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天下 第二百零二章 奪命第六槍 文 / 邊城浪子
第二百零二章奪命第六槍
「為什麼他這一槍會出現這種漏洞？為什麼穿雲的境界也無法彌補這個漏洞？為什麼這個漏洞會在現在才產生？」林一喃喃的念著，他根本似聽不見會場四周的歡呼聲。
他的臉色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中。
仇天刺殺陸月馨的第一槍竟然出現了一個槍法中小小的破綻，這破綻就像是人因為緊張而抖了抖手，這一抖，子彈就失去了準度。
這個極其細微的誤差在別人看來理所當然，因為世界上無論任何選手都不可能把槍的彈道把握度，精確到零點幾毫米這種水平，所以仇天也難免產生誤差，更何況他的m4甩得是那麼的快。
一分快也就意味著一分險。
不過林一卻絕不這麼認為，正是他這樣的絕頂高手才能瞭解，以仇天的cs功力和造詣，絕不應該出現這種問題的，但是這問題它究竟是從何而來呢？
「在想什麼？」卓雲拉了拉林一的手。
林一回過神來，笑了笑：「沒什麼，只是在回味剛才江航和余溪的對決！」
卓雲似信非信的看著林一，但林一卻把目光重新投向大屏幕。
第十一局，gr捲土重來，依然是3ak+1沙鷹+1awp的火力配置緩慢的推進中路。
不知道為什麼，gr的進攻節奏變得越來越慢，但正是越慢，名宿們才感覺，燕雯現在好像已經找對了大方向，似乎料到ppy的a區兵力脆弱，她不急不噪不慍不火的推進，這對ppy的整體佈防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這一局，仇天的防守中心位置也從第一交火點退後到了大斜坡和小道出口之間的那幾個木箱子上，顯然，他也覺察到了上一局自己的失誤，他不得不先退後穩定自己再做打算。
再看hltv平面圖，手持aug的龍天翔竟在小道裡游弋。
看見這個佈局，林一讚賞的點了點頭。
他讚許的目光不是投向仇天的，而是送給沈昆的。
作為一個優秀的隊長，他不但要極其敏感的把握場上任何細微的形勢變化，同時也要密切注意自己一方的任何小問題。
上一局，沈昆雖然沒有目擊仇天的那個漏洞，但他感覺到了a區的防守現在出了問題，這也許不是大問題，但不立即解決可能很快就成為致命傷。
所以這一局，龍天翔立即被沈昆調進小道房間中央駐守。
這樣做不是沈昆不信任仇天，而是更好的協助仇天。
仇天默默的握著槍，蹲在木箱上。
此刻他內心的驚訝程度並不亞於林一，他第一次懷疑起自己來，他懷疑自己，就等於懷疑自己手中那把槍。
——為什麼它會在那一瞬間出現了誤差？
這絕不是精神、氣勢、彈道、基本功的原理可以解釋的，它好像隱藏著一種更加神秘更加可怕的原因，這個原因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
恍惚間，中門下的煙霧和閃光飛了上來，gr探路的丁雪和陸月馨率先衝上了斜坡。
「颼颼」兩聲，仇天幾乎是把m4當一雙手掌在用，狠狠一掌砸了下去。
可憐丁雪這場比賽連仇天一次都沒有放倒過，她又成為這魔鬼單人殺人陣中的忌禮了。
丁雪被爆的同時，仇天m4的威力範圍覆蓋了整個中路斜坡，魔掌掀起的氣浪讓陸月馨那一瞬間感覺呼吸都快停止了。
不知為何，她大腦裡冒過這樣一個念頭：反正是躲不開的，索性站著等死好了！
「啪啪啪！」ak只是象徵性的開火，不求打倒對方，只求為後面的隊友創造希望。
「颼颼颼！」m4卻是裂岸疾電，一出手就一發不可收拾。
扭轉槍口對準陸月馨的這一瞬間，m4的開火就連仇天都無法控制，這是一種習慣，習慣成自然，自然成巧技，巧技變精華，精華成絕殺。
「噗嗤！」
爆頭的聲音！
殘酷，冰冷，無情！
