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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冊第一章(上)桃花運 文 / 洛水

    「天啊,她是海姬!脈經海殿的首席女武神!」白光光猛地大叫,屁顛屁顛地跑過來。

    遠處的人群爆發出一片驚呼,潮水般地湧過來,爭睹海姬的風采。何平、柳荷東急忙迎上前去,對海姬躬身行禮,臉透喜色。有脈經海殿的女武神在這裡,沒有人害怕雲大郎了。

    看也沒有看那些人,海姬只是凝視著我,彷彿諾大的飄香河畔只有我們兩個人。她凝視著我,什麼話都不說,也聽不見別人的話,似是癡了。

    我想哭,但還是忍住了,我想說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愣愣地,一步步走過去,走過去,海姬的金髮在暮色裡閃閃飛揚。

    河水淙淙,好像一轉眼就流了三年。我依稀是站在光陰的河畔,順著水流,恍恍惚惚地走向三年前。一步,兩步••••••,越來越近,海姬的臉在星桂花中閃爍,如同一個久違的幻夢。走到她的對面,我停下,心狂烈地跳個不停。三年了,她一點沒變。

    「美女,小別勝新婚,給個擁抱吧。」我喉頭發乾地道。

    海姬忽然笑了,笑得那麼燦爛,星桂花照亮了臉頰上的淚水,三年的光陰彷彿在一瞬間被笑容融化。

    「小無賴,真的是你呢。我以為自己又在做夢了。」她像在笑又像在哭,向前走了一步,和我面對面。隔了一會,海姬的聲音輕惘得猶如雲煙:「聽一聲劍鳴,道一聲莫忘。」

    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激動得渾身發抖。她沒有忘記我,一點也沒有忘記我!我緊緊地抱住海姬,又是笑又是跳。四周變得一片寂靜,無數雙眼睛呆呆地看著我們,白光光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可以吞下一個雞蛋。

    「你長高啦,小無賴。」海姬癡癡地盯著我,許久,伸出手,在我頭頂上比了一下:「三年前,你才到我肩膀,現在已經和我一般高啦。」

    我拚命點頭:「發育還算正常,否則親個嘴還要踮起腳呢。」

    海姬臉一紅,羞澀地掙開我的雙臂:「還是這麼沒一點正經,真是個無賴。」輕輕撫摸我的鬍子,掌鋒經過處,亂蓬蓬的鬍鬚掉落下來。她嗔道:「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弄得這麼邋遢。」

    我吐吐舌頭,海姬剃光我的鬍子,又替我理理衣衫,挽好長髮,細看了我一陣,從懷裡掏出一枚晶瑩的紅玉環珮,結在我的髮髻上,柔聲道:「這是萬年暖赤玉,可以辟邪,是兩年前別人送的。我常想,要是找到了你,要為你親自戴上,一定會很好看。」

    我心中感動,聽她的口氣分明一直在找我。想了想,我摸出火蝗翅,替她插在金黃色的髮際,笑道:「我這個火蝗翅送你,雖然不算希罕,但當髮簪還挺別緻。這三年來,你過得可好?甘檸真、鳩丹媚她們呢?」

    海姬攏攏頭髮,滿臉喜悅:「小無賴真沒良心,見了我還想著別人。算啦,謝天謝地,總算找到你了。鳩丹媚常說你油滑機靈,沒那麼容易死,看來她說得一點沒錯。嗯,我有好多話要和你說,咱們找個清靜的地方再談。」

    這時,水六郎剛從河裡爬出來,臉色慘白。雲大郎扶住他,對我道:「閣下和我這一戰,可以重新開始了嗎?」

    海姬冷哼一聲,擋在我身前:「你算什麼東西?想要動他,先問問我的脈經刀答應不答應。」

    水六郎顫聲道:「大哥,她就是海姬,和林飛是一夥的。甘檸真、鳩丹媚可能就在附近。」眼珠四處亂轉,驚惶不安。

    雲大郎頭也不抬,漠然道:「既然海武神有意,那我們就先較量一下。」

    我知道雲大郎的黑袱厲害,怕海姬有什麼閃失,趕緊道:「正好,海姬你教訓一下姓雲的,老子收拾水六郎,三年前的舊帳早該算算清楚了。」

    水六郎嚇得嘴唇發白,急忙一拉雲大郎:「大哥,我們既然已經辦完正事,不如先回去向魔主覆命,沒必要留在這裡纏鬥。想對付他們以後有的是機會。」

    我嘿嘿一笑,水六郎果然害怕退縮了。雲大郎沉默了一會,道:「林飛,一個月後我會再來大千城,到時希望能和你放手一戰。」袖子一拂,帶著水六郎揚長而去。敖廣也想趁機逃走,被我逮住,一拳揍得他腦袋開花。

