月頓了頓，美目相盼，發現自己有很多話，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兩人於是便陷入一種奇異的沉默之中。
「你去看了你妹妹了嗎？」那一刀很不適應這種氛圍，先打破了僵局問道。
「我剛才去看了，她的情況很好，雖然還沒有醒，但呼吸已經平穩了很多，而且面上的氣色也很不錯。」水月點點頭，欣喜地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這是一枚星蘭果，裡面的特殊靈氣對她身子機能的恢復有很大益處，呆會你上去餵給她吃吧，這樣也能快些痊癒。」那一刀從玲瓏戒內取出了一枚雞蛋大小晶瑩如水的藍色果實遞給她笑道。
這星蘭果並非地球之物，乃是瘋道人的珍藏，對於常人來說功用極其巨大，可以在短時間之內完全改善體質，有脫胎換骨之效。而最重要的還是它效用平緩，普通人吃了也不虞有反噬之險。
見水月神色有些遲疑，他接著說：「你放心了，這種星蘭果我還有很多的。你妹妹現在的情況也不能吃其他的食物，所以最好吃這些由靈氣所結的靈果。今後一兩個月就讓她呆在飛珍閣內吧，恢復起來也能事半功倍。」
「可是，你們不是還要去參加道盟盛會嗎？這個飛珍閣這麼大，豈不是拖累了你們。」水月不再推脫地接過星蘭果，有些慚愧地說。
「沒事的，這飛珍閣可大可小，只要把它縮小了放在身上就可以了。」那一刀不在意地說道，看她欲語還休的樣子，只能再次解釋著，「你是擔心水尹吧？放心，第三層裡有納須彌於芥子的陣法，就算是縮小了裡面的空間也一樣可以載人，根本不會傷到她的。」
按理來說，儲物與裝人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一個是死物，一個卻是活物。儲物的法器所需材質雖然珍稀，但地球之上仍舊可以找得到，可能裝活物的空間法器所必須的一種名為「空谷星石」奇異靈石，地球根本就沒有，所以飛珍閣這一奇妙功能還是獨一無二的。
而水月聞言雖然震驚不已，但轉而想到了存儲於三樓上的一大堆寶玉般的晶石，不知曉其中的巨大差別的她，也不由得不相信了。
「你如果有興趣的話，就與莫愁一起學吧，她也是剛剛開始的，你們兩人互相探討進步能更快一些。」那一刀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當然知道她的心思，洒然笑道。
「哥，你是在說我嗎？唉，水月姐姐居然起這麼早，害得人家想睡個懶覺都不行。」兩人說話間，莫愁卻突然出現在了一樓的傳送陣上，打著呵欠說道。
「小懶貓，再不努力些，今後他們可都要笑話你了！」那一刀笑道，「所以為了給你點壓力，我決定讓你教水月一起修煉，也好讓她督促你一下。」
「哼哼，本小姐可是天才呢，我以前是看小蕭年紀小，讓著他的，要真的修煉起來，誰怕誰啊。」莫愁很是自得地仰著頭傲然說道，然後一副高手的模樣，背著手慢慢踱到水月身邊，上下左右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才滿意地點點頭道：「嗯，不錯不錯，水月姐姐的資質確實不錯，以後就交給我了，我保證能讓她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來。」
那一副自以為是的臭屁模樣令水月也情不自禁地展顏笑了出來，笑面如靨的她接過莫愁的手，也捉弄似地拱手說道：「弟子水月，生性愚笨，還就請莫愁師父多多指教。」
「水月姐姐，你的笑容好美啊！」卻不曾想，莫愁竟被她那朝霞映雪的笑容給震得一呆，情不自禁地歎道，「這麼美的笑容，你以後要多多笑才對，不然我們少看一次也是損失啊！」
「去你的，那我不成了賣笑的了嗎？」水月被她那玩笑的語氣逗得一樂，小聲啐道。此時的她，在解決了妹妹的病情之後，最大的心結也同時解開，那被無數層面具所包裹的本性也逐漸地顯露了出來，於是越發的與那個外號冷血玫瑰的賞金獵人相去愈遠了。
那一刀之所以前來參加大聚會，圖的也不過是個新鮮而已，昨日已然一覽了天師教的清幽景致，如今倒也不緊不慢起來。所以眾人還特意地吃了一頓早餐，才慢悠悠地前去參加這道盟盛會。
再次進入天師教的結界之內時，已是九點多鐘了。
不過，令眾人有些吃驚的卻是，此時結界之內的修士卻極少。只有三兩個形色匆匆的修士不時駕著法器從他們身後超越前行，顯然是在趕時間，而細心的那一刀還發現這些人都只是一些沒有任何門派標誌的散修。
「恩公，我等還是先行去那浮雲台吧，想必諸位長教已經恭候多時了。」玄烏一看之下就知道自己等人是來得遲了，看著幾人依舊一副遊山玩水的悠閒模樣，只好向那一刀提醒道。浮雲台本是天師教演武比道之所，亦是此次盛會的開幕之地。
雖然那一刀也不想與那些老古董位打交道，但此時也只好說道：「好吧，界時還請道長替在下多多引見諸位掌教們。」
眾人隨即一陣御劍疾趕，待接近了那浮雲台時，遠遠便聽聞喃喃細語之聲從高高的浮雲台之上傳下來。
這浮雲台極是奇特，本身乃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孤傲山峰，峰頂卻似是被攔腰截斷一般，形成了一片方圓千米、平整如鏡的高台。尋常霧起之時整座山峰朦朦朧朧，唯有峰頂猶如浮在雲端一般，是以被人稱之為「浮雲台」。
那一刀帶著幾人御劍攀高，俯瞰之下，卻是極其壯觀。但見千米方圓的浮雲台之上，數百名衣飾各異的修士席地而坐，以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方列成八卦陣勢，極顯波瀾壯闊氣勢雄渾。
不過因為前來的修士大都是些桀驁不馴之輩，不僅相貌奇特、衣著古怪，還壓根兒就不管八卦陣中間侃侃而談的天師教掌教張仁海，或坐或臥，或談或寐，有的更像是幾百年沒吃一樣，只自顧自地消滅著身前長條石桌上的瓜果美酒。所以這雄渾的氣勢卻也止可遠觀，不能近看了。
那千奇百態的景觀，完全破壞了眾人心目中仙風道骨的高人風範，倒是看得莫愁與水月幾人忍俊不禁地竊笑起來。
「我們也下去看看吧。」那一刀對幾人道，隨即便降下身形，落到了服色最雜的兌位後方，尋了幾張空閒的長石桌席地坐了下來。玄烏見他不欲張揚，也不說什麼只跟著坐在一旁。
很顯然，他們來的恰到好處，因為場中身為地主的張仁海正好將之前的一大堆囉嗦話說完，此際正意氣風發地朗聲說著：「這三寶盛會已然傳承了一千五百年，依著往界慣例，此次同樣亦分鑒寶、試器、易珍三項。
所以接下來的鑒寶，為了能更方便地品鑒三山五嶽的各路法寶，我們不妨推舉出幾位高人來做個評判，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他話音剛落，週遭就一片雜聲傳來，顯是眾人議論紛紛地。突然間，卻聽聞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了出來：「鑒什麼屁寶啊，我們來這裡只是想看看那天星宗傳人長了幾頭幾臂，人沒見到，現在誰有心思跟你鑒什麼鬼東西。」
「說得好，那什麼破玩意有什麼好鑒的！」
「就是，都幾百年前的古董程序了，早就該換個口味了！」
「什麼鑒寶，不過就是讓那些祖輩風光的門派多個露臉的機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