一個黑衣警察的屍體從木箱上高高的跌落下來，摔在乾燥的斜坡上，「啪」的一聲，那柄試圖爭奪天下第一的m4就躺在仇天的身邊，那烏黑發亮的槍似乎都在驚訝，為什麼？為什麼會出現這種事？難道還有比我更強的ak？
「gr|luna槍殺ppy|t！」
「好！」古月等人又驚又喜，關鍵時刻，這陸月馨居然成了仇天的剋星，陸月馨竟然打倒了仇天。
「難道說大哥是對馨妹手下留情嗎？」卓雲也驚訝了。
「不是，絕對不是！」林一的臉色沉了下來。
「那這是為什麼？」卓雲滿臉疑惑，「這一槍可說絕無挑剔呀，為什麼大哥還會先被爆頭？」
林一的目光露出了驚疑的神色，他沒有說話。
他不說話就意味著這種怪現象連他都無法解釋，如果連他都無法解釋的話，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種可能就是仇天目前遭遇的槍法問題是他林一都沒有達到的高度。
cs中，不知道槍，那麼你可以先識別各種槍支。
不瞭解性能，那麼你可以一一試槍感受，並研究彈道規律。
不能良好的追槍甩槍，那麼你可以長期練習克服緊張、狀態不好的毛病。
如果這些都達到，你的槍還有問題，那麼你可以從自己的心態、思想、精神、感情、臨場這些方面去找問題。
如果所有障礙全部消除，那麼恭喜，你現在絕對是一個一流高手了。
而仇天卻是在這之上，他甚至還是研究出奪命五槍的人，為什麼這槍還有誤差？為什麼槍還是沒有達到毫無瑕疵的地步？
「這沒有道理啊！」仇天的內心此刻驚訝之極。
「第一次，他掛了雯雯她們三個人，陸月馨最後把他掛了；第二次，他第一槍我看得清清楚楚，沒有打死陸月馨，反手回來的第二槍才打死了陸月馨，然後打死了雪雪他才被余溪放倒；現在，他居然直接就被陸月馨放倒了！」古月也看出了這其中的問題，他用著懷疑的目光看著林一：「難道，難道說他對這個女人還有感情？這不是他的作風吧？」
「錯！」林一斬釘截鐵的回答著，那一臉否定的表情證明著他對仇天是多麼瞭解又是多麼尊敬，「他沒有這種感情，即使有也不會成困擾他發揮的原因，他是被一種心態打倒了！」
「心態？」古月的目光在收縮。
林一點點頭：「不過，我現在還無法確定，再看幾局吧，再看幾局就知道了！」
gr的如潮攻勢一下字就湧上來了，也不知是仇天的死亡讓沈昆產生了疑問還是上一局江航和余溪的對決讓ppy的防線信心產生了動搖。
這第十一局，gr竟然反擊成功，儘管所有人最後死得一乾二淨但c4卻順利爆炸。
仇天的臉終於沉下去了。
也許林一分析的大方向是對的，他的確是被一種心態打倒了。
陸月馨像個傻姑娘一樣站在斜坡那裡不動，他在那一瞬間反而不知道該怎麼下手了。
這就像兩個高手對決，對方就算一出手驚天動地你也知道該怎麼應付，但對方一動不動，你反而不知所措，陸月馨這種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做法竟然透出了「禪」的境界，以無為勝有為。
可能很多喜歡狙擊槍的選手都有過這種感受，當槍練到一定階段，敵人的移動軌跡千奇百怪五花八門，但你的槍偏偏能驚險百出神奇科幻的擊中他，他如果完全不動，你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的落空，當然，這個法門對付高手有用，對付菜鳥則完全無效。
不過這只是表面現象，本質在於仇天出手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感覺到迎面而來的一陣氣息，一種溫柔、溫馨、甜蜜的氣息，就像是情人身上的氣息，讓你一下子心醉了；就像是平常的訓練室裡，當他和沈昆葉翔練得累了，三兄弟就在倉庫這幅地圖的樓頂上表演高空飛屍，比誰跳得最遠，摔得最慘，然後看見對方摔死的狼狽樣，三個人都捧著肚子開心的大笑，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好遙遠好遙遠，好熟悉好熟悉，總讓人記起初學cs的時光，是那麼溫暖，又是那麼幸福，於是人就有種寬容的心態，於是仇天就倒在了陸月馨這種寬容的心態下。
