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天下 第二百零九章 平凡眾生 文 / 邊城浪子

    第二百零九章平凡眾生

    清晨，天剛濛濛亮，仇天就跟著羅強出門了。

    大連清晨的街頭亦如神州一樣，充滿了熙熙攘攘的喧鬧聲，這個忙碌的時刻意味著人們都要開始一天的工作了，尤其是公交車站牌下，站滿了各種各樣的人，大多數人都焦急的張望著公交車開來的方向。

    一路擁擠著、顛簸著，仇天終於尾隨著羅強來到了上班的地方——超市的倉庫。

    這個時候仇天才知道羅強是一家物流公司的超市送貨員。

    這同樣是一個辛苦的職業，每天很早就要起來，開著破爛的小貨車到處去送貨，這當然是一個體力活的職業，不過羅強沒有任何怨言或是不滿的情緒。

    仇天看見羅強一臉色輕鬆自在的表情，而且時不時不還哼著《秋天不回來》，他就忍不住問道：「你這活兒一個月能拿多少錢？」

    羅強憨笑著，道：「不多，一個月也就1300塊左右！」

    仇天也笑了，笑得很苦：「以前你可是我們opk的殺手，俱樂部給你開的工資都是周薪都是三千多，現在你卻來找了一個月千八百的活兒，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很滿意似的？」

    羅強笑了：「這有什麼不好嗎？我自己勞動找飯吃，這沒有什麼不對呀？」

    仇天道：「那倒是！我看你蠻高興的，我只是有點奇怪而已！」

    羅強大笑著打開了車門。

    整整一個上午，大概是有仇天陪著，羅強顯得很高興，開著小貨車大街小巷到處轉，看著他熱情的笑容，和那些庫管工人都友好的打著招呼。

    仇天彷彿也被感染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羅強拉著仇天來到公司樓下一家小飯館裡。

    「兩份揚州炒飯！」羅強根本就不看菜單。

    仇天道：「你是這的常客吧？」

    「都說cser的眼睛是雪亮的，看來連這個小小的細節都瞞不過你！」羅強不禁笑了，「是常來這裡，一個月工資不多，中午也不敢太奢侈了，偶而才會打打牙祭！今天嘛，也不當你是外人，一切照舊！」

    「哈哈！」仇天忍不住笑了，拿起破舊桌子上的茶杯開始給自己倒茶。

    羅強道：「我是沒什麼出息，以前家裡條件不行，沒念過幾年書，出來後也沒掙幾個錢，蘭蘭命好，現在在大公司裡工作，雖然條件比以前是好多了，但有時候也不能浪費，人嘛，活著總得有個奔頭！」

    仇天點點頭。

    他一直都很欣賞羅強的誠實和樸素。

    炒飯很快就端上來了，仇天不得不承認，他很久都沒有吃得這麼香了。

    仔細想了想，大概也是離開了賽場、離開了那個江湖，他暫時跟著羅強融入了這平凡平淡的生活中來了，因為此刻他沒有多想別的，他就在琢磨著這一天是不是就這樣過了。

    這時，羅強的手機響了。

    電話裡的聲音很大，仇天也聽得很清楚。

    「喂，強子！」

    「945嗎？」

    「什麼時候下班呢？」

    「早著呢，5點半！」

    「呵呵，下班了去跨越嗎？」

    「去，當然去，我今天殺你們個落花流水。」

    「好好，你行，下班了看誰殺誰，跨越見！」

    「好的，跨越見！」

    羅強掛斷了電話，一旁的仇天道：「跨越是不是個網吧？」

    羅強笑了：「不但是個網吧，而且還是cs的天堂！」

    「cs的天堂？」仇天的眼睛亮了。他的意識裡，那裡必然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

    羅強似知道他的心思，道：「說有高手，偶爾也會有一兩個，不過那地方都是我們這種上班族下班後常去逛的地方！」

    仇天道：「偶爾也會有高手？」

    羅強道：「偶爾也會有！」

    仇天道：「那麼今天晚上會不會有？」

    羅強笑道：「那還真難說！」

    仇天不說話了，又埋頭專心扒拉炒飯，他現在也說不出有多麼想去那個叫跨越的網吧了，羅強說偶爾會有高手，那麼那個地方，也許不經意就能夠解開他手抖的秘密。

    看著仇天的吃飯模樣，羅強又笑了。

    好不容易掘到下班時間，兩人便匆匆趕上了公交車。

    跨越網吧是那種街頭很常見的小網吧，大約也就100台左右的機器，看這網吧的陳舊裝修，估計也有一兩年的裝修歷史了。

    不知為何，仇天一走進來就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因為這小網吧裡全是他記憶裡久違而又熟悉的聲音：