    海姬還要追,被我拉住了,勸道:「雲大郎的妖術十分怪異,你不見得有必勝的把握。咱們好久不見啦,別打打殺殺的煞風景。」

    海姬蹙眉道:「他也是魔主座下的妖怪?哼,他的妖力很強嗎?」

    我嬉皮笑臉道:「他怎麼能和你比?你的一根汗毛都比他寶貴。他死了沒什麼,你要是不小心被他傷了幾根頭髮,我要心疼得好幾天吃不下飯呢。」

    海姬笑靨如花:「你就這張油嘴會哄人喜歡。老實招來,這幾年花言巧語地騙過多少姑娘?對啦,先前我遠遠地瞧見有人和雲大郎打鬥,覺得那人像你,可又不敢相信。小無賴,你從哪裡學來這麼一身厲害的法術?」

    我得意洋洋:「我現在牛吧?剛才老子打得水六郎屁滾尿流,別提多威風啦。」

    海姬手指刮了一下我的臉:「你牛,害得我們白操了三年心。我們走吧。」喜滋滋地拉起我的手,就要離開。

    「等一下!」何賽花忽然走到面前,瞪著海姬:「你幹嗎對我丈夫拉拉扯扯?」

    海姬聞言一怔,何平誠惶誠恐地道:「這是俺閨女,不懂啥道理,請海武神大人有大量,別和她一般見識。在下顛三倒四派掌門何平,家師是羅生天混沌甲御派掌門胡老糟。多年前,俺也曾隨家師拜訪過脈經海殿。」說完,呵斥何賽花:「丫頭亂說什麼?林公子何等身份,怎麼是你高攀得起的?」

    何賽花撅起嘴,不服氣地道:「他既然參加了比試招親,就不能耍賴,否則女兒的臉面何存?」

    海姬對何平點點頭:「原來是胡掌門的弟子,失禮了。」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悄聲道:「好啊,我們找得你那麼辛苦,你卻在風流快活,勾引大姑娘。」

    「冤枉啊!」我大叫一聲,對何賽花道:「何姑娘,我參加飄香盛會只為了得到火蝗翅,並不想討老婆。剛才你捨命維護我,我心裡十分感激,但我只是個小混混,沒身份沒地位,不配得到你的青睞。」

    何賽花倔強地道:「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做我的相公,雷打不動!」

    我靠!我頓時傻眼,什麼時候我變成香饃饃了?何平搓著雙手乾著急,估計平時何賽花被寵壞了,所以她爹也拿她沒辦法。周圍的人群笑呵呵地看熱鬧,閒言碎語紛紛。我把事情經過簡單告訴了海姬,她嬌嗔道:「都是你惹的禍,你自己解決吧。」

