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南歸大作戰 第九十三章 巨龍之眼 文 / 金尋者
「隊長！老隊長病危！」正當青鴻試圖將眼前一片亂麻的局勢整理出一個頭緒的時候，達星一把推開辦公室的大門，扯開嗓子吼道。
「走！」青鴻飛身而起，推著他奔出門去。
方文強已經被推入了手術室，門外早已被哮狼之牙們聚滿。每個人都臉色發青，目光茫然。看到青鴻，眾人彷彿終於找到了主心骨，紛紛挺直胸膛，目含期待地向他敬禮。
「情況怎麼樣？」青鴻心情異常沉重。目前為止，他根本沒有任何解脫困局的方法。斯蒂芬尼，那可是遠遠超出了北國五十城的超級存在，她是世界級的機甲高手，超級紋章使。即使現在哮狼之牙全部都是最頂級的超團裝備，由他帶隊出擊，估計在斯蒂芬尼那個恐怖的空間魔法打擊下，一分鐘之內所有人都要戰死，毫無疑問。
他在資料庫中看過斯蒂芬尼的空間槍武裝火力，那種機槍彈頭形態的空間奧彈，並不是漩渦震盪型奧術機炮系列的產品，而是一種由奧術魔法和時空凹陷型空間魔法混合形成的魔法彈頭。看起來似乎殺傷力不大，但是對於大部分由奧鋒罩來做護甲增益的機甲來說，這樣的純魔法彈頭穿透力是絕對恐怖的。而且，據說這種子彈還有一種可怕的空間增益加持，但是因為這種槍太罕見了，連資料庫中都沒有任何記載。
「還沒有脫離危險……」看著青鴻焦慮的神色，幸若直夜神色倉惶。
「隊長！老隊長他已經被送進了營養維持箱吊命！」士魁湊到青鴻身邊小聲說，「醫生剛才說了，能堅持多久只能看他的體質，最大的可能是一周時間。」
營養維持箱又名吊命箱，是聯邦醫學界新發明的低溫維持系統，通過將人體循環維持在最低水平來緩和病情，以求奇跡發生。這樣的系統箱維持費用昂貴異常。老隊長已經病了五年，五年來的醫療費用已經燒光了他所有的存款，他根本沒有錢付帳。
「我已經付了一周的維持費！」看到青鴻擔憂的神情，士魁連忙說道，「但是，不找到靈魂黑歐珀，老隊長……」
青鴻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但是他的心中翻江倒海：「現在是有錢也買不到東西啊，我該怎麼辦？」
周圍的哮狼之牙們眼巴巴地看著他，眼中那期盼的目光簡直像把自己當成救世主一樣。青鴻平生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這種無助的感覺簡直讓他不知所措。即使，在千秀力戰查克，青嵐圍戰的突圍，九尾狐的陷阱，他都能夠想到解決的辦法，但是面對一個孤零零的斯蒂芬尼，他卻束手無策。
這就是絕對實力的差異。一個象斯蒂芬尼一樣的天才空間使，驚才絕艷的機甲師，沒有起碼的實力，想要依靠戰術、智慧和勇氣來對抗，都只能自取其辱。他們的實力就是這樣的懸殊。
寂靜的走廊深處傳來悠揚而嘹亮的高跟鞋踩地，在灰黑與蒼白交相掩映的醫院樓道背景下，一抹早春朝霞般的靚影倏然而致，猶如一朵新鮮的玫瑰花瓣，墜落在逝者的墓碑之上，為青鴻蒼白無力的世界添來一股躁動的生機。
「團長！」
走廊裡的哮狼之牙們看到這美麗的紫玫瑰色影像，無不抬頭挺胸，肅然立正，齊刷刷地抬手劈肩，行著最標準的傭兵禮。
「團長？」青鴻想起自己的確和這個神秘的青嵐之巔傭兵團長見過一面，但是那一面是在燈火刺目的大廳之中，他的眼睛被直射入眼簾的燈火閃成一片斑駁，根本沒有看清她的模樣。而當時的他也沒有心情看她的長相。他記得團長的年紀不大，女性，目光凌厲，如此而已。他沒想到團長的年紀似乎比他還要小一點。
這一點他能理解。很多天才紋章使都是在五歲左右就已經開啟了等價交換，得到了他們的精靈使。人在這樣的年紀是對新鮮事物吸收最快，領悟最迅速的時候。就好像學語言一樣，年紀越小，學得越好越快。所以現在世界上很多驚才絕艷的紋章使年紀都很輕。比如夏語冰，她雖然是生活使不是戰鬥使，但是她的等級早就已經到達了妖孽級，而且據說再過不到幾個月，就可以成為絕頂的風華使。