    「兄弟，扔把槍來！」

    「不要b46，給把b43就可以了！」

    「來了來了，在a門，在a門！」

    「還有一個死警，快點！」

    「怎樣？」羅強笑著問仇天。

    「這裡氣氛倒不錯！」仇天邊說邊戴上了墨鏡，他也不敢讓這些玩家把他認出來，當然，他只是想在這裡玩cs，並不是想在這裡出風頭。

    「強子，來了呀！」一個體態寬胖，滿臉笑容的人走上來招呼。

    羅強笑道：「你們來得早！」

    仇天小聲道：「這就是那個中午打電話的945？」

    羅強道：「你怎麼知道？」

    仇天道：「聽聲音聽得出來！」

    羅強再次歎服：「你聽力無敵！」

    仇天道：「他為什麼叫945？」

    羅強道：「常來這網吧裡的人都混熟了，大家都只知道對方的id，從來不問對方的真名！」

    仇天忍不住道：「為什麼？」

    羅強還沒答話，945就熱情的接道：「大家都喜歡cs，都是兄弟嘛，喜歡cs的兄弟都是一家人，大家真誠相交，何必在乎小小一個名字呢？」

    仇天不由得點點頭：「東北人？」

    945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仇天道：「豪爽！」

    945立即豎起了大拇指：「兄弟也是豪爽痛快的人！」

    說完，他立即跑到收銀台辦了兩張上網卡塞到仇天二人手裡：「來喲，殺起喲，volvo、大牛、阿超他們都在那邊殺起了，就差你們了！」

    選了兩個位置坐下，仇天和羅強都進入了cs界面。

    一進945建的主機裡，仇天差點笑了。

    很顯然，945絕對不是什麼高手，就包括那幾個volvo、大牛、阿超更不是什麼高手。

    高手屑玩assault這張圖（俗名倉庫）？這個主機還真是個「主機」，容納玩家人數居然是18/32。

    這種感覺就像仇天當初看見沈昆建2/32的bloodstrike主機一樣。

    不過笑歸笑，看見倉庫熟悉的場景，仇天忽然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慨。

    他雖然是絕代槍神，可是他的最初，他也是一隻菜鳥，和千千萬萬的菜鳥一樣，他也是這「倉庫」大軍裡的一員，他也是從這「倉庫」無數次失敗和死亡後而發跡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也感覺自己是一隻菜鳥，他也願意現在做一隻菜鳥，於是他立即給自己的遊戲id取了個新名字：xiaoxiaocainiao小小菜鳥。

    刷新幾次後，遊戲開始。

    「兄弟們，跟我衝！」945大裡不少聲音開始附和：

    「兄弟們，衝啊，殺啊，搶啊！」

    「沖，踩死這些土匪，解救我們的科學家！」

    只見一群傻乎乎的警察端著清一色的mp5撒歡的就向倉庫卷閘門處潮水般湧去。

    「噠噠噠噠噠噠！」土匪們也是mp5。

    兩幫人確實沒什麼高手，大家都覺得mp5好用，竟沒有一把ak或是m4。

    只聽得倉庫裡那個mp5的聲音響得之密集，比過年放鞭炮都還熱鬧。

    「哎呀，老子死啦！」

    「啊喲，tnnd，又被陰了！」

    「我操，阿超那小子在通風管裡，兄弟們，快去殺他！」

    「哇日，這誰啊，b46在後門裡捅死一個！」

    一時間，網吧裡的聲音亂糟糟的。

    仇天忍不住又想笑。

    這一刻，他不是笑別的，他只想快樂的笑。

    他只覺得，這些可愛的人都是幸福的，他們都在享受cs最本真的快樂。

    就像945，看上去大約也都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但他現在的表情就像一個孩子。

    「強子，老子來了，看我這次怎麼玩你！」945咬牙切齒的說道，拎著mp5直衝而來。

    羅強在倉庫的三樓上抬著一把重機槍，945也不愧是悍警，不要命的就往倉庫中央沖。

    「你來打我呀！」羅強也不還擊，笑嘻嘻的收起狙擊槍，從通風管裡鑽了進去。

    945的確也菜得可愛，抬槍就掃，mp5子彈乒乒乓乓全打在了通風管的管壁上，羅強屁事沒有，隨後945也衝上三樓，鑽進了通風管，結果等他一鑽進去，土匪大部隊已經從外面白色房頂上灌下來四五顆手雷。