    我裝得可憐兮兮:「我見火蝗翅很漂亮,想拿了送給你,所以才參賽比試。誰知道會這樣,要不把火蝗翅還給她?」

    月魂哼道:「受不了,這樣騙女人也行啊。」

    海姬噗哧一笑,指尖一戳我的額頭:「小無賴,送我的東西還敢要回去?」臉色一冷,對何平道:「不是我拿脈經海殿的名頭壓人,而是林飛並不想娶你的女兒,這件事就此作罷。」

    何平點頭:「俺明白,海武神不必掛懷,俺一定會好好管住閨女。」

    何賽花不依不饒地嚷道:「脈經海殿再厲害威風,也不能強搶別人的丈夫。爹,要是媽在世的話,一定不會讓我受這樣的委屈。」眼圈一紅。

    何平看了看我,苦笑搖頭,邊上有人小聲道:「奇了,兩個女人搶男人,這次飄香盛會不如叫爭風吃醋大會。」

    金光一閃,那個說閒話的人立刻飛了出去,慘叫著摔進飄香河。海姬手刀金光閃爍,冷笑地看著何賽花:「脈經海殿雖然不算威風,可也不能讓人小瞧了。」

    人群立刻噤若寒蟬,何賽花一咬牙,抽出蛟鞭:「我們顛三倒四派就能讓人小瞧了嗎?我來領教一下脈經海殿的絕學。」

    海姬負手而立,一臉冷漠。我一看事情快不可收拾了,連忙擺手,對何賽花道:「何姑娘,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招親一事還是算了吧。何況,何況我,」靈機一動,我嚷道:「我早就有老婆啦,怎麼能娶別的女人?」

    何賽花一呆,海姬面色蒼白,失神地看著我。我衝她眨眨眼睛,拉起海姬的玉手,大聲道:「她就是我老婆!」

    周圍一片嘩然,海姬的臉猶如紅霞,美目中又是喜悅,又是嬌羞,還有一點點惱怒。我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心,暗使個眼色。海姬想要說話,瞧了瞧我,還是低下了頭。

    何賽花楞了好一陣,忽然「哇」地一聲嚎啕大哭。白光光乾咳一聲,走上前來:「老夫白光光,兵器甲御派掌門。這個,老夫也不錯,老當益壯得很。何姑娘,你看不如考慮一下?」

    「啪」的一聲,蛟筋抽上白光光的肩頭,何賽花沒好氣地道:「你個糟老頭,給我滾遠點!」又氣呼呼地抹掉眼淚,對我嚷道:「你等著,我一定會嫁給你的!」一抖蛟鞭,駕起青鸞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何平作揖道歉:「閨女不懂事,讓兩位見笑了。」他見我自稱是海姬丈夫,海姬又不否認,言詞也倍加客氣。

    過了好半天,海姬臉才不紅了,狠狠瞪了我一眼。這時,花生果一家子圍住我問長問短,花生果湊近我的耳朵,小聲道:「老大,你就是被她甩了吧?不過她長得好美啊。」

    我把花生果一家介紹給海姬,簡單說了相識經過,白光光又忙著討好海姬,大拍馬屁。花生殼細細瞧了我幾眼,道:「你小子沒了鬍子還挺人模狗樣的嘛,和我的大虎有得一拼。」

    柳荷東和何平交換了個眼色,前者道:「在下獅吼秘道門柳荷東,海武神大老遠光臨大千城,是我們的榮幸。天色已晚,不如由我們設宴招待,聊表敬意。」

    海姬猶豫了一下,對我道:「你向來喜歡吃喝,你拿主意吧。是在這裡住一晚呢,還是馬上走?」

    我想起兵器甲御術的秘笈還沒有寫給花生皮,便道:「有人請客當然不能客氣。和柳翠羽他們打了一整天,我肚子早餓扁了。」

    「海武神請。」何平臉露喜色,慇勤地在前面引路,我偷偷對海姬道:「剛才我亂說話也是沒辦法,否則何賽花死纏不放。你別生氣,我知道,作你相公我是高攀不上的。日他奶奶的,將來也不知道哪個兔崽子有那麼好的福氣。」

    海姬臉一紅,咬住我的耳朵,啐道:「小無賴倒會說風涼話,我的名聲算是被你毀了。哼,千刀萬剮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我連連稱是,海姬的聲音忽然輕得像蚊子叫:「你,你今天當著這麼多人說的,說的胡話,可不能反悔了。」

    我心頭狂震,海姬像一陣香風般掠遠了,走到前頭,與何平、柳荷東並肩交談。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咀嚼她話中的含意,胸口一陣陣發熱。日他奶奶的,難道老子走了桃花運,海姬真的喜歡我?用力擰了一下花生果的臉蛋,他痛得大叫起來,我點點頭:「原來我不是在做夢。」

    「別傻站著呀。」海姬回頭對我道,闌珊的夜色下,她雪白的脖頸泛著紅暈,猶如白玉瓷瓶上的一抹胭脂,看得我春心大動,急急忙忙跟上去。花生果一家也和我一起來到昨晚下榻的豪宅。何平擺開盛宴,推讓海姬坐了首席。什麼龍肝、鳳髓,百年朱果、千年茯苓,吃得我滿嘴流油,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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