但是，一個能夠領導一整支傭兵團，上百個機甲團的傭兵團長，除了才華之外，還需要資歷，領導力和本身的人格魅力。很難想像一個年方弱冠的少女，可以有這樣的本領。不僅如此，戰鬥使的升級除了才華還需要大量的實戰經驗，她能夠作為能領導何邊骨這樣妖孽天才的人，戰鬥能力起碼也應該是妖孽級，這就說明她的戰鬥經驗之豐富絕不在何邊骨之下。
這樣的人物，才是真正的妖孽。
青鴻心中的感慨還有很多很多，但是卻來不及仔細品味，因為團長那雙凌厲而秀美的眼睛已經盯在了他的臉上。那種熟悉的宛如刀鋒割面的感覺，再次席捲了他的神經系統。好大的威勢！
「陪我走走。」團長仍然保持著對青鴻的掃視，但是身子已經盎然遠去。青鴻發現自己別無選擇，只能快步跟上。
「你們到麥迪遜博物館幹什麼去了？」團長昂著頭一邊向前走一邊低聲問道。
「參觀現代藝術展……」青鴻強自壓下滿心的焦慮，精心編造著謊言。
「聽說你們對一件特殊展品很有興趣？」團長悠然道。
「……」青鴻無言以對，無奈低下頭來。
團長忽然停住腳步，轉過頭來，青鴻連忙煞住步子，差一點就撞到她的身上。
「我一直以為方文強是一個好隊長。但不是一個優秀的隊長。他不能容忍一個人掉隊。這阻礙了哮狼之牙的壯大。」團長沉聲說道，「你繼承了他的團，也繼承了他的意志。我以為你也只能止步於b團。但是你似乎永遠能夠給我驚喜。我渴望能看到你在超團裡的表現。」
「除非哮狼之牙有了新隊長，否則我會和我的隊員共進退。」聽出了團長升職的提議，青鴻斬釘截鐵地說。
「……」團長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轉頭繼續向前疾步行進。青鴻無法，只能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給。」團長忽然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飛快地遞給青鴻。
青鴻一把接過來，抬眼一看，發現這是一張畫得極為潦草的地圖。
「你來歸去來城也有半年多了，還沒有四處轉過吧。去這個酒吧看看，聽說那裡的愛爾蘭刀鋒很夠勁。跟侍應生說，是商若曦的介紹。」團長冷冷說道。
「愛爾蘭刀鋒？」青鴻詫異地說。
「從今天起，你放假一周，把事情的手尾拾掇利索，回來後，我要你立刻離開哮狼之牙。」團長說完這句話，自顧自地走了。
「……」青鴻望著她背影，茫然敬了一個傭兵禮，卻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歸去來城的夜晚繁華如昔日人類世界的所有城市。今天正好趕上寒露季節，歸去來城的幾個大型學院在城中心的南歸公園裡聯合舉辦了晚秋燒烤祭，為本來已經燈火輝煌的歸去來城增加了一番獨特的風情。所有的街道都停滿了大大小小的奧能轎車，南歸公園裡人滿為患，附近的巷裡擠得水洩不通。青鴻率領哮狼之牙的幾個主將在人群中奮力邁進，好不容易才找到團長商若曦介紹的酒吧。
它有個威風的名字，叫做巨龍之眼。取名的原因可能有很多種，但是青鴻猜想和這個酒吧的樣子可能有一定的關係。它的外觀根本就是一顆巨大的泛著淺黃色的龍之眼珠，一半埋在地下，一半露在土外，森然瞪視著這個世界。而它的酒吧圓形入口，則像巨龍眼珠中的那一點黑仁。
進入巨龍之眼，酒吧內的裝飾讓青鴻等人眼睛一亮。船艙！和哮狼之牙總部不謀而合的船舶式樣。不同處在於，巨龍之眼的船艙不是幽靈船的內艙設計，而是一艘戰艦的甲板。沒錯，在一片風暴海上乘風直進的戰艦甲板。所有的間都彷彿是擺在暴風驟雨之中的露天酒桌。在酒吧牆壁上是擬真化的霓虹，巨大的海浪，暴虐的狂風，時隱時現的雷霆，在一片汪洋中扯浪疾飛的飛魚，還有在魚群中傲然挺身而起的巨龍，景致不停地變幻，但是風雨飄搖的景像永遠不變。
這是一艘航行在永恆風暴中的海上私掠船！