    945的屍體當場被這陣「悶罐雷」給炸糊了。

    「你這算什麼本事，土匪些，下盤都不准鑽狗洞，讓強子鑽，我來殺他！」

    看見945齜牙咧嘴手舞足蹈的模樣，全網吧的人都笑了，不少人笑道：「好好，五哥上，五哥上，我們都不鑽！」

    第二局，羅強又鑽通風管，945又追了進去，一直追到白色房頂，邊追邊打，可惜他那可以把mp5打成「高射炮」的槍法怎麼也粘不死羅強。

    最後追到梯子前四處不見羅強的蹤影，羅強在網吧大喊一聲：「看下面！」

    945往下一看，羅強居然掛在梯子半空拿刀升了上來。

    945嚇得一陣哆嗦，手慌腳亂中一個不小心，「啊嗚」一聲慘叫就從房頂上摔了下去。

    網吧裡一陣大笑聲，仇天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就連945自己也笑了：「老子沒看到，不算，再來！」

    另一邊，人質房！

    兩名警察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端著mp5摸到了那扇電動門前。

    走在最前面一哥們突然打開門衝進去，然後聲嘶力竭在網吧裡大吼一聲：「不許動，我是警察！」

    當然，他這一聲嚎叫的後果是被人質房裡的土匪們打得又蹦又扭的跳出來了。

    本來他的hp就見紅了，結果後面那哥們打開了保險的手雷扔在他身上反彈回來。

    「轟隆」一聲巨響，兩人的屍體都被炸飛到了卷閘門下去了。

    「哇哈哈！」一群人又開始笑得直不起腰。

    再看另一頭。

    一警察哥們揣著mp5在卷閘門外面的空地上，顯然他是cs裡那種很怕死又想殺人的傢伙。

    揣著mp5又想沖又不敢進去，就在外面一會扔一顆手雷進去，一會又端起mp5朝裡面象徵性的打幾顆子彈就扭著屁股滑開。

    那滑稽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許久，以945為首的一群警察都衝進去掛光，警察就剩他一人了。

    他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還大搖大擺的站在卷閘門處，扯著喉嚨在網吧裡煞有其事的吼開了：「裡面的土匪聽著，我們是香港皇家警察，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趕快投……」

    那個「降」字還沒喊出來語聲就突然斷絕，只見一群土匪雄赳赳氣昂昂的揣著小刀一個個不懷好意的就衝出了大門。

    這哥們一見頓時慌了，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開槍，而是轉身就逃。

    而且逃得也更好笑，居然不換刀逃，還端著mp5逃。

    掙扎著跑上高架橋，回頭一看，他喊了一聲「媽呀」，後面少說有七八個紅頭巾「山寨大王」，這哥們毫不猶豫就從高架橋下跳了下去，直接摔了個仰八叉。

    「哇哈哈哈！」一群「山寨大王」們仰天大笑。

    整個網吧裡的人都在爆笑不止。

    仇天也大笑著，他現在終於明白羅強為什麼說這裡是cs天堂了，這裡都是菜鳥，能讓人感覺到cs初學時光的那份純真與快樂。

    因為有了這一張張純真快樂的笑臉，cs才能長盛不衰，因為有他們，所以cs的江湖中，像仇天這樣的絕世高手才能更加顯眼。

    但是高手如果還能把那份心境平淡到「回歸」的程度，那麼這才是一個真正的得道高手。

    cs是屬於所有人的cs，不是高手的cs；cs是屬於平凡眾生的，而不是屬於一個人的。

    cs的天堂其實就是快樂的菜鳥天堂，它不是不歡迎高手，它歡迎的是一顆平凡而快樂的心。

    仇天微笑著，他扔掉了所有的槍，從這一局開始他就拿著刀向倉庫裡沖，和945他們一起傻傻的沖，傻傻的笑，快樂的歡呼。

    那一刻，他忘記了江湖，忘記了仇殺，忘記了他是一個絕代高手，但那一刻他才算是一個真正的絕代高手。

    很久之後，那跨越網吧老闆總是看見一有人玩cs就會說：「你知道嗎？號稱天字第一號殺手槍神的仇天都在我這網吧裡玩過！」

    「真的？」

    「切，當然是真的，我怎麼可能騙你呢？你是老顧客嘛！」

    「那他怎麼樣，一定很牛逼吧？」

    「牛逼啥呀？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只會玩刀的小菜鳥呢！」

    「吹牛，我不信！」

    「嘿嘿，真的不騙你，他就只玩刀！而且水平還沒網吧裡的大牛厲害呢！」

    「是不是啊，那我也拿刀玩玩！」

    「哈哈，對的，那仇天都說過，刀用好了，才能體會槍的真諦！沒有槍的cs才是無敵境界！」

    「是不是喲，那我今晚就用刀試試！」

    「放心，仇天的金玉良言，一定錯不了！」

    於是沒多久，網吧裡就傳出上當受騙的呼天搶地聲：「媽喲，我活活上你一個大當，誰再說用刀才是高手我就給你兩下子！」

    「哇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