這一切好像與cs有關，但好像又無關。
這豈非正是驚虹的克制之道，當你有情我便無情，當你無情我就有情，有情無情，本是天命，無情有情，全化流星。
不過這些都還不是最讓人驚疑的，最讓仇天感到可怕的是自己在開槍前的剎那間，他的仇殺迎上這股寬容時，他竟然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握著鼠標的中指在好像在微微發抖，身不由己的發抖。
槍身也在震動，不是因為槍火的迸發而震動，而是它自然而然的自我震動。
這桿槍好像有了屬於自己的生命，一種不受主人控制的生命，一種渴望自我渴望戰鬥甚至是渴望寧靜的生命，它似乎已經厭倦了太多的仇殺和殘忍，似乎厭倦了太多的冰冷與死亡，它似乎也想和人類一樣，渴望著生命中的友愛與溫情。
這就像一幅畫，畫是死的，畫中人卻是活的；
這就像一首歌，歌是重複的單調的，但歌聲反覆中卻總有一種讓人想流淚的韻味；
這就像一片山水，山水是靜謐的永恆的，但它們的內蘊卻擁有了自然靈氣與日月精華；
這就像一個作家筆下的人物，這人物已經活了，不再受作家的控制了，他已擁有了自己的生命和寂寞。
這就像……
仇天已經不敢想下去了，他也想像不出來。
人類對未知的東西總是恐懼的，他仇天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應該懂得這個道理的可怕。
就像葉翔曾經所說：「一個人內心的仇恨不但可以毀滅別人，也會最終毀滅自己！」更像林一曾經所說：「一個人充滿了熱愛和真情，熱愛和真情就可以賜予這個人無盡的力量，讓他變得強大。」
是毀滅自己還是充滿熱愛，這個未知的變數好像沒有任何選手能夠攀上這層境界，這難道是奪命五槍的另外兩種變化？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奪命第六槍？終極槍法？
第十三局過去了。
比分：7比6。
gr的頑強意志和不屈信念讓ppy現在終於感受到了壓力，雙方只有一分的差距了。
越到後面，強隊的那種抗爭的氣勢就越加明顯，與其說是仇天在敗退，倒不如說是gr更加執著。
這場王者之戰，是信念與信念的戰爭；
這場顛峰對決，是槍道和天命的決鬥；
此刻是第十四局，ppy終於恢復了常規陣型——3a2b。
現在防守a區的人是沈昆、馬峰、龍天翔，b區高台上，江航的awp仍然架在那裡，而仇天卻被沈昆突然調進b區協助江航了。
他本來是獨擋一面的槍神，現在竟然被安排為了輔助型的普通步槍手。
仇天沒有說什麼，沈昆若是不這樣安排的話沈昆也不配做一個優秀隊長，很顯然，沈昆也看出了這之中的問題。
仇天默默的歎了口氣，繼續思考剛才的古怪問題去了。
但倒霉的是gr自從仇天退走後，燕雯的遠謀深算又體現出來了，這第十四局，gr別的地方不去，偏偏衝著b區來了。
首先是幾顆煙霧雷封鎖b區大平台上小門，然後江航又忍不住想咆哮了：「老子有awp的時候有種就別扔煙霧。」
gr這次採取的是rush出小門，當然，這種做法要死人的。
仇天的m4一響，丁雪又無辜的成為仇天的槍下厲鬼，又一響，陸月馨也跟著睡下，再一響，邊晴也只得躺在地上歎氣。
雖說他現在奪命五槍有癥結有毛病，但殺傷力卻是實實在在的擺在那裡：想通過我的防守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拿命來買單。
這個時候，駭人的一幕出現了。
煙霧瀰漫中，燕雯的身影猛的閃了出來。