巨龍之眼，也許是這艘傳奇私艦的名字。青鴻等人頓時對於這間酒吧的主人產生了不可遏制的好奇。這是一間吸引所有冒險狂熱者光顧的地方。永恆的風暴，象徵著人們永遠躁動不寧的野心。私掠船是對征服和掠奪毫不掩飾的渴望。這讓人忍不住想起在千年之前地球曾經擁有過的大航海時代，以及人們對大海那種無法訴說的激情。
「站住，這裡不接待生客，滾出去！」當青鴻等人正被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所震撼，一個漆黑皮膚的非裔侍應生邁著威猛的步伐來到眾人面前，毫不客氣地盤起臂膀。
「喂！」作為哮狼之牙的重盾手，士魁在任何事上都勇往直前，「說話當心點！」
他的話音剛落，他的人已經被這個黑人一把撩了起來，彷彿一枚面口袋一樣朝後翻去。青鴻見狀連忙長身躍起，抬手在從自己頭頂翻過去的士魁背後一按。士魁朝後翻轉的動能通過青鴻抬手一推，全都順著渾身筋絡轉到青鴻的左腳跟。以左腳為軸，他的身子風車般一轉，手掌上的士魁烏悠悠隨他一轉。剛才灌注在青鴻左腳的所有力量全都轉回了他的身上，他彷彿變成了青鴻手中一枚巨大的重錘，對準那個無禮的黑人砸去。
黑人雙手一推，想要接住士魁，但是卻發現對面砸過來的力量不但有士魁的體重和青鴻的加力，連剛才自己出手拋飛士魁那份力量也加了上來，以自己無比自豪的臂力居然接不下來。萬般無奈之下，他當機立斷地爆喝一聲，身子一個漂亮的後空翻，朝後瞬間退出數步，試圖拉開距離，這中間的轉折靈動，令人們大跌眼鏡。這樣一個魁偉如綠巨人的黑人竟然有一身巴西柔術的底子。
青鴻根本已經計算出了他的退路，連看都不看他曼妙的身法，只是以右腳為軸，繼續旋轉，手中的士魁隨著他的身子一個飛旋，搶在黑人後空翻完結之前再次壓在了他的頭頂，宛如一座呼嘯而來的飛來峰。
「轟」地一聲，黑人避無可避只能無奈地抬手接下了狠狠拍來的士魁，被士魁外加自己和青鴻的合力一下子拍落地板，彷彿一隻被蒼蠅拍擊中的蒼蠅。
「啊哈哈！看你還敢牛叉？」士魁正面朝下地騎在黑人身上，就好像騎馬一樣舒服。他揚起自己醋缽大小的拳頭，就要對黑人毫無遮攔的額頭砸去。青鴻搶前一步，一把攥住他的拳頭，搖了搖頭。士魁伸了伸舌頭，麻溜兒地站起身，縮到了他身後。
一陣嘹亮的鼓掌聲從酒吧吧檯前傳來。一位背對門口，斜倚吧檯的魁偉漢子悠悠然轉過頭來：「精采精采，太極雲手的威力真是讓人歎為觀止。瓦斯，以後對付華裔的拳手，千萬不要用手臂出招。」
「是，老闆。」被拍翻在地的黑人狼狽地站起身，誠惶誠恐地說。
「去準備酒水。」吧檯旁的魁偉漢子慢條斯理地拿下嘴上叼的雪茄，一點點扭動屁股，擺正了自己的身子，稜角分明的岩石臉龐上洗卻了最初的玩世不恭，漸漸露出一絲鄭重：「沙克.歐康納。」
「青鴻。」青鴻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商若曦的介紹。」
「哦，原來是可愛的商的朋友。」沙克的臉上頓時湧起一絲微笑，但是這朵微笑在他臉上僵硬肌肉的扭曲下，顯得猙獰異常。似乎他面部的肌肉因為某種原因已經癱瘓，「商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猜她一定介紹了我這裡著名的雞尾酒。你想要維也納薔薇，意大利之夏，西班牙紅唇，還是北莽淚？」
「愛爾蘭刀鋒。」青鴻沉聲說道。
「錚－－」，正在吧檯前配製雞尾酒的瓦斯失手將一整瓶伏特加砸碎在台緣上。擎在沙克手中的雪茄也無聲無息地落在了地上。喧囂的巨龍之眼內一片寂靜，所有酒客都有意無意地抬起頭來，朝青鴻站立的方向望去。在陰暗的角落，無數人影從酒桌上冉冉升起，似乎青鴻的話讓他們再也無法安坐。
「你真是好酒量啊。」沙克的笑臉一點點淹沒在蔓延的冷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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