在江航的視野裡，煙霧堆裡就像憑空冒出來一個幽靈一般，ak劍光在遠處一閃，仇天就倒了下去。
這個閃爆贏得了全場的掌聲，因為它從b區小門直接閃死了爆破點空地上的仇天，倒不是說仇天沒有反應，而是ak的第一顆子彈就擊中了仇天的面門，它準度之高、距離之遠、難度之大、准心之飄逸、身法之詭異已經足夠讓粉絲們的眼睛享受了，而且閃爆的第二槍同樣是疾電融合天翔的境界，下面的仇天一死，准心立即上飄直掛江航。
「啪、啪、啪！」燕雯ak的單點技術可算一絕。
准心揚得極大又壓得很低，如果不是長達100多米的距離在那裡擺著，你完全不敢相信她這種反應和穩重全是刻意的。
「噗、噗、噗！」江航腰上連中三槍，hp瞬間見紅。
萬分緊急中，狙擊槍如受了驚的戰馬，轉過頭就高嘶一聲。
「砰——！」
「盲狙！」王百絲驚呼，但凡他一見江航的盲狙，他都習慣驚叫。
的確是盲狙，這槍盲狙狙的不是燕雯，而是跑到了靠近爆破點小平台這一頭的余溪。
他本是瞄準燕雯的，他狙擊手的本能反應和尊嚴讓他下意識的瞄準燕雯，他不允許自己倒在一桿可以把步槍當作狙擊槍用的ak槍下，但他的理智卻讓他以更快更不可思議的速度把槍口甩向了余溪。
因為余溪的背上背著c4，有這個理由就足夠。
余溪的屍體在空中翻了個圈趴在了地上，c4掉在了圍欄邊。
江航的屍體也跪倒在高台的欄杆上，燕雯的ak和金天秀的ak一樣，距離越是遠威力就越是大。
但是那一刻，余溪全身的熱血都沸騰了，他心中對江航充滿了無限的敬意。
現實中，他和江航並不熟識，但是在cs中，他覺得自己對江航是十分瞭解的，他甚至瞭解這些所有名隊的狙擊手內心。
那個捍衛著mdk神之標誌的金揚，有著全面的技術，有著極其穩定的狀態，有著常人堅不可催的意志，有著眾多狙擊手沒有的信仰，為了夢想從不妥協，從不放棄；
那個一直效力於lucky天才戰隊的楊函，表面上懦弱膽小，楚楚可憐的小女孩，在比賽裡不知用多少聰明才智和勇氣決心豎起了lucky這面大旗。
還有聖戰天使沙曼、拚命三郎羅強、就包括林一，他們都是令對手敬畏的，但是在余溪的內心，他們和江航相比或多或少都有些失色，不是江航狙擊槍的鋒利速度，而是rain這個名字，最能演繹一個狙擊手的本色。
每當兩個狙擊手相遇了，就像兩名絕代高手一樣，無論如何也想拚命和對方一較高下而後快之，曾經gr與mdk的那一戰，金揚對決余溪，活下來的隊員甚至都主動退回基地讓他們兩個對決。
這當然是對狙擊手的尊重，是狙擊手們的英雄本色。
但是狙擊手的定義是什麼？狙擊手的最佳標誌是什麼？
有人說是槍法，比如沙曼，有人說是力挽狂瀾，比如林一，但余溪一直認為，狙擊手的最顯著標誌就是冷靜。
冷靜的頭腦，冷靜的大局觀，冷靜的意識，冷靜的攻防，冷靜的一槍給對手致命一擊，這冷靜的一擊不一定要殺人，但卻能夠扭轉全局，為隊友創造機會。
真正的狙擊手不是用來狙擊的，而是用來配合的，因為他們不能像步槍主流的選手，他們在比賽中不能有熱血、不能有個人感情，他們有的，只是冷靜。
冷靜，冷靜，再冷靜！
江航正是這樣的狙擊手，而且現實中，他是多麼的自傲。
02年就以快槍成名於c壇，數來也是5年有餘了，他太驕傲了，他的確是太有資格也太有資本為自己驕傲了。
這名狙擊手心高氣傲，誰也不肯服輸，前兩局被余溪狙死，他自然蒙羞等待機會，這次他狙殺余溪卻不是為了報一己私仇，而是關鍵時刻擊落c4，為ppy剩下的人製造機會。
因為c4一掉就逼得燕雯非跑過去揀不可，等她揀起來的時候，沈昆等人已經出現在b區大門口。
江航這一槍，留給了讓余溪無窮無盡的唏噓和感慨。
這一槍才是真正的快槍，不僅僅是槍之疾電的速度，更是大局觀的思考速度，已非他余溪所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